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也给那人擦过背,奚仲记得当时的归邪,后背很是光滑,自己还逗弄他保养得比女孩儿还好,只是如今……
原本洁净平滑的背上,现在已布满了无数条细白的凹凸,更有一条一指宽的从左肩一路延伸到右腰!
这是……当日和琼华派大战时留下的吧……
想起那时的情景,奚仲眼眶一热,自己,也曾经差点失去他呢……
“邪儿,还痛吗?”
思及此,奚仲不禁俯下身,一点一点吻过那无数的伤口。
归邪身体一僵,终是开了口:“奚仲,你既不愿见我,如今却为何还要这般待我?”
“什么?!”
奚仲一怔,走到归邪面前,双手搭在归邪肩上,紧盯着归邪仍旧紧闭的眼,急促问道:“邪儿,你说什么?!!”
归邪霍地睁开双眼,那里,一片水光朦胧。
“方才你见了我,却是多看我半眼也不肯,随后又匆匆走了出去。你,就这样不想见我吗?”
“邪儿!你误会了!我,我……”
奚仲“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见归邪眼中的雾气更浓,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归邪的唇便吻了下去。
一吻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分了开去,就见归邪脸上一片红霞,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奚仲,仿佛想将他看穿似的。
奚仲幽深的眼和归邪对视着,缓缓说道:“邪儿,看到那时的你,我怕我忍不住,更怕我伤了你。邪儿,我的心情,你懂吗?”
说罢,奚仲让归邪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那头占了水的银发,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怀中的归邪挣扎了下,奚仲只觉得心中一痛。
邪儿,你终是厌恶了那样的我吗?
却见归邪突然站立身。
奚仲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头便被归邪的双手缠住,嘴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呆呆站着的奚仲,轻易地便被归邪撬开了嘴,灵活的舌很快便开始占城掠地。
细细地舔过每个角落,然后便追逐着那抹柔软,交错缠绵。
归邪吻得尽情,却感觉后脑勺突然被按住,奚仲开始有所反应了……
城池尽失不说,归邪更是被吻得浑身无力,借着奚仲的双手瘫在了奚仲身上。
一吻完毕,奚仲恋恋不舍地将唇移开,就见一丝银亮垂在归邪嘴角,而归邪更是双眼朦胧,浑身泛起淡淡的粉色,明显是动了情。
见状,奚仲更是把持不住,一把抱起早已失了气力的归邪,管不了还未擦干的水迹,大踏步向边上的床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归邪躺在床上,奚仲伏在归邪身上,静静地喘息,谁也没有说话,彼此的胸膛因呼吸而不断黏贴,分开,又黏贴,银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人的眼中都只剩对方,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他物,无数的情愫不断地撞击着彼此的心。那一刻,二人终于懂得,有一种牵绊,叫作天长地久……
月儿也似害羞般地躲入了浓厚的雾气中,可偏偏就有不知好歹的人前来破坏这美好的夜色。
原本轻掩的门被缓缓推开。
“奚兄,我回……来……了……”
夏元辰见到这一屋子的无边春色,险些连眼珠子也掉到了地上。
“啊!我、我去准备热水!!”
说罢,那可怜的老实人赶紧提着手中的一桶热水二度逃离了房间。
看来,那间屋子以后还是少去为妙啊!!夏元辰边跑边在心里念叨着。
……
……
……
……
“喂,奚仲。”
“嗯?”
“被看光了……”
“没关系,就是让他看到才好。”
“……?!!”
“我奚仲要让全天下人都明白,你,归邪,是我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别人,谁都不许碰!连想都别想!!”
“……”
“奚仲。”
“嗯?”
“有人说过你很幼稚吗?”
“暂时没有。怎么?你想说吗?”
“……”
“邪儿,那就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其实是个很成熟的人……”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正所谓,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次日。
眼看着日上三杆,那屋子里的两人却还是毫无动静。
虽说过再不去那屋子了,但夏元辰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昨晚不是一般地激烈啊……
敲了敲门,无人响应,夏元辰便轻轻推门进去。
屋内的奚仲早醒了,穿戴完毕后便一直坐在床边,双手若有若无地抚过归邪的脸颊,微笑着端详归邪的睡颜,时不时偷个香吻,连有人进来了都没发现,直到夏元辰出声。
“奚兄……”
回过神的奚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帮归邪掖了掖被角,起身示意夏元辰屋外说话。
屋外。
“奚兄,归邪兄他……还好吗?”
“体内的气息已经平息了,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就是昨晚……”
“哦……呵呵……”夏元辰尴尬地一笑,赶紧转开话题。
“不知奚兄与归邪兄二人到即墨有何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昨晚光顾着归邪的事了,差点忘记到此的目的。
“是这样的。不知夏兄最近几日可有见过一男一女两个琼华派弟子。那男的叫做云天青,有一头天青色的头发。对了,他们可能还随带着一个女婴。”
“琼华派弟子吗?”夏元辰低头作思考状,“据我所知,最近几个月内来往即墨的人中并没有琼华派的人。”
“哦,是吗……”奚仲有些失望地降低了声音。
如果这里也没有少主的消息的话,那出了即墨我们该往哪找呢?奚仲越想眉头皱得越拢。
“奚兄请勿着急。你不妨在我这多住几日,我去给你好好打听打听。”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那就有劳夏兄了。”
屋外两人正商讨得起劲,屋内沉睡着的归邪这是也醒了。
缓缓起身,却还是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疼啊……
小心翼翼地想走下床,却不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掉了下去。
该死的奚仲,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吗?!!
