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黑眸一眨,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将视线从过份诱惑的胴体上移开,并将无力的爱人抱回床上安放好。
『肚子饿嘛。』揉了揉紫袍下的肚子,菲尔斯俏皮地吐吐舌。
『对不起,很快就可以吃的了,再等一下好吗?』放下怀里的幸福,最後他还是受不住引诱,勾起少年的下巴吻上一记。
『不好!快一点,很饿!』任性地摇摇头,菲尔斯装模作样地抿著嘴。
乖顺地让男人将自己放回软床,再用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埋住,少年笑著想不知道他是怕会冷到自己,还是心急想要盖住一丝不挂的自己。
柩银离开寝室回到厨房後,呯呯啪啪的弄了好一会儿,中间似乎夹杂了几句叫兹比不要妨碍他的责斥声,不久後才捧著放有香气满溢的食物的托盘走回来,放在床头柜上让菲尔斯不用下床就可以填饱肚子。
而跟著男人身後回来的兹比安安静静地趴回房门口,重新咬著它的旧枕头继续玩耍,似乎是在他起床前已经吃饱了才会这麽乖巧。
----------------------
好温馨的一家人(?
最近桐在想,要是剪了兹比那束灰毛
它会不会暴走……
黑契 31
31,
柩银最近发现,他曾经做过的那个些奇怪的梦似乎愈来愈怪异而真实,断断续续间梦境亦愈来愈长,次数也愈来愈频密。
从刚刚开始鸦雀无声的黑暗世界,然後闪雷从天而降轰炸的孽火焚城,再来身边的人四处慌忙逃命後,他的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在梦境中华丽堂皇的地方奔跑,不像是胡乱的逃命,却像是在寻找什麽似的。
一路上尖叫和焚塌声不断,柩银想弄懂到底是什麽一回事,但却没办法在梦里停下一直在狂奔的脚步。
他直直的跑过火炎漫延中的花园、穿过浓烟迷茫的走廊、经过灰烬尘埃飞舞的通道,一边左右环视火红一片的四周,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
记忆中上一次在恶梦扎醒之前,他是站在两扇巨大得必须要抬起头才看到顶端的大门前,心惊胆颤的准备要推开它们。
关於这个诡异的梦,柩银虽然有点不安但却一直抱有某种好奇的心态,心底里总觉得在梦里所看到的一切也许跟八年前的自己有关系,而在推开那两扇门之後发生的事,他有很强烈的直觉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大事。
可是自从他在梦里跑到那两扇门之後,就只一直重复著雷轰焚城和不断奔跑的情景,再也没有看过之後的事情。
『小银——!你在发什麽呆啦——!!』大叫声蓦然刺进耳膜中,然後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脸孔映进黑眸内。
菲尔斯用小跑步的冲上去一手拉开发呆中的男人,一手伸前将炉灶的火关掉,同时低喃了几句咒语将烧红得快爆炸的锅子用魔力隔离降温,然後拖著沉思中的柩银退後了好多步,这才避免了一场火灾惨剧的发生。
『阿!菲……?』踉跄了两步的柩银扶住餐桌稳住自己,他这才回神过来。
『兹比,不准闻!过来!』抓住男人的手,少年又赶忙著喝令住想要嗅一嗅正在发出异味的锅子的魔犬,『回来这边,坐著!不准动!』
『抱、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甩一甩头清醒一下自己,柩银随即反握住手腕上的小手,『菲,头不晕了吗?』
『要是我来慢半步,厨房爆炸了我就马上再晕给你看!』伸手用力捏住眼前的俊脸,他惩罚性地故意施力捏痛他。
忍著脸颊上的痛嘴角微微的苦笑著,柩银没说半句也不反驳解释些什麽,亦不介意自己的脸被蹂躏到一个怪异好笑的程度,他就只是这样笑著任由爱人气呼呼地捏揉自己的脸,直到菲尔斯气消为止。
毫不留情地揉搓手里的俊脸,少年从一开始的惩罚,到後来根本是揉得很高兴,最後被自己的杰作逗得咯咯笑,柩银这才将爱人圈近自己。
『呐,小银,你最近在烦什麽?』窝进男人的臂弯里,菲尔斯关心地问。
柩银低头迎上菲尔斯充满关切的视线,默默地凝视了半晌,蓝眸里的担忧神色让他感到有点迷茫,也有些犹豫。
明明只是作了一个恶梦而已,其实没必要夸张到认为是什麽一件大事,但偏偏这个梦却一直出现一直缠绕著他,令他非常在意……
