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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宫的总宫外,一名男子手抱著一团白色的东西,紧张地冲了进去里面。一看见里面的劲装黑衣人,他立即冲上前抓住了那人的衣袖,“这位大哥,你们宫里的公子在三王府外晕倒了!”
被他抓住的人茫然地转过头来,看著那男子怀中的人,轻轻摇摇了头,“这位公子不是咱们五行宫的人,不过我们可以先救他。”伸手接过他怀中的人,抱了在手中。
那名男子搔搔了头,“不是吗?可是我看见他的手里拿著这个钱袋呢……钱袋绣上了‘五行’两个字啊……难不成这位公子是小偷吗……”那名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钱袋。
那位黑色劲装大哥一看到这个深蓝色中用金色线绣上字的钱袋,便呆住了。“不可能……这钱袋是宫主随身的钱袋……”在五行宫里,所有五行宫的人的随身物品都会绣有“五行”二字,以兹识别。绣字用金线只有宫主可以,否则其他人的都是白色线……
这次才再次细细端详怀中的男人,白皙的巴掌脸……“这不是辰儿的朋友祈公子吗……?哎呀!快点叫王大夫来啊!宫主的贵客受伤了!”猛然想起今早由宫主亲自带出去游玩的白衣公子,那位大哥看到从他额上流出的血迹,立即向其他兄弟道。
那报讯的男子莫名其妙的看著那个突然走得很快的大哥,心下才了然。喔,原来那位公子是炎宫主的贵客啊,还好他没做错了,一看见便把人带了回来。
笑了笑,然後转身出了五行总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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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真不知道这个祈水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已经找了祈水一整个下午的炎祺拧紧了俊眉,第一次没好脸色,那抹永远挂在俊脸上的笑意竟然退去,换上了一副“你最好别惹我”的表情。
待自己安置完那个老妇人後,一转身竟就发现原本应该在一旁等著他的祈水不见了!像只盲头苍蝇般不断东找西找,虽然都城不大,可是找起人来还人挺吃力的!特别是这麽一个看起来狡黠邪气的家伙!
一肚子的闷气没地方发泄,他明明不打算给这家伙这麽快便逃走啊!他还打算再测测他的医术然後真的不错的话把他纳入自己的宫里,天知道他宫里什麽也有,唯独是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谁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刚打响,人就转眼间不见了!
从来都没有从让他这般的生气过,他只知道,要是不幸的让他重新找到了祈水,他必非出一口气不可!不然以那祈水的性子定然会看小了他,以为他是一只纸老虎!
紧绷著脸色走进总宫,他一看见迎上来的兄弟便狠狠地用眼神扫视过去,惹得他们明明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一路上无言地走回自己的“雨柔苑”,倏地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原本已烦躁的心情更加不耐烦。板著一张俊脸,迎脸看到了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那名男人虽被他的眼神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却又大著胆子上前:“炎宫主,今天──”
才刚说了几个字,炎祺竟然危险地眯起了眼眸斜眼看著他。那名黑衣的男子被他看得立即倒退几步,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竟再也没胆把刚刚的话延续下去。
一言不发地又打发了一个不懂看人脸色的兄弟,炎祺大步流星的走进自己的雨柔轩,什麽都不理的就是在这片满有秋意的园子里使起武功来。
身法快得如鬼魅一般,只看得见墨绿色的身影像流星般在流动,这里一闪,那边却又不见,正想寻找到底人去了哪里,却看见在园子的半空突然出现一黑绿身影。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吼,炎祺稳稳地站正身子,然後朝楼阁旁的大树凌空举起一指。
岂知凌空这一指竟让大树轻震,树上的枯叶一片片的撤了下来,满园子的黄叶更添一分忧郁,更充满了秋意。
发泄了一阵子,炎祺微微吐纳运气,方觉得自己舒畅了很多,不再气得牙痒痒的。
轻轻一笑,自己适才的样子一定把兄弟们都吓到了罢?他也好久没如此生气过了,也好久没耍过性子了,他的火气可不小,耍起来真的没什麽人不会怕……
