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殇----帝王娥
  发于:2009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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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卓按照计划构思著下一步的具体操作,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一会儿敲敲键盘、一会儿沈思、一会儿又忍不住点了烟深深叹气。
夜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话,樱龙灭亡是迟早的问题。如果樱龙真的被他们亲手毁灭,那麽克哉呢?他会怎样?虽然夜已经为克哉安排了退路,可是以那个男人骄傲自负的个性,他又岂会乖乖的做一个逃兵?如果克哉知道了是夜计划的这一切,他又怎麽可能原谅夜?如果他知道夜的目标不仅仅是樱龙,他又怎麽可能放过夜?
唐卓感觉心中一阵沈重,站起了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让冬夜的冷风夹带著一丝冷雨吹窗来。他口跟著心,有些发苦。这辈子,他是不指望除了复仇之外还能和克哉有什麽接触的。并不是特别的纠结著想要和那个男人有所交集,只是,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借口。
多希望,如果可以,救出唐虞、杀掉龙翼、毁灭龙腾堂,他的报仇就此为止。
唐卓苦笑,觉得自己真有够犯贱。爱和仇,微弱和强烈,却仍旧无法取舍。
望著漆黑的天空,唐卓吸了口冷气长吐出来。
帮小俊抓住那个男人吧,让他留在小俊的身边,用什麽方法都好。小俊需要他,他也需要小俊,那两个人在一起,没有龙腾堂,可以幸福。
唐卓啊唐卓,那颗心没有你的位置,不要奢望。曾经有过一个五年,已经够了,已经够埋在心底回忆一辈子。够了,真的。
唐卓垂下头撑著窗栏喃喃自语,微弱光线里的背影,看起来好似在抽搐般抖动。
一个男人,在深夜无人时,为另一个男人抽泣,并不是,一日两日.
──────────
今日正好是12月20号,入了冬,山上已经有些飘雪。
夜任由克哉裹著棉被抱在怀里,两人打开门,坐在塌塌米上,欣赏著院子里有些飘雪的天空。
“下雪了呢,这算不算是今年的初雪啊?”夜依偎著,半眯著眼睛看雪,有些心事重重。
“不算吧,山下还没开始飘雪。”将自己的头埋在夜的颈窝,克哉吸取著夜身上的暖和香。最近克哉和夜一直都“各忙各的”,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像这样悠闲的靠在一起。即使两人夜里相拥而眠,却也总是各怀心事,围绕在他们身边的空气表面上仍旧平静温馨,实质上,却隐隐的暗藏著莫名的压抑和沈重。

