天帝----夜思
  发于:2009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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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兮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吐出一丝微弱地气流,清香若空谷幽兰。翼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在叫他的名字,不是天帝,不是大哥,是他的名字“翼”。
一滴泪顺着翼的眼角滑落,滴落到怀中人苍白地脸上。
九泉幽昙在窗台上发出幽兰诡异的光,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穿透了浓重的黑夜,也击溃了天帝沉稳平和的心。
九泉幽昙,能解除一切法术禁锢的奇花。翼立于花前,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轻轻撩拨着其中一个花瓣 ,若有所思。
一颗心却突突直跳着,踌躇不前。终于,翼端起整盆花,朝龙腾殿外走去……
白马殿的大门依旧敞开着,小白龙仍侧身栖息于地上。自从白马身受重伤一个月以来,天帝几乎每晚都会来白龙殿走上一遭,也没有做什么事,只是静静地坐于白马身旁,默默地守候着,直到小白龙吐出均匀地呼吸,沉沉地睡去。天庭不乏灵丹妙药、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白马身上的伤痕已然不见。轻轻抚摸马背,光滑如玉,宛如那个人的肌肤。马背洁白如雪,忽然想起伊人的一袭白衣。
小白龙却没睡着,呼吸之间吞吐着甘甜之气,好熟悉的味道,像是亘古不变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万年之前,第一次见到他时,这甘甜之气连同伊人的如花笑靥便成了自己永恒的记忆。
眼前的它一定就是他。
为什么心还是跳得那么快,是在害怕九泉幽昙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还是在害怕它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要找的那个人。
“你怎么得到小白龙的,是不是你给他施了法术。”玄衣男子望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问道。谁能想到这女人就是几天前轰动三界的新任王母。女人坐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依旧是美丽的容颜,却显得无比得憔悴,带着些许绝望,女人仰天狂笑,然后望着玄衣男子道:
“你不是有九泉幽昙吗?为什么不用用试试。怎么,你怕了?你怕真相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女人依旧在笑,笑到最后,泪眼朦胧。
被人说中了心事,而且是被一个杀害了自己义妹,来历不明的女人说中了心事,翼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想法,除了那个人。他曾千方百计地想让那人明白自己的内心,却一次次地看着自己与他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水火不容。世事就是如此无奈,法力强大如斯也无法摆脱命运的羁绊。自己所想要的,追逐了万年,却怎么也得不到,而自己不想要的,却偏偏纠缠着他。她很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内心,了解他的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仿佛他与她在万年前本就相识一般。这样的女人确实有点可怕。翼甩了甩衣袖,化作一道紫光,转瞬即逝。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让自己心跳。所以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吧。
将九泉幽昙的叶捣成碎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入小白龙的嘴里。手微微有些颤抖着,挣扎于希望与绝望之间。一片叶子,两片叶子……终于九片花叶全部被白马咀嚼入腹。
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梦中的容颜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睛顺也不顺地看着身旁的白马,直到小白龙吐出均匀地呼吸,直到黑夜的浓重被晨曦的曙光驱散。
一夜无眠,翼望着身旁依然安睡的白马,浑身颤抖着,喉头一阵酸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效果,一定是九泉幽昙没有效果,一定是。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洁白修长的玉颈上,囚室里沉寂得可怕,只听得到彼此浓重的呼吸和心跳。
“快解开他身上的禁咒,否则我杀了你。”
“匕首封神?你果然够狠。”粉玲珑斜眼望了望搭在自己颈侧的匕首,云淡风清地说道:
“你用过九泉幽昙啦?没有效果?”
黑衣人不语。
“哈哈……真是苍天有眼……你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哈哈……”
感觉到颈侧的匕首微微动了动,然后更深地割进雪白地肌肤中,红色的血液沿着刀身,从匕首尖部一滴一滴地坠下,撞击到千年玄冰冻结而成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就没人救得了它。”
“它真的是紫?”
