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猫十七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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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锐看我半天没动静,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我以为苏锐上楼回家了,就像苏宁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可没过半天,苏锐竟然回来了,还抱了几罐罐装的啤酒。
  我和苏锐坐在他们家楼前的草地上,一罐接着一罐的喝,喝完了苏锐就把我拉起来,然后扶我回家去。
  送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才对苏锐说,其实我也不是小孩子,身上又没带什么钱,你也不用送我回来的。
  苏锐就说我这不是怕你被人劫色嘛!
  我借着酒劲儿踹了苏锐一脚,说我又不是女孩子。说完我还觉得不过瘾,又紧接着狠踹了一下子。其实在那之前的时候我是顶怕苏锐的,可大概真是酒给壮了胆儿,一下子就开始不怕了。而且踹完的时候我看苏锐也没反应,就又想去踹第三脚。我把脚抬起来的时候苏锐正好说,我觉得你比女孩子要漂亮,于是我就真的顺势踹了他第三脚。
  那是苏锐第一次说我漂亮可我没当苏锐在夸我,那是我第一次踹苏锐,而且一连就是三大脚。

  5

  和苏宁分手后,我就把一门心思都铺在学习上。我到最后也没能明白苏宁到底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我把责任推在我们的远距离恋爱上,认为是距离悔了我和苏宁的感情。我承认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孬种,可没有人能够否认空间和时间的破坏力。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信奉一句话: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时间足够长。其实我也很清楚,爱情也是不可能天长地久的,山无陵天地合的爱情只会存在于传说里。只要时间足够久,在热烈的爱情也是要随风消散不留痕的。可我一直觉得老天将给我和苏宁的时间还不够久,还不足以摧毁掉我和苏宁的爱情。下辈子也许我不会再记得他,但这辈子我却无法忘记他。可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们的爱情还轮不到时间来出马,一点点的空间就把它毁了。或者也许那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臆想吧,对于苏宁来说则不过是一场家家酒,否则他又怎么能够那么淡定的告诉我要好聚好散呢?
  但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我已经闹过了,哭过了,甚至是已经醉过了。我这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了。不是都说初恋是注定无法成功的吗,似乎谁都不信这个咒,都以为自己的爱情是特别的,可究竟又有多少人能够成为例外呢?那似乎就像是端午节时绑在腕上的五彩线,带上它的时候就是为了摘下它。这是历经千年都没有改变的事,不论五彩线本身是不是越来越装饰化。
  后来我就都没有再见过苏锐和苏宁了,直到有一天从别人的口中再一次听到苏宁的名字。
  跟我提苏宁名字的人是我那时的同桌。那天下午的自习课上到第二节结束的时候,同桌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跟我说他准备呆会儿逃学了,要我在老师万一来的时候帮他兜着点。
  我冲着他点点头,他这人一年到头没几天能上个全天的,我撒谎也已经撒出经验来,不过还是顺口问了他一句要去哪?
  小子一脸扬眉吐气的告诉我到省重点揍人去。
  我立马把一个无比蔑视的眼神扔给他,说你这种表情应该用在到四中(本市最乱高中)去揍人,到省重点去参加各种比赛上。然后我问你们这次又要揍谁了?
  小子告诉我说揍一个小白脸,叫什么苏宁的,抢了我们一个初中哥们的女朋友。小子说完就开始咋唬哎呀我不赶趟儿了,我迟到了,我走了。然后一溜烟就窜没了。
  我就扯出一个笑,冲着早没影的那人大喊,哎呦怎么你们揍人都还要求准时啊!
  喊完之后我翻开书,翻开之后觉得不对劲,这是下课时间我装个什么勤奋好学啊。于是我就把书撇在一边倒在桌上想睡觉,脑袋刚沾上桌子,我又一下子坐直了。不对,这也不是午休时间啊。
  我后边的那位看我这样,一脸忧心忡忡的探过来,问我柳格你没事儿吧?你怎么突然这么慌?