算罢,祈水走了便走了,反正即使他走到哪里也好,只要他炎祺想,冲上黑豹山掳他回来也没什麽困难的。自信地一笑,心里竟突然想起了住在“雪辰苑”的棠之跟辰儿。奸奸地偷笑,从早上算起来也都整整一天了吧,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做什麽呢……
抱著看好戏的心情,炎祺稍稍理了理衣衫,又拨开落在衣衫上的落叶,出了自己的居住,然後徐徐地重新走到回廊上,忍著脚踝传来的痛楚,往二人的“雪辰苑”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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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跟朋友玩马吊呐,心情大好中,所以二更。
祈水儿真可怜喔,想起什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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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真真正正的踏进“雪辰苑”,炎祺就已经听得见嘈杂的敲门声传来。斜眼望过去,在苑里左边的房间,嗯,棠之的房间外,一名黑色劲装的兄弟正不断用力拍著那道紧紧闭上的门,神色之间似乎焦急得很。
发泄过後轻松了些的炎祺轻轻扬起嘴角,人家在做些不可告人的事耶,你们这群家伙吵著人干什麽?虽然替棠之跟辰儿不忿,可是他却继续看好戏似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劝说。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那名兄弟的手一直没停过,不断的敲打,炎祺看了极力忍住笑声,静观其变。
好半晌,在那名兄弟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门被重重的打开。殷棠之上身仅披上一件单衣,半敞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原本束著冠的黑发已经变得凌乱,他黑黝的脸带著不寻常的微红以及在秋季里不寻常的汗珠,檀黑的眼眸闪烁著一种不明的情绪。
“宫主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跟辰儿吗?”殷棠之双眉一轩,浑身散发著森冷的气息,就见他个一直没见过他这一面的兄弟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整个身子慢慢地倾前靠在门边。
炎祺暗笑,呵呵,定然是他跟辰儿行事的中途给打断了!欲求不满的男人最可怕欸!
那名兄弟惊甫未定,却突然被殷棠之一手提起丢了出去,“好大的胆子,看什麽看?里面的东西是你能看的麽?”殷棠之神色凛然,竟微微散发著领导者的一股威严。
炎祺瞧著那兄弟一副懵然不知的神色就觉得好笑,不再躲在一边,身形一闪,站在了殷棠之面前,很知道分寸地没太近大大敞开的门边,他边轻笑边伸手敲了敲那人的头,“里面的东西是人家的宝贝,你这哪资格瞧?”
殷棠之虽给他取笑,可是也顾不得什麽,只因他跨下早就让他难受的很!就在他要好好疼疼辰儿的时候这家伙竟煞风景的敲门……!“二弟,你大哥我有要紧事做,你明白的!”就这麽的一句,门又被重重的关上,接著房里传出的是一阵又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以及低喘声。
殷棠之刚刚自居大哥而称他为弟,炎祺心下反而更高兴,这是他们三人在流浪时定下的。殷棠之年岁最大,沈著冷静,是为大哥;炎祺温和有礼,武功高强,是为二弟;宋辰儿年岁最小,伶牙俐齿,是为三弟。
听到殷棠之刚刚以旧时的称呼称自己而不再用“宫主”二字,便知道他当下焦急得很。听著房里传来的声音,低低一笑,转头看了看还一脸无知的兄弟,“起来说话,什麽事了?不是说过别打扰他们麽?”虽然炎祺笑著,可是却带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那名兄弟似是初入宫的,紧张得忘了跟炎祺行礼,颤声地道:“那个……常义大哥说要找‘小小’……可是那时候宫主还没回来……我也不知什麽是‘小小’……”
炎祺见那人说得一塌糊涂,颇为不悦,却仍保持著一抹淡笑,“好好说、慢慢说。”
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今天下午……有位大叔手抱著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来到咱们五行宫,说那个人在‘三王爷府’前晕倒了……常义大哥见那个人身上竟带上宫主您的深蓝色金线字钱袋,便说那白衣公子是您的贵客……”说到这儿,那个人好像突然词穷似的,又停住了。
炎祺这时的眼眸就已经变得深不可测。白衣的男子、身上带上他的钱袋……这个人还能有谁?十有八九便是祈水了!可祈水昏倒了又关棠之他们什麽事?难不成这满身邪气的家伙连昏倒也在作怪麽?“说下去!”