於是叹一口气,他在金发上印下一记吻来安抚自己紊乱的心绪。
『最近……』缓缓开口,顿时他又不知道该怎样说,最後想了想才有些不安地说,『……我一直在做一个怪梦。』
『怪梦?』困惑著看著柩银,他歪著头问。
『恩,我梦到了明明是白天,太阳却一点一点的变黑,』闭上眼回想,他尽可能去形容那个梦境,『直到四周都一片黑暗之後,突然之间轰雷从天而降……』
被拥在怀里的少年当听到第二句说话时,脸色已经瞬间刷白到毫无血色,不自由主地瞠开蓝眸,菲尔斯被惊得整个人僵住不能动,体内的血液也彷佛刹那间被凝住,一种宛如地狱深渊透出来的寒意从指尖开始传遍身体。
空张著嘴巴,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人狠狠勒住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轰雷打到地上引发起了火灾,身旁的人都在逃命,』仍旧闭上双眼思索,柩银并没有发现爱人的异样,『可是我却好像在一个很华丽的地方跑向人潮的反方向……』
这一刻,世间的所有字词都不足以形容少年心头上的极度恐惧感觉。
菲尔斯受到严重打击的脸色已经面如灰土到吓人,紧迸住呼吸,心口下的揪痛感刺痛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他被某个脑海里的认知震撼得连颤抖也忘记,而柩银所说的话大概经已听不进去了。
『一直跑一直跑,最後停在两扇门前,就没了……菲———!』回想结束,当他再次睁开黑眸时就看到爱人几近苍白得要晕倒的脸。
柩银这样猛然一喊,菲尔斯才顿时找回自己的窒碍了的呼吸,一双湛蓝的眼眸不知道是因为缺氧太久,还是压在心头那股恐惧感太可怕,才一眨眼竟然不受控地涌出了泪水,化模糊了眼前那个人的脸。
『怎、怎麽了?不舒服了吗?头又晕吗?』紧张却温柔地检视怀里的爱人,他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泪水吓得失措。
凄然苍白的脸退下了惶恐的神色,可是却换上了万分痛苦与悲哀表情,菲尔斯控制不住泪水地红著眼摇摇头,被咬紧的下唇都已经泛白起来,但这八年来一直在心底里折磨著他的秘密还是无法说出口。
彷佛在绝望深处向外求救一样,蓝眸无助地看著男人,泪水直直地不断涌现。
『不、不是头晕吗?那……那……你、你先别哭,』慌张地抚著爱人的背,他小心翼翼地宝贝著他进怀,『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轻柔的亲吻春雨般一记一记印落在金发上,大手抚去脸颊上泪痕的动作温柔得很,柩银像是在珍惜著一件极度脆弱易破的精品一样怜惜爱护著他,令菲尔斯心底里的内疚和痛苦更剧烈无情地刺割著他。
默默地咬紧牙收起泪水,少年深呼吸了几下稳住抽搐,他颤抖的双手执住男人拭抹著泪痕的手肘,让自己的脸贴近大掌里。
『……对不起……』眨著两扇湿润的羽睫,他低声呢喃著,『……对不起……』
男人听不清楚少年细若无声的道歉,而这时候他也无心去留意低喃的说话内容,光是想要止住爱人的泪水和忍受心头上的心疼,柩银已经没多馀的心神去顾及这模糊不清的喃语。
----------------
亲们留票票留言呐……
黑契 32
32,
自从将这个月来一直缠绕著自己的梦告诉菲尔斯後,他的爱人几乎每天都花好一段时间在地下书室忙碌,有时候是整整一小时,有时候甚至从晚餐後一直忙碌到半夜才带著苍白疲惫的脸色走出来,令柩银担心不已。
心疼地看到爱人累极的样子,他不止一次追问他到底在地下书库忙什麽、为什麽他从不让自己进地下书库帮忙他。
可是每一次从菲尔斯得来的答案都是「没事」和「不行」。
面对少年的坚持和毫无商量馀地的答案,柩银明白就算自己怎样发脾气怎样追问,结果得来的都是这八年来没改变过的答案。
曾经几年前,他也有试过在菲尔斯进入地下书室後偷偷摸进去,想一探爱人的收藏著秘密,可是当他拉起房间地上的拉门,摸著墙边一步一步拿著油灯走下去後,他才发现自己没办法进去地下书室的事实。
因为菲尔斯所建造的地下书室,他根本找不到入口,一整面连裂痕也没有的铁板牢牢地嵌在石墙上,任凭他如何仔细地找也找不到一丝可以进去的隙缝。
最後他死心地明白,要进去那个秘密的地方,大概必须要有菲尔斯那种力量。
不过明白归明白,虽然明知道菲尔斯不可能让他知道关於地下书室里的任何事,但在外面等待爱人时还是会令他感到非常沉重的落寞。
为什麽呢?
