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我大声的打断他,扭头用眼角瞪著他。
教我打架、带我去打架、让我得到释放却变得更加烦躁和压抑的人,是他。
“啊咧?这麽说都得怪我咯?也对,我不该带你去打架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急躁、我大叫,我想说的并不是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你指的是什麽?”
“我!”
面对唐俊认真真诚的表情,我突然什麽也说不出口。
我指的是什麽呢?我想对他说什麽呢?如果说了,哪怕说了,对他而言,一样没有意义吧。
有时候真恨自己的明察秋毫。如果这双眼睛不是这般的犀利,我也不会看得到透过我遥想别人的唐俊,眼神是多麽的寂寞和哀伤。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让自己相信,唐俊盯著我的眼睛陷入沈思时,看到的,是我。
我不说话了,大声的咆哮就这样嘎然而止。
“怎麽不说了?你什麽?”
我推开挡在前边的唐俊,我走到小顶楼旁边,跳了下去。三米高的高度,我的脚触碰地面的时候,感觉有点发麻和疼痛。在我蹲著的时候,唐俊走到小顶楼边缘蹲下身子看我。
“云雷,你真的越来越奇怪了。是不是有什麽烦恼呢?你可以跟我说啊。”
我很火大的起身转过头瞪他。
就是因为不能跟你说才会烦!
我厌恶的向他挑高一侧眉,确定这是我脸上所能露出的最厌烦甚至厌恶的表情。
“为什麽你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我讨厌你呢?”
唐俊被怔住了,他看著我的眼睛,眼里盈满恐惧和不安;他的脸上清楚的写明了受伤和哀求。这样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默默跟在主人身後、求主人不要抛弃自己的小狗。
如果唐俊是这样一只小狗,那麽我要一直这样‘抛弃’他,好让他一直这样跟著我、看著我、想著我,为我受伤!
“你真的讨厌我了?”
唐俊明显很紧张的轻声问,试探的话语甚至有点微微的颤抖。
总算确定,唐俊会害怕我讨厌他。我勾起一个得意、傲慢、甚至恶质的笑。我一边嘴角勾动著,笑容越来越大,我在唐俊的面前第一次这样暧昧的盯著他的眼睛。
“你说呢?”
我说完,便笑著转过身,心情大好的吹著口哨离开。身後的唐俊大叫著我的名字,从上方斜下来的影子愣愣的站在阳光下,看起来是这样的茫然和无助。
站在原地等待我转身的他,第一次显得这样的娇小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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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自觉啊自觉……(某帝扭捏害羞状~)
伤【离夏番外-克哉】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夜了呢?是两年八个月零十一天?还是两年八个月零十二天?身体还记得夜的味道、手中还残留他皮肤颤抖的触感、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满满的都是他。
可是,即便如此,却仍旧不能见他、抚摸他、拥抱他和亲吻他。身体和心一样,如此的寂寞。
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三个多月,明明等了两年多,却突然觉得剩下的日子很难熬。
是慌了、急了,还是害怕了?属下寄过来的照片里,那个越发的让他感觉陌生的夜对著那个叫做‘肖云雷’的少年的眼神,有我所熟悉的迷恋和温柔。
那是曾经只属於我的眼神,如今,开始转向了另一个人。
如何能不急不慌不怕呢?即使不能得到夜,可我仍然不允许夜被任何人夺走。
突然觉得同意放夜三年自由的自己很蠢。明明早就打算一辈子都不放他自由,给他一个虚假的三年自由,又有什麽意义?
难道我还在期待他在回忆充满黑暗的人生时,至少还可以偶尔回忆起一小片光明?如此,不过是害了他。我究竟是为了什麽,竟会如此挣扎?
只是,实在不忍心看到那双面对自己时好不容易有一丝期待的眼神,再次被失望取代,所以,夜好不容易开口的请求,自己又如何拒绝得了?