  对,我慌了,听到苏宁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开始惊慌了,可我还拼命的告诉自己:别慌,那个名字与你没关系。
  可是没有用。
  我冲出教室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我同桌的影子了,我就坐了一辆共车直奔省重点。其实我原先是想打的的,可惜我身上的钱不够我打的打那么远。我想想那小子肯定也不可能为了这事而打的去,所以我就上了公交车。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苏宁你千万别让我看到你,天底下叫苏宁的那么多,不一定就非得是你这个。抢了人家的女朋友?苏宁要真是你的话那我们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你他妈的要真的喜欢女的,那你当初跟老子扯些什么呀!
  可惜我这个愿望没成真。
  到省重的时候我就给那小子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小子被我弄蒙了,可还是告诉了我具体的地儿。我跑过去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苏宁被围在正中央。
  围他的人除了我同桌那小子,还有几个他校的,都比我同桌还高大。看起来苏宁是真把人家给若激了。像苏宁那种身板的,别说几个了,一个都可以把他打趴下。
  小子见我来了特惊讶,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思维缜密好还是该说他缺根弦儿,开口就问我你跑这儿来,万一老头巡教室了,那谁兜着?老头是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人生的信条是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方式则是巡教室。
  等到我说你们要是想出气,就打我一顿别打苏宁了的时候,小子的嘴张的,别说是鸡蛋了,整只鸡都塞得进去了。
  我盯着那个看起来像是为首的,等他痛快的做个决定好动手。小子在我耳边穷咋呼,一会儿摸摸我的脑袋,一会儿要打120。我把他推一边去不理他。除了那为首的我谁也不去看,因为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看到苏宁的脸,我不想知道他正用什么表情看着我,我自己也觉得我自己实在是懦弱的可以了。
  最后我被那为首的狂人给揍了,之所以说他是狂人是因为他揍完我后告诉我,他之所以找人是因为他不屑自己动手打苏宁。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你要真有种就去把那女的追回来,打人出气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狂人在那把嘴一咧,自以为笑得挺好看,我可没那么犯贱,人家都跑了我还去追,然后他把嘴巴凑在我耳边小声说,我要揍苏宁是因为他是同性恋,却还去勾引我女朋友,啊,不,前女友。
  然后狂人勾着我的脖子对着小子说,你同学?下回约他一起去哪玩儿。
  我挥开狂人说不用了,我烦你。
  狂人没再说什么,领着一帮人就迅速撤退了,不过小子倒是没有跟他们一起走。
  小子龇牙咧嘴的凑到我身边,一脸陪笑的对我说,柳格,不打不相识吧,不打不相识。
  我瞪了小子一眼没说话,因为我确实是特烦那狂人,我烦他不是因为他打了我,而是因为他用一脸自以为是的通透表情看着我,他妈的究竟谁犯贱?
  我一转头看见苏宁了,苏宁已经哭得不像话,可是却一直站在边儿上不敢靠过来。
  我跟苏宁扯了一抹笑,强忍着没做出后续应该有的龇牙咧嘴的动作。我对苏宁说,是不是快上课了?苏宁你回去吧。他们把苏宁找出来要围殴的时间正好是晚自习前的那段吃饭的时间。
  苏宁在那抽抽噎噎了半天,对我说,我给我哥打电话了,他呆会儿就过来,你让他带你去趟医院吧。
  我说不用了,这点伤还上什么医院啊。我这不是在苏宁的面前充好汉,而是确实不用上医院。因为那狂人虽然看着打的狠,但其实都有留分寸。所以我身上再吓人,也就是个皮外伤。
  可苏宁坚持非要我等苏锐来,我不想跟他争也就答应了在这等苏锐。
  苏宁走了之后,小子就在那边嘀咕,说要真有心,怎么不自己送趟医院啊。
  我瞪了小子一眼,小子就闭嘴了。
  苏锐来的时候倒把小子唬了一大跳,等到我都从医院包完伤口出来了,他还在那儿发傻呢。苏锐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说要送我回家去。我说不用了,我们俩回学校。然后拉着小子就走了,苏锐也没拦。
  走了很远之后,小子就突然问我,他和苏宁真是亲兄弟?
