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一阵欣喜,贾芸又说:“老太妃,郡王请您进宫呢,说是王妃不太好。”
老太妃刚刚还欣喜,这会子就是惊吓了,说:“怎么了?怎么不好?”
贾芸说:“具体怎么的,我也不知清楚。”
老太妃火急火燎的,赶紧让人备车,紧赶慢赶的进了宫,赶紧进入了寝宫,里面忙做一团,北静郡王在外面走来走去的。
老太妃冲过去,说:“林丫头怎么了?”
北静郡王摇摇头,说:“太医还没说。”
老太妃要进去,被北静王拦住,说:“母亲,先等一等,您也不会医术,进去平白添了乱,还让太医分心。”
老太妃觉得也是,就在外面撕着手帕,一直等待着,急的不行。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那面子太医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北静郡王和老太妃赶紧冲上去,太医差点吓毁了,赶紧跪下来回禀,说:“恭喜新皇,恭喜太后娘娘,胎儿保住了!”
北静郡王和老太妃顿时一阵吃惊,两个人饶是平日里见多识广,荣辱不惊,也都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老太妃先反应过来,惊讶的说:“什么?什么保住了?”
老太医还以为老太妃高兴坏了,便重复说:“回太后娘娘的话,胎儿抱住了,娘娘也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方才动了胎气,因此有些惊险。”
因着北静郡王如今是新皇,而武曌是北静郡王的正妃,八九不离十是皇后了,不过老太医不敢瞎揣度圣意,所以就喊武曌是娘娘,这种事没错儿的。
那头里老太妃又是怔愣了,过了好一会子,就在太医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老太妃顿时叫了一嗓子,吓得太医差点跪下,老太妃这才说:“林丫头竟然怀了!”
北静王这才反应过来,从头到尾他是最没反应过来的那个,听到这里,才一脸恍然大悟,喜得他这辈子都没体会过这种欢心畅快。
北静郡王说:“我夫人有喜了?”
老太医一听,敢情新皇和太后都不知道这事儿,当即赶紧跪下来恭喜,说:“正是呢,娘娘有喜在身,看起来应该是两个月了,可能前期娘娘身子弱,脉象并不明显,所以并没有诊断出来,还是恭喜新皇和太后了。”
武曌一向身子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她畏寒的厉害,冬天稍微冷一些,月事就会推迟,推迟个一个月,那是正经,有的时候三个月来一次都是正常的,平日里虽然吃着药,但也是时好时坏,还是要看身子的情况。
因此伺候她的紫娟和雪雁,虽然知道武曌月事推迟了,但是没又往那面儿想,还以为是到了边关,那面儿太冷的缘故。
没成想竟然是因为武曌怀孕了!
武曌迷迷糊糊的,感觉疼痛减缓了一些,这才昏睡过去,她醒过来的时候,饧了饧眼睛,猛然吓了一跳,就看到老太妃守在自己跟前,那表情说不出来的奇怪。
武曌想要起身,老太妃赶紧扶着她,不叫她起来,说:“别起来别起来,快躺下来,你现在身子弱,一点子都不能受凉。”
那面子北静郡王刚被人叫出去,禀报一些事情,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也冲进来,看到武曌醒了,赶紧跑过去,扶着武曌,说:“可有什么不舒服?还疼不疼?渴不渴?冷不冷?肚子了饿了么?”
武曌听到这一串儿,顿时头都大了,总感觉老太妃和北静王盯着自己的表情,仿佛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正似的。
第104章 皇后
武曌一脸迷茫,老太妃笑着跟花儿一样,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拉着武曌的手,把北静郡王挤到一边儿去,说:“我的乖儿媳,你好好儿的,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有什么要的,只管找我,我这些日子就跟着守着你。”
武曌更是迷茫,狐疑的看着老太妃,老太妃这才想起来,拍手说:“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好儿媳,你有喜了,太医说已经两个月了,我这儿子,一点子也不心疼人儿,两个月竟然拉着你在边关东奔西跑,这会子还遭了逼宫,若是有个好歹,我这老命也不要了,我就跟他拼了!”
