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稍稍有点悬起的心又放下了，江洋有点哭笑不得，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也可以这么说------”考虑了一下，他还是点头承认。
　　“当然啦～你那种性格，一般人是接受不了的。也就是我了------”叶恕行嘻嘻地笑。
　　江洋看着他，最后垂下眼，低低说了一声：“也是。”
　　“抱歉打扰两位了。可以上菜了吗？”服务生的突然介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于是，最后那句话，叶恕行有没有听见江洋不能肯定。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难得两个人一起吃饭，叶恕行还点了瓶酒，比起在夜总会把酒当水喝，意大利的佳酿自然要细细品味才行。两个男人小酌一番，倒也觉得很过瘾。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属于“无车族”，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有计程车这样东西把他们送回去的。
　　不过还好，两人并没有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叶恕行的酒量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水准了，而江洋绝对是属于深藏不露的类型。
　　但今晚大概是叶恕行终于得到允许可以“放纵”一回了，一瓶酒还是四分之三都被他喝了。许久没有喝这么多了，叶恕行的酒量似乎有所下降，出门的时候，是江洋扶着他的。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时间也不算晚，街上也没多少人，喝完酒吹个凉风还是挺舒服的。所以谁都没有先叫出租车的意思。
　　一边走，一边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期间倒是有很多话引得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困啊……”叶恕行一手扯着江洋的手臂，低头在他上蹭了蹭。神志倒是清醒，就是觉得好像在撒娇。
　　江洋也分不清楚那么多了，低头看着叶恕行，一时间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的感觉。时间久了，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再往前走一点，就到江洋家了。
　　没想到一下子会走到这里，江洋看了一眼像小孩子一样拉着自己手臂的叶恕行，如果他是个坏人，肯定会就这样把他拐回家吧？
　　不过，他的确是坏人啊！
　　“你到家了啊？”叶恕行没喝糊涂，看了一眼四周，记忆中江洋就是住这附近的。
　　“嗯！”点了一下头，江洋想了一下，问：“要我帮你叫计程车，还是------”他话还没说完，一辆银色的跑车突然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刹车时间分毫不差，正好停在他们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人，江洋抬头一看，在心里笑了一下。
　　王子来从坏人手里拯救公主了。这是所有故事的结局，永远不会变。
　　“喂～你来啦～！”叶恕行一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松开了江洋的手臂，蹦着跳着就奔过去了，一下子扑到男人身上。
　　“你怎么喝这么多？”说是这么说，男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张开双臂迎接他。
　　“没喝多没喝多！跟当年比小意思！”
　　幸福的画面，没有一丝不和谐，大概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他这个“第三者”了。江洋笑了笑，突然视线跟男人对上了。
　　波澜不惊，双方都很平静。
　　“冷警官。”江洋向对方点头示意。
　　男人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我带他回去了。”
　　是啊！属于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一会儿都不放心了！江洋淡淡一笑，“慢走。”
　　“哎？这就要走啦？再去江洋家喝杯茶啊……”叶恕行心有不甘地被拽上车。
　　“喝你个头！回去我泡给你喝！”
　　“不要～你又要往里加料了～！”
　　等车开走的时候，江洋已经听了好多少儿不宜的暧昧对话了。这个样子，真叫人羡慕呢！
　　不过江洋已经想得很通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特别是一种叫缘分的东西。一个人，呆在他身边数年，却仍然只能是朋友，因为他不是你的。
　　那么，只是几天，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对方呢？
　　叹了口气，江洋不再想下去，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还得回警局报到，下次不再接什么见鬼的“保镖”工作了，还是专心干扫黄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走近小区，到了自己家楼上，江洋手伸进口袋里摸钥匙，已至于没察觉到有个人影正悄悄从身后向他靠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的手已经伸到来脖子上了，那一瞬间，江洋猛地反手抓住对方的那只手，一个转身举起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江、江洋！”对方叫了一声。
　　江洋的拳头马上停住了，看到的，是程征宇一张吓白了的脸。
　　突如其来的对视，两人都有点愣了，程征宇是吓得，江洋完全是意外，一动不动地看了对方几秒钟后，只听程征宇惨兮兮地说：“你把我的手腕扭抽筋了～”

　　第二十章

　　从进了江洋的家之后，江洋只对程征宇说了一个字，坐。
　　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程征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后抬起头目光朝江洋的方向看去。
　　江洋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啤酒和饮料，然后又翻出了一些不知道冰了多久的冰块，总之能拿的都拿出来了，包在毛巾里给程征宇冷敷。
　　仅仅十几分钟，程征宇的手腕已经肿得跟小馒头一样了。
