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是个保守的人，”托尼用真诚的语气说：“所以我还是点最普通的锅底好了。”

苏秀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托尼，不是鄙视他只敢点普通锅底的胆子，而是鄙视他的“保守”。

点完锅底，接着点菜和肉，这个就没那么大差异和冲突了，最不被歪果仁接受的一些菜色早在火锅店入驻美国时就已经被淘汰掉了。

“牛肉片，莲藕，土豆，青菜，菠菜，蘑菇，豆腐……”托尼念了长长一大串：“还有想要的吗？”

“没了，”其实对于好养活的苏秀来说，只要有肉、藕片和蘑菇她就能吃的很开心了，其他菜完全是为了让托尼感受一下中华的饮食文化。

“先说好啊，如果你觉得蘑菇汤不给力，我是不会给你涮辣汤的，”苏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托尼：“你可以再点一锅。”

“不可能，”托尼淡定地说：“蘑菇汤是我的最爱。”

五分钟后，菜上齐了，苏秀的辣汤开锅了，水面上咕嘟嘟冒着鲜红的小气泡，诱人的香味一层一层往外飘，令人食指大动，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苏秀露出得意的笑脸，她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牛肉，用筷子一股脑儿地全拨进了锅里。

看看苏秀的锅，再看看自己毫无动静的锅，托尼：……

“忘记告诉你了，蘑菇汤开锅慢一点，再等等吧。”苏秀下完牛肉下藕片，她满脸都是愉悦的表情：“搞定！稍微煮一会儿……”

托尼婉转地提出建议：“不用盖盖子吗？”

苏秀摇摇头：“当然不用，就是要让气味飘出来才有气氛啊！”

菌汤锅依旧毫无动静，托尼：……

太过分了！

“给我点，”托尼撇撇嘴，目光四处乱转：“牛肉和藕片，都要。”

苏秀一脸警惕地做势护住自己的锅：“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我不管，”托尼非常不讲道理：“你之前又没说蘑菇汤半天不开锅，我饿了。”

“好，给你。”苏秀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双公筷，从自己的锅里捞了几筷子肉和藕片夹进托尼的碗中：“吃吧吃吧，趁热啊。”

几秒钟后，托尼被辣的眼泪都下来了。

然而辣本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就是越辣人越想吃，哪怕已经要受不了了，都无法停止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

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怎么样，不错吧，”苏秀嘿嘿一笑：“实在不行你就往蘑菇汤里涮一下嘛，没有辣油应该会好很多。”

这顿饭两人磨磨蹭蹭吃了好久，把所有点的东西都分吧分吧塞进了肚子里，放下筷子后，托尼和苏秀分别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歇会儿再走吧，”苏秀艰难地说：“我站不起来。”

“既然你走不动，好吧，”明明两个人状态差不多，托尼非要把锅推在苏秀身上：“那就二十分钟后出发。”

“可以四处逛逛，”吃撑之后苏秀感觉自己的脾气都好了不少，她懒得跟托尼计较这些：“老是坐着不利于消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就在苏秀扶着桌角站起来想去接杯饮料的时候，餐厅里每一面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毫无征兆地同时从黑屏状态变成了开启状态。

“怎么啦？”苏秀茫然地抬头去看：“到了放电视的时间了？可这都过饭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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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插播一条紧急通知，”所有屏幕上的画面都是同步统一的，看台标是哥谭市电视台：“被关押于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小丑于今天下午十三点十分确认越狱，请广大市民尽量离开公共场场所，回到家中，锁好门窗……”

苏秀按着桌面的手一软，她差点儿把手腕给崴了。

“我去，”盯着屏幕里小丑笑得张面目狰狞的通缉照，苏秀捂着肚子动作敏捷地绕到了托尼身边：“斯塔克先生，我们——”

“走”字还没说出口，电视又统统被关闭了，就在客人们满头雾水来回张望的时候，商场内的广播被打开，刺耳的笑声穿透鼓膜，四处回响：“看来有些人就是不听话呢，都让你们赶紧回家了，为什么不回家？”