夜之殇【虐心、夺爱】99

今天难得山上飘了雪,他们各自忙著的事情也恰巧的都告一段落,克哉才依了夜,抱著他在家里赏雪。
“明天你生日了,想要什麽礼物?”亲亲夜的脖子,克哉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好久没去找爸爸了,今晚我想先去找爸爸。”夜并没什麽反应,仍旧是有些忧郁的望著天空飘落的雪。
为什麽这麽巧呢?偏偏碰上了自己的生日?二十岁的生日,怕是自己和克哉都笑不出来吧。经过了今晚,克哉会怎样呢?如果留下来,明天一早,当克哉发现樱龙堂一夜之间毁灭,当他发现他最爱的人和最爱他的人竟然是这一切的主谋,他还能笑著对自己说“生日快乐”麽?
夜不敢去想象,当克哉获知这些消息之後,他望著夜时第一个表情会是怎样的。夜没有勇气在第一时间接受克哉对他的质问,他没有勇气再次承受克哉对他的绝情和残忍。他可以做到筹划一切、毁灭一切,却做不到承受克哉不肯原谅自己的事实。
克哉有些不太满意的皱皱眉头,“又去?唐虞现在不是跟龙翼住一起麽?”
有些神游的夜被克哉捏了一下收回意识,“我听说,上星期虞已经又搬回去了。”
克哉更加的不痛快了,“你倒是很关注他的情况啊。”
夜垂著头沈默了一下,“克哉不想让我顺便回主宅看看老师怎麽样麽?”
听得出夜语气中暗含的委屈和慢埋怨,克哉又将夜搂紧了些,“不用。”
夜轻笑几声,“因为他过得怎麽样,他会自己告诉你?”
“什麽意思?”
“克哉为什麽故意把老师弄走?连我都被你们的演戏骗了,还内疚了好久。”
克哉沈默一下,别有深意的看著夜半垂的脸。
很多东西,感觉到了、想到了,甚至知道了,却未必愿意说出来、未必就愿意去承认。
“你怎麽知道我们是演戏?”
“只是仔细回想,忍哥哥和老师,是你最不可能舍得放弃的人。”
克哉轻轻哼笑一声,“想要我说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抵你一个麽?”
夜心中一阵隐痛,勾勾嘴角笑不出来。挣脱克哉的怀抱,夜从温暖的棉被里钻出来,走到门边背对著克哉回答,“怎麽可能。只是想,既然我是你的右使,我应该也帮你做任何事。克哉有意瞒著我,是不信任我麽?”
不忍心见夜站在风中瑟瑟发抖,克哉也站了起来,走过去环住了夜。
“那麽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什麽在瞒著我?”
听到克哉的话,夜一怔,呆滞在当场。直到被克哉捏住他的双肩将他扭过身来,才极其勉强的抬起眼望著克哉,问得很是迟疑,“为什麽这麽问?”
盯著夜的双眼,克哉双手的力道加大了些,摇了摇夜,声音变得有些焦躁,“夜,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克哉的话问得决绝,让夜瞬间有种一切都被看透的不安和绝望,他回答时的嗓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为什麽这麽肯定?”
“回答我,是或不是?!”
“如果,”夜咬咬牙,把心一横,“是呢?”
“你骗了我什麽?”
“如果是,你是不是就不会原谅我?”
“我问你骗了我什麽!”克哉已经忍不住开始有些咆哮,手中的劲道捏得夜生疼。
“我问你,如果是,你是不是就不会原谅我!”
夜有些想哭,他奋力的挣开克哉的桎梏,低著头忍著泪不再看向克哉。
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他太久太久,恐惧和不安每天每天的增加,在一起的甜蜜和幸福变得就像镜中的花水中的月,他想牢牢的抓住,两手却一片空茫。每天晚上都在克哉的怀中睡去,却总是在深夜时惊醒。紧靠著克哉的胸口,却听不到他心中的声音。只要克哉没有亲口承诺会原谅他的一切,他就无法停止不安和恐惧。
夜的反应其实已经肯定了克哉的所有猜测。他觉得好笑,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怀疑之後,又怎麽可能这样一次次的询问验证?又怎会这样的一次次不愿说出口、不愿承认?
更何况如今,已经不是需要怀疑的时候。
龙翼说的没错,人类的感情,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好似放弃又好似无可奈何,克哉叹口气,“我回樱龙了,你不用再跟著。”
克哉的话让夜突然有种被抛弃的错觉,在克哉转身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时,夜紧张的抓住了克哉浴衣的袖子。
被夜拉住,克哉转回身,见夜好似小狗般快哭出来的样子,终还是於心不忍,上前一步将夜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上,揉了揉夜的头发,在夜的头顶烙下用力的一吻之後,离开。
夜呆在原地看著克哉离开,他心中最渴望得到答案的问题终於还是没有勇气问第三遍。
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出口比较好,也许知道答案比不知道答案还要残忍……

