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说:“只怕皇上哪日将我当做了妖女。”
水溶笑着说:“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没事儿说些淡话儿,你倒是往心里头去了?那朕说的话,怎么不往心里头去?”
武曌说:“皇上说了什么话儿?”
水溶低下头来,亲了亲武曌的额头,说:“朕说……你是朕的宝贝,朕时时刻刻,只想宠爱着武儿,就是要宠着武儿。”
武曌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水溶这是一本正经的说情话儿,而且功底越来越强悍了,武曌说:“又是卫若兰教皇上的?皇上功课习学的不错?”
水溶笑着说:“被你看穿了?不过这也是朕的真心话儿。”
武曌心里好笑,但是又觉得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不为别的,就是因着水溶这么忙碌,还见天儿的跟着卫若兰学这些有的没的,学的还挺认真,真的是倒背如流,武曌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水溶带着武曌回了宫,好生让武曌休息着,他也不过去书房了,就留了下来,正好那面儿紫鹃和雪雁把药端来了。
武曌不想喝药,感觉自己身子已经好了,前些日子失血过多,还有些头晕等等,这些日子已经没什么事儿,毕竟天天儿的好吃好喝,还吃了睡睡了吃的。
武曌不知自己身子有问题,所有人都没有和武曌说,因此这会子武曌就不想吃药了。
水溶见武曌撒娇,不想吃药,就哄着她说:“乖,来武儿,喝了罢,若是苦,朕让人去取些你喜欢的糕点,好么?”
水溶温柔款语的,武曌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不是小孩子了,喝个药不算什么,便把药拿来,一饮而尽的喝了,水溶连忙端了甜水过来给武曌喝,又拿了好些糕点。
武曌吃了两块,那头里说是乳娘过来了,抱着小太子,平日里乳娘都不过来,武曌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有皇上跟这儿的时候,乳娘才会抱着小太子过来,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乳娘抱着小太子,款款的给水溶和武曌请安,武曌接过小宝宝,小包子圆滚滚的脸,粉粉嫩嫩的,越长越是好看,还朝着武曌笑呢,笑的那叫一个甜,不知怎么的,一看就像是个小暖男似的,笑的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水溶坐在一边儿逗着儿子,乳娘便娇声说:“皇上,奴婢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公事繁忙,日理万机,因此特意让人熬的……”
水溶正逗着儿子,抬头一看,原来是补身子的茶饮,便让乳娘倒了一杯出来,乳娘很是欢心,款款过去,娇羞的呈给水溶,哪知道水溶根本没喝,就递给了武曌,说:“朕听说这个有补血的功效,武儿正好喝。”
那乳娘一看,顿时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装作很温柔的样子,说:“是呢,皇后娘娘身子虚弱,多饮些也有好处呢。”
水溶陪了武曌一天,堆积了不少公务,后些日子就有的忙了,赶紧去处理,册封大典日益临近,武曌还是很欢心的,并非是因着欢心自己立了皇后,而是因着等册封之后,就是孩子的满月酒,能把小太子接过来养在身边儿,也不至于每日都躺在榻上了,怪烦闷的。
明儿个就是册封大典,武曌起了身,那面儿来了专门的宫女和太监,伺候武曌试了试册封大典需要的服饰,还有一干配饰等等,折腾了好久,忙的武曌又有些个疲惫,这才算是好了。
水溶中午没工夫回来用膳,叫小太监过来通传一声,小太监把话儿带到还不止,请武曌吃了饭,验收之后,这才回去复命了,连武曌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都要回复圣上。
那面儿武曌用了午膳,没什么事儿,准备午歇一会子,还没有歇下,竟然来了稀客,是小六儿。
小六儿一般都陪着太后,今儿个竟然蹦跶哒过来了,而且一脸焦急的样子。
小六儿年纪还小,窜了个头,不过还是小豆包,在地上窜窜跳跳的就来了。
武曌笑着说:“六儿,你怎么过来了?”
小六儿跑过来,一脸神秘,抓住武曌说:“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武曌狐疑的说:“什么事儿?”
小六儿说:“娘娘!方才太后叫我去看小太子,我看到那个乳娘,对着小太子又喝又骂的,小太子一直在哭,我也不敢过去,就跑过来了。”
武曌一听,猛地就翻身坐起来,那乳娘在众人面前儿的时候温温柔柔的,文文弱弱的,如今背着人,竟然这么对待小太子?
