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高手----莱因
  发于:2009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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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incent!”许熙文惊叫一声,连忙去扶眼看要摔在地上的顾应鸣,急急道:
  “你先回去,我跟他有话说!”
  “哼!许熙文!好歹我的手下叫你一声文哥,你别丢了我的脸面!”文信冷眼瞧着顾应鸣一站稳就推开许熙文,突然生气起来,许熙文大概是打不还手了,但是在自己的地头上,他还刚从自己床上下来,这岂不是在讽刺自己!
  “你胡说什么!”许熙文的态度,至少对文信,现在这才是他一贯的疏离方式。
  “你骗了我!”顾应鸣犹在低声地怨恨,他伸手扯出胸前挂着介指的项链,喃喃地哽咽,“熙文!”“你骗了我!”
  许熙文在旁边自然听得见,却手足无措,他不明白,阿顾为什么说自己骗了他?自己跟他表示过旧情不再了,既使现在真的跟别人好上,也不能算骗了他吧?阿顾!你想的是什么呢?象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看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吗!我不是不想守诺,是不能啊!许熙文盯着顾应鸣握着链坠的手出神:那在寒夜中仍折射出光芒的链条,想必是价值不菲的铂金,而那紧握在温暖掌心的不过是时价二十块的不锈钢圈!
  或许当初就不该有那些诺言,只是当时却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会渐行渐远,不知道被歧视、被唾骂的痛苦!那时真是太年少、太无知!
  我真的愿意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与罚,只要你过得快活,阿顾!你不会相信吧!我一点也不想你痛苦!
  许熙文无法说出心里的话,不敢靠近去安慰顾应鸣,因为他不知如何去安慰对方!
  文信站得离两人稍远,可是他还是看到顾应鸣紧握的是个小介指。感觉上有点眼熟,仔细想想也许就跟许熙文总是用绳穿着的挂在脖子上那个有点象,他记得许熙文每年都会换挂绳,可是却不会换链坠,说是有纪念意义。原来这里面还有段糊涂帐!难怪他就觉得许熙文跟平日他那些情人也好玩伴也好,就是不一样,换其它人,自己这样对待,早死心塌地跟自己,许熙文却很少真正动心,而他现在这种孬样,莫非还真是所谓‘爱’着眼前人!
  “熙文!……小文!……既然你能KISS他,为什么我不行!”顾应鸣直直地望向许熙文双眼,“为什么跟我不行!”
  “嗤!”文信差点笑出了声!
  许熙文惊愕得反应不过来!前一刻还抱怨自己骗了他,这一刻却叫得那么亲密,问为什么他不行!我这么痛苦是为了什么!
  许熙文往前踏了一小步,盯着顾应鸣的脸,切齿冷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又非我不可?”阿顾,你不会放手吗!
  顾应鸣皱眉强忍内心涌上的痛楚,仰看许熙文,用几近呻吟的低语:“小文!……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你!”顾应鸣向着对方挪近了一点,似要伸向对方的手最后只抓住自己的衣襟,那种畏怯和压抑的感情,使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身,想要蹲下来!
  “阿顾!”许熙文一把抱起顾应鸣!“阿顾!你别这样说!”许熙文紧紧地把顾应鸣包在双臂间,如果不是因为彼此身形相差无几,他真想把对方嵌进自己身里。还在马路上,许熙文对顾应鸣实在做不出亲吻的举动,所以也只能紧抱着他,脸贴着脸,低声痛叫:“阿顾!太难看了,你别这样!”
  文信听不清他说什么,只一味冷眼看着许熙文几乎要把对方压倒的拥抱以及另一个人如同发呆的任人施为,他冷冷地提步走过两人身边,只留下一句清晰而嘲讽的话:“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吃奶吧!”许熙文对这个人也许有真感情,不过能不能抵得过现实!走着瞧吧!
  许熙文不舍地放开顾应鸣,文信已经走进拐角。定下神来看看顾应鸣,纵然明知自己不该,还是飞快地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
  许熙文微笑看着顾应鸣,似乎只是这样就满足。文信说的话他听到了,但在当下,能够不违心地亲近阿顾,既使辛苦亦在所不辞。
  “阿顾,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顾应鸣看着文信消失的方向,低头沉默了一阵,“小文,那个是你现在的对象吗?你讨厌我这样缠着你,是不是?”