　　江洋的擒拿术平时都是用来对付拘捕的嫖客和满街跑着卖盗版的小贩（大家想起来是谁了不？），所以下手基本没有留情的时候，刚才那一下，程征宇的骨头有没有伤到都是个问题。
　　握着程征宇的手，江洋拿着包着冰块的毛巾放在他手腕上，动作很轻也很小心。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手腕顿时舒服了不少，程征宇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美感的手，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却听到江洋说了一句：“疼就说。”
　　程征宇咬了一下牙，猛地抽回手。
　　江洋两手停在半空中，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他。
　　“你就只会说这个几字？”程征宇的手很疼，但现在不是顾这些的时候。
　　江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是程征于偷袭他，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说：“对不起。把你手弄成这样，我------”
　　“我不是要听这个。”程征宇冷冷地打断他。不过几天没见，眼前的男人已经冷淡得好像他们是两个陌生人一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那天一样，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好像是根本无关紧要的。他来这里，并不是要听他的道歉。
　　放下手里的东西，江洋缓缓站起来拿了一罐饮料，坐到程征宇的对面的位子，“咔”地一声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啤酒。不动声色地咽下，他问：“那你想听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程征宇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善。
　　江洋微微一皱眉，心想是不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很------漂亮的男人。”斟酌一下之后，程征宇还是选了“漂亮”这个形容词。
　　那必是叶恕行无疑了。江洋没想到程征宇会看到叶恕行，但又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不过从他的表情上可以得出：他肯定没看到后来出现的人。
　　只看到前半段假相，没看到后半段真相，误会通常就是这样产生的，不过江洋却不想解释什么。
　　“朋友。”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而某些时候，朋友是最容易引起误会的词。
　　果然，程征宇的眉皱起来了，肿起来的手腕也像不知觉一样，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今天，他很早就在江洋家门口等着江洋了，可结果却等来了江洋和另一个拉着他手臂的男人。就算是身在演艺圈，程征宇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就算暂且不论长相，那股特别的气质也很吸引人。
　　是警局的同事？
　　可是又突然看到男人拉着江洋的手臂在他肩上又是蹭又是晃的，亲密的动作实在不像是普通同事会做的。而且，江洋脸上的一抹类似幸福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微笑，是程征宇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不过几天，就“另结新欢”了！速度比他还快！天知道自己这几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他江洋竟然在这儿过得“风流快活”！而且，还一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样子------
　　程征宇一直以为，江洋是喜欢他的。因为被喜欢着，所以着一直任性着。江洋在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一切好像是理所当然。江洋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以前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没有理会，等到习惯了某人的存在，好像就再也过不回从前的生活了。
　　程征宇的沉默，让江洋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程征宇那只肿起来的手，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酒放下，站起来走了过去。
　　“松手。”拿起程征宇的手，江洋坐回原位，拿起刚才的冰包低下头继续给他敷在手腕上。他突然又“去而复返”，让程征宇嘴角都扬起来了，只不过江洋没看到而已。
　　一股淡淡的酒味隐隐约约从江洋身上传了过来，似乎还混合着一种属于江洋个人的气息，程征宇忍不住稍稍凑近他嗅了一下，后者浑然不知觉，仍然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程征宇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他觉得自己很饥渴。
　　江洋走了多久，他就过了多久的禁欲生活，已经习惯和江洋在一起，无论再和任何人上床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而且他个心高气傲的个性，更别说会让别人进入他，也就是江洋了。从某种方面，江洋可以说是程征宇第一个男人。
　　他以为江洋会回来的。结果，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江洋那时候那里甩开他的手的样子，程征宇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想起来，他都会有种害怕的感觉。
　　想到这里，程征宇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江洋的下巴。后者一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而迎接他的是程征宇瞬间贴上来的唇。
　　很久没有亲吻，像是某种东西失而复得，程征宇最后的“小宇宙”爆发，也不管手上有伤，整个人都扑到了江洋身上，两人抱在一起双双倒到沙发上。
　　狭小的沙发勉强躺得下两个人，却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程征宇和江洋像双层蛋糕一样叠在一起，从背后看，怎么都像是程征宇正在向江洋“施 暴”。
