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时
作者：菲常小花
花开彼岸时──前世（一）
无情从黑暗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景物。
一桥，一川，一台。
黄泉路旁的是火红火红的彼岸花，他望著那些摇曳著身姿的花儿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他自地府而生，依忘川而居，厌倦了一张张相似的娇颜，化身人形偷偷潜去人间游玩。
他是一朵彼岸花。
他慢慢踱步到孟婆面前。孟婆慈悲的看他一眼，递给他一碗汤。
青瓷的碗，茶汤闻起来味甜香醇，入口却苦涩不堪，像极了他此时的心情。
“痴儿……”孟婆轻叹，要引他去三生石边，却被他摆摆手拒绝。
前生的记忆，那种捶心刺骨的痛，足以再次杀了他。
到人间的第一天是个阴暗的雨天，街上的人都在慌张的奔走，只有无情开心的伸出手接住从天上落下的雨滴。
他低声呢喃：“真是奇怪，为何落雨？”
有人在他背後回答：“当然是天上的神仙哭了啊。”
一回头，看见个笑吟吟的人。一袭白衣，长发束起，也是浑身湿透的狼狈相。
无情却觉得他的笑容耀眼，微微吊起的眼角散发著无可匹敌的风情。
他与叶欢就这样相遇。
叶欢是四方楼四大名倌之一，他的观叶楼日日人满为患，夜夜淫声浪语。
无情初来乍到，只能跟在叶欢身後，人家只当他是新聘的武师，毫不在意的让他随著叶欢出入欢场。
他每日看到的都是叶欢在人身下娇喘求饶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叶欢美得不同凡响。
第十日，他坐在床边死死的盯著刚刚沐浴完的叶欢。
叶欢看到他眼里的火光，幽幽的叹：“原来你也是这样看我的……”
然後脱了衣裳与无情翻滚到床上。
他技术高超，无情只觉得再也没有比与他欢好更快乐的事了，便日日黏著与他同榻而眠。
叶欢默许，甚至推了许多客人来陪他。
“啊……无情……再……快一点……”
无情抱著他的腰从背後贯穿撞击，大力的顶弄让叶欢只能语不成调的呻吟。
“不……啊……”
无情轻笑：“不是你让我快一点？真难取悦……”说完就放慢了速度，在甬道里慢慢抽送，研磨著内壁。
叶欢趴在床上大口喘息，话也说不出。
连日欢爱，无情对他的身体可说了如指掌。摸哪里会痒，摸哪里会让他激动的颤抖，床第之间，他不再主导，只能被动承受。
他在四方楼翻滚多年，从没见过无情这样天赋异禀的。
无情看他浑身冒汗，连後背都激动地变成的粉红色，坏心的探手握住叶欢坚挺的分身，微微的摩挲著，耳边就听见他小小的抽泣声。
叶欢爽的腿根微微抽搐，无情将他一步步送往云端，却在最後关头箍住根部不让他释放。
他扭动，却只能让无情更加进入到身体最深处。
“啊啊……”
身体好像快被融化，思维被卷成一团，脑子里什麽都没有，只有身後那个开始加快动作的人带来的快感像花火一样爆炸开来。
身体好像已经不顾主人意志而倒戈，随著无情的动作一步步堕落。
“求你……求你……啊……啊……”
无情最受不得他激情的叫喊，俯下身狠狠地撞进窄小的地方，那里又软又热，在他进入时密密的贴上来，抽出时又依依不舍的吸吮著。
身体里有种舒爽的感觉顺著脊椎爬上後脑，一阵发麻。
无情低吼著释放，手上松开，叶欢也尖叫著在他手里射出来。
两人翻倒在床褥上喘息，无情爬过去顺著他汗湿的发丝，叶欢睁开眼轻声说道：“明日四方楼掌柜让我去一趟，你乖乖呆在楼里不要乱跑，小心得罪什麽不好惹的人。”
无情不以为然。他本性纯真，万事随兴而为，乞丐要管，舞女要管，弃儿要管，难免会得罪些仗势欺人的大官大户，让叶欢伤透脑筋。
看他语气微嗔，无情感到体内有把火又开始烧起来，不留痕迹的咬他颈子一口，再次压住他。
床帐轻轻的抖动，里面春情阵阵。
却不知，一晌贪欢，别时容易见时难。
花开彼岸时──前世（二）
再见面已是三年後。
无情惊诧的看著眼前瘦得不成人形的叶欢，手里的花瓶“啪”的落到地上。
叶欢也瞪大眼睛看他，想不到无情竟是六月斋的新东家。
两人就这麽你看我我看你的忽视了周围所有人，直到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一把捞住叶欢的发梢把他一下按在地上。
“你这贱人，竟敢当我的面勾引别人？！”
无情瞟他一眼，只见那个男人忽然间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向後飞出落到六月斋门外。
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立刻排成一排挡住门口，男人费力的爬起来，嘴里还在咆哮：“姥姥的，有没有王法啦！当街抢人啊！”
无情扶起叶欢，半搂著他走到那个男人跟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刷的扔到那人脸上。
“他是我的人了。”
街上的人们看见这一幕，竟有人战战兢兢的过来捡了银票就跑。
男人见状拼命地推开众人，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无情无视这一幕，把叶欢抱在怀中走向内室。
六月斋是近几年兴起的一家古董店。
传言六月斋的东家不是凡人，他经手的古董都带著股仙气。
谁买了六月斋的古董，年内绝对会有好事发生。
而这六月斋也有自己的规矩，所有货品都必须经过他们东家的手，若是东家不在，那对不起了您，或买或卖，明儿请早。