夜被自己调教成这个样子,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开心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
当一直被自己温柔的守护在怀抱中的花朵,被自己决绝的推到狠毒的阳光下接受洗礼,如果有一天这朵娇柔的花终於开始变得自立和强大,甚至,开始展开自己的枝叶守护其他人时,那个最初把花推出怀抱的人,究竟是他抛弃了花,还是花抛弃了他?
很矛盾的博弈,就像自己很矛盾的心情。
并不是说这样就後悔当初的般残忍,即便时光倒流,我仍如如此。作为神崎家的继承人意味著什麽,可我知道。那是不见天日的绝望和黑暗,那是对光明和温暖、对爱和幸福有所期待的人,无法存活的宿命。
暴力、血腥、凶残、勾心斗角。所有自己所爱的人、所喜欢的人、甚至自己所在意的人,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得足以保护他们,他们便只能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
那是最无助的绝望。
在神崎家和龙腾堂,在这个已经疯狂和病态的家族和组织,所有纲常伦理、所有人性良知,不过是用以颠覆和哼之以鼻的狗屁。这个世界早已疯狂,神崎家和龙腾堂,早已不是人类居住的场所。
那里禁锢的,是已经堕入地狱的魔鬼。
夜曾经是我黑暗的生活中唯一一个与黑暗无关的天使。那是那样纯洁与无暇,我以为,就算早已满手血腥的我,至少也能为他空出一块干净的怀抱。
然而,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龙翼,我还不够强大得足以与龙翼相抗衡;我的心也还不够决绝得,为了夜,便不顾一切的和龙翼对抗。
那样一个一生在绝望和痛苦中沈沦的人,那样一个时至今日也逃不出神崎家和龙腾堂的人,那样一个用尽一切冷酷和残忍只为栽培起我的人。我明明知道他带给我一切伤害,只为了逼我对他举起刀、只为了能没有後顾之忧的在我刀下死去,这样一个孤独无助的哥哥,我又如何真的舍得与他对抗?
所以夜,你是否便因此而惩罚我,固执的,不肯在我对你的伤害中走向我预设的路?
究竟在你小时候我是怎样的爱你?竟让你将对爱和幸福的期待刻入了灵魂?为什麽你就是不肯和我一起堕落呢?我早已深陷地狱,只有如置天堂的你堕落到地狱,我才能永远拥有你。
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为了占有你,所以毁掉你?
自私就自私吧,我本来就不是什麽好人。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真的。我只在乎你能留在我身边,足够的强足够的绝,足够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由内而外的,不让自己受伤。
水与火焰【离夏番外-狄磊】1
我是你的水,你则是我的火焰【1】
爱情应该是怎样的呢?
爱一个人时,心跳又应该怎样?
对於这样的我,是否也能有资格拥有一份痛彻心扉的爱情?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你和我的爱情,是理所当然。
我曾经并不知道,在爱情的表相下,也可以隐藏的,仅仅是依赖、习惯,和,逃避。
直到我真正走入你的生活,直到他出现,我才懂得,以为‘是的’,其实‘未必’。这样的理解来得那样的突然,让我这样的不知所措。
“云雷!你在做什麽呢!”
高阿姨略带生气的责问,把沈溺在亲吻中的我们唤醒。你离开我的唇,我睁开眼睛,然後,看到你略微不耐烦的表情。才想淡然一笑,却随即在你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以及,慌乱。
好奇的顺著你的视线望去,我看到了一个很俊美的男孩子。柔顺的头发、削尖的下巴、英气的眉和坚挺的鼻子,毫无血色的肌肤和倔强的嘴。
这就是唐俊。几乎仅仅是第一眼,我便能在心中肯定。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的直觉,我有时候甚至会痛恨自己的灵敏。
我想对唐俊淡笑,却在他明亮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隐忍的、沈重的刺痛和心伤。甚至,看到了那丝一闪而过的水汽。
我的心突然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情绪是什麽呢?有些熟悉却又这样陌生?正如之前所说的,我甚至痛恨自己的灵敏,因为我的灵敏,让我直觉到了某些东西、直觉到了某种威胁。
可是你不会注意到。你怎麽可能会注意到?