这个单单只有三个字的问题,他在一个人等待时重复问过了自己不下数千遍,也在一个人胡思乱想时得到过千万个答案,然而不管曾经联想过多少个结论,唯一一个他愿意相信的,也仍然只有一个 —— 菲尔斯。
有时候柩银也会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义,一般而言明明知道爱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谁也会生气谁也会有所动摇,可是他对菲尔斯没有。
也许曾经有,可是这个动摇快得连自己也来不及察觉,就已经烟消云散去了。
『是因为菲做什麽事都是为我好吗?』抚著顺滑的兽毛,他喃喃地问著不会回答他的魔犬,『还是因为太爱他了?』
其实不用问,柩银自己知道,两个答案都是。
听不懂主人话里沉重的兹比摆了摆尾,似是回应但更像是因舒服而低呜了两声,满足地闭著眼享受柩银的抚摸,它趴在男人身旁陪伴著他一起等待菲尔斯。
随便地顺著魔犬的毛,柩银蓦然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兹比来到这个家以後,每次当他在上面等待菲尔斯从地下书室回来时,都不再像以往那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孤单和冷清煎熬著。
虽然这只笨魔犬很呆很麻烦,不但要照顾喂食它又要打理它的清洁健康,而且它总是在不适合的时候出现、老是在打扰他跟菲的独处时间,可是大概就是因为多了这只麻烦的宠物,自己才能在爱人不在身边时不会被寂寞和不安淹没。
『喂,你这只贪嘴犬,知不知道自己又肥一圈了阿?』拍了拍魔犬的肚子,他刻意地揉搓著那暖呼呼的肉肉位置。
被柩银揉得舒服不已的兹比扭动几下,然後禁不住翻过身子,四脚朝天的让主人继续摸摸小肚子,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正当柩银跟兹比玩得兴起,一人一犬差不多都在地上打滚时,菲尔斯蓦然从下面上推开了地上的拉门从地下书室缓缓走出来。
『菲!』看见爱人又是一副疲累的样子回来,他马上放开兹比站起来。
然而比起柩银,作为魔犬的兹比的动作速度更快一步翻身起来,还没甩松身上玩耍到凌乱的兽毛,它直接向另一位主人扑过去。
『……小银……』略为苍白的脸上在看到柩银後,他的嘴角随即牵起了弧度。
不理会满心欢喜地摆著尾巴围著自己转的兹比,菲尔斯像撒娇要求拥抱的孩子般向柩银伸出了双手,迈前两步,直接扑进男人为他张开的一双铁臂里。
稳稳地接住心爱的少年,柩银才刚收紧环著纤细腰肢的手,他就清楚感受到唇上传来诱人的软热和无法抵抗的香气。
菲尔斯一反常态地极度留恋著男人的气息,反覆亲吻几下,然後似是不满足於只是印在唇瓣上啄吻,他甚至张开嘴猫儿似的轻舔著对方的嘴角,成功惹来腰上手臂的猛然一紧和一记非常明显的抽气声。
湿润的小舌在自己的唇上留下了一种微甜的味道,柩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已经将俏皮诱惑的丁香卷进嘴里细细品嚐。
低头用力压住柔嫩的软唇,火舌直接而狂狷地侵进爱人的小嘴,完全不容许逃避反抗的卷嚐著软柔的小舌,他根本不给怀里的人半刻喘息的机会,张开大掌托住少年的後枕,侧个角度就霸道痴恋地加深了这个缠吻。
拥著爱人娇小身子的臂弯收紧,他跟他的贴近更加密不可分,快要连彼此每一下的心跳都可以透过胸口间的薄衣传递给对方。
缠绵甜蜜里还有少年不知所措的配合,柩银忘情在与爱人纠缠的亲吻中,不知不觉间某种强烈的感觉渐渐被勾动起来……
『呜汪!』突然之间,被主人们完全遗忘的魔犬在这时候突然吠叫出声。
被意外的吠声吓得呼吸一窒,沉醉中的两人同时睁开双眼一凛,维持著姿势却尴尬地停住了忘情放纵的缠吻。
而这一吠,也让差点沉溺在爱人引诱里的柩银顿时醒过来,放开嘴里被卷嚐著的小舌,他随即又啄吻了两下诱人不已的红唇。
『怎麽了?』对於爱人似乎太过於主动的行为,柩银疑惑地开口问道。
