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露晞
  发于:2009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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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鸾手里握着撑衣杆,手心都攥出了汗。刚刚几乎每一句都控制不住的用十分力甩上去一下,现在透过苏阳的白衬衫,已经隐约可见片片红痕,自己是不是打重了?可是……怎么还是觉得不解气!
  此时,苏阳的眼眶也充斥了泪水,背后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只是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千万不能丢脸的哭出来,千万别哭。可眼泪还是这样,一点也不争气的留下来了。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不是疼痛让苏阳忘记了“苏鸾”这个名字,他只能想起来“姐姐”这个词,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背后的抽打还在继续,苏阳不敢动,也不敢让苏鸾停下来,他好怕停下来之后姐姐又走了,又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苏阳。”
  苏阳没有动,他能感觉到姐姐停了下来,可是除了寂静,疼痛,和自己微微的颤抖,什么都听不到。而苏鸾,看着弟弟单薄的身子不停的发抖,可还是紧紧攥着拳让自己稳定下来,默默的承受着,压低声音的呜咽着,高高扬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了……
  “苏阳,你想上学吗?”
  苏鸾的话语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让苏阳不敢置信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姐姐殷切的目光。而就是这样的目光,让苏阳再也无法躲回自己的堡垒,这个男孩子,终于做出了对自己来讲艰难而重大的决定:一定,不能再让姐姐失望了。
  “苏鸾……我……”该死,还是叫不出‘姐姐’……
  苏鸾倒是完全没想到弟弟真的会回答,心里一惊,也不管他怎么称呼自己,马上凑上前去听苏阳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上学……”
  “啪!”
  这个破孩子,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还非得挨了打才说……
  “想上学还逃学?还说要打工?你对自己就这么不负责么?” 不等苏阳回答,苏鸾又不遗余力的抽到他背上。
  “啊!”苏阳没想到自己认错了还会被打,痛的失声喊了出来,“因为你半个多月不理我,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阿!”
  “你!”男孩儿撕心裂肺的叫喊让苏鸾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可苏鸾却没想到苏阳居然会这么孩子气,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以为自己不要他了!明明那么依赖自己却偏偏要倔强的到现在才认错,这孩子就是欠打!苏鸾想着眼圈渐渐泛红,声音也开始颤抖:“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你就是想让我心疼是不是?坏孩子!”
  “姐……”苏阳听到苏鸾的鼻音,心疼的转过头。
  “别叫我姐!”又狠狠打了一下,“都快被你气死了!……阿!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苏鸾觉得自己貌似是听到了什么,又特别怕那其实是幻听。
  “姐……疼……”苏阳用手握住撑衣杆,他看到姐姐突然愣了一下的样子有点想笑,可背后的疼痛告诉他还是先挡住凶器比较好。
  “阿……那……那给姐姐看看阿。”其实听到苏阳这样称呼自己,苏鸾早就心花怒放了,可心疼弟弟的心还是占了上风,只不过,她说的不是‘给我看看’,而是‘给姐姐看看’,要不是拼命忍着,一定会全然不顾形象的欢呼雀跃。
  “你……你要干嘛……”苏阳看到苏鸾要掀开自己的衬衫,马上涨红了脸。
  “看看有没有打坏啊!”这孩子,都叫姐了还这么见外……
  “那也不行!”就算是姐姐,可咱俩也没有熟到……要……要……要脱衣服给你看的地步吧……
  苏鸾看到苏阳还是这么扭扭捏捏的,强忍着差点没笑出来:“什么阿,男生还怕看吗!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先把你打晕再看,省得这么麻烦!
  不过苏鸾也不强求,只是用手隔着衬衫抚摸着苏阳的后背。“天啊,你怎么这么瘦,骨头不会打断了吧!”没摸到被打坏的痕迹,倒是摸到了一排肋骨。“快弯弯腰,还能动吗?”苏阳被苏鸾摸到的伤口疼的直吸冷气,可是没办法,还是按照姐姐的话傻傻的做了几个动作……
  “都是我不好,”苏鸾一脸悔恨的看着弟弟说:“你这么瘦,再也不能打后背了!”