  我郑重的对小子点了点头,尽管我也曾经怀疑过。
  后来的时候小子无数次的回忆过,说柳格你不知道他看见你那样之后的眼神,看你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看别人的时候那就跟要杀人了似的那叫一可怕,我连做了好几天恶梦都没缓过来。
  再后来的后来是苏宁有一天突然来找我,说柳格我跟那个女孩子分手了,初中的时候因为不懂事,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可上了高中我就知道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我想试着跟女生在一起,可我发现我做不到。他说柳格我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在一起。
  我看见苏宁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在我面前眨,我就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面。我发现我似乎是一直都对某些表情特别没办法。就像后来我跟苏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苏锐听我的,可只要他呆到一边一言不发的作无奈状,我就马上对他投盔弃甲了。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假装的,但我还就是吃他那一套,有的时候我也对此很无奈,觉得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他们苏家兄弟的,所以这辈子注定被他们撰在手里边。
  可我没忘记苏宁跟我说分手那天头也不回的决绝样,所以我说苏宁你回去吧。
  于是苏宁就回去了,没再来,我也以为苏宁不来是理所当然的,他的骄傲不会让他再来碰第二次的钉。可我没有想到苏宁竟会在之后的某天给我打电话。苏宁说柳格我病了,家里没有人,你来照顾我。结果我就真去了。
  我到苏宁家的时候他家的确没有人,苏宁也乖乖的躺在床上,对我说柳格我病了,可我没看出来苏宁哪病了。
  然后苏宁从床上坐起来,吻住我。我推开苏宁,他就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柳格我病了。于是我抱了他。
  后来苏宁赖在我怀里喊疼的时候,我突然的就想起苏锐来。
  苏锐那天赶来的时候,拍着我的脸,拧着眉头对我说,柳格你是白痴吧。我突然觉得这苏锐可真他妈的了解我。

  6

  我跟苏宁重新开始的时候正好是我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那个寒假我和苏宁在一起玩得非常疯。苏爸、苏妈对于我再一次频繁的进出苏家虽然也表示了些微的惊讶,但却也并没有再多想些什么。苏爸、苏妈待我非常好,我也很喜欢他们俩,但我其实那个时候并不喜欢去苏家,因为那个寒假苏锐也放假。
  我还记得我刚认识苏锐的时候曾经特别喜欢他,也很羡慕苏宁有个那样的哥哥。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很怕他。当然现在是已经不怕了,但每次见到苏锐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苏锐曾经拧着眉头对我说,柳格你是白痴吧。我还记得他那时候还拍了我的脸,脸上有被狂人打到的伤口,苏锐碰到的地方很疼痛,但是感觉却又很温柔。
  相对于我在苏锐面前的不自在,苏锐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只是每次我去了没多久,苏锐就会借口有事出门去。我觉得像是我把苏锐给赶走的,从他自己的家里面。
  好在学校没过多久就开始补课了,我和苏宁的学校都要补。虽然这样我和苏宁见面的时间就减少了,但我很庆幸可以因此而少去苏宁家。补课开始后,我就变得常常要往苏宁的学校跑,因为苏宁说等他放学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出去玩。小子开始嘲笑我逃课逃得比他还狠了,我说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逃课逃得比他多,小子就说他逃得多的也就是自习课,跟我这样连补课都逃的可没法比。
  我到苏宁学校的时候他往往都还没放学……我就在苏宁学校旁边的一个超市里面等苏宁,狂人偶尔会自动提前放学跑来跟我聊两句。打架的事情过后我曾经被小子拉去跟狂人喝了一次酒,但我还是顶不喜欢狂人这个人。我总觉得狂人的神情里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思在里面,而且自以为把什么都看得挺透的。第一次在超市里面碰到狂人的时候,狂人就拍着我的后背,弄得我俩多熟似的跟我说,在这哪,找了你半天了。我就问狂人你找我干吗呀。狂人就说听小子说你最近经常逃课不知道去哪里,我就知道你来这儿了。狂人说这话时的眼神特通透,我觉得他像是在嘲笑我。我有的时候觉得狂人通透的眼神和苏锐特别像,不过狂人看着我的时候是哀其不幸的,而苏锐对我则是怒其不争的。
