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由青转白，天蓝色的双眼也变成了墨黑。
“不……不要看我……”叶翔摆脱不了叶天的侵犯，只好拼命低下头，希望将自己埋起来。
“为什麽不能看？你很漂亮啊……”叶天把他抱起，坐著的姿势令两人交合的地方更紧密深入。
扳著叶翔的脸逼他面对默西，叶天先是亲了亲怀里的人，才转头问杵著不动的默西：
“有什麽事吗？没事就快滚，你让叶翔很不自在。”
在默西眼里，叶翔泫然欲泣的模样脆弱得令他心脏都快爆裂，沾染了情欲的身子显得比平时更清瘦，如果他还有丁点理智残存，那他会退出房间，不过在发现叶翔被别的男人拥抱的霎那，他便不再有任何顾忌了。
是他把叶翔推进叶天的怀抱。因为他的自私、他的爱，他等於亲手把叶翔推进地狱。
“放开他！”默西大袖一挥，手中多了把手术刀。
“不放又怎麽样？”叶天扬了扬眉，还故意捏了捏叶翔的乳首，惹来他一阵惊喘。
见叶天把他最爱的人当玩具一般对待，默西哪里还按捺得住？他往前一跃上了大床，兜头便向叶天刺过去。
叶天带著叶翔一滚，堪堪避开了致命一击，先用被单将叶翔捆了捆，叶天挑起地上的长袍披在身上，他抱著一个人，但身手依然矫健如豹子，完全不受影响。
叶翔的手反剪在後，被迫挡在叶天身前；他一抬眼对上默西激怒如狂的眼神，整颗心顿时凉飕飕的，恨不得消失不见，以免继续难堪。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默西的目光越过叶翔，紧盯著他身後的叶天。
“可以啊，跪下来求我。”憎恶默西的三生水让他吃了哑巴亏，叶天摆明了是要整他。
默西一怔，蓦地从床上疾扑叶天，他的身体半空中转了弯 ，手中薄薄的利器斜刺敌人。
叶天脚步不动，轻轻将叶翔往刀口上一推，默西大惊，立马转向，然而不管他从那个方向出击，叶天一把叶翔当著盾牌使，便轻易化解了他凌厉的攻势。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而已吗？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叶翔。”叶天嘲弄的说。
突然，默西似有所觉悟，他停下所有动作，丢掉手里的武器，‘咚’的跪在地上。
自古艰难唯一死，如果他连死都不怕，尊严又算得了什麽。
“哼，没出息的家夥。”叶天松开了叶翔。
笨蛋！你给我起来！叶天在耍你！裹成蚕茧的叶翔瞪著面前的人，嘴唇嚅动但发不出声音，也忘了要挣开束缚。
“即使我把叶翔还你，你打算怎麽办？永远不碰他？”叶天冷冷的问。
默西一窒，只能看著叶翔却不能动他，那比死还难过。
“算了吧默西，做不到的事不要承诺比较好。”叶天毫无温度的提醒。“人都是有欲望的，我才不相信什麽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叶天脱下黑袍覆盖在叶翔身上，随口问他：“你说对不对？”
“不对。”不动声色的从袍子里取得随身佩剑，黝黑的小刀这会儿抵在叶天脖子上。
“你不能杀我，不是麽？”叶天用手指移开刀尖。
“没错。”叶翔黯然一笑。这个契约闹剧，他实在是受够了。
几乎没有犹豫的，小刀以迅雷之势刺向自己的胸口。和上回在擂台赛运用障眼法不同，这把能运用机关变成长剑的小刀锋利无比，叶翔有心自戕，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全然没有料到叶翔有此一著的叶天来不及阻拦，眼看夺命的小刀就要贯穿那单薄的胸膛，一只手倏地打横挡在刀子和叶翔的肉身之间，在削铁如泥的武器落下的瞬间手掌和手臂分了家。
红色的血雨喷了叶翔一头一脸，他还没回神，默西已然一个巴掌打到他脸上。
“你干什麽！”默西喝道。
叶翔手一颤，刀子应声而落。
地上的断掌仿佛在他眼前跳动，而手掌的主人，此刻正满脸寒霜的 瞅著他。