武曌连忙起了身,说:“走,去看看。”
小六儿赶紧陪着武曌,赶过去看看,小太子有自己的寝宫,一般都是乳娘陪着,武曌这会子过去,也没有通传,直接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便听到“哇哇——”的大哭声,小太子哭的嘶声力竭的,只见小宝宝一个人躺在榻上,张着手哭,旁边儿也没有人,别说是乳娘了,连个宫女都不见,襁褓也松散了,乱七八糟的扔着。
武曌一看,顿时气怒不已,赶紧走过去,将小宝宝抱起来,仔细的裹上小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小宝宝擦着眼泪,说:“别哭,别哭,没事儿的。”
那头里因着有人进来了,路过的宫女看到,这才慌张的冲进来请安,说:“拜见皇后娘娘!”
武曌看了,冷笑一声,说:“拜见我?本宫以为你们眼里谁都没有了呢。”
宫女们顿时被吓到了,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武曌冷声说:“为何太子没有人照料?”
宫女们赶紧说:“皇后娘娘,是……是这样儿的,奴婢们本在照顾着,只是……只是太子的乳娘不需要奴婢们照顾太子,说……说奴婢们平日里粗手粗脚的,会弄伤太子,因此都遣着奴婢们出去,奴婢实在……实在不敢顶撞。”
武曌说:“乳娘去了哪里?为何令太子一个人?”
宫女们瑟瑟发抖,都不敢说,方才有人看到乳娘出去了,其实乳娘经常不在,不知去哪里偷懒儿,也很少照顾,只是听说皇上回了寝宫,就会巴巴的抱着小太子过去照一面儿,装装样子罢了。
正说话间,乳娘就回来了,一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吓得赶忙从一个宫女手里劈手夺来一个空碗,然后走进来,怯生生的请安。
武曌看着那乳娘,冷笑一声,不等乳娘说话,已经开口说:“不必在本宫面前儿装模作样了,你这样儿的人,本宫瞧得多了,不过是想往上爬,平日里却好吃懒做罢了。”
乳娘被一句道破,吓得连忙磕头说:“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是去为小太子准备吃食去了……这……这实在是……实在是冤枉奴婢了。”
她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十分凄凉悲哀似的。
武曌最不怕旁人哭,她见过的眼泪太多了,抱着怀中的小宝宝,安抚着,嘴里却冷冷的说:“太后身边儿的六儿看到你喝骂太子,可有此事?”
“没有没有!”
乳娘立刻否认,小六儿跳起来,说:“就是有,你说了,你一直骂太子是贱种,还哭的你心烦!”
宫女们顿时一片哗然,看着乳娘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似的,她竟然敢喝骂当今太子是贱种,这要是事实,怕是要掉脑袋的。
武曌一笑,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宝宝,说:“好,既然你表面儿一套,内地儿一套,也就别怪本宫了。”
“娘娘!皇后娘娘!”
乳娘立刻跪下来,扑倒在地上,哭诉说:“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奴婢一心侍奉小太子,怎么可能辱骂小太子呢!求娘娘开恩啊,娘娘不要把小太子带走,再者说了……再者说了……”
乳娘期期艾艾的说:“再者说了,明日就是册封大典,娘娘公事繁忙,还有……还有娘娘身子受损,也不方便照顾小太子,若是小太子有个好歹,娘娘您又不能再生育……”
紫鹃和雪雁一听,立刻喝道:“你说什么?!”
说着紫鹃就过去,“啪!”的一嘴巴打过去,乳娘当即“哎呦”一声,扑倒在地上。
武曌皱眉说:“你方才说什么?”
乳娘吓得瑟瑟发抖,紫鹃连忙说:“娘娘,这儿有些凉,还是请娘娘带着小太子,先回寝宫罢。”
武曌却抬起手来,打断了紫鹃的话,眯着眼睛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乳娘眼睛一转,期期艾艾的说:“娘娘……奴婢也不是有意欺骗娘娘的,娘娘您还不知道,皇上也不叫旁人说的,娘娘您生产的时候,伤了根本,因着太医这些日子尽力给娘娘调养身子,就是为了这个,娘娘您怕是……怕是再也无法生育了!”