武曌听着老太妃“哒哒哒”开炮一样的说着,顿时更是懵了,北静郡王抹了一把脸,连忙说:“母亲,您少说两句,让夫人歇一会子。”
老太妃笑眯眯的,嘴角一直咧在耳朵根儿,说:“怎么?我这心疼我儿媳妇,还有我的小孙孙,不行么!倒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你媳妇有喜了,你愣是不知道。”
武曌终于听明白了,顿时惊讶不已,自己竟然是有喜了,还以为身子不爽利,这么一想,最近的确身子不舒服,懒睡的厉害,而且没什么食欲,还容易恶心反胃,原来这是喜症。
新皇刚刚确立,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不过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就等着选择良辰吉日,大赦天下,祭天拜祖,正式登位。
北静郡王已经不是昔日里的一个郡王,如今成了真正的新皇,也顺理成章的从郡王府搬出来,搬到了宫里头来,老太妃如今是太后,有自己的寝宫,武曌是新皇的正妃,理应成为皇后,已经入住了皇后的寝宫。
紫鹃和雪雁跟着武曌,还是时时刻刻伺候着,水溶虽然很忙,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大事小事,全都需要他来掌控,还有一干叛党余党等等,但是无论如何,水溶都会来陪武曌用膳。
武曌身子虚弱,又吃什么都吐,水溶自然要过来陪着武曌用膳,其实是监督武曌用膳。
这日中午,水溶过来陪了武曌用膳,很快又有事儿找他,就让紫鹃和雪雁照顾好武曌,然后匆匆走了。
武曌用了膳,有些懒睡,不过这天气越来越暖和,武曌睡下午觉之后,又觉得盗汗难受,便起来,准备去御花园走走。
丫头们还有宫女太监,并着武曌一并子出门,其实武曌以前早就过惯了前呼后拥的日子,因此并不觉得怎么不自在,还是照常,让人跟着出来转转。
她随便走了走,突听有叫喊的声音,不由皱了皱眉,说:“这是什么声儿?”
紫鹃就说:“娘娘您不知道,这是罪妇贾氏在哭喊,每日都要哭喊几回。”
武曌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昔日里的贤德贵妃贾元春,她日前因为假皇子的事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被皇后打入了冷宫,这些日子水溶很忙,所以根本没时间处理贾元春,贾元春就天天在冷宫里哭号,声音非常大。
武曌正愁没事儿,便说:“走罢,去看看热闹。”
紫鹃本想拦着,但是转念一想,什么人能让娘娘吃亏?怕是还没生出来,便跟着武曌一并子往里走。
武曌进入了冷宫,吓坏了冷宫里的宫人,那些个宫人都很懈怠,毕竟也不需要怎么照顾,每日管饭,别死了就行,如今看到未来的皇后娘娘过来,当即吓得立刻跪下请安。
武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令人开门,宫女说:“皇后娘娘有孕在身,那罪妇疯癫,奴婢怕冲撞了娘娘!”
武曌淡淡的说:“开门便是。”
宫女只好开门,把门上的大锁撤掉,殿门轰然打开,里面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贾元春就在里面,身上戴着锁链,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
贾元春本还在哭喊,嘴里说着:“我是太后!我是太后!我儿子皇帝!!我是太后!”
结果看到有人走进来,顿时一下子就清醒了,两只眼睛冷冰冰的瞪着武曌,恨不能立刻扑过去,若不是因为手上脚上的镣铐,贾元春此时就已经扑了过来。
紫鹃搬来一张椅子,仔细擦了,请武曌坐下来,武曌端端坐下,掸了一下自己的袍子,说:“本宫今日来看看你,看你这日子过得不错,也就放心了。”
贾元春恶狠狠的盯着武曌,武曌一笑,说:“你不必这么看我,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个道理,你进宫的时候,想必就懂得。”
贾元春脸上青筋暴动,武曌又说:“等新皇登基之后,先皇就会安葬,昔日里先皇百般宠爱你,如今先皇一个人走的孤孤单单,是时候让你去陪陪先皇了。”
贾元春眼睛一动,她听出来,恐怕武曌是想让自己去陪葬!
后宫嫔妃在皇帝死后,就那么几条路,要么殉葬,要么守灵,要么出嫁,要么直接赐一套白绫完事儿。
贾元春气的全身打飐儿,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瞬间,“豁朗!!”一声脆响,贾元春立刻暴起,冲过来,旁边的宫女太监大喊着,全都扑过来保护武曌。
只是没成想,贾元春的镣铐很紧,根本不够长,并没有够到武曌,宫女太监们全都松了一口气,定眼一看,武曌不愧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竟然纹丝未动,一脸的镇定自然。
武曌笑了笑,说:“你一辈子不就等着这种无上的光荣么?如今给你荣耀,你反而不要?难不成,想跟着那些反叛的人,一起问斩么?”