  已经被苏鸾折腾的无语的苏阳听了这话更是无奈,姐姐……难道你以后还想打我……

  团聚

  幸福是什么?对于苏鸾来讲,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弟弟坐在一起吃饭,未来嘛,就是妈妈和弟弟也能坐在一起吃饭。不过现在这样就很满足了,上天是公平的,他让你失去了一个人的爱,就会再找另一个人来爱你。
  这天晚上,姐弟两人终于放下心中一切芥蒂,面对面的坐在餐桌旁,尽管还不习惯,却满怀欣喜的共进晚餐。
  不过……餐桌上又是一阵沉默。这一点让苏鸾很郁闷,明明李老师说苏阳特别开朗,在学校里朋友特别多,怎么一到了自己面前就只会低着头吃饭了?“哎……还是我先开口吧……谁让我是姐姐呢?”苏鸾无奈的放下筷子准备打破沉默。
  “苏阳,我要搬来和你一起住。”不愧是苏鸾,不说则已,一语惊人,苏阳满口米饭差点没全喷出来。
  看到自己的话有如此效果,苏鸾甚是满意,接着说:“首先,我现在找不到房子,妈妈家里单位太远了,而你这里特别近,我上班很方便。”
  苏阳不说话,继续往嘴里扒饭。
  “其次,你一个人生活,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就像这次发烧,万一烧的晕过去都没人知道。那个……能不能吃点菜,别光吃饭!”傻孩子,就算我想要你做出紧张的样子配合我,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又不是狼外婆……
  看到苏阳象征性的夹了几片菜叶,苏鸾继续道:“第三,你已经上高中了,学习的话,我也能辅导你一些。最重要的是,你要是再敢逃学,我得把你抓回来上学!”苏鸾说完坏笑着看着弟弟,小孩子果真是被这几句话吓倒了,傻傻的看着姐姐不敢说话,背后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啦~吃吧吃吧……”苏鸾可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弟弟再被吓跑,马上伸手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弄得苏阳都不好意思了,忙低下头吃饭,才发现米饭早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全部扒到了嘴里,一粒都不剩,于是只能尴尬的拿着筷子夹菜吃……
  “那个……”苏鸾看苏阳不表态,不会是真的吓坏了吧……“苏阳……我可以搬过来吗?我会付房租的,就当是给你的生活费,互相抵消了,好不好?”苏鸾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房子本来就是苏阳母子的,这样弟弟也不用再觉得亏欠自己的了。
  “恩,行……”苏阳听了苏鸾的提议,发觉这也是个报答姐姐的机会,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可是要和姐姐住在一起,不就是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不就是每天都会见面么?不就是早上起来以及晚上回来都会见到么?苏阳忍不住提醒自己:做人可不能太开心呀!
  就在苏阳一个人偷笑的时候,苏鸾也按耐不住的盯着自己的弟弟。看着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尽管还是稚气的脸庞,眼睛里却比别的孩子多了一丝稳重,一丝成熟。
  “看我……干嘛?”苏阳感受到了苏鸾的目光,被盯得有点脸红。
  “再叫我一声姐姐。”苏鸾内心邪恶,如此可爱的弟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恩……姐姐……”细小如蚊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甜甜的感觉,顿时让苏鸾觉得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恩恩!小阳阳好乖……”伸过手去摸头……
  (#‵′)苏阳满脸黑线,看来苏鸾不但行为古怪,大脑沟回也异于常人,自己到底该不该同意她搬过来阿……

  萧逸

  周日,苏鸾入住。
  周一,苏阳回到学校。免不了和同学寒暄,向老师道歉,最后再给萧逸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逸是苏阳心中唯一的朋友,也只有他知道苏阳家里所发生的事。以前,每当妈妈太忙不能回家做饭时,苏阳就跑到萧逸家里吃他做的饭。尽管只是比苏阳大了一岁,但从小学就开始一个人生活的萧逸已经是一个居家能手,每次都让苏阳的小肚子满载而归。读了相同的小学,不同的初中,高中两人终于有考入了同一个班级。
  这一年来,苏阳独自承受了所有的变故,还是以从前苏阳的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有萧逸一个人可以听他倾诉,可以看他哭泣,可以理解他的无助和脆弱。或许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吧,一个已经成为了孤儿,一个一直像孤儿那样活在这个世上。
  当萧逸看到两天未出现也联系不到的苏阳时,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觉得瘦了,又觉得胖了,可就是没看出来他为什么无故旷课,毕竟苏阳这样的好学生绝对不会因为发烧请假的,就算是真的病了,怎么脸色还这么好呢。
  看着苏阳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傻笑,萧逸忍不住走过去扬手拍了他一下。“喂,没事儿偷着乐什么呢?”