　　江洋没有反抗，因为程征宇手上有伤，感觉着对方的舌头在自己口中翻搅着，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明明是以前经常做的事，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连接吻也变得像一件机械般的动作，他不知道这是谁的错。
　　当程征宇从江洋身上喘息着抬起头的时候，两人已经吻了快五分钟了。但是还不够！程征宇分开双腿跨坐在江洋身上，单手去解他的腰带，却马上被拦住了。
　　“怎么了？”欲望处在爆发边缘，程征宇不解地看向江洋。这一看，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
　　江洋的表情平静得让人觉得发冷，没有一丝欲望的影子，感觉就是像他在被强迫一样。
　　“够了。”江洋推开了他的程征宇的手，“让开。”
　　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欲望的火苗刚刚升起就马上熄灭了，程征宇愣愣地从江洋身上下来，看着后者站起来离开。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江洋停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找人陪你玩的话请自便，但是恕我不奉陪。”
　　程征宇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他怎么能这么说？
　　这次，江洋理都没有再理他。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程征宇吼了一声，跑上去用没受作的那只手抓住江洋的肩，这动作和刚才如出一辙，连角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反应，江洋抓住自己肩上的手又是一捏，只不过这次没刚才那么用力罢了。
　　“程先生，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当事人了，所以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行为举止，再这样的话，我会告你‘袭警’。”说完，松开了手。
　　“你、你～！”程征宇气得脸都变得颜色，“你去告我啊～你去啊！你告我袭警，我告你强 奸！你强 奸我～”
　　看着像“泼皮无赖”一样大吼大叫的程征宇，江洋被他的话弄得皱起眉，忍不住要问：“你有什么证据？”虽然他们的确有过性 关系，但那证据也不至于能留到今天。而且刚才看来，明显是他强迫他吧？
　　程征宇阴森一笑，要证据是吧？那他现在就制造“证据”给他看看！
　　“我现在就给你证据！”说完来了个“恶羊扑虎”，冲到江洋面前开始胡乱扯后者的衣服。
　　这到底是谁强 奸谁？
　　“闹够了没有？”江洋边躲边喝了一声，显然是生气了。
　　“没有！今天非让你强 奸我不可～”程征宇扯开自己衣服的扣子，然后去扒江洋的衣服，在他胸口又是啃又是咬的。
　　江洋眉头皱得死死的，压抑着怒火。如果是普通人，他早就卸掉他一只胳膊了！偏偏------眼看着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程征宇又去拉他的拉链，江洋近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能任性到这种程度！
　　门一开，程征宇整个人被甩了出来了。虽然他比江洋高，但论力气，江洋绝对是超过他的。
　　“嗙！”
　　门关上了。走道里霎时一片漆黑，感应灯一直都不太好用，今天算是彻底失灵了。
　　程征宇呆呆地站在门外，身上还衣衫不整，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被扔出来了？
　　他被江洋扔出来了？转过头看着紧闭的大门，程征宇终于明显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几秒钟后，程征宇一个大脚狠狠地、狠狠地踹在他江洋的门上，声音大得把感应灯给重新震亮了。
　　“江洋你个混蛋……去死～！～！！”
　　他程征宇，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就连他那个省长老爹都没把他关在门外过------江洋！你有种！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妈的！还把他两只手都弄成了“猪蹄”！

　　第二十一章

　　喜欢或者不喜欢，对于某些人来说其实是个很难以界定的问题。而大多数人，是在失去以后才发现在身边可能就是最好的，因为习惯和理所当然，错过了之后再突然回过神，可能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程征宇一直以为江洋喜欢他，因为他对他好到无可挑剔，但现在回头一想，也许他对他的照顾不过是因为身为警察的职责再加一点“人道”。就算再退一步说，江洋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体，但是这样的话，并不代表江洋不会喜欢上别人的身体。
　　一想到那个拉着江洋手臂的男人，程征宇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被称之为“紧迫感”的感觉。然后，接下来他突然反应过来，其实是他离不开江洋而已。
　　也许，是从那次拍戏他差点从城墙上掉下来被江洋抓住的那一瞬间开始。
　　从小到大，程征宇身边的人已经给告诉他无数次：你是省长的儿子，母亲是名门之后，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遥不可及的。和他一样大的所谓的朋友们说：程征宇你命真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大少爷就是好！我好羡慕你------
　　放屁！
　　每当听到这些话，他都会想像这样对他们吼一声。
　　他不是嫌家里钱多自己玩空虚，也不是憎恨父母不关心他玩叛逆，没有人知道，那种“众星捧月”一样的感觉让人多么痛苦，别人也好，家人也罢，他们从来只会把他往上推，不管他需不需要、有没有压力，上得那么高会不会摔下来？摔下来会不会痛？却从来没有人在他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拉他一把。
　　到头来，只有江洋。他知道，就算他不是省长的儿子、不是偶像明星，那个男人也还是会那样对他，因为，在江洋眼里，他只是程征宇而已。
　　如果可以，他至少希望能告诉江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只把这当成是游戏------
　　因为两只手一只轻伤一只重伤，程征宇不得不暂时放下工作休息一个星期。从牙缝里的挤出来的时间，他早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