  “……不是!……你说只有我一个,可是我……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你的小文了!”顾应鸣突然抬头盯着许熙文的双眼。许熙文觉得自己怎么说得就象是从前的都改变了,可是这确实是一部分事实,如果说自己爱人的心没变,连自己也拿不出证据!许熙文不禁侧头避开那审视的眼光。
  “小文!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那个在电视里意气风发地弹双人钢琴的高贵男人真的是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可怜男人吗?许熙文再次正视顾应鸣,他的神色有些扭曲:“阿顾!你真的不介意我跟其他人做过?你不介意我是个穷光蛋?你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你对我的感情,是因为只试过我一个,还是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习惯?……那你去找别人试试啊!试过你就会觉得不一定是我!”
  “小文!”顾应鸣惊愕地瞪着对方,有好一阵不敢置信!熙文居然会怀疑自己的感情,会叫自己去找别人!“在意那些的人是你吧!为什么,可以爱别人,就是不能重新爱我!……说你讨厌我!别一副不舍得的样子,让我死心啊!”
  原来是自己让他执着吗?许熙文拼命压住喉间的哽痛,反而突突地冷笑起来:“是啊,我讨厌你了!”许熙文抬头看到文信的车从身旁经过,文信头也不回地过去了,但只是想就可以知道他脸上的刻薄讥笑!我最讨厌的是自己!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文你!……我宁愿你继续骗我!”顾应鸣低声叫了起来,这一次真的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自己,嘴里发出了类似哭的声音!
  许熙文提脚走了一步,听着背后那撕心的哀叫,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回头。他蹲在阿顾跟前,哀伤地注视着他低垂的头颅,最后双膝跪在尘埃里,伸手黙黙抱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愿在这个时刻死去,那么就拥有了全世界!
  许熙文把头轻轻靠在顾应鸣露出的后颈上,喃喃地说:“阿顾,我是爱你的!可是我们在一起太难了!”

  情心

  “怎么会难?”顾应鸣轻轻挣开对方压着的头颅,抬起脸来。
  许熙文看得清清楚楚他眼睫间的泪珠,那柔软、单薄的五官线条,就是让自己魂牵梦系的所在吗?他低下头,深深地吻怀里的人,什么都好,什么都不顾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许熙文在浓烈的湿吻间歇里,在唇间模糊地叹息着。
  许熙文吻过顾应鸣后,更加不舍得对方。他打电话回家编了个借口。最近因为有了女朋友,母亲看得没那么紧,这事不知说是好还是不好,反正现在只能应付着,他不可能跟阿顾在马路上一直这么抱着!
  两人回到顾应鸣住的酒店房内,本意也只是说说别后的诸多俗事,但是潜意识里仍饱受煎熬的许熙文却说得不多。他只是聆听着兴奋的顾应鸣喋喋不休地说早年在国外的事啊,刚回国的不适应啊,甚至还有对现实的抱怨。那些对他来说,都太遥远,听来就象故事一样,跟许熙文这些年的经历和感受完全不同,许熙文这才想到这些年自己都没有真正思考过为什么不能做一些事,为什么一定要按什么规则去做另一些事这样的问题,终日只是想着丰衣足食,母亲高兴就好了,自己怎么样他从没想过,当然更没有顾应鸣所说的有过如果两人一起就要如何的想法。
  想的那些都太虚无了,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能勾起人的欲望!许熙文听着听着就把顾应鸣压在身下。唯有一寸寸地琢磨这个鲜活的躯体才发觉自己内心的饥渴,才感悟自己的爱竟绵延了这么多年。
  顾应鸣起初还张眼看着脱下衣服后显得更强健的男人的身体,最后有点羞涩地闭起眼静躺着感受对方来来回回地爱抚。成年后的现在与当年模糊地重叠,又是那么截然不同!临别时两人仿如约誓的亲热现在想来是那么匆忙,那么生涩!现在的熙文比起从前强壮许多,手法也纯熟技巧得多!
  许熙文盯着对方打开的□,用手指在穴口轻压挑逗,低哑地说:“顾!……以前我就想着要好好的摸一摸你!”