“呵呵……真是可笑……所爱之人站在你面前你竟然不认得……翼……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别说了!”
翼大声叫着,匕首一撤,粉玲珑被一阵强劲德罡气震出五步之外。
女人一边扬起衣袖擦去留在嘴角的血迹一边高声笑道:“它永远只能以一匹马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会爱他吗?哈哈哈……你不爱我……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得偿所愿。”
会的,我会爱他,不管他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会爱他,翼对自己说道。
月满如盘,夜色如洗,凉风习习,紫兰满地。清新而又静谧的夜晚,一如三千年前般,亘古永恒。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月亮自盈自缺,紫兰自开自落。一样的月亮,一样的花,一样的人,却带着不一样的心境。
又是一个九月十五,紫兰阁依旧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平凡的人类永远不会知道他们顶礼膜拜的神仙对自己的所遭遇的灾难亦是束手无策。
月光之下,紫兰花间,一人一马,只见那人玄衣乌发,俊逸非凡,盘着双腿,席地而坐,那马浑身雪白,四蹄皆弯曲着,趴在地上,头却枕在黑衣人盘起的腿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黑衣人。黑衣人爱怜地抚摸着马的头,深邃的眼眸宛如一湾浓浓的春水,化开了冰冷的白雪,滋润出一片姹紫嫣红。
“紫,我真地好开心呢,你这个样子,可比以前可爱多了。”
语毕,马儿将一只前蹄在玄衣男子腹上蹭了几下,似在警告他说:“在这样说,我就跟你不客气。”
马儿并没有用多大力道,蹭得不痛不痒,搞得黑衣男子下腹一阵酥麻难耐,黑衣人哈哈笑道:
“好马儿,饶了我吧。这山上又没有女人,把我逼急了,我就直接找你发泄啦。”
这样的威胁果然奏效,只见白马收了蹄子,耷拉着耳朵,伏在黑衣人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黑衣男子的笑声停住了,将马头转了过来,望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忘情地说道:
“是马又怎么了,我很想跟你做那种事,现在,就在这里,就以这种姿态。”说着,黑衣男子慢慢地俯下身去。
马儿愣住了,呆呆地,一动也不动,直到彼此地气息近在咫尺,感受着黑衣男子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渐渐涨红的脸,马儿忽然高声鸣叫,表示抗拒。
这下轮到黑衣人吓了一跳,僵在那儿,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轻拍马背,似安抚般,黑衣人说道:
“算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只是不要因为你是马的姿态就拒绝我。”
“你还记得吗,三千年前,我在这里对你说的话。今日我再说一遍,我是因为爱你这个灵魂,才爱上你的脸,你的身体。不管你是一个人,一棵树,一个石头,一粒沙子,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爱你。”
所以,尽管你成了一只马,也无所谓。只是每天望着你,又不能与你做那种事,甚是难受呐,嘿嘿!
清风拂过,紫兰花絮在风中飘舞,漫天飞絮,如雪如梦,冰冻了千年的恨,唤醒了沉睡在彼此心中的缠绵。
百尺飞瀑之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潭表面终日水气氤氲,雾霭缭绕。寒潭底有一个千年玄冰所化的天然囚室。水也,至柔;冰也,至坚。坚柔并济,所向无敌,再加上潭面有盘古的龙形封印,任何大罗金仙,困于此囚室中,纵有万般变化,也插翅难飞。
粉玲珑便是被关押在这里。
乌黑秀发因为长期囚于冰室中,沾了湿气无力地搭在肩上,发尾相互纠结着,拧成一团,面色惨败,形容枯槁,仿佛一抹即将逝去的幽灵,这就是翼再一次见到粉玲珑的样子。翼的心头闪过一丝微微的疼惜,想当初凌霄殿上,她粉面含春,艳惊四座,端庄高贵,见者动容。这样一个奇女子却为了所谓的爱情,化为蛇蝎,最终断送了一切。
爱情就像一只恶魔,成为它的奴隶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粉玲珑是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翼微微叹息。
“啧啧,我面子真够大的嘛,还能让日理万机的天帝陛下三番五次地往这囚禁犯人的地方跑。”粉玲珑望着翼,脸上却出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欣喜。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对我和紫的一切了如指掌。”翼沉声问道,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我是谁。天帝陛下今天怎么转性了,关心起我来了。你不是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吗?”
