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教张大川(第三部)完结!----绿水袖
  发于:2009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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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车的乡下人里,金发蓝眼B>B外表洋气的林可锺即使尽力地缩短长腿,窝在最後排的座位里,也仍似鹤立鸡群般,显眼无比。满车人都不时地瞅他一眼,然後低著头小声议论。
林可锺自己倒是没什麽感觉,只是小心地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实际上却在偷瞧张大川。後来,他发现张大川似乎没生气,目光更是胶著在张大川的脸上。
这麽多年过去了,他的大川虽然已经有了些老相,但那代表著热烈的西部太阳的红色却更加清晰地镌刻在他的皮肤深处、在他的手上颈上;他的手臂结实有肉,决不是清秀薄削的,它平易近人,亲切温暖,可以承受生活的重担,也可以承载起永远……林可锺左看右看、越看越爱,脸上不自觉地就堆满了与他俊美的外表不相称的傻笑。
於是,一车的好奇心顺势扩展到张大川身上。
张大川心里不安,一会儿担心被熟人认出来,一会儿又想他带林可锺回来,也不知是对是错。之前他虽然知道以林可锺的外貌,与这西部郊县格格不入,但他之前跟林可锺一块儿出去,都有私家车迎来送往,从没有这样被围观的经历。
他心里不喜,粗壮的脸膛涨得黑红黑红的,但林可锺以前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说也没用。
好容易车至小柳村,天已经快擦黑了,张大川赶紧下车,林可锺紧随在後。
冬日是最後的一抹阳光,斜铺在村口斑驳老旧的房顶上。
那是爱国家的老宅,至於爱国一家人,现在早搬到新的楼房里居住了,留下这处老屋一直比较安静,除了村民们去县上的公车站会路过这儿,已经很少有人会来。但这会儿,这老屋前却早早亮起了一百瓦的大灯泡,灯下摆满各式各样的桌椅,桌椅上坐满了村民。有老有少,似乎全村人都聚集到这儿来了。
看样子像哪户人家办喜事,可桌上没有饭菜。除了孩子们自顾自在旁边玩得高兴,大人们都无一例外地高声大嗓、憋得脸红脖子粗地争论著什麽。
也许争论的内容很重要吧,以至於有些人虽然看到了一个洋人稀客,也没有惊奇。紧跟著,他们认出了原来来的是老熟人了,说话的声音小下来,一道道或惊异、或不解、或嫌怨……的目光,在灯光下像探照灯般,齐刷刷投射在两个人的身上脸上。
一瞬间,原本喧闹的村口变得安静起来,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一瞬间,张大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林可锺上前一步,想怜惜地握紧他的手。张大川一缩,他握了个空。
“咳咳!救人如救火,今天我们必须得商量出这个事该怎麽办?!”过了一会儿,人群中间传出爱国的嗓音。
“嗡──”村民们似乎回神了,纷纷转过身去,继续争论著刚才的话题。他们的声音更大了。
张大川松了一口气,不吭声地沿著老屋旁边的土路,快步朝自家门前走去。林可锺倒是一派自在,表情轻松地朝村民们瞟了一眼,跟著走了。
回到家,张大川让林可锺先洗澡,好洗去医院里的霉气。他把上午洗好切好的菜放进锅里,麻利地炒好、装好盘、端上桌,又开了一瓶酒,打算替林可锺多年後的第一次回来接风。
林可锺一时还没有洗好,张大川独自坐在桌前,想起了刚才村民们的争论。这些时忙於林可锺住院的事,忽略了村里发生的事。但他多少听说过,本村一个村民在南方打工遭遇了车祸,急需巨额手术费救命。这个村民是爱国的堂弟,爱国一直想找村民筹钱救他。
直到感觉四周出现了一片黑影,张大川抬起头,林可锺已经洗好澡出来了。林可锺的眼睛已经从下午时的蓝色变回了原本的黑,金黄的短发湿漉漉地弯曲著,挺直的鼻子,柔软的嘴唇,深邃的眼睛镶在白!的皮肤上像钻石般亮晶晶的。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消磨了最初见他时的孩子气,代之以一种成稳。
除此之外,张大川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心,不禁砰然而动,黝黑的脸庞飞快地染上了两朵疑似的红晕。他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吃饭吧!”