归邪躺在地上,开始狠狠地骂奚仲,一遍还没骂完,就见奚仲火烧眉毛地冲了进来,见他躺在地上,忙一脸怜惜地将他抱起,轻轻放到床上,还不忘在他耳边责难:“邪儿,你不乖乖在床上躺着,起来做什么?摔疼了吧?”
一旁的夏元辰见状,忙说:“我、我去准备早饭。”
说着又跑了开去,边跑边在心里嘀咕:去不得,去不得,那间屋子真去不得啊!
早饭?归邪盯着高挂在空中的太阳:午饭还差不多吧!
“邪儿?”
切……
“邪儿?”
哼……
“邪儿你怎么不说话呀?摔疼了吗?”
我才懒得和你说话,就算疼了也不告诉你!
不过,真的挺疼的啊……
“邪儿,你再不说话,我就……”
就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就出个什……唔——唔唔————
死闹别扭的某个小孩终于遭到了封嘴的惩罚。
恋恋不舍地离开心爱人的唇,奚仲舔舔嘴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邪儿,现在可以说了吗?”
归邪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瞪着奚仲咬牙切齿道:“你、要、我、说、什、么?”
下一刻,却见原本嘻哈的脸笼上一层淡淡的担忧:“邪儿,哪里疼记得告诉我,看你这样我也好心疼。”
还不都是你害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归邪的眉梢眼角却是甜蜜蜜一片。
“没什么,就是身体没力气,刚才一下站不稳才跌了下来,你别担心。”
抬头,却见奚仲脸上的黑云更重。
归邪有点心虚地问:“奚仲,你怎么了?”
低气压……
良久的低气压……
终于,低气压中心开口了。
只见他长叹一声,轻柔地将归邪拥入怀中:“邪儿,昨晚是我不好,一时情起也没怎么顾虑到你。我发誓,以后再不会了,好吗?”
归邪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轻轻嗯了一声。
奚仲又说道:“还有你,以后若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马上让我知道,不能瞒我,更不能因为怕我担心而不告诉我,知道了吗?”
归邪觉得自己的心被涨得鼓鼓的,似要炸开来般,赶忙说道:“我知道了。”
奚仲将双手放在归邪身上,扳过归邪的身子,让他看向自己。
“那么我的邪儿,告诉我疼吗?”
“嗯……是……有点疼……”一语未毕,归邪的脸早已烧成了一片。
“呵呵,邪儿你再等下,我这就给你拿药去。”
望着奚仲忙碌的身影,归邪的脸上一片山花烂漫。
奚仲,今生有你相伴,归邪,足矣……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百年的时间亦不过眨眼,更何况这区区19年。
抬头仰望天空,和幻冥界铺头盖脑的迷紫不同,人界的天空多是这样澄澈的淡蓝,偶尔浮着重重叠叠的云朵,或是单薄的一抹棉白缓缓飘过。
已经19年了啊……
不知幻冥界怎么样了……
主公她,身体好些了吗……
少主,还是没有消息啊……
瞪着头顶的蓝天,奚仲的思绪晃晃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这时,一旁的归邪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向身后,那里,出现了灵力的波动。
透明的灵力漩涡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瞳幽!!”
“属下参见奚仲大人,归邪将军!!”
奚仲和归邪也不出声了,等瞳幽将话说完。
“大人,将军,幻冥界重遭束缚,我族有难,还望大人和将军火速回宫,商讨要策!”
什么?!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奚仲赶忙追问:“主公身体好些了吗?”
却见瞳幽眼神一黯:“主公自19年前那场大战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现在,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
“瞳幽,你守好幻冥界,我和归邪这便回来!!”
虽然少主还未找到,虽然主公说过找不到就别回去,但……
但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要受罚也必须回去!!
奚仲转头看向归邪,归邪也刚好看着他。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坚毅和信任。
微一颔首,奚仲和归邪便一个闪身消失了。
四周再度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只剩空中的浮云,慢悠悠地飘过,咸淡地俯瞰着这滚滚的红尘……
不知是上天见怜,还是别的什么,奚仲和归邪竟在路过的寿阳城外见到了寻觅多年的少主。
起初奚仲也未在意,只是见到那女子颈间的一块圆环形玉佩时觉得有些眼熟,待一细看,不禁一怔——
帝女翡翠!!