“叶翔，如果你敢再伤害自己，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默西狠狠的说。
默西的手劲很重，叶翔抚著微红的半张脸，一时间无法反应。
“叶天，你要一个答案吗？这就是我的回答。”默西按著泉涌的伤口，咬著牙说。
意兴阑珊的偏了偏头，叶天十分不以为然：
“我就看你们能办家家酒到什麽时候。”
直到叶天带上门离开，叶翔方如梦初醒：
“快……快找龙堂，也许还接得回去……”
他伸手要扶默西，两人都是一震，叶翔脸颊上滴落的水珠，混合著溅洒的血迹，像是流下了血泪。
“翔，我好高兴哦。”默西痴痴的瞧著，让泪水聚集在左手掌中。
心急默西伤势的叶翔手簌簌直抖，衣服也没办法穿整齐，听见他的话不禁怒道：“有什麽好高兴的！”
“因为你第一次为我哭嘛。”
叶翔闻言只是低低喃了句‘笨蛋’，这回连看都不看默西一眼，他的脸却已火辣辣臊成了一片。
这一刻，他真正为这个男人动了心。
暗夜记事 19（ 第三部）
叶天离开了房间後，心神不宁的在各处打了个转，最後还是走向了依莱所在的内室。外头的守卫见了他没有阻拦，像是接到指令般一齐往两旁退开。
满心想要找人出气的叶天没趣的翻了个白眼，径自推开了门。
里头的光线柔和，依莱所躺的软塌已经清理干净，连著上头休憩的人散发著淡淡的幽香。
叶天一进来便找了个面对门的角落站定，背靠著墙壁，选择呆在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是他的习惯。
“你被叶翔赶出来了？”衣莱的眼皮震动著。
“才不是。”叶天闷声否认。
“为什麽不开心？”衣莱说话的语调有气无力，他被药瘾折磨了一个晚上，力气早就耗尽，而距离他下一次发作还有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付叶天。
“干嘛？我只有不开心才会来找你吗？”叶天更闷。
观赏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狼狈样能让你心情大好不是麽？依莱心里暗想。
“怎麽不说话了？”叶天走近他。
“很累。”衣莱说罢，疲倦的阖上双眼。
“喂，睁开眼睛陪我说话。”叶天霸道的命令。
衣莱无奈的叹了口气，勉强将目光投到叶天身上。叶天在他身边坐下，拢了拢衣服下摆，然後望进衣莱平静无波的眸子里。
衣莱永远都是这付表情，只要看著他幽深的眼神，就彷佛踏入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杀戮、没有纷乱、没有情绪的世界。
“我还没有看过你发脾气。”叶天有感而发。
“因为还没有什麽事值得我生气。”衣莱淡淡的说。
“连我都不值得？”叶天脱口问道。
衣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垂下眼睑。
“是不是连我都不值得你生气？”叶天急切的追问。
“是不是值得重要吗？”衣莱反问。
叶天一怔。说得也是，值得又怎麽样，不值得又怎麽样，他才不在乎。
“默西被叶翔砍断了一只手。”沈默了半天，叶天忍不住用抱怨的语气跟衣莱透露。
“……”果然如愿的见到衣莱关切的试图坐起身子。
“你很关心默西嘛。”叶天的口气变得有些酸溜溜。
“默西还好吗？你家叶翔的脾气忒也太大了些。”衣莱皱眉。
“是默西自己找的。”叶天把经过简述了一遍，说到叶翔差点丧命那一段，他依然心有余悸。
真的就只差那麽一点，他多年投注的心血就要毁了。说来还得感谢及时救了叶翔的默西。
“这两个孩子……”衣莱摇头。一个阴郁古怪，一个偏激热烈，要是能相辅相成必能成为佳偶。
“那他们应该是和好了吧？”衣莱不放心的问。
“哼，我不信他们能好多久。男人都有发泄的需要，默西现在根本不能满足叶翔。”叶天幸灾乐祸。
“那可不一定。”衣莱不以为然。
“啊，我忘了你是个例外。”叶天讥讽。
“我并不例外，只是觉得没有爱的性毫无意义。”衣莱重新躺下。
“什麽意思？”叶天又开始觉得很不爽。“你是说你不爱我？”
