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还得跟你汇报?”带着一丝杀意,任景声音冰冷。
“这么多人等着你回来吃饭,你不觉得应该稍微为你的不知所踪解释一下吗”,不是没感觉到任景的怒意,但纪翔还是很不高兴,有时觉得任景将云破捧在手心里,有时却又完全不当回事,虽然云破对此从未表态,但在一旁的纪翔都替云破不值。就像这次午饭,云破坚持要等任景回来,尽管任景没有留下任何话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尽管他回来时什么解释都没有,云破还是那样,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云,要是哪天我突然消失了你怎么办?”对纪翔的斥责充耳不闻,任景走到安静的云破身旁问,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
“一直找你,知道找到为止。”
“如果一直一直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一直找你。”
“不可以忘了我吗?”
“我以前就试过了,可我办不到”,不明白任景为什么会问这种让自己如此不安的问题,云破不敢想象失去任景的生活,总觉得任景好像会离去,袖子下的手早握成拳,指甲已陷入手掌里。
“对不起”,轻轻掰开云破紧握的拳头,任景亲吻着伤口,“以后我不再杀人了,不再做杀手了。”
“任景?”不明白任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以前不管自己怎么说他都可以找到理由杀人,而这次他居然说以后不再杀人。
温柔地将云破拥入怀里,任景呢喃道:“为了不让你伤心,为了不离开你。”
就在刚才,任景对云舒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任景一直有些担心的问题,担心自己的性命。不管是以前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任景从未担心过自己的性命,从不在乎比别人的想法,因为他除了让自己过得肆意就从未考虑过后果,从未考虑过生命这个东西。可是如今,任景不得不开始考虑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爱着的人,为了不让他伤心。
任景不知道爱着别人的自己到底是变得更坚强了,还是软弱了。早在打发走沈淮拒绝和他比武那时起任景就在想这个问题。那时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有人打扰到自己和云破,而现在他完全明白自己当时是潜意识的避开危险,为了让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待在云破身边。对任景来说喜欢一个人就等于有了一个让别人可以威胁自己的弱点,但承认这个弱点并直面它似乎显得更加坚强不是吗。面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永远的逃避就是永远的软弱。
看着这样的两个人,纪翔由衷地高兴着,“也只有这样一个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男子才可能站在任景的身旁”,他默默想着。
Chapter22
“听说阿昌族的七彩宝刀出世了。”
“户撒一出,天将有变。”
“不知道这次宝刀会落入谁手。”
“下个月在……”
酒楼里的人在议论纷纷,谈论的正是那把户撒宝刀——七彩刀。相传阿昌族善制刀,制刀的技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从不外传。因为宝刀制作工艺复杂耗时很长,加上阿昌族人和江湖人来往不多,所有极少有刀流入江湖,正因为这样,每把刀都是价格不菲,一般的刀完全不能与之相。而这把户撒宝刀更是出名,是阿昌族的族长花了一辈子的心血打造的,为了他心爱的人。此刀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因为在阳光下刀身呈七彩,故又名七彩刀。族长的那位爱人过世前将刀留与挚友,也就是从那时起,人们开始了争夺,都希望能够得到这把宝刀。渐渐地,只要七彩刀一出现在江湖,必然会引起一番大争夺。
一个月前便有传言说七彩刀再度出世,即刻吸引了许多门派四处打听,希望可以得到这把刀。可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找到这把刀,也没有人承认自己拥有,渐渐地人们觉得这也许只是以讹传讹,找寻的人便慢慢少了。
“七彩刀到底是什么样子啊,连我这个和江湖完全无关的小市民都知道它的大名,还真想看看。”
“一把破刀,有何用?”任景对纪翔的话全然不在意,依旧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看着木棉树上的花骨朵。
“你这个无趣的人!”纪翔懒得与任景争论,转身对一旁整理账本的云破道:“云破也不好奇吗。那把宝刀的样子?”
放下手中的笔,云破看着一脸期待的纪翔笑了笑,说:“我只对这个传说的故事感兴趣,原本是把饱含爱意的刀这样被人抢夺一点也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还是想看看啊,感觉想定情信物一样的刀。”
“云,你想看看吗?”任景突然插嘴。
“啊?不是说只是以讹传讹,真的刀并没有出现吗?”
“刀在臭和尚手里呢,他们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暂时没有宣布消息,不过估计也快了,他们肯定不想要这块烫手山芋,肯定会用最土的办法比武夺刀,谁胜谁得。”早在七彩刀的消息出现江湖时紫便已经打听清楚了,只是任景对这把刀完全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一直也没在意。
“这样啊”,每天看任景都只是无所事事的样子,没想到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还是该说他的下属都很尽责,即使没有命令也会将大大小小的消息打探清楚,以便任景要用时不花费时间。
“不去看看吗?”
