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理由挺充分:
不为女人做事。
魏落幽眯了眼睛,微笑道:
“为女人做事?我认为凭各位的学识应该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事……这一点,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见没人吱声,魏落幽把声一冷:
“各位还真是学的够好的,所谓十年寒窗,就学了个不为女人做事?首先不说你们是何身份,但就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你们就把自己的事情都扔下,专门跑来反抗,你们可真够闲的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为谁做事,就看见这个位子上做了一个女性,就说是为女人做事,那各位还真是学识渊博,小女子还真是佩服各位!”
威风!足够震撼!
顿了一下,魏落幽稍稍缓了口气:
“本来以为各位为人臣子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却因这小小的理由弃这个国家于不顾,弃人民于不顾,你们还有资格站在这里么?!对自己的定义不清楚,只是一味的对上位人有意见,却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好好完成,抛不开成见,你们就没资格作为一个臣子!如果你们不知道是为谁做事,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不是为我!也不是为做在这个这个位子上的人,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民,为了我们这个所谓的大家!如果各位仅仅因为自己的喜好问题而弃这个家不顾,那我们这个大家,也就不会存在!而各位的小家恐怕也很难存在下去……国家国家,是谓国,但更是一个家!家都不存在,各位还有闲心吃饱了粮食在这里因为这个所谓的女子不得为帝的理由而做所谓的为国为民的请命?”
一席话是铿锵有力。
气势要有,高帽子也要有,起码不能让人家以为自己很好欺负。
实际上第一句话就差不多了,而魏落幽正是火大,不训训这帮人还真对不起自己。
训斥完一帮人,魏落幽很帅的一甩袖子:
“退朝!”
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除了某几个一脸奸笑的大呼“陛下真乃明君也”。
所谓反对事件,也就这么被处理的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一些比较固执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威胁说要罢官回家。
魏落幽冷笑一下说好啊,走之前把帐算一下吧。
显然这帮人都忘了人家的情报能力虽然不如洛知意,但查个自己老底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这么着,魏落幽开始肃清朝廷内部问题,这也是每个新皇上位要做的一件事情。
有人自持清廉,但依旧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理由是:
清廉归清廉,但总干糊涂事的清官不要也罢。
魏落幽不会缺帮手的。
这个女人软硬不吃,手段很有一套。
这是目前仍然留在朝堂的人的评论。
这朝堂上是没问题了,那所谓的江湖呢?边关呢?
边关很好说,一句话:
“你们是为谁守关?!”
人家将士倒也想的比在朝堂的人开,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人家虽说是个女人,可也没亏待自己什么,也就继续安安分分守自己的关,况且到后来还听说人家很会查别人老底的时候,就更安分了。
不安分的家伙已经被清掉了。
至于江湖……
不是还有自己家的在那帮衬着呢嘛~况且天环大姐的名头还在那。
一切稳定下来,问题也来了:
立后问题。
魏落幽把眼一斜:
“怎么?还要我娶个男人回来?做好自己的事!我是一国之主,也是一国之母!”
潜台词就是这两个名号我一人全包了,别没事瞎找事。
再深一层的就是:什么联姻之类的,统统滚远点,老娘没兴趣!
话说天环的基本上都是单身主义者。
不管怎么说,魏落幽是确定了自己的权威,以及统治地位。
……
被突然推上帝位的魏落幽在朝堂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如何将局面控制在自己手里,就是魏落幽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但这需要时间,甚至可以说,需要的时间很长。
说到这里,我还是想再重复刚开始说过的,这纯属活该。
……
虽然知道有人在操纵,但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而且还被操纵,那感觉着实让人不爽。
被操纵无所谓,但不知道就很让人不爽。
……
“啪”地一声轻响,一枚棋子被放置在棋盘上,有人轻轻低喃:
“这样之后,要怎么下呢?”
……
在魏落幽登基之后,天环沉寂了下来,没有一点声息。
……
局势似乎很复杂,但也很简单。
……
一切如死寂般沉默。
……
每个人都异常沉默。
……
夏季是个让人心烦的季节,蝉的鸣声只不过更加凸显了眼下的死寂。
……
“唔……好难想啊。”
有人支了头,对眼前的棋局微微皱眉。
……
夏日,是个适合讲鬼故事的季节。
……
夏影只是沉默的在日下练习一次又一次的出刀。
……
洛知意仍然没有消息。
……
花恋影也失了消息。
……
这个夏季,已经不适合讲鬼故事了。
……
沉默,还在继续。
……
……
……
“这位夫人想要问什么?”