“你不说我就只能杀了你以除后患。”话没说完,一把明晃晃地匕首便架在了粉玲珑的脖子上。
“哈哈……你舍得杀我吗……杀了我……他永远都只能是一匹马。”
忽然囚室内白光一闪,幻化出一个人形。白衣翩翩,如瀑般地乌发披于肩后,五官精致得宛如工笔一道一道细致地刻画上去,肤胜雪白,眉如墨画,悠闲淡定,眼眸如一泓月光下的秋水,美丽而又平静。不是紫又能是谁。
粉玲珑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样容貌的男人,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紫与翼望了望对方相视而笑。
鼻息间萦绕着甘甜的气息,是什么东西,如此温热而又柔软,像一段深埋许久的记忆,从亘古走来,苏醒了,冻结在此刻。是梦吗,如果是的话,那就不要醒来。“紫”翼呢喃地叫着,然后舌尖往更深地地方探索。
“翼”仿佛也听到对方如是地轻声呼唤,然后冰凉的指尖抚过自己的脸颊惹得心头阵阵轻颤。
“紫,是你吗?我好想你,好想你。抱紧我,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翼在梦中喃喃自语,豆大地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感觉身子一紧,一头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丝丝地甘甜扑面而来,翼觉得很安心。
“翼,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会。”望着睡梦中脆弱无比的男人,紫的心仿佛要碎了般。
“嗒嗒”泪水宛如珍珠一般,从那张清丽绝世的容颜中落下,落到同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清清凉凉的,只觉心中有一种东西在悄悄地融化,温暖如春水。
不想醒来,真地不想,不要睁开眼,求你不要。翼在心里挣扎着,冰凉的水滴,却消去了自己的睡意,睁开朦胧地双眼,却看到眼前白影摇晃。如丝如雾如纱,眼前渐渐空明,看到地不止是白色,还有那如流水般铺泻而下的满头青丝,那清秀的眉眼,描绘出刻骨铭心的容颜,一切仿佛昨日初见,那眉、那眼、那唇……都是梦里思念到心痛的根源。
紫,好久不见。
看着粉玲珑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的双眼,翼微微抿嘴笑道:
“我还得感谢你将紫带回我的身边。”
“怎么可能,没有我亲自施法,移魂咒任何人都解不开的。”粉玲珑望着紫,一脸地诧异疑惑。
“别忘了还有九泉幽昙,解除一切法术禁锢之花。”翼狡黠地笑着。
“你不是说九泉幽昙不起作用吗?”