林可锺发现了他的不安,不免心里高兴,几乎想就这样吻下去。他忍住了。
“好,吃饭”在另一边落座,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边吃边偷看对面的张大川,心里又痒痒的,理智却告诉他要慎重。
“刚才村民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张大川低著头扒了一会儿饭,忽然问。
“听到了。怎麽了?”林可锺很高兴大川主动跟他说话,赶紧咽下满嘴的饭粒,轻声回答道。
“村民们说什麽的都有,但如果是你,你觉得怎麽办好呢?”
“我……”林可锺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大川很难接受他的想法,但,想起不久之前的约法三章,‘以後我们凡事有商有量,有任何的事情或想法都要先让对方知道、跟对方商量’;想起很久以前,就是因为有太多的观念相悖,才会让他下决心离开……他还是实话实说吧!早说比晚说好,他更不想欺骗大川。“可惜的是我现在没钱。像这样巨额的医疗费,就算全村人都把钱拿出来也未必够。我倒是觉得,眼下不妨等一等……”
“等?”张大川有些不解、有些生气。原本随口问问,却不想林可锺的血是冷的,一如多年前对待遇难的矿工家属一样,“这可是一条命!难道乡下人就不是人?就得因为没钱治病、活活等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完全可以替他家里的人联系当地媒体,让整个社会献爱心、募集手术的费用……”
“你还想让他们一家子都当乞丐、都去乞讨?!你……你……不吃了!你一个人吃吧!俺给爱国家送钱去!”张大川完全愤怒了,更多的却是伤心与失望。水有源树有根,这个人,即使才说过很多的漂亮话,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根子里终归是自私的城市人、冷酷的富家子。这种人,注定在小柳村呆不长。
张大川不再说话。“蹬”、“蹬”、“蹬”上楼,把藏在衣柜的菲薄的存款取出一半来,下楼,直奔爱国家的老屋而去。
看到这样的情景,林可锺很是沮丧与懊恼,手抬了好几次,似乎想追出去。最终,他放弃了,慢慢踱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民教张大川》第三部(美攻壮受 虐) 第十一章

第三部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大川完全不跟林可锺说话。除了做饭干家务,便躲在楼上准备下学期的教案,偶尔看看书。两人在家里进进出出,也跟没有林可锺这个人似的,每每眼神一相接,便瞬间掠了开去。
咫尺天涯。
回来好几天了,林可锺每天却只能住在楼下耀祖的房里,眼睁睁看著心之所系的爱人,却形同陌路,急得嘴里都生了火疮。他不是没想过把耀祖从张家庄接回来,用儿子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说到底,他是爱耀祖的,不想让孩子卷进两个大人之间的冷战。他只能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给A城的朋友,请他们务必帮忙。
几天後,爱国带著借来的五万块救命钱,上县上汇给了南方的堂弟一家。又过了几天,爱国却收到了堂弟媳妇打来的电话,说钱不够,请他能不能再借一点。
爱国没想到会这样。爱国没出过远门,五万块钱,在他看来就是一笔巨款了,怎麽可能还不够呢?爱国问堂弟媳妇,到底多少才够呀。
电话那一头,报出了一个数字,顿时吓得爱国一屁股坐倒在地。
爱国只好回去再借。
这几年村里人的日子虽然富裕了,但那是相对小柳村的过去而言的,西部与东南沿海的消费水平仍然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村民们虽然热心,可也不能说把钱全借了吧,他们还得养家糊口呢!而且那钱说是借的,实际和捐的差不多,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呢!