“那……可是那祈公子虽然昏过去,口里却喃喃说著什麽‘小小’,咱们都不知道‘小小’是什麽……只是想找来给祈公子好让他早就醒过来……”
小小?若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祈水家里养的一只豹子……“祈公子在哪间客房?”
心里暗暗抖了一把汗,宫主怕是问完了吧?“就在‘召澄苑’左边数起第一间……”
“你回去罢。”炎祺沈声地吩咐了一句,便鬼魅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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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召澄苑里,意外地发现祈水所在的那一间房里挤满了宫中的兄弟。他不悦的走近,“你们有正事不做,跑来这里干什麽?”原本那抹笑意已经被隐藏,任谁也看得出他在处於愤怒。
人人都不敢出声,其中一人见炎祺快要发作的样子,便大著胆子走上前,“禀宫主,大伙儿都知祈公子是您跟辰儿的贵客,这下他昏倒了却怎麽也不醒,老叫在喊著‘小小’的,咱们便请了个大夫来看看他是怎麽的一回事……”
“都散去,大夫在门外候著,有事才叫你们进来!”低声吩咐,原本还挤在房外、房内的人全都退了在房外,大夫也在其中。
炎祺冷著一张脸,撩起了袍子跨过门槛,转上把门带上。
走近床边,祈水缩成一团的躺在床上,裹著薄薄的被单,整个身子都埋在被里,只有一颗头颅伸了出来,像只小动物般小巧可爱。
单单是瞧祈水这副无害的睡姿眉头竟就缓缓地松开了,可是刚在床边坐下,细心的打量他的脸,却又蓦然的拧紧了浓眉。
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光洁的额上竟带著鲜明的伤口,脸色苍白身体不住的颤抖,那双秀气的眉毛紧紧地纠在一起,似是有什麽极大的烦恼一样,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开合著,不断竭力地道:“小小……小小……”
睡觉竟也睡得这般不安稳!见他浑身颤抖似是身子发冷,炎祺没多想把松垮垮的被单裹紧了他,却收不到预期中的效果,祈水的身子仍是不住发抖。炎祺又脱下了身上的衣袍,披在祈水身上,就只盼他先停下发抖的情况。
“小小……小小……”又再一次重覆梦呓似的话,炎祺伸出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小心地避免了碰到他的伤口,还未判断他是否发烧,却有一只冒著冷汗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炎祺一看,发现原来是祈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
祈水正把他的手里自己脸上贴,整个人用尽了全身仅有的一丝力气似的,只是把炎祺当作救生浮木般紧紧的抓住,像是说什麽也不肯放开。看著祈水像小孩子似的捉著自己的手,想抽出手的想法在看见祈水慢慢漾出的笑意给驱走了。
祈水苍白的脸始回覆些许血色,身子也不再颤抖,掌心也不再冒汗。他把整个身子都更贴近炎祺,双手都捉住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的指甲都陷进了炎祺厚实的掌心之中。
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用另一只手把祈水弄松了的被单重新替他裹好,就静静地椅著床柱,看著祈水侧面的睡颜。
“小小……”粉色的蜜唇微张,咕哝了一下,嘴唇微微地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白里微微透红的脸颊像初生婴孩般,真令人想不通为什麽住在林里日晒雨淋却晒仍能保持如此白皙。
低头又看看被他握住的手,握住他的掌心虽然柔嫩,但修长的手指却略嫌粗糙,结了些许茧,真不知道做什麽会把原本完美无暇的手弄成这样……看著祈水渐渐安稳,虽仍喃喃念著那豹子的名字,却总让人看了好生放心些,炎祺这才慢慢勾起唇,“你这小魔头,身上怎麽老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呢……”
暂时忘记了脚上的剧痛,任那微凉柔嫩的手紧紧捉住他,炎祺倚在床柱,闭目养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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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会二更的。
牵手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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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有种从最心底里透出来的害怕!他好害怕!害怕极了!