夜之殇【虐心、夺爱】100

克哉离开没多久,夜便驱车回到了神崎本家,经过主屋回廊时,正好碰到了正独自坐在回廊上品著酒望天的龙翼。
这是夜离开主宅之後第一次碰到龙翼,上次去找唐虞时他是偷偷的翻墙进来、直奔幕竹苑的,所以没碰到本家的任何人。虽然夜这次走了正门,但他还是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会在回廊廊道上遇到龙翼。
第一次见龙翼若有所思的落寞模样,夜仍忍不住紧张的停下脚步立住不动。
他有些踯躅,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面对这个从小就恐惧的‘父亲’,他仍旧难以克制自己不安的心跳。
从小到大,夜一直跟著克哉生活,因为有克哉护著他,他碰到龙翼的次数很少,可是每次碰到龙翼,尤其是只有他和龙翼两人时,龙翼总是散发著令夜毛骨悚然的阴戾气息。
龙翼看夜的眼神从来都不是一位父亲看待儿子的眼神,而好似是看待一件玩具、一个猎物、一颗棋子的眼神。冷、绝,和玩弄。就好似此时此刻,龙翼勾著嘴角斜眼看著正不知该进该退的夜时的眼神一样。
“过来。”龙翼扭回头再次将杯子的酒昂头一饮而尽,也不看夜,却声音冰冷的命令著。
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後,面无表情的走到龙翼身边。夜先是单膝跪下,再是跪坐著腿,将双手放在膝上,一副端庄的正坐样子。
龙翼终於伸展了身子,倾斜向夜,用手中的空杯刮起夜的下巴,说话时声音都好似带著刀似的直逼著夜,“我让你回到克哉的身边,不是让你利用他的。没有我的命令,这将近半年来,你都做了些什麽呢?嗯?夜?”
夜下巴虽然被抬起,眼睑却垂得更低,“我不知道堂主在说什麽。”
“哦?”龙翼一副来了精神的样子,嘴角咧了起来,笑容中自然的带上了血腥味,“你说,究竟是唐卓的手脚快些,还是鬼影的动作快些?”
龙翼的话好似冰水一般泼到夜的身上,夜不禁身子狠狠一抖,猛然抬起眼盯著龙翼好似鬼魅般笑的眼,“你……”
“你”字才出口,夜便醒觉的闭上嘴,深吸一口气,换回先前的面无表情,压制住语气中的不安,“我不知道堂主在说什麽。”
龙翼也没有生气,笑容更加的血腥,眼神中满是赤裸裸的嗜血杀意。
将杯子往下移,龙翼用小小的杯口狠狠的按到夜的喉结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夜有些摇晃要倒。喉结处传来的生硬疼痛,让夜痛苦的、最大程度的昂著头,被扣住的喉结难以滑动,他连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不懂没关系,我只是要提醒你,别以为克哉可以容忍你的一切。奉劝你乖乖收手,不然克哉救不了你、唐虞更救不了你!”
夜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无法说话也没有必要说话。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可是,为什麽要在他们成功之前发现?龙翼让他收手,大概,是因为龙翼还无法完全掌控他和唐卓的行动吧。
夜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奢望,只能向上天祈祷,希望明天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希望龙翼还来不急制止一切。希望,唐卓能够逃过鬼影的追杀。
只要再一天,不足24小时,只要再给他们十八个小时,那麽,他们就不会功亏一篑。
见夜就要窒息,龙翼才慢条条的收回手,“如果你现在把所有的阴谋都坦诚布公,说不定我还可以当什麽都没发生过,饶你不死。”
夜猛咳几声之後才捂著脖子冷笑。他觉得自己真是衰到家也笨到家了,因为不想在背叛之後第一时间面对克哉,他才想躲到幕竹苑。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龙翼,他应该早些料想到的,他千不该万不该走这条路,他应该像过去那样翻墙进来,偷偷摸摸才对。
果然,离结果越接近,他的心神越不宁,脑子也越不灵光。
夜只是勾著一边嘴角冷笑,脸上写明了视死如归,“我真不知道堂主在说什麽呢。”
龙翼脸上的阴戾之气愈发的明显,半眯著眼睛,龙翼已经火大的徒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夜,你很高傲啊,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怎麽会?堂主是有谁舍不得杀的?”想起了所有曾经惨死在龙翼手下的人,夜忍不住讽刺。
夜的话终於还是刺激到了龙翼心中最痛恨被触摸的死角,龙翼不再使用先前阴戾的玩法,他脸色一变,狠狠的一巴掌扇到夜的脸上,力道大得将夜扇倒滚下了回廊、直直的栽到了院子的草地里。