而这神秘的东家做事也有原则的很，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绝对不还价，但一经他的手转卖，东西的价值就会成倍的上升，足以让原主人捶胸顿足後悔不已。
六月斋前堂是店面，後院则是无情的住处。
无情把叶欢轻轻放在床上，他已经亲身体会了一个人可以轻到什麽地步，真的不比羽毛重上多少。
叶欢还是有点愣愣的，无情捏了他脸颊一下，他就腾地红了脸。
“你先好好睡一觉，不论什麽事都晚上再说吧。”
无情帮他盖好了被子，便转身离开房间。
无情坐在书房里沈思。
窗外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这是他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药膳要给叶欢补补身体。
三年前，叶欢一去不回。
观叶楼乱作一团，很多人卷了楼中物品四下逃走，无情阻拦不及，等他回过神来，楼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
他坐在叶欢的床上，不相信他竟这样的丢下他一去不回。
他在那里等了足足一年。
他本是彼岸花精，一年不饮不食对他来说也没有影响，他每天坐在观叶楼的最高处眺望，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叶欢笑著走进来，对他说“你辛苦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等到这天，来的却是四方楼掌柜，也是醉花楼的楼主，花拾。
花拾留下一纸地契，脸上一片平静的说：“不要等他了，他已经被我卖掉了。这是观叶楼地契，留给你作纪念吧。”说完便转身走掉。
等到他从噩耗中醒来，才发现天上又落下了大颗的雨滴。
现在已没有人对他会露出笑颜，他只能握著手里薄薄的纸，对自己说：“天上落雨，不是神仙在哭，而是你在哭吧。”
他靠著手里的地契，一步步建起六月斋，只因他们在六月相识。
其间辛酸，不容外人道。商场黑暗，官场更黑暗，他吃了无数大亏小亏，才有了现在的成就，而他也终於找到了叶欢。
无情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握拳，不再松开。
花开彼岸时──前世（三）
叶欢就这样在六月斋住下。
无情不听别人闲话，不看别人脸色，每天细心地给叶欢进补，没多久他的身体就慢慢好起来，脸色也红润许多。
两人依旧同榻而眠，无情就每夜抱著他入睡。
叶欢自那天以後就没说过话，无情问他什麽，他就回答，绝不多说一句。
他不再爱笑，眼睛里承载的情感满满的都是忧郁和绝望。
无情没敢问他到底受过什麽折磨，让他憔悴至此，派人去调查，带回的消息却让他震惊。
叶欢几乎每月就会换一个主人，几乎都是声名狼藉的大官大商，亵玩男色、毫不珍惜。
无情几乎捏碎手中的笔杆，他简直就想马上杀了花拾那个混账。
迈著沈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的寝室，叶欢却还在睡。
叶欢精神不太好，很少走出房间，最多也只在近处的回廊坐一会便回屋休息。
无情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叶欢渐渐丰腴的脸颊，叶欢却一下子睁开眼，惊吓般的躲向床脚。
他的眼神还在迷蒙中，身体却自主的动作，就像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就会躲开什麽。
无情心脏附近猛的一紧，低声问道：“你晚上是不是根本就睡不了觉！”
只是想要小小的触碰他一下，他的反应就这麽大，而自己每夜都会抱著他。
叶欢张大眼，眼里映出无情的影子：“不……这是我睡得最好的几夜了……”
换言之，他很少能睡个好觉。
无情感到怒火又熊熊烧起，他似乎可以听到叶欢凄惨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夹杂著猥亵的笑声。
他忽然动作，一把握住叶欢的手腕把他推倒在床上，叶欢果然又下意识的惨叫起来。
“不啊……”
他拼命挣扎，神情狂乱。无情从没看过他这麽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慢慢的用身子压住叶欢，把呼吸调的轻柔，在叶欢耳边低低的不断重复著：“叶欢，我是无情……我是无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无情……”
叶欢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大口的喘气，脸颊侧向一边，眼泪顺著他好看的轮廓滴落下来。
他也低声的叫著：“无情……无情……我对不起你……我太脏了……我对不起你……”
无情知道他再也不是无情了。
把吻轻柔的落在泪珠划过的地方，他掰过叶欢的脸颊，用心的说：“我好想你……你为什麽不来找我……我却找了你好久，怎麽也找不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呜……呜……”
叶欢大声的哭起来。
他哽咽著：“我怎麽能有脸回去找你……我……我这麽脏，连身体都不能给你了……连唯一身体都……”
无情抱起他，脱下身上柔软的衣物给他擦脸：“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体啊……”
看他哭得差不多了，就不著痕迹的开始脱叶欢的褂子。