偏远城镇的街上多了一个瞎眼算命的,与普通算命的不同,他的布幡上有四个大字:
一卦不准
但他却偏偏每卦都准,而且来者是何人,不说话也知道。
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可是家中不顺?”
“师傅知道?”
“略知一二。”
给人算命的是个瞎眼老头,鹤发童颜,声音清朗。
送走了忧愁的少妇,又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坐到了卦摊前。
瞎眼算命的只是微笑: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对方不说话。
算命的也不说话。
对方既没有离去的意思,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是坐着。
算命的倒也随他喜欢,只是袖了手,静静坐着。
俩个人只是这么面对面坐着,不发一言。
……
到了收摊时间,算命的老头起身先是缓缓踱了两步,然后执起一根青绿的细长竹杖,收了布幡,理也不理依旧坐在卦摊前的人,径自慢慢走开。
那人依旧很固执的坐在卦摊前,直到那老头拐了个弯,消失在街头后才起身离开。
……
第二天,那人依旧来到卦摊前坐着,一言不发。
算命的依然随他去。
此后每日如此不变。
当那人坐到第十一日时,算命的瞎眼老头说话了:
“公子要问的,我已经写在这里了,公子日后不必再来了。”
说着,递出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
叠好的纸被抽走,算命的感觉手上沉甸甸的,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原本一直坐在卦摊前的人已经离开了。
老头颠颠手中的重量,可以感觉的出那是锭十两的银子。
将银子揣进怀中,老头依然坐在卦摊前,等待下一位客人。
……
当地的街霸会挨个店铺收取费用,但却从来不会去骚扰那个瞎眼老头在街边摆的算命摊。
即便是有刚出道的小混混想去找他麻烦时也会被在这一带混的时间比较长的拉住。
官府也很奇怪的从来不找他的麻烦。
所以瞎了眼的老头可以安安静静的在街边给人算命,赚一点闲散银钱过活。
这的确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老头也不管那些,每天只是拄着他那根青绿的细长竹杖在街上来来去去。
……
瞎子虽然看不见,但听到的会比别人多很多。
虽然不知道老头都听到了些什么,他也只是每天给人算命,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
在街边的瞎眼老头的卦摊是这里的一个潜规则。
但他算命确实很准。
……
夏季,就要过去。
但蝉依旧在树上鸣叫,让人心烦。
……
当又一个人坐在卦摊前时,老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说话。
“不问为什么吗?”
对面的人率先说话。
“公子既是再来,不论小老儿怎么说,公子也怕是会另找一个由口,所以小老儿只好不说。”
老头的微笑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怎么说?”
对面的人似乎来了兴趣。
“公子是来找小老儿的,但在下若怎么说,公子怕是要说来算命的,反之,亦然。”
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噫,我是来找你的,那你知道我来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一拍手,显得很愉快。
这次老头却沉默不语,对面的人也很有耐心的等着回答。
“如果一盘棋下不下去了,不妨明天再下。”
许久,老头才说道。
对面的人沉默了。
老头也只是执起自己那根青绿的细长竹杖不紧不慢地收了摊,在街头拐了个弯,就再看不见身影。
只余下对面之人一个人坐在没有主人的卦摊前。
……
第二日,那人没有来。
老头也只是继续摆自己的摊。
……
多余的话,他从来不说。
当老头开始的名气渐渐传播开来的时候,更多的人来找他的时候,卦摊却消失了,连同老头一起。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摊位,这么一个人。
毫无踪迹。
……
……
夏季,已经过去。
“唔……下不下去了……就摆在这吧,有时间再来下。”
人影不再,只余一鼎燃尽的香灰……一盘有点难以下下一手的棋局。
……
……
尽管已不是夏季,但依然是如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依旧只是忙着自己的事,一句话也不多说。
寒蝉依旧在鸣叫,但已嘶哑了一些。
让人发疯的死寂。
……
所有人都在沉默。
沉默着……
……
蛰居在一处山中居所的洛尘逸在这个季节,一个转身便看见那个消失已久的人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站在一棵银杏树下。
此时的银杏树叶正是外黄内绿的颜色,很是漂亮。
只是这么看着对方,洛尘逸轻轻开口:
“回来了么?”
