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露晞
  发于:2009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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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没作弊!”性命攸关,必须马上澄清。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恩恩!”有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但是!”莫黎音调高了八度,“你的态度非常恶劣,难道非要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质问的眼神,阴沉的脸色,让叶云寒觉得身边坐的就是一个魔鬼……
  以往还会立马接一句我错了,可今天这么近的坐在一起,本能的呆住了。地上明明铺了地毯,怎么还这么冷呢。
  莫黎看着想逃又不敢动的孩子,脸上鼻涕还没来得及擦呢,就又快被吓哭了。无奈的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先把脸擦干净。”
  叶云寒接过纸,胡乱的抹了下脸,看到莫黎肩膀上还湿湿的,刚要抬手去擦,正对上莫黎严厉的眼神,想想自己罪责在身,要是再加一条拿衣服当抹布,恐怕真的难逃一死。
  擦完脸,把纸攥在手心里,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时,已是一双哀求的泪眼。这一招,从未管用过。
  果真……莫黎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问了一句:“假期作业记了么?”没打铃就走,老师布置作业怎么可能听到。
  孩子有点哆嗦,别说记作业,所有的书都在学校,根本就没拿回来。战战兢兢的起立,在莫黎彻底爆发之前,自己还是摆好姿势以求宽大处理吧。
  刚要俯身就被拉了起来,恐惧的仰望着比自己高不出多少的魔鬼,面无表情,甚至看不出愤怒。紧接着,魔鬼发出天使般动听的声音,对眼前这个触犯天条的小鬼说:“起来吧,今天不打你,下次一起。”
  又可以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孩子毫不在意那句下次一起,满心欢喜。
  莫黎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叶云寒又是一阵不舍。偏要送他到马路上,途中还自己嘿嘿偷笑,这就是同心千载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莫黎无奈小孩儿得意的样子,随口一问:“你乐什么呢?”
  “因为你没打我……”孩子有点害羞,又马上恢复幸福的神色,开心道:“还有阿~你管的越来越多了。”
  这都是什么理由!
  叶云寒虽然话前不思考,但话后对杀气有相当强的敏感度,马上解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什么呢?恩……比如你以前打我,我都快疼死了,可现在你总是放过我。再比如以前你只是因为打架阿,骂人阿,才会教训我,现在还管我没有锁门,没吃饭,没记作业什么的。所以……我觉得……”看到对方认真的听着,孩子鼓起勇气,试探着说:“我觉得你比以前关心我了……”
  你是真的关心我,对吗?
  莫黎眼神呆滞,突然脑袋“嗡”的一响,险些摔倒。叶云寒吓了一跳,马上伸手去扶,却被推开了。后退两步,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厌恶的避之尤恐不及变成了失控的发泄鞭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由憎恨的折磨变成严厉的惩罚;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冷漠和失望变成焦急和心疼?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凭什么能让我一再沦陷,一再改变,一再忽视了自己的背叛!
  我,绝不要忘记过去。关心,我从来都做不出。那么……
  “叶云寒,请你不要会错意,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既然觉得我管的多,那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从此各不相干!”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你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无所谓,从今天开始,请和我保持距离。”莫黎转身,又回头“另外,不用送,也不用再见。”
  就这样走了……叶云寒站在原地,泪湿了眼眶。难道,刚刚真的只是一场梦?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独自对着同一个背影呓语。可这次还未开口,泪水就顺着下巴滑落胸前。
  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都不可以么……