上一次,村民们看在爱国的面子上借了;第二次,任凭爱国费尽唇舌,也只借到几百块钱。没办法,他最後想到了林可锺。
傍晚,张大川林可锺相对无言地刚刚吃完晚饭,爱国便提著一箱水果两瓶好酒,和村里的两个长者一起,来到了他们居住的小楼。
这麽多年了,从当年二大伯死後,爱国便没再登过他家的门。即使後来爱国为了林可锺抛弃他的事出头,事情过了後,也一样不跟他交谈,偶尔在村里碰到他也是视而不见。
张大川激动得眼睛都红了。看来这次捐款捐对了,如果一点钱,能换来爱国和其他村民们对他完全的谅解,他便安心了。
张大川原本不是这麽多话的人,现在却一个劲地说个不停,一个劲地给爱国和那两位长者上茶、上好茶。那钱都寄出去了吗?手术做完了吧?爱国你的堂弟能好了吗?
爱国低著头,吱吱唔唔,眼神却一个劲地朝旁边坐著的林可锺身上瞟去。
林可锺早知道,凭那点钱是不够手术的,爱国是还想来借钱吧。他起身,到耀祖的房里取来自己的钱包,当著爱国的面打开,把里面全部的五百块钱给取出来,递到爱国手上。
爱国有些发呆,张大川也楞了。张大川有些明白了,那些钱真的不够,所以爱国才又上他们家来借了。
林可锺说:“爱国兄弟,不瞒你说,我现在没钱了。我上个月的工资,全在这儿了,你拿去让你堂弟买点营养品吧,好好养伤。”
爱国可不知道现在的小林老板是真地没钱,回过神,又羞又怒,指著林可锺的鼻子骂:“小林老板,你这是什麽意思?瞧不起我们乡下人!”
张大川却知道林可锺说的全是真的。他怕爱国向林可锺动手,赶紧把林可锺向自己身後一拉,说:“先别急,爱国兄弟。我作证,可锺他确实没钱了,他二叔把给他的钱、给他的公司都收回去了,他现在只能靠在县上的中学里当外教谋生。他是真地没钱了。”
爱国虽然恨过张大川,可几十年的乡亲,深知张大川的为人,张大川从不说谎,更不会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上说谎。他说没钱那就是真地没钱了。爱国心一灰,无力地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天啊,这该怎麽办呀?!”
张大川也急了,赶紧安慰爱国:“你先别急呀!再筹筹、再筹筹,一定能筹得全的。俺这儿也还有一千块钱,俺上楼给你拿来。”
张大川转身想上楼,被爱国给拉住了。爱国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大川老师。加上你那一千块钱也是远远不够的。四十万!四十万呀!你让我怎麽筹?”
四十万!张大川也被这个数目给吓住了。虽然他跟爱国不同,他是在A城住过的,但一来经济头脑有限,二来当时有林可锺供给他吃、供给他穿,对沿海城市的高昂物价,他感受并不深。再想想上次林可锺说的,全都被他说中了。
这麽多天以来,张大川第一次拿正眼看林可锺,但他的眼神是沮丧的、迷茫的。他感觉他真地是没用呀,倾尽所有,也救不了一个人。
林可锺原本还想再拖拖,但一触到张大川的表情,他感觉整颗心都揪疼了。“其实你们不用担心,爱国的堂弟现在应该已经做完手术了。”
“什麽?做完手术了?”爱国从椅子上倏地跳起来,满脸愤怒地瞪著林可锺,“小林老板,你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吧。没钱,我兄弟拿什麽做手术?!”
“很简单!我们没钱,可是有人有。只要激发他们的同情心,这样捐款就来了。”
“捐……捐款……”爱国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城里流行这个。”张大川在最初的难过、羞愧、无助……过後,便恢复了正常。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不如林可锺,至少在人格上他们是平等的。他勤勤恳恳地教书育人、不偷不抢,会比谁差?!“就是面向整个社会募集善款。城里的好心人多,城里也比俺们村富裕,所以放心吧,小林说你兄弟做完手术了,那就一定是募集到了足够的钱、做完手术了。”
“啊!”爱国张大了嘴,好一会儿,他才醒悟,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拉起林可锺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小林老板,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可是我兄弟一条命是你救的,我们全家人都感激你一辈子……”
两个一直没吭声、仅仅来走个过场的长者,听了这话,也不禁激动地说:“好人啊!好人!小林老板,是我们以前看错了你,你是个好人呀!”
