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知----枫叶白色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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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侯希白想起,那天在小谷内见到寇仲和徐子陵,曾看见他们并肩站在傅君婥坟前,低低地说着什么。寇仲依然无比自然地搂着徐子陵的肩头,好像无论经历多少光阴,都不会改变。
——全文完——

番外二:包子

寇仲和徐子陵对吃的真的不是很讲究。
其实他们对什么都不很讲究,因为他们这一生实在太传奇了,从小混混到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和武学宗师,能经历的都经历了,能见识得一样不少都见识过。——论讲究吃食,谁及得飞马牧场商秀珣?论讲究装扮,谁及得大家尚秀芳?论诗画,谁及得多情公子侯希白?论品鉴名家墨迹珍宝古玩,谁及得宋阀宋师道?而这些人都是寇徐二人的挚友。……所以再精美的外物,在他们眼中,也总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总不过是那么回事,又有什么值得挑剔呢?
所以,他们对吃的真的不是很讲究。
(抓狂,这句话你重复三次了,说重点!重点!!)
但是,徐子陵还是经常会回忆起他们在扬州贞嫂处买的菜肉包子。并不因为那包子多么美味,而是因为那包子代表着他们的过去。
跋锋寒并不喜欢回忆过去,他最新悟出的心法是一种精神上的苦行,让精神时时刻刻停留在当前、此刻,不分神想任何其他事,当然包括过去。那其实是心无杂念的至高境界。徐子陵按他的话尝试过,也承认那的确是很奇妙的感受。
但他们和跋锋寒身世不同,性情不同,跋锋寒的心法自然无法照单全收。
所以现在徐子陵站在扬州街头,放任自己回忆着过去。
太平盛世的到来,使扬州城比昔年更加繁华。熟悉的街道上有了更多的店铺,更丰富的用品,小吃铺子香气四溢,很是诱人。
但贞嫂的包子铺已经没有了。早在多年以前,这包子铺便毁于战乱之中。
这想法让徐子陵觉得有点黯然。那一刻他似乎看到自己和寇仲初次相遇,合作去偷包子。贞嫂虽发现了,却可怜他们俩,不但不追究,还从此给他们开了方便,不时偷偷塞给他们几个包子。
“陵少。”
耳边听到话语声。那是寇仲用真气收束声线,送入他耳中的。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又没戴面具,不敢高声吵嚷,生怕引起注意,招来熟人。
徐子陵转头,见着寇仲向他打个手势,示意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家酒楼,上了二楼,转弯抹角拐到订好的单间,跋锋寒赫然在内。见两人进来,先一人给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接着哑然失笑:“你们两个何时变成了通缉犯,连老朋友见面也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
寇仲一伸腰,眼中精芒立现,却是苦着脸道:“别提了,这一路运功收敛,搞得我不知多么辛苦。”
两人的武功已经高绝,举手投足间自然带出高手气度,衬托得原本不凡的相貌更加出众,为避免被人认出,只好一路运功收束真气武功,让人冷眼看去只是普通的练家子。
跋锋寒笑道:“名震天下便有这等坏处。少帅没发迹的时候,可曾想到过呢?”
寇仲叫道:“你也来耍我,什么少帅,老子早不干哩!”
三人相视而笑。
跋锋寒将偷天剑横放在桌上,悠然道:“你们两个说要退隐江湖,就真的藏个踪迹全无。若不是我难得入中原一趟,你们还不会现身吧?”
徐子陵笑道:“老跋这是怪了我们呢。”
跋锋寒道:“怪倒没有,只是塞外遇不上一个合适的对手,实在无趣。”
寇仲笑道:“原来是想找我们打架。这么久不见你,我也手痒得很,可惜你出海的时间太迫了,不然倒可狠狠打上一次。”
说笑之间,徐子陵忽似听见了什么,推开窗子向下看去。
另两人顺着他的视线下望,见街心正有两个男孩子大呼小叫地跑过,手里抓着包子大饼一类的吃食,身后追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边跑边怒气冲冲地叫着:“抓小偷!就是那两个臭小孩!”