“啊~是啊,叔父大人,我回来了。”
下一刻就被人拥在怀里,很紧,也让人很有安全感。男人的头靠在他的肩处,洛知意轻轻开口:
“叔父大人,您被您的谎言所欺骗了……”
“谎言也罢,真实也好,已经放不下了……”
男人轻轻在洛知意耳边说道:
“所以,即便是再一次毁了你,我也不会后悔,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
嗜血,强烈的占有欲:
“不论用任何手段,我都在所不惜。”
盲了双眼的人,其他感官就会分外敏感,这个季节现在还带着夏季的余温,洛知意却感觉到一丝凉意,酥酥麻麻的,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这个男人,终究是不愿继续这么玩下去了吗?
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男人的回答时的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洛知意耳边:
“意儿要玩,我自然会陪着意儿一起玩,但只有一个条件:不许离开我身边,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仿若一个诅咒。
洛知意无力的靠在洛尘逸怀里,挣脱不开。
这个季节,的确是让人发疯。
被吞噬掉了,连点渣都不剩。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圈养。
中秋好像快到了。
洛知意迷迷糊糊的想到。
……
没有对手的棋局要下完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有对手,但对方不愿意下,也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现在,就是如此,迟迟没有下下一手。
这样,要怎么下下去?
自己不是对方不会知道对方会怎么下这一盘棋。
只能等待。
直到对方下出了下一手棋。
……
“难得有点好玩的事情,现在却又沉寂了下去,为什么呢?”
带着淡淡疑惑的话语。
“算了,就这样吧。”
片刻,又自言自语道。
……
再中意,再喜欢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腻味,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是不愿放手,那就是一个习惯。
那么,洛尘逸会在什么时候对自己感到腻味?
洛知意在闲暇时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
好像是要取决于双方吧。
这么想着,却又懒于再往下深想。
只是抱着一只猫在阳光下昏昏欲睡。
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中秋的时候,没有聚会。
澜涧找到了洛知意:
“落落,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说话的是站在澜涧背后的洛尘逸。
洛知意是看不见眼下的状况,不过猜也能猜出来,自己搁那边饶有兴趣的猜想此刻的情景。
澜涧将洛知意护在背后,一脸戒备。
洛尘逸缓缓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给了澜涧极大的压力。
洛知意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打算,只是一脸淡然。
“意儿,过来。”
洛尘逸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容拒绝的威严。
“落落!”
澜涧很是紧张。
当事人却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下来,谁的面子也不给,甚至还很有闲心的翘了腿:
“与我何关!”
这话说出来颇有点讽刺意味,俩个人俱是微微一愣。
洛尘逸不怒反笑,走到洛知意跟前,俯身轻轻拂上洛知意的脸颊,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宝贝:
“意儿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心呐~”
完全忽视一旁的澜涧。
“看来,还真得把意儿藏好了才可以,意儿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
趁着澜涧恍惚的当儿,洛尘逸一道暗劲打了过去,正中澜涧胸口,澜涧倒退几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面色苍白,但仍是直愣愣的看着洛知意:
“为什么……落落,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一个为什么几乎是用吼的。
“因为,他只能是我的。”
洛尘逸轻轻回答道。
但澜涧依然直直地看着洛知意,这让洛尘逸有些不快。
洛知意拉了拉洛尘逸的袖子,扭头对澜涧说道:
“因为你年纪太小了,而且还是我带过的,小孩子太麻烦。”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很伤人。
“……我知道了……”
良久,澜涧才慢慢说道:
“以后,我要怎样你都无权管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飞奔离去。
“意儿真是一点都不乖。”
“抱歉,天生的叛逆性格。”
“所以……不许离开我身边!”
最后的几个字是在洛知意耳边说道,字字清晰坚定。
“意儿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不管是身体、声音、目光……都只能是我的,就连这里,这里也一样。”
将洛知意抱在怀里,抚上他的左胸口,隔着衣料时轻时重的摩擦,引的怀里的人发出淡淡的呜咽,洛尘逸依然在洛知意耳边用魅惑般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管是哪里……”
……
又是冬至,洛知意却有了麻烦,他被全国通缉了,罪名是通敌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