  顾应鸣紧闭着眼,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地软弱摇头,一手揪着身下的被褥,一手无助地伸到枕头底下。许熙文慢慢地伸指进去,同时俯身吻他的前胸,再抓住他躲藏的手,伸五指与他交握相缠。
  这一夜,一直纠缠到凌晨两点,许熙文才尽兴地离开顾应鸣的身体。
  许熙文为虚软的顾应鸣整理善后完,用棉被把□的情人包得整整齐齐,才整装准备离去。
  许熙文看着顾应鸣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眼光,真是十分不舍得,但是想到还是应该让阿顾好好休息,天亮了还得自个儿回学校,自己也顾忌良多,只好作罢。他蹲在床边,含情脉脉地说:“阿顾,我先回家了,你好好睡一睡!……”“下次你回来,打电话给我,我来见你!”站起来,然后又蹲下来,“阿顾,……”最后只是亲了亲对方的嘴唇,那句你真好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小文!……”顾应鸣盈盈含笑,温柔地说:“MY KNIGHT!MY DEAR KNIGHT!”
  许熙文听不懂,他再亲了一下,起身走了。
  顾应鸣看着搭在椅背上的那条羊毛围巾,很漂亮,而且是另一个人围到熙文脖子上的,顾应鸣想明天要抽空去给熙文另外选一条围巾,从今往后,留在熙文身边的就是自己。这样自私而甜蜜地想着,顾应鸣睡着了。
  顾应鸣回到学校,并不发觉许清平在躲避他。上课下课,每周约对方见一次面,是一种简单而愉快的生活。现在更有了甜蜜的想念。他一面开车往女生宿舍,一面打电话给许清平。许清平正专心想着张正杰的剧本的事。许清平努力想把自己对顾应鸣的感情调回师生的感情上,但是并不很成功,所以她不大敢见对方。但是已经拒绝了两次,所以这次还是狠不下心来,一面怨恨着顾应鸣对自己的不体贴,一面又奇怪地想见到对方。
  “我想去商业区逛逛,你有空陪我吗?”顾应鸣千年不变那么文质彬彬。
  “那就去吧,反正我也无聊得很!”许清平几乎掩饰不住见面后的失落感。这个男人会对什么感兴趣呢,除了钢琴!自己的心情,对他来说,一点涟漪也没有吧!他那么磊落、那么温柔,只是不属于某一个人!这样的人自己能留在他身边吗?就如故事里的角色一样,到底有一天自己会厌倦只是追在这个人的身后吧?
  许清平跟着顾应鸣去选购围巾。本来已是春末,再加上围巾本来就不是常见的服饰,顾应鸣的意思也不是要那种在潮流店里的便宜货,因此两人走遍了全城才找到顾应鸣能够接受的。许清平看着顾应鸣欢喜地站在柜台旁等待店员打包装,突然有种直觉: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清高,他也象平常人一样有喜有怒,甚至他比普通人执着得多,单是一条围巾就能如此严苛。
  “总算买到了!”许清平半调侃地说:“顾老师,你那时候送我的项链也是这样跑一整天吗?”
  “没有啊,那个我自己在天河城旁的珠宝店看的。”
  “哦哦!顾老师好偏心!到底是谁,让我们把全城的围巾都试过了!”
  顾应鸣笑而不答,许清平看到他流露的羞涩突然心里前所未有地空明起来:眼前这个人,也会笑会痴,只是他的心里还有他自己的世界!知己和情人的距离有时是一步之遥,却远如天涯!自己能成为他某一部分的情人,却不能是另一部分的知己。
  许清平默默地咀嚼着张正杰写的剧中人的感情,安静地靠近的两人,却无法更接近一步的无奈,黙黙地退出的最后结局。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情!

  冰冷的过场

  顾应鸣当晚又开车去见许熙文。距离上次的见面只过了七天。
  许熙文接过顾应鸣郑重地送来的礼物,笑笑地打开,原来是一条羊毛围巾。光看那精致高雅的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阿顾,为什么要专门送礼物,好客套!”突然许熙文想起文信送过的围巾,自己不知丢哪去了,有一丝沉重感涌上心头,他低头轻吻一下对方的额角。
  顾应鸣接着递过另一个精美的小袋子,许熙文一眼就瞄到,竟然就是文信那晚围在自己颈上的那条围巾!看看顾应鸣那么郑重的神情,许熙文放下顾应鸣送的围巾,用拿那小袋子的手紧握对方的指掌,“阿顾,我会把这个送回去。”
  顾应鸣抬眼浅笑了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确定留下的是谁?一条围巾并不算什么……”
  “阿顾!除了你,从来没有谁留下来过!我们之间的难题并不是文信!”