眼看那少女就要进城,奚仲和归邪交换了一个眼神,赶忙出声叫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听到身后有人叫唤,柳梦璃便转身看去,见到两个青年模样的人向自己走来。
柳梦璃微微一福:“两位公子有礼了。”
其中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那人开口笑道:“姑娘也有礼了,倒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奚仲,这位是归邪,不知姑娘可否告之闺名?”
柳梦璃朝那叫作归邪的青年也是一福:“公子有礼了,小女子名作柳梦璃。”
梦璃!柳梦璃!!
闻言,奚仲不禁大喜。
“柳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颈上的玉环从何而来吗?”
“这玉环,我从小便是随身携带的,有何不妥吗?”
从小!随身携带!!
一边的归邪忍不下去了,忙出声问道:“那不知你可认识一个叫云天青的人?”
“云天青?你是说云叔?!你认识云叔?!!”
少主!是少主!!
太好了!!!
归邪和奚仲激动地互望一眼,扑通一声便齐齐跪在了柳梦璃面前:“卑职奚仲<末将归邪>,参见少主!”
柳梦璃一惊:“两位公子,这是作甚?!”
“少主久居人界,对于幼年的事,怕是已记不得太多了。虽然有失身份,但此刻情况紧急,卑职也顾不得太多了。少主,奚仲冒犯了!”
说罢,奚仲起身,凝起指尖一点殷红,直直地朝柳梦璃眉间印记点去。
柳梦璃反应不急,只觉得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窜过了无数的画面。
紫色的空间,巨大的梦貘,脸色苍白的母后,刀剑的相撞,血肉的崩裂,无数的尸体,鲜红的妖纹,桀骜的银发,最后留在记忆中的,便是那抹天青色的身影……
看着柳梦璃的双眼由迷惘渐渐转为澄净,奚仲和归邪明白少主是恢复记忆了。
“奚仲大人,母后她,还好吗?”
奚仲一拜:“回禀少主,主公身体欠佳,现在幻冥界重新被困,主公还在强撑。卑职希望少主能快快随我和归邪回去,好助主公一臂之力。”
柳梦璃秀眉微蹙,思忖半饷,道:“奚仲大人,你和归邪将军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三日后,你就在幻冥界入口处等我,我自会前去。”
奚仲和归邪起身,一揖,答了声是,便又匆匆赶往了幻冥界。
柳梦璃转身向寿阳城内走去。
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内,必须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然后,回幻冥界去。
不!走之前,我还要再见一个人……
三日后?卷云台
奚仲早早地守在了结界入口处,等待少主的到来。
一抹紫色的身影飘近。
少主来了!!
只是身后,好似还紧追着一个人,远远地,看不清面貌。
柳梦璃站在那,背对着那人,嘴形一张一合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进了幻冥结界。
奚仲在柳梦璃身后,看到那人追了上来,随手甩出一个结界,便随着少主消失了。
幻冥宫
见到梦璃的那一刻,坚强如婵幽,也不禁动容。
“璃儿,我的璃儿……”
柳梦璃赶忙上前扶住婵幽,声音哽咽:“母后,璃儿,璃儿回来了……”
看着主公和少主相拥而泣,奚仲默默地退下了。
好不容易才相见,怕是有好多的话要说吧,也不好多作打扰了。
在宫外,奚仲见到了归邪,仍是遍身黑甲,一头银发无风自动。
“奚仲。”归邪叫住了奚仲,“少主回来了,你……怎么看?”
“……一切,随其自然吧……”
“随其自然……吗?”
奚仲,你当真不懂我的意思?
几日后
幻冥界永远是一片迷紫,从脚下蔓延开去,直到那不知名的远方。
归邪就这样站立于这片紫色的空气中,仿佛要与天地连为一片般,静静地注视着远方,想要望到那紫色的尽头,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奚仲的到来打破了这窒息般的寂静。
“邪儿……”奚仲欲言又止。
归邪转身,背对着奚仲,依然望向远方,似要将这天地看透:“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奚仲一慌:“邪儿,我……”
我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奚仲沉默了……
这时,归邪转过身看向了奚仲,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奚仲,其实这也挺好。如今这个情况,你我早就心知肚明的不是吗?我还在担心,如果主公选中的是我,我可如何是好。不过还好,不是我。”
此时的奚仲,心如刀割。
是的,其实我们早已知晓一切。只是,越是知道就越是不愿意面对,各自守着心中那个身影,迟迟不愿去看那惨不忍睹的结局。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从19年前的那场大战起,一切,就已注定了……
奚仲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着离开了。
19年前他为了归邪差点犯下无可挽救的错误,事到如今,他已欠幻冥界太多太多了,除了将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幻冥,他不知道还能如何来还清他背负的债。只是邪儿,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了,既然你不想听,我也只好藏在心里了……
归邪看着奚仲慢慢远去的身影,一行清泪滑落眼角。
奚仲,我知道你有你的苦处,我们既属于幻冥,一切自然应当以幻冥为重。
也罢,我们的一切,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就让它这样消失吧。只是那份曾经的幸福,还请让我藏于心中,知道我也曾被你爱过,疼过,我也就知足了。至于你,还是都忘了吧,记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奚仲,少主,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