跋锋寒见此情景,大笑起来:“仲少和子陵当年便是如此罢?”
寇仲大言不惭地道:“这两个小扒手哪有我们的本事,当年我们偷东西可是绝少被发现的!”
徐子陵被他说得都要脸红,心想当年不知被发现过揍过多少次,亏他还说得嘴响……
寇仲看着那两个小孩的背影,忽然若有所思地道:“老跋陵少,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一个闪身,人影不见。
过了一时,只见寇仲拎着一大包东西上来,扔在桌上摊开来,却是热气腾腾的两大笼包子。迎上跋锋寒不解的眼光,解释道:“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包子铺味道很好,说是当年老冯家里流出来的手艺,买来尝尝。”
跋锋寒失笑道:“仲少你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们坐在酒楼里,却要吃外面买的包子。”
寇仲一脸“有什么关系”的表情,伸手拈起包子来大嚼。徐子陵却摇头道:“依我说,仲少是去教坏小孩子了吧?”
寇仲差点噎住,嘴里塞着包子辩解道:“什么叫教坏,我明明是给那两个小家伙解了围,又告诉他们现在当小偷不要紧,要紧的是有志气,将来出人头地……”
徐子陵笑道:“这还不是教坏?你是把自己的志向强加到他们身上。”
跋锋寒击节赞道:“子陵这句话很有意味。”
寇仲举手投降:“陵少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小弟甘拜下风。”
包子味道不错,但总觉得并不似寇仲所说,是“老冯家”传下来的手艺。
事实上事隔多年,徐子陵已经记不得老冯家的贞嫂做包子的味道了。只是觉得不一样。就如楼下刚刚跑过的两个孩子,即使像极了他们的当年,也终归是不一样的。
跋锋寒此番从塞外而来,是想到南方出海,去更远的地方游历,顺便来看看他们两个老朋友。临走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们俩总在中原猫着,不觉腻烦吗?干脆一块去海外吧。”
寇仲犹豫地看了看徐子陵,干笑两声:“暂时还不想去,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去那边找你的。”
跋锋寒看出他心中所想似的,用让寇仲都老脸微红的洞悉一切的目光扫了扫他俩,极潇洒地耸肩,捉了偷天剑离去。
“陵少……”屋里只剩下寇仲徐子陵两人。
“怎么?”徐子陵觉得寇仲神色有点不寻常。
“陵少你……有没有想过收养个小孩呢?”
徐子陵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呃,小陵仲不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么?”
对面寇仲的眼神一闪,立刻漾满笑意,徐子陵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由得尴尬起来。
“小陵仲自然算是‘我们的’孩子”,寇仲加重了音道,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笑,“可是翟大小姐看他如心肝宝贝一样,哪会便宜我们。”
徐子陵淡然一笑:“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两个小子?”
寇仲干笑着摸摸脸:“那两个小子和我真对脾气,嘿嘿……你没觉得他们和我们小时候很像吗?只是他们生的时代却比我们好多了。”
徐子陵用手点点笼里还剩下的两个包子,有悟于心地说道:“同是老冯家的手艺,却代代不同。人生千变万化,又怎会一样呢?他们将来会有自己精彩的人生。”
寇仲笑道:“我但愿他们比我们活得更精彩些,只恐很难。”
徐子陵哂道:“少自我陶醉啦!”
寇仲却接着道:“不过就我自己来说,只要和陵少在一起,生活平淡些也无所谓。”
徐子陵听到这句,抬起头来回望着寇仲,半晌微微一笑:“仲少你可要想好,你若收养了那两个孩子,过几天出海怎么办?”
“……陵少想出海去游历吗!”寇仲一脸喜出望外。
“见识各地风土人情,怎么不想?你以为我只一味爱过平淡的生活么?”
那天吃过新的“老冯家”包子之后,徐子陵便很少再回忆贞嫂做的菜肉包子了。
因人生总是不断向前,回忆旧事,只是徒然。
出海的话……也许会见识更多新的东西吧。
即使没有,以寇仲的性子,也一定会找出些刺激的事情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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