紫鹃和雪雁气的不行,很不得上去撕了乳娘的嘴巴,武曌听了,脑海里“轰隆”一声,不过并没有慌乱,反而看起来更镇定了,冷笑一声,说:“这样,就能避左右了么?”
乳娘求饶说:“娘娘,奴婢……”
她的话还没说完,武曌已经说:“带下去,虐待太子,诽谤皇室,令人看着办罢。”
乳娘吓得脸色苍白,险些就呀晕过去,那面儿有侍卫冲进来,立刻架起乳娘,乳娘大声呼救着,挣扎着,险些吓哭了小太子。
武曌不耐烦的挥手说:“堵住她的嘴,若是再叫,拔掉她的舌头,敲掉她的牙齿。”
乳娘吓得不敢大喊,一路失声就被拖了出去。
水溶在书房里,明日就是册封大典,因此早些回来,想要陪着武曌用晚膳,只是他一进门寝殿大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紫娟和雪雁全都站在外面儿,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桌上摆着两碗药,从中午开始,武曌就没有吃药了。
水溶一看,心里头咯噔一声,说:“皇后呢?”
紫娟说:“在……在内殿。”
她说着有些迟疑,那面儿雪雁又说:“还有……还有太医。”
水溶眯了眯眼睛,立刻大踏步走进后殿,他进入内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医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到水溶,立刻跪下叩头说:“皇上,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第140章 疼爱朕
水溶见到太医,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太医说:“皇后娘娘知道……知道了身子的事儿。”
水溶一听,顿时感觉心里一沉,仿佛坠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太医见水溶挥了挥手,就赶紧站了起来,连忙退了出去。
水溶站在内殿门口,往里看了看,没看到武曌,又退了出来,招来紫鹃和雪雁,说:“那件事情,谁告诉皇后的?”
紫鹃和雪雁赶紧跪下来,说:“奴婢没用,是……是乳娘告诉皇后娘娘的!”
两个人赶紧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水溶一听,顿时气怒不已,乳娘竟然这般对待太子,而且还把武曌身子不好的事儿,一并说了出来,显然是想要分散大家注意力。
水溶说:“乳娘现在何处?”
紫鹃说:“乳娘虐待皇嗣,侮辱皇室,娘娘已经令人将乳娘押下去,秉公办理了。”
水溶皱了皱眉,说:“去传话儿,这件事,等朕亲自处理。”
紫鹃立刻点头说:“是,奴婢这就去。”
水溶说罢了,这才抬步往里走去,进了内殿,对身后的宫女和太监摆了摆手,没让人跟进来。
内殿里有些昏暗,帘子都拉上了,榻上有人,武曌似乎躺在榻上,水溶走过去一看,武曌怀里还抱着小太子,小太子已经睡了,肉肉的小脸蛋儿,还吐着泡泡儿,睡得很是香甜。
武曌轻轻哄着小宝宝,支着手,侧着头,面朝着里面儿。
水溶怕打扰了儿子休息,便轻轻走过去,探头去看,刚要说些哄人的话儿,却见武曌眼睛竟然是红的,眼圈子似乎也是红的,不过淡淡的,光线又暗,看不很清晰。
水溶一见,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不为别的,正因着武曌从没这样儿过,无论是什么,平日里都是风轻云淡,甚至是一脸戏谑的,仿佛把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不管是旁人的冷嘲热讽,还是酸言酸语,亦或者是水溶的温柔情话,武曌都能一一化解,而且不在话下。
而如今,武曌眼珠子竟然有些红,里面满是血丝,仿佛哭过似的,水溶心里都猛地一砸,连忙伸手搂过武曌,将人扳过来。
武曌敛了敛自己的表情,低声说:“皇上回来了,今儿个如此早?”
水溶见她那表情,深吸了两口气,低下头来,亲吻着武曌的额心,说:“武儿,你若是难受,只管与朕说,朕全都听着。”
武曌笑了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说:“皇上多虑了,明日就是册封大典,我今儿有些紧张,没什么胃口,困顿得很,就先歇下了。”
武曌说着,要卧下去,水溶当即一把抓住,说:“武儿。”
武曌连忙嘘了一声,说:“皇上,轻些儿,别吵醒了儿子。”
水溶压低了声音,说:“朕知道你心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