“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你。你一去不回，我在观叶楼等著你整整一年。”
看著叶欢瞪大了眼睛，无情笑起来。
“我好想你……没有你……日子无聊又漫长……”
等叶欢从他低沈魅惑的嗓音中挣扎出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
他浑身僵硬的任无情看著自己的身子，曾经白皙完美的肌肤上面现在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
鞭伤，烫伤，齿痕，还有或大或小的刀口。
感到叶欢的紧张，无情开始舔舐那些伤口，嘴里模模糊糊的说些什麽。
叶欢听不见，想要低下头去，却被一口叼住乳尖。
长久隐藏起的激情被挖掘出来，他激动的喘息，下身马上起了反应。
无情紧贴著他的身体，也当然发现了他的变化。
低笑著，奉上自己甜蜜的唇舌，想要抚平叶欢长久以来身心的伤痛。
花开彼岸时──前世（END）
无情不再接受任何应酬，天天呆在六月斋。有生意就跑去店里，完事马上就飞奔回叶欢的身边寸步不离。
叶欢笑他玩物丧志，无情却正色：“你怎麽会是玩物！你是我爱的人。”
叶欢每次听他这麽说，都会敛了笑容，把头低下来不回话。
平静的日子总会过的特别快。
时间一久，六月斋的几个小掌柜便不太开心无情每日腻著一个男妓，他们总对无情进言说要他赶快处理了这个男人，然後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娶进门来。
无情却权当没听见，依旧与叶欢形影不离。
院子的下人都知道叶欢的身份，明面上该怎样还是怎样，暗地里却少不得嚼嚼舌根。
叶欢多次听到他们故意大声地谈论他的身份，更把他跟无情的事情说得不堪入耳。
“那个妖孽大白天就在花园里脱了衣衫勾引咱们主子……”
“真不要脸啊……”
“不过，嘿嘿……他身子可真好看啊，皮肤又白又细……腰摆的跟水蛇一样……”
一阵猥亵的哄笑在不远处炸开，叶欢苦笑著走回屋里。
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自己这麽不堪，又怎麽能奢望别人的尊重呢。
却没想到转日园子里就乱了起来。侍女们一个个收拾包裹急匆匆的从後门走了。
一些壮丁甚至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连滚带爬跑了。
他到处寻找无情，在书房不远处听到了无情的声音。
正想进去，却听到他的怒吼：“不可能！他怎麽会出卖我！”
无情的声音饱含著痛苦，叶欢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
他这一愣，竟被书房里的一个人眼尖的瞄见，那人疯了一般的踹开门，硬生生的把他拖倒在地。
“就是他！我看见他跟那个混账说话了！”那人怒吼吼得指责他，叶欢听得一头雾水。
无情也愣在当场，急忙上前把他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土。
“你们在说什麽？”
叶欢拽住他的手，急切的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麽。
“没……”无情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却又被那个大汉截去了话头。
“哼！你这贱人，竟敢瞒著主子私自贩卖店里的东西牟利！你可知道，那是上供的瓷器，主子少了它是要杀头的罪过！”
那人咆哮著，眼里的狠毒似要把他撕碎。
“我没有……”
叶欢惊讶的瞪大了眼，他从没插手过任何有关生意上的事务。
“别狡辩了，昨天还看见你跟那个偷东西的混账说话，说不定你们就是有一腿……”
“够了！”无情红了眼，恶狠狠地阻止他继续侮辱，他感到叶欢在发抖。
“你们都出去！”无情阴暗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人，他们不禁浑身发抖，无情从没这样看过他们。
那眼神，就像他们是他最大的仇人一样。
等到他们一个个慢吞吞的退出去，无情一把搂住叶欢，把他抱上了宽大的书案，手一挥，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拂落在地。
无情看著叶欢，他的眼里蓄满泪水：“我没有……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不认识那个人……他的东西掉了，我提醒他而已……”
无情觉得心都要碎了，叶欢已经这麽脆弱了，他却还是让他受了伤害。
“叶欢……对不起……我相信你的啊……”无情的声音也颤抖著，他无法相信这样的叶欢会背叛他。
他急切的吻上叶欢冰冷的唇瓣，叶欢也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欲火一下燎原，他们需要马上证明自己。
这是叶欢来到六月斋以後最主动的一次，无情却觉得心中绞痛，他们竟然害怕到要靠著欢爱来诠释忠诚！
叶欢撕扯著无情的衣物，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滴到桌面上。
同样的茫然无助，两个人迫切的需要彼此的体温来温暖颤抖不已的心。
“你进来……进来啊……”
叶欢抓紧他胳膊的力道，就像要捏碎他的骨头一样，无情感到痛楚，却没有挥开。
他要记住此刻，叶欢感到的痛楚，不会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