夜之殇【虐心、夺爱】101

龙翼站了起来,黑著脸跨下回廊站到夜的身边,“我当年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我现在也可以亲手杀了我的儿子!”
夜痛苦的捂著嗡嗡作响的耳朵,这一掌怕估计已经将他的耳膜给扇破,龙翼的话断断续续的回荡在他的耳中,就好似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般听不真切。
然而即使听不真切,夜还是明了了龙翼话中的狠,他的心忍不住一揪。
神崎家的父亲和儿子、当家和继承人,注定没有爱和亲情。这残忍的诅咒果然是真的,夜早就知道,却在此时不禁痛心和委屈。他不在意龙翼是否爱他,他也不在意龙翼对他是否有感情,他在意的,只是如果此时此刻换做是克哉,他是否也会那麽狠的下手。
龙翼半蹲著身子一把抓住夜的发将夜的上身提起来,“为什麽你不肯乖乖的听话?神崎家的每个继承人都是这样的成长,为什麽只有你变得不一样?爷爷培养出爸爸、爸爸培养出我、我培养出克哉、克哉培养出你,上百年来,我们明明如同一个模板里出来,为什麽只有你不一样?!”
夜仍在头晕脑胀,头上的发被龙翼拉得生疼,他无法完整的思考,只能被迫昏眩的看著眼前龙翼已经疯狂的脸。此时龙翼的脸就好似许许多多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暴虐、仇恨、愤怒、痛苦;同时参杂著嫉妒、不甘、绝望、疯狂,甚至令人心碎的自我厌恶。
夜好似一瞬间被龙翼这双深邃的眼吸引住般,他心中的一角被悄悄的抽动著。
眼前的男人,也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囚徒,也是一个已经疯狂的可怜人。这个家被邪恶诅咒著,这个男人被这个家诅咒著,而这个男人的心,被自己,诅咒著。
夜突然感到莫大的悲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泪水却珠子般滚落。比起克哉,原来这个男人更需要救赎;比起自己,原来这个男人更加的脆弱。他在固守著残忍的命运,却可笑的在痛苦中等待救赎。
如果说,夜是这上百年家族史上唯一一个异类,如果说他是唯一一个模板外的继承人,那麽他愿意,以一个继承人的身份,打破这个诅咒,毁灭这个家族。解救自己,解救克哉,解救,这个称为父亲的男人。
“为什麽呢?既然感觉那麽痛苦,为什麽还要固守这种命运?既然那麽痛恨这个家,为什麽要为了这个家毁灭自己?”夜滚著泪,将曾经克哉不肯回答的问题转而问了龙翼。
龙翼看到夜又哭又笑,愣愣的呆住不动,直到听到夜声声扣心的质问,他才好似回了魂般咬了牙更用力的提著夜的发,“为什麽?因为这是神崎世家的继承人和当家存在的唯一价值!因为这是我们逃不掉的宿命!”
忍得住痛却忍不住泪,夜笑得更加的凄楚,质问得却更加的犀利,“是谁规定的?!谁有这样的权利评判我们存在的价值?!凭什麽每一任继承人和当家都要用自己的幸福换取这个家族的繁荣?凭什麽我们要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取这个家的昌盛?!这样肮脏的家族毁灭才好,这样丑陋的家族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
夜好似用尽所有力气吼出来的话,让龙翼脸上的痛苦和挣扎更加清晰快速的交错著。
我们逃吧、我们逃吧、我们逃吧、我们逃吧、我们逃吧,哥哥,求你了,我们逃吧……
二十多年前那个孩子的声音突然好似天空中回响的雷鸣,不断的、不断的充斥著龙翼的耳朵和脑海。眼前夜的泪脸恍恍惚惚的竟与二十多年前那个男孩的泪脸重叠在了一起。
就好似命运的轮回般,龙翼再一次面临著曾经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
二十多年前是无处可逃,那麽今天呢?今天又是什麽?
如今他已经站在了这最坚固的顶点,没人可以左右他,也没人可以伤害他。却,已经没人可以同他站在一起。
要带我逃吗?能逃去哪里?身体逃得了,那麽我的心呢?你要让它如何逃?你下不了手杀我,你就救不了我!
夜盯著龙翼瞬息万变的脸,眼见著龙翼游离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眼见著龙翼痛苦和挣扎的表情一点点的被嗜血的恨所取代。
龙翼更加血腥阴霾的笑,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掐住夜的脖子,“我知道为什麽你不一样了,因为你是克哉亲手培养的啊。那小子死不了心,他故意用爱滋养著你,原来是想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你,让你代替他去完成他所完成不了的事情啊。”

夜之殇【虐心、夺爱】102

* 因为通宵敲文到现在的关系,所以今天估计要睡死半天爬不起来贴文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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