  可怜的是这一掌刚好排在苏阳负伤的背上,疼的男孩儿直吸冷气,可又不好意思让萧逸看出自己挨了打,偷偷握着拳不敢伸手去揉,而是怨念的看着萧逸道:“干嘛阿……你练降龙十八掌了么……”
  “不是吧,刚还看你抿着嘴笑呢,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说着又抬起手要补上一掌,却看到苏阳只是惊恐的看着自己,不住的往后躲。这孩子怎么了?难道刚刚真的太用力了?可是平时经常这样的阿……
  “呐,你后背没事吧?”
  “没事啊……”
  “给我看看。”
  “不……”
  “给我看看!”
  “不!”
  “你敢不给我看?”
  “我凭什么给你看?”
  “凭我是你哥阿!”
  “切……”
  苏阳的确一直叫萧逸哥哥,从小就这样叫,毕竟萧逸比自己大了一岁。可是上高中后,苏阳觉得两人是同班同学,而且长大之后看起来年龄差不了多少,直接拒绝再称呼“萧逸哥”,而是直呼其名。这真是让萧逸苦恼了不少,以前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小鬼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不过,就算苏阳怎么做出大人的样子,萧逸永远都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像弟弟那样欺负着。
  “快给我看看啦!”趁苏阳不注意直接掀起衣服来看。“你被打了!?”背上道道肿痕真是触目惊心,苏阳根本不知道要给自己上药,所以伤处一直都没什么好转。
  “恩……”苏阳点点头,今天真是丢人……
  “谁干的?哪个混蛋干的!跟我说,我去收拾他!”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欺负自己的宝贝苏阳,这孩子可是只有自己可以欺负的!
  “没谁……”苏阳哪好意思说……
  “别怕,告诉我,我给你报仇!”怎么可能没谁,苏阳家里就他一个人,打成这样肯定是哪个小混混干的。
  “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告诉李老师了。让她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被欺负,肯定会报警吧。”嘿嘿,小朋友,想瞒过哥哥你还太嫩了~
  “别告诉老师!是……恩……是我姐……”苏阳的声音已经在正常人的听觉范围之外了,可是萧逸就是和他心有灵犀,还是一字不差的听到耳朵里,接着露出比看到伤痕时还惊讶的目光。
  “你那个温和的,总是微笑的,每天按时给你做饭的,你怎样她都不生气的,撵都撵不走的姐姐,会打人?”
  “恩……”
  “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上星期逃学啦,你问没问完阿……”苏阳的脸红的白了萧逸一眼,这家伙干嘛问得那么详细,怎么这么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呢……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阿……”萧逸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一边拍着苏阳的肩膀一边说。
  “阿?”什么嘛!哪有这么幸灾乐祸的?