贾元春怒吼着:“你别得意!!你以为弄死我,你会好过么!这里是皇宫!皇宫!皇帝的后宫都有三千佳丽,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永远得宠的!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这样的痛苦,被冷落,被忘记,然后变成了一个可怜的老妇人!!你以为你能专宠么?你做梦!皇帝是男人!而且还是大权在握的男人,怎么可能只爱见你一个人?!”
武曌听着她诅咒一般的大吼,笑了笑,仍然很淡然,说:“只有没什么能耐的人,才喜欢抱怨。”
武曌说罢了,站起来,说:“本宫与你,也算是相识一场,就当是最后的饯别罢。”
她说完,轻笑一声,转身便走出了冷宫。
贾元春还在身后嘶声力竭的谩骂着,那些宫女太监恐怕武曌生气,因此赶紧过去把贾元春的嘴巴堵起来,不让她骂人。
武曌从冷宫出来,回了皇后的寝宫,刚一进去,宫女便迎出来,说:“娘娘,南安太妃来了,等了许久,这会子候在偏殿呢。”
宫女正说话,哪想到那南安太妃却款款的自己走了出来,迎着武曌笑着说:“哎呦!我的女儿!”
南安太妃叫的亲切,走过大约行了个礼,说:“我的女儿,为娘听说你有喜了,特意过来看看。”
她说着,拉着武曌的手,好生亲昵,武曌则是淡淡撇开,自己施施然走过去,坐在榻边上,似乎想要歇一歇,说:“太妃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南安太妃撞了一鼻子灰,也不当一回事儿,自顾自坐下来,笑着说:“其实我今儿来,也没什么旁的事儿,就是关于贾家抄家的事儿,你不知道,贾家里面儿,虽然一帮子乌烟瘴气,但是其实还是有几个好的,例如那王熙凤,你以前也见过的,她便是个好的,有成算,只是平白嫁了贾家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如今他们家要抄家,王熙凤打算离了他们家,我一听,这孩子倒是不错的,平日里也能说会道儿,若是能进宫来,陪着我女儿说说话儿,也是极好的。”
武曌一笑,顿时就明了了,南安太妃这是仗着她是自己的“母亲”,因此跑过来,给旁人说情来了,指不定收了王熙凤多少好处呢。
只是南安太妃也太没成算了,她能不知道王熙凤和武曌早就撕开了脸皮?这会子把自己真当成了皇后娘娘的亲娘了,估摸着别人一奉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武曌笑了笑,紫鹃递过来茶水,武曌就托着茶碗儿,轻轻的吹了吹叶儿,笑着说:“南安太妃说的是谁?那王熙凤,除了贾家的媳妇儿,不还是王家的大小姐么?就算她离了贾家,不跟着贾家抄家,不还得跟着王家抄家么?”
南安太妃一听,顿时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咳嗽了一声,向前欠了欠身,说:“女儿,你有所不知,如今这宫里头,虽然只你一个人儿,但是往后里,定然少不得美女如云的,那王熙凤有些姿色,又能说会道,你给她些子恩惠,将她拉拢了来,把皇上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往后也能辅佐着您,不至于被旁的狐媚子给欺负了,是不是?”
武曌一听,笑了,南安太妃也陪着笑,结果就听到“豁朗”一声,武曌将茶碗往桌上一丢,差点烫了南安太妃,吓得南安太妃赶忙站了起来。
武曌顿时收了笑,冷冷的一嗤,说:“太妃不知收了王熙凤多少钱?王熙凤乃是罪臣一脉,太妃不但维护着,竟然还想捣鼓进宫里来,塞给皇上,这是什么居心?”
南安太妃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不是……”
武曌立刻打断她的话,说:“不是什么?南安太妃心里最好清楚着,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处境,平日里与贾家和王家走的近也就罢了,这当口子,可别把自己真当成了活菩萨!那些个小聪明,趁早收一收,掂量明白了什么是厉害的,什么是要紧的。”
武曌说的冷冷的,一点子也没有留余地,南安太妃顿时被人掀开了脸面,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抽了好几个大嘴巴似的还是当着一干宫女太监的面儿。
南安太妃气的喘粗气,武曌又说:“南安郡王从边关回来,不过是少了根手指头,如今若是再这么搅和,少的便是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