“我是说你不爱我。”衣莱淡然道。
“反正都没差别，你又不喜欢那档子事。”叶天狡狯的不予承认。
衣莱微微一笑，不再和他做口舌之争。身体渐渐变热，那是药瘾发作的前兆。
“默西这家夥，说什麽爱啊喜欢的，到头来却连碰对方手指头都做不到，滑稽之至！”
“怎麽听都像是在妒忌。”衣莱对叶天的连番抱怨下了结论。
“妒……妒忌！有什麽好妒忌的！”叶天几乎要跳起来。
“你妒忌叶翔，有个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可是你没有。”
“我才不稀罕！”
“妒忌叶翔的同时，你也很爱他，你对他的爱，足以包容他恨你。”
“不要自以为是！爱这种没用又软弱的东西我不需要！”叶天简直在咬牙切齿了。
“是吗？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暗夜记事 20（ 第三部）
“赌什麽？”叶天挑了挑眉。
“就赌他们能好多久。”衣莱胸有成竹。叶天好胜受不得激，会接受挑战也是他意料中的事。
“赌注？”
“三生水的解除之法。”衣莱不急不徐的说。
“有破解的方法？”叶天讶异。
“任何咒术皆有解法。”衣莱答得很自然，不像讹他。
“有解法你怎麽不用？”叶天沈不住气了。
“这又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我懒得解。”衣莱悠然道。“而且我不要你再碰我。”
叶天大怒，可是拿衣莱没辙，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如果我输了，你要什麽？”叶天做事向来小心，条件当然要先讲明。
“输了就输了呗，你没有什麽是我想要的。”
叶天几曾被人如此轻蔑过，不由得怒极反笑。
“好，我跟你赌。”
下腹一股热流涌上，想来药瘾也是时候发作了，衣莱轻声要求：
“请出去，细节我们明天再谈。”
瞥见衣莱脸色潮红，叶天知道他开始难受，而这正是屈辱他的大好良机，但衣莱刚才那句‘你没有什麽是我想要的’勾起了他的骄傲，叶天暗暗盘算著，赢了赌局後要使个什麽法儿让衣莱心甘情愿上他的床，因此也不继续刁难。
“我还是留下吧。”叶天走到门口席地而坐。“我不看你便是。”
衣莱闻著空气中叶天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丹田的骚动更为剧烈，他晓得自己为对方动情，深怕坚持要叶天出去反而会被发现，只得拼命强忍著，情况比昨晚更恶劣，和戒毒者一样，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要保持形象根本不可能。殊不知另一边的叶天听著他翻来覆去和不可抑制的呻吟，下身也是难耐的搭起了帐篷，两个人就这样各怀著两种心思，渡过了一个晚上。
话说龙堂计算著时间要去内室看望衣莱，走没两步便在半途给路卡捉住，硬请去了叶翔那里。
“我的天，你们搞什麽鬼！”龙堂一踩到地上的血迹已经快要发飙，再见到默西的断手立即暴跳如雷。
“龙堂，他的手能不能接回去？”叶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脸惶恐。
“先止血。”龙堂的眉头打著结。“默西，你能走的话，现在就跟我到手术室。”
“我也要去。”叶翔说。
手术整整进行了一个小时，由於叶翔佩剑所使用的金属过於特殊，对吸血族的杀伤力太大，默西那只手算是报销了。
手术过後，叶翔难过的坐在默西床边，脸上的神色尽是自责。
默西哼了两声，故意逗他说话。
“还很痛吗？”叶翔果然紧张的抬起头。“我叫龙堂再给你一点止痛药。”
“翔，不用了……”默西拉住他的袍子，按著胸口道：“是这里痛。”
“为什麽是那里痛？”叶翔不解。
“你生我的气，我心痛。”默西调笑。
叶翔闻言马上沈下脸。
了解叶翔不苟言笑的性格，默西忙敛起嬉皮笑脸，正经的求饶：
“我知道错了，眼下又受了伤，你不会真的那麽狠心赶我去西城吧？”