当你匆匆的在我额头落下一个仓促的吻,松开我飞快的追出去时,我突然就这样深刻的意识到了。心中莫名的情绪,名叫不安。
云雷,你说,哪怕你不能对我‘出手’,我也永远是你唯一的‘老婆’。我以为,这是你给我的一句承诺,像浓得化不开的蜜,是你爱我的证明。我把它,当作是你给我的信仰。我擅自因为它,而把自己当作了你深爱的人。
可是,只怪我活在现实中的时间太少,在接受现实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老婆’和‘爱人’,未必就是等同的。有点说不清楚,但是很微妙,就像是我直觉到你心底的感受那样。
我曾经告诉自己,你在谈论唐俊的时候,脸上之所以露出那样温柔和骄傲的表情,之所以那样没有自觉地浅笑,是因为你把他当作了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因为我没什麽朋友的缘故,所以以前我不知道,谈论朋友的时候是可以放任自己微笑的。谈论朋友,没有必要这样隐忍、晦涩,和不肯让人知道的喜悦和……悲伤。
云雷,你一定不会注意到,你怎麽可能注意到?
你的身体和你的气息,比你的言语和想法还要诚实。
突然想到在九寨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喜欢遥望天空,而陪在我身边的你,则喜欢低垂著头,若有所思。那些时候,你也是这样没有自觉的散发著无奈和悲伤的气息,你这也是这样,轻轻吞咽一口唾液然後舔了几下唇瓣。你也是这样,思念著那个人,想亲吻他。
如果只是朋友,自己是不会时常的,想要亲吻他的。
真的是痛恨自己的灵敏,连你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我为什麽要替你注意到了呢?
终於,你在我面前魂不守舍的次数和程度越来越多、越来越深,面对抱著我却想著他的你,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总归是不能过分的剥夺你思念的权利吧,这样的我,能有你陪在我身边对我霸道的温柔,已经是上天怜悯我而给予我的恩赐。我知道自己不能贪心,可我却好希望,你霸道的温柔,只对我一个人。
云雷,你一直说我有多单纯,纯净得好似一张无暇的白纸。可是,你是否有想过,一个身体走不了多远的人,他的思想会怎样的奔走?
我像你希望的那样留守在家里,不出去、不挣扎,不试图参与或者过问你的生活。可请原谅不安的我,这样不安分的想尽一切办法,了解一切可以了解的外面的世界和你的生活。云雷,我不笨,真的。原谅我仅仅是通过观看和阅读、收听和思考,就能融会贯通、就能轻易的明了。
爱情,原来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静如死水。原来,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不是真的只有平静。如果两个人相爱了,那麽爱情会在他们的脑子里种下对方的影子,挥之不去;会在他们的心里,种下喜悦、悲伤,兴奋、烦恼,幸福、痛苦……会扰乱他们的心跳,会让他们的心思变得不受控制。
像你对他,像我对你。这,才是爱情。
【离夏】番外-狄磊篇02(完)
我是你的水,你则是我的火焰【2】
我想起小时候,我的母亲告诉我的一句话。
如果你的心只能如寒水般平静,那麽你就用你的平静去滋润烦躁的世人和浮躁的世界吧,能带给别人平静和淡淡的幸福,没什麽不好。
可是云雷,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这样认为,我能带给你无人能及的平静,却,也仅限於只能带给你平静呢?云雷,这样的我,是不是便没有资格注意到已经注意到的事情?我是不是就应该,装作什麽也不知道?
可是云雷,我能装作是你所爱的人多久呢?我又能装著我们的爱情是理所当然多久?我可以骗自己事实就是你告诉我的那样,我能因此借一点信心和安心给自己。可是,我能装的期限,是不是就在你明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前?