  “恩……好羡慕你。”苏阳愣愣的看着萧逸。原来刚刚没听错,但对方看着自己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了淡淡的悲伤。

  试探

  “为什么要这么说?”苏阳偏着头看着萧逸,哥哥还是第一次让自己看到这样的表情呢……
  “恩……因为我爸妈都不会打我的。”这么说苏阳不会理解的吧。
  “你这是什么谬论啊,哪有人愿意挨打的?”哎……萧逸不禁感叹小苏阳果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单纯的孩子。“算了……你不会懂的。”他用指尖点了一下苏阳的小脑袋,站起身准备回到座位看书去了。
  苏阳呆呆的看了萧逸30秒,突然恍然大悟道:“啊!!!原来你有自虐倾向!”这一喊,全班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萧逸忙回过身瞪了一眼苏阳,说着孩子傻还真没错,于是不得不坐回来,看着苏阳严肃的问:“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打架,逃学,做坏事。那么,你是希望你姐对你不闻不问呢,还是希望她气的打你一顿?不用马上回答,好好想想哦~”说完即跑回座位上准备上课。
  是啊,到底希望姐姐怎么做呢?
  苏阳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还是有点痛……不管怎样,他是怕了撑衣杆了,明明是塑料材质的,怎么打在身上感觉比铁棍还硬。可是自己当初明明是大义凌然的站在那里,一副被打死也心甘情愿的样子。现在想想都后怕,那时是怎么忍下去的?不想姐姐不管自己,可想起杆子打在身上的感觉就不禁打冷颤,萧逸哥的问题好难选啊……苏阳苦恼的转着手中的签字笔,回头看了一眼萧逸,这家伙听课的样子居然都带着一脸坏笑!
  “喂,阳阳,想到答案没有?”萧逸一下课就跑过来和苏阳勾肩搭背的向外走,“没想到?笨死了……哇哈哈哈……”
  “谁说我没想到!你别总在那说单口相声好不好。”苏阳推开萧逸的手臂,郑重的指着他说:“另外!都说过别再叫我阳阳了!”
  “好啊好啊,不叫阳阳了,除非你叫我萧逸哥……”手臂再次理所当然的搭上小孩儿的肩膀。
  “切……”这个样子还当哥哥呢,切……苏阳对萧逸的倚老卖老非常不屑一顾。
  “好啦,乖~告诉我你的答案吧~”萧逸深知小孩子得哄着,就算逗他玩也要适可而止。
  “恩……这个……恩……”苏尘低着头,心中不知是在画圈圈还是对手指ing……想说要姐姐管,可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愿意挨打了么,怎么那么别扭。可是“跟姐姐没关系”这句话又怎么也说不出。
  萧杨看着苏阳微微撅着小嘴为难的样子,想笑又怕这孩子真的跟自己急了。停下来,抬起手像一个大哥哥那样摸着苏阳的头,“善意”的为他解围:“别想了,不犯错不就好了么?咱们苏阳可是个乖孩子。”
  “对呀!”苏阳心中霎时出现了一个小灯泡,闪着“BINGO!”的字样,仰望天空,问题被排出的感觉真好阿……可是……可是……
  “萧逸!你再把我当小孩我就……我……”
  “你要怎样?哭给我看?还是向你那个新姐姐告状,让她来打我?”萧逸内心偷笑,苏阳阿,不是我爱欺负你,谁让你生气的样子总是那么可爱……
  “切……”还是那句口头语“我真是交友不慎阿!!!”一句发自肺腑的感叹,接着,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说:“其实,我觉得姐姐肯定不舍得再打我~”抿着嘴,又在自己偷着乐了……
  “呵呵……”萧逸宠溺的看着苏阳,只是笑笑,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找到幸福了。
  晚上六点多,苏鸾和苏阳一起吃晚饭。尽管苏鸾并没盼望弟弟能很快和自己熟悉起来,可今天的苏阳真的有点过分的安静,连咀嚼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姐姐守则第一条告诉苏鸾,这种情况下应该找一些轻松地话题来谈。
  “苏阳,今天上课有没有认真听呀。”
  “有的。”苏阳眨了眨呀,老实的回答。
  “恩,那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有的。”
  “那,有什么话想和姐姐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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