  罚站

  走在喧闹的马路上,烈日也开始变得烦躁。并非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只是无法转身。抗拒着思绪回到过去,可竟连现在也是苦不堪言。莫黎仰起头,向着太阳闭上眼睛,欲出的液体倒流回去,而已经滑下的,则弥漫在沉闷的空气里。
  苏阳家的气氛也是阴沉到了极点。苏鸾还没下班,萧逸心平气和宽容大度的让苏阳先站在桌前写作业,晚饭过后再召开家庭会议。
  从两点到四点,苏阳多次忍痛直起腰,回头看看腿边的椅子,又心灰意冷的俯身写字。又酸又疼的两条腿只能轮流休息,可这样也只会更累。萧逸坐在旁边全神贯注的写作业,仿佛一切如常。可是不同的,还有放在苏阳椅子上的那条皮带。
  两小时后,萧逸做完了一套语文卷子,再看看身边的小孩儿,居然还没开始写作文,效率不是底啊。刚想开口训斥却觉得嗓子发不出声来,不仅是自己,阳阳的嘴唇也是干干的,只得起身去厨房倒水,再怎么罚也不能渴着孩子吧。
  等苏阳确信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放心的直起腰来,左转转,右转转,骨头咯吱咯吱响,腿也快直不起来了。可怜巴巴的看了眼椅子,刚想试着搭边儿坐一会儿,想起萧逸说过:“你可以坐下,但要是敢让屁股碰到皮带,咱们就马上新帐旧账一起算!”真是暴君!对折的皮带成V字摆在椅子上,还哪有地方可以坐下去?
  苏阳越想越委屈,就算自己理亏,可已经知错认错了,干嘛还罚这么重嘛,要打就打,好像自己会怕似的,哼!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在写作文的稿纸上写上了萧逸两个字,接着气鼓鼓的在上面画叉。等着两个字全被涂满了,小孩儿终于解气的甩甩手腕,看着被折磨的“萧逸”窃喜。
  “画完了?”身后幽灵般的声音响起,接着哐当一声,杯底重重砸在桌子上,差点溅出水花。糟糕……刚刚太忘我了……看到萧逸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拿起皮带,苏阳真想收回要打就打的想法。自己许过那么多愿,怎么就这句气话灵验了呢……
  气大伤身,萧逸最怕伤了苏阳的身,要不刚回家就揍上了。本来想先让他自己反省的,既然收效甚微,那也只能换换方法了。
  “手伸出来,快点儿。”
  孩子先是松了口气,又颤颤微微的伸出左手。
  “不对,我说的是你用来画叉的那只。”萧逸似笑非笑,看不出一丝愠怒。
  苏阳咬咬牙,眼里又多了几分委屈,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乖乖伸出右手,把手掌摊平。
  萧逸一手攥着孩子的指尖,另一只手握着皮带先在小手上点了点,看到孩子神色紧张的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上后,高高扬起手臂,夹着风声挥了下来。
  啪!
  “罚站还不好好写作业!”
  啪!
  “两个小时一套卷子都做不完!”
  啪!
  “注意力不集中!”
  啪!
  “不好好反省!”
  啪啪!……
  苏阳的手就像拔河一样被两人拉来拉去,可最后皮带还是会准确无误的落在掌心。萧逸打的又急又狠,总共就那么点儿地方,三指宽的皮带,才十下就再无处下手了。孩子红着眼睛一声不响,眼泪愣是给憋在了眼眶里,再看看自己的手心,几乎多出了一层肉来,又麻又痛。
  萧逸依然握着苏阳的手不放,皮带又放回火红的手掌:“让你反省就这种态度,你说你该不该打?”
  孩子低着头,赌气不说话。打都打了,还问这些干嘛?
  “我问你话呢!”萧逸一喝,苏阳眼泪就下来了。
  “哎……好了好了……吹吹就不疼了……”放下皮带轻轻的吹着,一股暖风拂过手心,小手微微的颤抖。“我要是真想打你能等到现在?给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都不珍惜,傻不傻啊。”
  “你才傻呢……”孩子控诉道:“我都知道错了,还罚我站那么久,腰酸腿疼的,谁能有心思做题阿。还有……不过就是画了你的名字,还公报私仇的打我……”好不容易逮到撒娇的机会,苏阳一股脑把委屈全都吐了出来。
  “好好好,是我公报私仇,我打错了罚错了好不好?”萧逸明知小孩儿的心思,还是心疼的揉着手心不忍在责备。
  “这还差不多……”苏阳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耐心的哄自己,越发理直气壮起来:“那……这次的事是不是就算了?”但愿没说错话,可那人的脸色怎么又变差了?“萧逸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到苏阳甜腻腻的拉着长音,萧逸差点儿笑了出来:“怎么?考场上承认作弊的勇气哪去了?现在知道怕了?”用手摸摸孩子的头,撅着小嘴的样子真可爱~
  “哥……好不好嘛……”一见这招管用,小孩儿马上趁胜追击。
  可惜萧逸平时对此毫无免疫力,现在却难得的清醒,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把孩子摇晃自己的小爪子吓回去。
  “苏阳,作弊该打多少?”
  “30皮带……”十条早就倒背如流了,想起来却还是不禁咽口水。
  “那好,既然你觉得我公报私仇,那咱就公事公办。刚刚那十下就算打完了,剩下的二十加上你还欠我的十八,一共是三十八下,没意见吧?”