云雷,这样的我,没办法给自己带来安全感,所以我只能攀附在你身上,希望你能驱逐我的不安。所以,我也只能和你一样,不肯承认。
可是云雷,我只希望,你能给我装的期限足够的长,长到一年之後,我的生命在你的怀里结束时。
为什麽我的身体这样的虚弱,虚弱到连承认痛都不可以?哥哥,你曾经说过,我不可以大喜大悲,你便代替我大喜大悲;我不可以幸福痛苦,你便代替我幸福痛苦;我不可以远走和追随,你便带著我远走或者不用我追随。哥,我曾经以为有你就够了,可你却已经离开了我。如今,我终於拥有了一个想为他大喜大悲、为他幸福痛苦、跟他远走为他追随的人,他却不像你那般愿意承载我的无可奈何。
哥,没有他坚定的心、没有他带著我,我该怎麽办?
云雷,我不知道我应该怎麽办,所以我只能紧紧的抓著你的手、紧紧的拽著你不让你离开;所以我紧紧的抱著你,想要听清楚你的心跳,想要让你听到我的心跳。云雷,给我一点信心,让我听到一般人在被爱人紧紧相贴时该有的心跳──哪怕是一次、一会、一下也好。可是云雷,我听不到。
你,究竟是因为害怕我死所以才不对我产生欲望?还是,因为你不爱我?
云雷,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让我看到你真心爱我的证明。你口中的爱让我害怕,因为我分明的看到,你只是依赖和习惯我带给你的平静淡然,我在你的心里,仅仅等同於一只,灭火器。虽然你是这样的无心和无意,可却让我觉得这样的你,更让我骗不了自己。
你,并不是爱我的。云雷,你,究竟何时会发现呢?
我是你的水,你则是我的火焰;我能为你浇灭心中的火,你却能将我沸腾。
云雷,看到你这般的苦恼,这般深藏不漏的烦躁和悲伤,我真想告诉你原因,真想告诉你,其实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根本的去除心中的躁和火。
可是云雷,我不敢。云雷,我不敢。
当你明了了一切、当他为你驱逐了所有的燥和火、当你不再需要一个‘灭火器’、当你们……在一起……那麽,到时,我该退去哪里?
云雷,我只想在自己蒸发之前,一直做你的水,所以原谅我的自私。我不告诉你,你爱的人,是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就这样明白了。不敢告诉你你不爱我,你就会真的永远也不会爱上我。所以,我进行了一场赌博,用我的生命作为赌注,就赌如果我不能再给你带来平静而是也带来了烦躁,你就也有可能会爱上我。
我是立刻就赌输了,还是赢得了赢的可能?你一脸恍然大悟和震惊的离开,你甚至没有再回到我的身边,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上了最後的审判台,等待最後或死刑或自由的审判。
云雷,你不会知道,等待你给我的最後审判,这个短暂而又漫长的过程,是多麽恐怖难熬。我想不到自己脆弱到仅仅因为你的离开我便差点死去,我不希望以後你会因为我的死而内疚,所以我第一次从死神的刀下逃了回来,第一次那麽主动和积极的要活下来。
神奇的,我真的活了下来。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又住到了医院里,虽然因此病情变得更加恶化,虽然这样让你们变得那麽担心。可是云雷,我不怪你,真的。相反,是我害得你这样自责,我很抱歉。
我的赌注是我的任性,希望有一天你能了解,爱一个人,不仅仅是想留他在自己的身边。爱一个人,心跳是要为他偶尔忍受不安、痛苦、气恼和心疼的。我不要你面对我,仅仅只有平静。
也许我会彻底输掉,也许我也能赢到一部分你的心。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下定决心下了这个赌注开始,我便注定没有回到过去的退路。
希望你能懂,故意让你烦躁和心痛,是因为,我希望你也能爱上我。
───────【离夏】番外-狄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