一个人在黑暗的旋涡里,四周也好冷、好冷,冷得他禁不住的浑身发抖,没有丝毫人烟,他也不再装作坚强,倔强的面具脱下,露出难得一见的软弱,只想伸出手紧紧捉住他所依赖的豹子、他所信任的唯一动物。
可是小小不见了……怎麽找也找不见……无论他怎麽叫喊也好、跑到哪里也好,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了小小,他好像怎样也找不到出路、见不到任何光明……
像小小温暖的爪子覆上他的脸上,他没多想紧紧捉住了那温暖的来源,感受著那温暖,前面的黑暗竟慢慢被驱散,就好像有著小小在他身边般的安心感……
一定是小小来救他了……小小绝不会抛下他的……
小小……
“嗯……”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祈水一睁眼便看见了面前那三只手,他呆呆地看著,昏睡过来的脑子一片混钝,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麽东西。
只是微微闭目养神的炎祺敏锐地感觉到祈水似乎已经醒来,听著他慵懒沙哑的声音,炎祺不自觉地弯起了性感的薄唇,问道:“怎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瞧祈水刚睡醒的憨厚模样,比他邪魅的模样多添一份可爱。
像是听到了从天而降的魔音一般,祈水仰头一看,温和俊美的脸庞放大了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与炎祺如此相近的接触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他弹了起身,却发然被什麽紧紧捉住了,喝道:“你干什麽捉住了我?不想要命了吗?”紧张地挑起眉头,祈水狠狠地警告。
见他似乎没发觉其实是他自己捉住自己先,炎祺无辜地笑了笑,举起另一只手,好心提醒道:“祈公子,你好好看一下,是你捉住我的手,而不是我捉住你的手啊。”指指了那三只叠在一起的手。
祈水低头一看,立时飞快地缩回双手,这才知道原来睡梦中那像小小的手的人原来是他的……警剔地看著他,“我刚刚有没有说什麽?要是你敢说谎的话……”又恶形恶相地瞪了男人一眼。
炎祺看著眼前这个明明不知所措却又总要掩饰自己装出不好惹的样子的祈水就总是想大笑出来,这人变脸变得还真快……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祈水一眼,“你没说什麽,真的。”
轻柔的语气或许会让人觉得亲近,可是对於祈水来说,炎祺这种语气更让他觉得可疑与危险。倏地有什麽在胸口的东西令他不舒服,祈水微微退後,小心地掏出在怀中的东西,却发现是一小包草药。
想起自己昏倒前曾去过突然大发慈悲替他医好右脚,於是这包药便袋在怀里……
“那是什麽?”见祈水从怀里竟掏出一包小东西,炎祺很乖顺地没再欺近他,只是带著笑意轻声询问。
看到男人终於没再与自己靠得太近,祈水渐渐没了那种紧张与不安感,“带我去厨房。”整个人放松下来後,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软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去厨房干什麽?”炎祺暂时还没能够完全适应祈水古怪的行事方向。
身子没什麽力气,也就没好气再跟炎祺抬扛,靠在墙壁上,“给你医脚,不想便算,省掉麻烦,睡觉更好,我要累死。”像是四字成语似的一连说出二十个字,然後便佯装要睡觉的闭上眼眸。
炎祺听见他的四字真言觉得好笑,听到他说要医自己的脚的时候更是高兴,天知道每天定时定候的剧痛多难忍!可是当听到他累了要睡,又见他眼皮沈重地闭上的时候却又不忍叫醒他,微笑道:“我的脚没什麽,你躺好身子睡,不然醒来酸痛得很。”拍拍床上的空位,掀起被单,好让他缩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