“不用了吧,反正对我来说也只是一把刀,我这种商人要了何用。”
“还是去看看吧”,任景说,“于大哥前几天写了封信过来,要我去涟涵庄,估计也是因为这把刀,还是去看看好了,反正在家也很无聊。”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我也要去!”早就在耀江待烦了,纪翔可是巴望着能够出门转转。
“账本怎么办啊?”任景问他。
“明明不是我的店……”纪翔小声嘟嚷,不过还是被任景听到了。
“Joshua,准备一下,过两天出发去涟涵庄,四个人去,跟于大哥知会一声。”看着纪翔一脸和年龄不符的哀怨样子,任景想想也就答应让他一起去了。
“是!”
……
涟涵庄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庄子,坐落于离貘国国都瑞阳百里开外的地方,庄子四面环水,是个美丽的很少过问江湖事的地方。这任庄主姓于名言,是个儒雅温和的人,向来以谦谦君子的形象被人称道。
“你是怎么认识于言于庄主的?”纪翔很好奇这样一个被江湖人称道的君子会认识像任景这样肆意妄为的小人。
“以前从风扬那儿出来不久就认识了”,任景当然明白纪翔的话外音,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他,“我和他差点做了拜把兄弟。”
“原来他这么好骗啊。”
“切,他是只大狐狸”,任景对于言的评价似乎很高,被他形容为狐狸的人天底下就没几个,“我的身份他大概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任景的话一说出口,轮到纪翔惊讶了。“那他还请你过去。”
“我和喜欢他的,”任景说,意思也就是于言对任景很好了,任景向来没有去喜欢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的习惯,除了以前的那位哥哥吧。
纪翔开始忍不住要怀疑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都是心理变态了,像任景这样自私的人居然还不只一个人对他好,简直就是让人难以接受。那些不正常的部下就算了,还有一个无怨无悔的清尘脱俗家财万贯的云破,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正人君子。
(GRE:你难道不也是其中一个?好意思说别人,大变态……
纪翔:不想想搞出这些的都是哪个变态作者……严重鄙视你!)
到了涟涵庄,住到于言给他们安排的院落里后,纪翔不得不再度感叹:“这个于庄主还真是很喜欢任景。”因为于言安顿他们的院落里种满了木棉,然后又听到于言说:“过几天就会开花了,这样你就不会心心念念着耀江的木棉花了吧,安心住下来吧。”之后听到下人说这些树都是三年前特地中的,因为本来答应要多住一个月的任景因为要回家看木棉就突然离开了让庄主郁闷了一阵子。
就在纪翔满脑子妄想差点以为这个于庄主也对任景有些想法时,他看到了于言夫妇和他们的孩子。
“小念、小辉,这是你任叔叔”,于言带着妻儿一起到这个景园来看望任景。
“叔叔……”,两个孩子看见任景一点不生疏,立马飞进了任景怀里,“任叔叔,你都一直不来看我们,我们都有好好练武,爹爹也说我们有进步。”
“真乖~”,任景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明天练给叔叔看。”
“嗯!”两个孩子高兴得直点头。
“这位是云叔叔,这个是纪翔纪叔叔”,任景将云破和任景介绍给这两个小子。
“叔叔好~”
“娘,这个叔叔长得好漂亮哦”,于念用稚嫩的声音道。
“比婉柔姐姐还漂亮~”另一个孩子感叹,“娘,辉儿以后要娶和叔叔一样漂亮的人当娘子。”
“小辉”,任景笑眯眯的看着完全没有恶意的孩子,“云叔叔是任叔叔的哦,所以你以后长大了要找其他人才行。”
“这样啊……”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任景你啊,还是一点没变”,于言无奈地摇摇头,“小容,你先带孩子们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任弟谈谈。”
“知道了”,于言的妻子于夫人带着孩子们先离开了。
“言哥哥你真是的,难得看到小念小辉,我又没教他们做坏事。”
“我还指望两个孩子给我们于家传宗接代的”,于言笑着说,丝毫没有责怪任景的意思,“请你来的原因信里也提到了,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应该就会有动静了,你总该考虑一下。”
“知道了”,任景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表情,“言哥哥不会只是为了这个才找我来的吧,说说看又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谈不上,只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看到于言现在的表情纪翔才知道任景说的是真的,于言就是一只大狐狸,他这样一脸算计的表情哪里像正人君子了,世人完全都被他给骗了。看着他们一起讨论怎么去恶作剧,纪翔感慨:“他们这样就是臭味相投嘛!”想任景这样明目张胆的还好一点,至少大家知道是谁做的,可以稍微提防一下,可像于言这样暗地做小动作的,简直让人没有头绪,谁会将这些事情和一个谦谦君子联系到一起呢。
就在这两个人将江湖搅得不太安宁时,户撒宝刀出现的消息终于被证实了。经由这届武林盟主和各大名门正派讨论后,决定在少林举办比武大会,获胜者将得到这把宝刀。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呢”,任景笑着说,难得露出一脸期待的样子。看来这次比武大会注定会很不安宁。
Chapter23
任景一行被安排在一个整洁清净的院落里,不是所有来客都可以住这样的房间的,因为任景他们是跟着于言于庄主一起来的。江湖上盛名的谦谦君子于言再怎么说也是天下大庄涟涵庄的庄主,即使是武林盟主沐耀文也不敢怠慢,少林自然不会随便将他与一般的武林人士安排在一个院子里。至于任景嘛,他本就对户撒宝刀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自他接管以来依旧秉承着前任教主的习惯低调处事,所以没有必要时,任景向来不会打着冷教的旗号四处走动。
既然是比武夺刀那夺刀前当然要验验刀,不能让大家白忙一场,所以比三的前一天,老方丈特地将刀拿出来让所有人一睹其光彩。宝刀就是宝刀,名不虚传,七彩刀的名字更是恰如其分,阳光照射下的七彩刀折射出七彩光辉,炫目无比。刀锋上的冷光却又告诉着人们它的锋利,不愧是天下人竞夺的旷世宝刀。
“你不是嫌麻烦不愿参加的吗?”纪翔觉得很不理解,以任景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为一把所谓宝刀去争个头破血流,谁都想不通他怎么会看完刀就跑去报了名。
“突然想要了”,任景也不多做解释,原因他自己知道就好了。本来只是想来凑个热闹的,可是看到云破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得到它送给云破。
“怪胎”,只当是任景再一次和平时一样反复无常,纪翔也没太在意,和云破一起四处闲逛去了。
“主子”,待他们离开后Joshua出现在任景身旁。
“怎么?”