被温暖强悍的臂弯拥著坐回床上,菲尔斯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在没被看到的脸上充满了既依恋又难过的神色,紧锁著眉闭上眼蹭磨著宽阔的胸膛,他在柩银给予自己无限温柔的怀抱里寻求安心。
也许……他可以在他身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早就应该发现的……
他早就应该留意到的……
他的头晕并不是一时之间的身体不适,体内那股胡乱窜动的力量就是一个预兆,柩银所看见的梦代表著他的时间开始在倒数……
而揭开一直在折磨著他的秘密的时刻,似乎不远了。
然而那个无法预料的日子还不知道何时才来,就算「那天」明天就要降临,他也做不了什麽也阻止不了它的发生,但现在还抱住自己的短暂幸福,还是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珍惜著这一秒,他还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小银,』埋在爱人的怀里,他喃喃的说出声音,『抱我,好吗?』
---------------------------
兹比被桐家小菲成功养到变成了一只狗……
黑契 33 害怕的事情
33,
『抱、抱你?』柩银瞪开双眼,无法掩护惊讶地看著爱人。
虽然他跟他早就已经缠绵过不下千万次,甚至彼此了解对方的身体多於自己的身体,可是这些年来,菲尔斯却其实没一次主动开口要求过。
听到这句诱惑得令人极度不安的请求,柩银反而担心起来。
『菲,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轻轻地捧起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他仍旧以一贯无比关怀的语气问道,『告诉我,让我也可以替你分忧好吗?』
少年浑身一凛,默默地对上浓浓深情的黑眸,面对男人认真忧心的神色,菲尔斯蓦然感到心底泛过一阵暖意,彷佛在不断被折磨割裂的伤口上覆盖了一层温和的软膏,光是一句说话就能愈合一直以来承受的伤痛。
一直缠绕在心头的刺痛轻易地就被柩银一句关切的问语完全被安抚下来,原本早已被那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伤割得体无完肤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一瞬间令他想放弃坚持下去的念头粉碎。
『……银……』彷如在梦幻中呼唤著,他喃喃地念著刻在心上的名字,『……小银……』
为了这个人,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他受再痛的苦也甘之如饴。
略微冰冷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出来触碰男人专注在自己的眼帘上,然後颤抖的指尖沿著俊逸的五官一寸一寸的细细刻划著,从眉稍眼睫毛眼角、再顺著高挺的鼻梁摸到脸颊、轻轻碰过吻了千万遍的嘴角唇瓣、最後由下巴腭骨再摸回耳珠耳翼……
一点一点地,他将他的脸用手指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知道,你有没办法说出来的事情,』抓住停留在耳边的手,他将吻印连同诺言一起进掌心里,『但在可以的范围里,我愿意为你肩负起所有的事。』
在静谧的月光下默思了半晌,然後少年缓缓地牵起嘴角轻轻一笑,这一笑笑得凄楚美丽,让人醉迷在这个笑容里却又会感到点点的心酸揪痛。
『……小银……』呼唤的声音沙哑起来,渐渐带有了些微呜咽,『……银……小银……』
抚著指尖上的俊庞,这个男人的心意就坦荡荡的摆在眼前,他是怎样无私无悔地爱著自己,他是怎样呵护宠惜著自己,他是怎样连同谎言秘密一起包容著自己,他的每一句说话里都是怎样的关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