“九泉幽昙需经九九八十一天方可消化,也就是说服下九泉幽昙后,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看到效果。”紫淡淡地解释道。
“呵呵……原来如此。”粉玲珑笑得极为凄惨,笑得紫和翼心里阵阵发凉。
“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属于我的东西,你统统都要夺走。”粉玲珑突然指着紫,大声说道,声音显得极为激动。
“粉玲珑,你已魔障攻心,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紫不紧不慢地说道。
“迷途知返?呵呵,我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错。”
“你口口声声说属于你的东西,到底什么是属于你的,你倒说说看。”翼正色对着粉玲珑道。
“还记得阴阳洞口那株蟠桃树吗?”粉玲珑说着,目光却望着远方,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万年之前。
“盘古开辟了这个时空并派选其最优秀的族人来治理。伏羲族人属阳,乃天帝的不二人选。伏羲族人的力量本来就很强大,可是到了这个时空,讲究阴阳调和,伏羲族人体内由于带着强劲地阳刚之气,根本与这个时空不相融合。因此具有纯阴之气的女娲族人便化生成为这个时空的王母,为的是提供天帝足够的阴气。可是历届天帝,纵情声色,沉浸在温柔乡中,凡事过犹不及,由于吸收过多阴气,最后导致体内阴阳颠倒,魂核衰裂,最后魂飞魄散。这就是为什么一直更换天帝的缘故。”
粉玲珑娓娓道来,语气平静。
“这些我们也知道,可是这跟蟠桃又有什么关系呢?”翼问道。
“女娲族人在转生前,会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抽去一魂三魄,封印于蟠桃种子内。”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紫问道。
“呵呵……”粉玲珑望了望紫,诡异地笑了笑;
“因为阳气可以吸收阴气,可是阴气却无法吸收阳气。每次与天帝欢爱后,王母都会失去大量阴气,若没有及时得到补充的话,阴气耗尽之日,便是王母毙命之时。而蟠桃扎根阴阳洞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三界的阴气,吃下蟠桃便可补充王母体内失去的阴气。”
“照这么说,天帝为什么不自己吃蟠桃补充阴气,反而要通过阴阳交合这种方式呢?”紫问道。
“因为王母蟠桃本是一体,只有王母才可以吸收蟠桃的阴气。”
“你说了这么多,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翼略显不耐烦地问道。
“因为我就是那株蟠桃树……不……不是……他才是蟠桃树。”粉玲珑突然以手指着紫,情绪突然显得颇为激动。
紫和翼皆是一愣,一万年前,在阴阳池里,紫全身笼罩着紫光,这显然是帝王之气,紫是天帝之选,几千年来,这都是天庭众仙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可是翼对粉玲珑方才所说的话却似乎有几分的相信。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困于紫布下的结界中,能感受到竟然都是极纯的阴气。
“呵呵,我们都被命运捉弄了,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之中,却还不可救药地认为自己是强者。”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翼和紫皆听得云里雾里。
“很简单,我们都被命运掉包了。”
“掉包!”紫和翼皆失声喊出。
“知不知道为什么你能从紫的结界里逃出来吗?”粉玲珑望着翼问道。
翼却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想过好几次,最后归结原因是觉得紫心软放了自己。
“因为你根本就可以吸收阴气,阴气凝成的结界里又怎么能够困得住您,我的天帝陛下。”
“什么……”翼惊讶着,脸上满是一副难以自信的表情。
“我说你才是真正的天帝,你体内流动的正是纯阳之气。”
“不可能……不可能……”翼喃喃道,情绪显得颇为激动。他为了这个天帝之位,不惜大闹天庭,灭灵焚仙,甚至还与紫反目成仇,分离三千年。现在竟然有人说这一切本来都是他的,根本不用他去抢。这算什么,自己所做的努力,因此而犯下的滔天大罪又算什么。
望着翼近乎崩溃的神情,紫走到翼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被最爱的人呵护着,冰凉又柔软地触感让翼稍稍恢复了平静。
“我们被命运掉包了,可是谁受的伤害又有我深。我本来是高高在上的王母,我本来可以与翼长相厮守,可是这一切竟然让我的一魂三魄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手中,而我只能静静地守在蟠桃洞口,看着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卿卿我我。”说完,粉玲珑却已成为泪人一个。
这下却轮到紫满脸地震惊,自己竟然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一部分。怎么会这样。握着翼的手在颤抖着,平静地眼眸顿起波澜。翼抽出了手,将紫紧紧地搂在怀中。
“不管你是什么,现在你只属于我,你是我的一部分,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翼附在紫的耳,轻轻地说道。
“哈哈……到这种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能卿卿我我,实再佩服得很呐。”
“你说什么?”紫和翼几乎是异口同声。
“很快三界就会变成炼狱,每个灵魂都会变成嗜血的恶魔。”粉玲珑笑着,苍白的脸上涌上了潮红,突然“噗”地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渐渐地,眼口耳鼻皆渗出丝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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