以林可锺的性格,他才不在意这些呢。但当看到张大川的眼睛里也淌下热泪的时候,悬了好久的心终於放了下来。这件事过後,以大川的个性,一定会重新接纳他的!
两个人的未来,又重新充满著希望。

《民教张大川》第三部(美攻壮受 虐) 第十二章

第三部 第十二章
/* 感谢小九的图图,这个画好很久了,不过因为太大必须处理,今天才挂上去。真对不起小九了。不过还是很感谢她,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偶画的图图!!!!*/
虽然林可锺很乐观,可张大川的想法却不一样。
张大川的心是乱的。他想,不说上次的事,单说林可锺来小柳村这麽久,每天早晨起来,居然还是戴上蓝色的隐形眼镜,就难说他的心思在不在这里。他是乡下人,从来不觉得一个地道的中国人偏要扮成洋人,会是一种美?!
快过年了,张大山把耀祖从张家庄送了回来,林可锺便不能再占著耀祖的房间了。可张大川仍然无意让他搬到楼上跟他一块住。张大川把楼下一间原本放杂物的小房清理出来,找来条凳及木板搭起一张小床,供林可锺夜里休息。
这麽简陋,林可锺这辈子都没睡过这样的床。但比夜里辗转难眠更受的,是他的心。他的心愤怒且绝望:难道大川真地打定主意不原谅他了?!
这一年,林可锺在小柳村度过了一生中最煎熬的一个春节。
过完年,还没到正月十五,全国的中小学便要开学了。张大川早早地就去小柳村学校报到,然後就是紧张的报名工作、近排课程表、准备教案、跟学生们一起打扫教室。
林可锺担任的是临时的外教职务,不属县上中学的正式编制,倒是不用那麽早报到。他先把耀祖给送到县上去,让他在学校里安心读书,然後顺道去了学校的教导处,问明这学期课程的安排,然後说请学校放心,到时候他会准时来学校上课的,就回小柳村去了。
恰逢正月十五这一天,张大川还要上课,林可锺便说去乡上买些花灯回来,等晚上点了一定漂亮。
下午,张大川放学回到家,林可锺却还没有回来。张大川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先做晚饭,然後等林可锺回来。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开始摘菜。他一边摘,一边想要开春了,过几天就去买点菜籽来种上。前几年,林可锺不在,耀祖也不在,就连以前在学校办的扫盲班,也因为现在村里的文盲、半文盲越来越少而停办了,他实在闲得慌,便把後院的一小块地整了一下,种上青菜。这样一来,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补贴家用。
菜摘到一半,就看到爱国来了,还领著两个陌生人,一胖一瘦。
“这是……”张大川放下手里的菜,起身,表情有些诧异。
“哦,没什麽,这两位是县上中学派来了解情况的。”爱国动作迅速地朝张大川递去一个眼色,然後才转身朝著两个陌生人介绍,“两位老师,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大川老师。这会儿林肯老师不在,你们学校要是对他跟林肯老师的事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他。”可能是看到张大川的脸色微变,爱国又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意似鼓励,这才转身走了。
张大川是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事,却没想到来得这麽快。他把两人让进门,倒了茶,然後分宾主落座。
张大川懒得说什麽客气话,更不问他们为什麽来。他沈默著。
胖瘦两个老师也有些发楞。话说回来,林肯老师虽然是外国人,可作为一名外教,他完全合格。而他也是这麽多年以来,学校唯一的外教。有这个西部罕见的外教,连下学期学校招生都会更容易。学校领导还想著让他长期干下去呢。
只是,这学期一来,县上风言风语,说这个林肯老师居然是一个同性恋者,还在这儿找了一个男人一起同居;还有人说,林肯其实不是外国人,而是地道的中国人,他和那个男人同居也不是啥新鲜事,他们都同居十几年了,连儿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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