叶翔早就後悔之前意气用事，然而嘴上无论如何不肯服软，所以只是闷哼了一声模糊带过。
摸透了他脾气的默西大喜，起身想要亲他，一时忘了他们不能接触的原则，两人手才一碰到便由於剧痛弹开。
默西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急急对叶翔保证：
“我会想办法，一定会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相信我。”
“你的话我还能信吗？”叶翔不吃他那一套。
默西不禁神伤，叶翔说得也没错，才使诈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信赖。
“要是我再骗你，就让我再断一只手！”默西发毒誓。
“你……”叶翔一阵心悸，语调不自觉带著颤音。“你刚才说如果我再伤害自己，这辈子都不原谅我，这句话我送回给你！”
默西看著叶翔无比认真的表情，心中柔肠百结。
“是我不好，翔，求求你别哭……”见叶翔眼眶又泛起湿意，默西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我们……”叶翔深吸一口气，眨掉眼里的泪水，俊美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一起想办法。”
“好。”默西心头大震。叶翔用迂回方式表达的心意他收到了。
一大堆仪器围绕的手术房里，两人默默的对望著，在无法任意触摸到彼此的困境下，反而产生了最接近的距离。
暗夜记事 21（ 第三部）
默西接上义掌的那天大家全都跑来凑热闹。
“酷毙了！”路卡研究著默西灵活自如的金属机械掌，不住赞叹。
“哪里酷！”龙堂不以为然。“好好的人造凝脂不用，干嘛选这个怪里怪气的东西？”
“我们有代沟，年轻人的想法你不懂。”路卡嘀咕。
“臭小子你说啥！”龙堂猛拍了一下路卡的後脑勺。叶翔这班人一定是上天派来克他的，每天总有层出不穷的花样让他生气。
“哈哈，没差啦！”默西打圆场。“戴上手套後也看不到。而且……”
“我的手的功用是保护叶翔，长什麽样根本不重要。”换句话说，不能保护叶翔就算断了也不可惜。
“这种话你等叶翔在场再说。”衣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怎麽跑来了？”龙堂正要上前，一个修长的人影挡住了他。
“衣莱手脚又没断，难道不能自由活动麽？”叶天明著揶揄默西。
衣莱对干瞪眼的龙堂和默西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闹事。
“叶翔不在？原来他对这位伤者也怎麽不关心嘛。”叶天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说什麽呢？叶翔那孩子心肠软。”衣莱白叶天一眼。“他打擂台受那麽重的伤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但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
叶天知道衣莱说得是实情，叶翔想必不愿意观看接驳的过程，借著公事躲开了。
“哼，婆婆妈妈的都不晓得是像谁。”叶天不满意的低声咕哝。
偕同衣莱走出默西的房间後，叶天黑著脸指控：
“我觉得好像上了你的当，半年之内不能和叶翔上床的条件太苛刻，他可是我唯一能宣泄的对象。”
“要是在期限内他跟默西分了手，我就帮你解咒，到时你想和谁胡闹都行，这难道不比老是强迫叶翔来得强？”衣莱幽幽的说。
契约解开我第一个拿你开刀。叶天愤愤的盘算。
“叶翔要真的不愿意，其实我不会勉强他。”叶天为自己辩解。他每次都有让叶翔舒服不是麽？至少是生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