  寒假结束的时候,苏宁对我说,他想考到苏锐的大学去。苏锐的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几座一流学府之一,苏锐正在那里念硕士。苏宁说,柳格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们一起考那里吧。苏宁想进的系是那里最好的一个系,也是苏锐所在的系,即使是省重点的学生要进那里也很难,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省重点。别说是最好的系,就是那所大学里边最差的系,我们学校创校以来也没人进去过。虽然我的成绩在学校里边还算是不错的,但顶多也就只够上一个稍好一点的一本大学的,苏锐的大学,我基本就是连想都没想过。
  但最后我还是点头答应苏宁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圆,走了半天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跟苏宁在一起是我的圆上的一个起点,现在我正跑到第二圈,一切正常,而我打算用我的一生去赌它万分之一的脱轨。
  下定了决心后,苏宁很认真,不仅自己学习很刻苦,还说要帮我补补课。周一至周五当然是不行的,因为他们学校的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多,所以就每个周末的那两天,我逃掉学校的补课,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苏宁的学校去等苏宁,正好苏宁在冬天的时候不骑车,所以我们两个就一起坐车到苏宁家,晚上的时候我再坐半个多小时的车回家去。
  那段时间等苏宁的时候,我碰到过狂人两次,两次都是特意来找我的。第一次的时候是狂人在无意中知道了苏宁的志愿,就跑来问我想要上哪去,我说我一样,狂人就说柳格你是疯子吧。第二次的时候狂人在我的身边转悠了半天没说话,后来终于说小子说你最近总逃课,他说你的成绩在你们学校算好的,好好考,上个一本没问题。他说他不知道你怎么了,让我要是知道就劝劝你。不过我知道疯子没法劝,但是小子挺担心你的,这话我得告诉你。
  那段时间我的班主任也找我谈过一次话。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挺年轻,说柳格以前寒假补课的时候你就总逃课,但老师信任你,觉得你是好学生,觉得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都能处理好,但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了,你怎么还能逃课呢?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也很担心你?我说老师我不是想逃课,我就是压力太大,想放松,我这也算是劳逸结合了。我说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考个好大学,为学校老师添光添彩,出了大学成为好公民,为社会主义加砖加瓦。我说完这话我们老师就用一种特无望的眼神看着我,倒好像我说的不是上述话,而是老师您老人家行行好,就让我放任自流吧。
  总之那段时间里面很多人都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其中最无奈的人应该是苏锐,虽然看倒是看不太出来。后来苏锐对苏宁说,干脆由他来帮我补习,让苏宁自己认真的去学他自己的,苏宁想了一想就答应了。
  苏锐帮我补习后,我逃课逃得比以前还凶了,除了正课以外基本上都逃掉。不过这次是经过我爸妈允许的,因为我是从学校出来之后就马上回家去。苏宁原本想让我去他家补,但苏锐说每个礼拜补两天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这样我根本就考不进他们大学去,真想考的话就只能天天补,但他还要住校,所以就在离他们学校比较近的我家补。苏宁答应了,我看得出来其实苏宁也有点怕苏锐。
  苏锐第一天去我家的时候还带了学生证,我妈从此就把苏锐奉若上宾的待。她老人家理所当然的觉得苏锐的学识比学校的老师还要高,把我交给苏锐自然就没有什么不放心,老人家完全不知道就连大学教授都有很多是根本就教不了中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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