“还请三思”,不是没见过任景解决目标时的利落动作,但毕竟是刺杀,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就是另一回事了,硬碰硬的比试,Joshua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的”,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又看了看窗外,任景道:“而且有人盼着与我比试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难得碰到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不参加,幺公子你会不会哭啊。”
“任任……”一袭青衣的沈淮飞奔向任景,“人家好想你,快一年没见面了吧。”
轻巧的躲过沈淮的飞扑,任景手中的茶杯滴水未漏,看着挡在自己和沈淮之间的Joshua,任景挑衅的冲沈淮挤挤眉。
“任任……”,沈淮瞪了一眼Joshua,再接再厉。
“Joshua,送客”,任景下了逐客令,“比试我一定会参加的,刀你要帮我留着哦。”
“任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么多高手都来了,谁能肯定一定能夺得宝刀啊。”
“是吗”,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淮,任景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冰冷,声音还是和平时无异“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的,来都来了还藏拙可是很对不起观众,而让观众生气了,后果有一点点严重呢。”
“知道了知道了”,沈淮无奈的摇摇头,“谁让任任这么厉害呢,让我越来越期待了。为了任任我也只好放弃继续逍遥的打算了。”
“这样才有趣嘛”,满意地对沈淮露出一个笑容。
可怜的沈淮居然没有免疫,一脸花痴的样子被Joshua请出了房间。
当天晚上万俟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禁也为任景担心起来,加上任景前段时间还受过伤,怎么想都觉得任景这个时候突然参加比赛很不明智。想去说服任景放弃虽然觉得几乎不可能,而且这次身边还跟着穆涵,让他实在不好随便脱身前往,于是让翔夜带了口信过去。结果当然和万俟预料的一样,任性如任景,决定了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改变。
不过翔夜的来访让纪翔不得不做点改变,他还不想被自己原来的学生给认出来,只好求助于任景,搞了张易容的面具带着。
……
第一天的比赛用任景的话来总结是海选的人多了,连跳梁小丑都来凑数。太多人都想要那把刀了,而世上又有那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个以为自己最厉害,跑到这个地方来班门弄斧。不知是有意还无心,第一天安排比赛的人几乎都是江湖上并不太有头有脸的人,这种程度差不多的人凑到一起无非是耍耍嘴皮子,然后再掐上一架。高手的对决往往就在关键的几招,其过程也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可第一天的这群人明显不是这个档次的,到了擂台上那就是真正的掐架。一开始没见过有人这样打的任景觉得很有趣,还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收到别人恶狠狠的目光还无比委屈的说:“实在忍不住了嘛。”可惜看了几场任景就失去了兴趣,带上云破提前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儿,看着云破脸上那抹不太正常的红晕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可惜任景没有耐心看完全天的比赛,不然就可以看到向来被大家评为败家的幺公子沈淮一鸣惊人呢的样子——仅仅三招就搞定了对手。
第二天的比赛因为有任景,所以即使百般不愿任景还是不得不去。不过第二天的比赛让任景满意了许多,而且每场比赛结束得也很快,因为大多是高手上场,首先就没有了一堆废话,然后出手就是要害,立马能够分出胜负。任景的那场比赛也算有趣,对手是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客,没听过向来低调的任景的大名,于是很自以为是的将任景归为没什么本事的那群人当中,很“好心”地劝说他放弃比赛,免得受伤。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了,任景将恶作剧贯彻到底,没有立即解决对手,而是耍猴般的好好羞辱了一番这个剑客,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这名剑客下场后就红着眼睛离开了少林,据说之后再也没听过他出现在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