  “那还有什么?”
  许熙文放开手,仔细地瞧着顾应鸣的脸,复又搂抱着他,苦笑地自语:“阿顾!你真是太可爱!”
  许熙文但愿能让这种纯真继续保持,能有多久就多久,既使明明同时承受着现实的焦煎,仍不想不敢把自己的境况坦诚地说出来。
  跟顾应鸣在一起的夜晚,短暂而甜蜜,安定而单纯。许熙文终究有了不易察觉的改变。
  许熙文虽然是个装修工人,可是人如其名,并不是个粗犷、言语低俗的魁梧男人,收拾整齐的许熙文高挑出众,是个模样俊朗,十分得体的斯文男人。这一点,在熟悉他的人的眼中犹为明显,大家都感到了他的神采。许妈妈当然以为自家孩子的感情进入正轨的关系,于是日益愉快。
  “老板,那个男人叫顾应鸣,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行内很有些名气,据说家乡倒是在本地。他回国五年。两年多前跟文哥见过一次面,不过一年多前他就经常去捧文哥的场了,据查只有他会付小费,但是当时倒没接近过文哥,自从今年三月中开始才每次过来都跟文哥一起……”
  “行了”文信不悦地打断手下的报告,后面的他都知道,他有眼见得许熙文越来越有精神的样子,也见着许熙文这三个月来把自己完全无视的忘情!向来只有他文信负情,还从没有人对他薄幸过,偏偏就是许熙文这么忘恩负义!摆谱到了连吃饭都不来!
  文信翻着手下记录的照片,全是两人最近的合照。这样看着,真有种捉奸的感觉!相片中的顾应鸣跟当晚的软弱和痴狂大相径庭,原来他其实是个贵气俊秀的艺术家!照片中的许熙文神采飞扬。顾应鸣真的能一夜之间扫除许熙文多年的颓废!且不说两个人如此天差地别的经历怎么能谈到一起,单说许熙文身上的魔障,一朝一夕真能破解?
  文信一点都不看好两人!尽管许熙文一直不正面接受,但是文信对他的青眼早就众所周知,他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是买文信的面子?这个文信知道,许熙文也知道。所以文信心里的怒火隐隐欲燃。
  文信算算自己跟许熙文亲密了八年多,便是手下的马仔,有这个年份也算长字辈,兴许对他也有了那么点主权意识,否则一个不花钱的床伴,不见就不见,断不会花心思去打听他的事!许熙文,你太不识趣!
  文信却也不急,他倒想看许熙文怎么唱下去!许熙文在躲避他,但是躲藏不是许熙文的风格,而且又能躲多久?半年前他还为被廹相亲而沮丧得想死,现在顾应鸣来了,就能救他?文信打死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结冰的河

  顾应鸣与许熙文每月最多见三次面,大多数时候是间隔十多天才见上一次。顾应鸣虽然有比从前更积极的动力,但总不是个闲人。许熙文更是工作不定时,遇到老板赶工程,加班没商量,一天十四个小时是铁定的,如果不是有噪音管制,老板巴不得要他二十四小时连续干哩。这时,两人的见面就只能一推再推。
  顾应鸣其实也是个聪明人,至少不是许熙文感觉上的那么天真无知。跟许熙文一起后,渐渐地明白有些事不要说。譬如当年在国外的经历,不管有趣没趣,最好不要跟许熙文说,高中就缀学的情人对自己的求学趣事意兴索然,那么工作中的事,说到技法、曲目,对十多年来没再碰过钢琴的情人更加是曲高和寡。许熙文不会跟顾应鸣说地砖是怎么铺成的,顾应鸣自问对那个并不好奇。双方对对方的朋友圈子都不熟悉,完全不同的圈子也不可能有融和的一天。那就是一种毫无志趣相投感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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