  保护

  苏阳知道这次又被拐到沟里了,忿忿的看着萧逸。本还打算再讨价还价一番,转念一想,自己这点道行,就算爬出来也会踩到雷。最终只得含泪点头,舍身赴死。
  萧逸十分满意宝贝这么快就学会了审时度势,于是善心大发的说:“好啦,别皱眉,来,喝点水,坐下休息休息吧~”
  苏阳下一秒就坐下了,又撇了一眼萧逸来确定这是真的,咕咚咕咚的把水全都喝完。
  “恩,乖……”再次摸头以示安抚“现在专心的把作文写完,有什么事等姐姐回来再说吧~”看我多好,给你找了个救星呢。
  苏鸾回家的时候正是五点半,欣喜的念叨着假期,连家里气氛不对都没看出来就忙碌的做饭去了。倒是自己在饭桌上叽叽喳喳了半天都没群众响应,才恍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年华已逝,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那个……要不我们换个话题?”代沟啊,这就是代沟……T T……
  “不是啦姐姐,挺好玩的,呵呵。”苏阳尴尬的笑笑,看了眼萧逸,又低头扒饭了。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阳阳,小逸总是迁就你,可你也不能太任性啊!”
  “姐……”苏阳怨念的看着姐姐,在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刻居然还助纣为虐。“明明就是萧逸哥总欺负我,干嘛怪我呀。”
  “难道这次不是你的错?”萧逸放下筷子冷冷的说。苏阳马上噤声,筷子在碗里乱搅。
  “不想吃饭就回房间趴着去!”
  这一声吼让孩子彻底老实了,连苏鸾都听出了端倪:“小逸,阳阳做错了什么吗?孩子还小,不懂事,还是要多讲道理啊!”
  萧逸听罢无奈的想哭,居然还没说什么事呢就求情。本来也就是怕自己下手重了,有姐在的话不会出事,可哪想到这下连管都管不得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先斩后奏,宠孩子可不能这么宠阿……再用余光看看可恶的小孩儿,果不其然,眼睛又开始放光了。
  苏鸾看萧逸也不回答,不知是不是被气坏了,只能假装生气的埋怨苏阳:“阳阳,你又不乖了吧,到底做了什么让小逸这么生气?”
  苏阳就算再不懂得窥探心机,关键时刻潜力还是有的,姐姐想帮自己哪能看不出来。于是以最虔诚的忏悔姿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又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是……苏鸾只是平静的听完,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直到孩子眼中的希望之火完全熄灭,才向苏阳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坚定的对萧逸说:“这次,阳阳就交给你了。”孩子只好瘪瘪嘴,硬挤出来的眼泪也混进了几分真。
  吃完饭,还没等萧逸发话,苏鸾就遣送苏阳回房间面壁思过,顺便训斥了一番才出来。萧逸则被安排在厨房洗碗,虽然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狠下心来了,但想想苏阳这次也够糊涂的,虽然考试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这样一来必定全校皆知,后果也不小了。
  苏鸾回到厨房,萧逸也洗完了碗,两人遂一起坐下来讨论育儿心经。
  “姐姐,这次我们的成绩都取消了,真对不起。”
  “没关系,成绩不重要。倒是阳阳,他肯定很内疚,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恩,我知道,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嘛。”
  “哦?难道你没打算打他?”
  “那倒不是,其实呢……我怕姐太心软,把他惯坏了……”
  “怎么会!在孩子的事上,我可是很有原则的!”我不亏心……“小逸,我支持你!”
  “恩恩!”泪花闪闪。
  “另外,我觉得,体罚并非不可用,只是太严厉会使孩子产生叛逆心理。小逸,你意下如何?”
  “这个……我也在网上看到过……”我心昭昭可见日月啊。
  “所以,我思前想后,要不这次小惩大诫,打个三下……五下的……”
  三五下?走这个形势干嘛,还不如不打。聪明如我也会进了姐姐的陷阱,这种精明还好阳阳一点都没学到……
  “小逸呀,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当然不是!要不十五下?不能再少了!”
  “再少点儿……”
  “绝对不行!”
  “八下!”
  “十下!”
  “成交!”两人握手,苏鸾摆出胜利者的微笑。
  十下,差不多打了2.5折。萧逸皱皱眉,这哪是教育孩子该有的心情啊……要是姐姐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得上天入地啊……正抑郁着,思绪又被苏鸾拉了回来。
  “小逸,你对阳阳真的很好,今天还为他解围。可是,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萧逸一惊,连哄带骗的让苏阳签了契约书,虽说自己也承诺要遵守,可那只是为了让苏阳上钩的,真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忐忑的问:“姐,你是在怪我说谎?”
  苏鸾微微一笑,萧逸就算比阳阳成熟许多,终究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让你好好想想,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对苏阳,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了?”

  醉酒

  想要保护苏阳,即使做错了,也只是内疚,不曾后悔。
  两人正沉默着,萧逸的手机突然响了,敢忙跑去接。上面显示的是莫黎,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喂?”
  “萧逸,方便出来么?”
  “现在?去哪?”
  “来后路吧,我已经在这儿了。”
  “恩……好吧……你等我……”
  征得了苏鸾的同意,去安慰失意的同学。萧逸打了辆车直奔酒吧。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莫黎时,对方已经满身酒气。不过看看桌上这点儿酒,恐怕根本难不了他,这种程度,是最悲伤的时候吧。
  莫黎凄惨的冲萧逸笑笑,递上一个杯子。独自又灌了一口,许久才咽下,表情马上恢复了平静:“打电话时你在干嘛?听起来很奇怪。”
  “哦,姐姐大人在训话。”萧逸只是看着杯中的酒在灯光下变幻莫测,并没有喝。
  “呵呵,恭喜你,还有苏阳。”
  “为什么?”
  “幸福呗。”刚要一饮而尽就被拦下。
  “恩,是呀,”萧逸用力夺过酒杯,坚定的说:“上天总归是公平的。”
  “是吗?对桑月也是?”眼神黯然。对她,上天不公平。对自己,还有他……都不公平。
  “可是两年了阿……”
  “还差2个月零三天”一行泪从脸上划过,连忙低下头。其实这个角落,别人看不见的。可当莫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却觉得萧逸的眼神心疼的刺骨。桑月,如果没有亲口说出来,真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这么久。白色病床上纯真的你,是否真的变成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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