这声音和刚才电视中播放的小丑的声音如出一辙。

客人们先是一愣，随即周围爆发了巨大的哭喊和嘶嚎声，大家以超水平发挥的速度向大门奔跑而去，一路上人越来越多，最后撞在一起，发出了惊人心惊的闷响。

“别乱跑！”托尼也站了起来，他在试图阻止被小丑吓破了胆的民众，只是一个广播和电视转播而已，就算小丑真的已经抵达了这座繁华的商业大厦，他也不可能用出影分身将所有的出入口都堵死，如果能有序撤离，还是有很大几率平安离开的。

怕就怕发生拥挤踩踏事故，小丑没有正面出手，市民们却自乱了阵脚，被他捡了便宜，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然而根本没用，托尼一个人阻挡不住恐慌肆意蔓延的人群，如果马克盔甲在他身边，穿上盔甲的钢铁侠还有点威慑力和说服力。

“没用的。”苏秀此时异常冷静，好像每次发生极端事件时，她都能很快地平静下来：“斯塔克先生，你的盔甲呢？”

托尼往后拽了苏秀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个举着漏勺一阵风般掠过的疯狂人：“车厢里，走！”

虽然发生在哥谭市，但这种事情让钢铁侠看到了，他就不可能不插手，至于蝙蝠侠会不会生气……托尼表示救人要紧，谁管你那么多，呵呵。

“贾维斯，”带着苏秀贴边走出火锅店，托尼小声下命令：“入侵监控系统，找到小丑目前的位置，给我们规划出一条通往停车场的最佳路线。”

“正在扫描中，请稍后。”

贾维斯优雅的伦敦腔在关键时刻总会如约响起，给予托尼最有用的支持和帮助，只要听到贾维斯说“好的先生”，托尼的心就已经放下了一半，这是两人多年养成的默契。

“扫描完毕，”托尼和苏秀刚走到扶梯边上，贾维斯已经结束了规划工作，前一秒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后一秒却陡然一变：“苏小姐，当心！！！”

贾维斯还是喊完了，而且他是在蓝牙耳机中喊的，只有托尼能听到，没带耳机的苏秀根本听不到贾维斯的示警。

一个行动迅速的人影从两人身后猛地扑出来，一套擒拿手使出，将苏秀瞬间从背后控制住，推着她冲过托尼身旁，撞碎了玻璃护栏，翻下天井。

这座购物中心一共有十四层，火锅店在顶楼。

苏秀恐高，她也不会飞。

托尼的大脑有一瞬间整个都是空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破碎的护栏边，跪在地上双手扒住台沿，颤巍巍地、艰难地往下看去。

明明这个动作非常简单，比引体向上容易多了，然而平时托尼能眼睛不眨地做十几组引体向上，现在的他却始终不敢探头看一眼楼下的情况。

托尼的视力非常好，完美的双眼2.0，他害怕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不想看也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这座楼有多高？人坠下去需要多久？会不会发出“砰”的闷响？

托尼终于将视线缓缓下移。

然后他看到在天井正中央，大约十四层到十三层之间的位置，一个人影挣扎着被吊在那里。

这一切刚刚开始，远未结束，但托尼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点。

被人推出去坠下楼的刹那间，说实话苏秀并没有太过恐惧，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的感觉也不是害怕，而是疼痛和逐渐加深的窒息感，推她那个混蛋用坚韧的登山绳在她身上缠了一圈，绕过手腕和脖颈，等到苏秀下坠的时候，绳索勒住她一侧的脖子，卡的她不得不用力偏转脑袋，努力尝试将脖子解放出来。

绳索绷直的那一刻，苏秀被勒得晕头转向，直接背过气儿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但紧接着她就又被手臂强行拽脱臼的巨大痛楚疼得不得不苏醒过来。

生不如死，不过如此。

脖颈侧转，苏秀一边剧烈地喘着粗气，一边努力把眼睛往上看，借着从透明天花板上落下的天光和商场里四面八方打光的探照灯，苏秀终于看清楚了从背后偷袭她的混蛋是谁。

很好认嘛，一条机械手臂的冬兵同志，我这次真的记住你了，真的。

冬日战士没有陪着苏秀一起跳下去玩什么you jump i jump的游戏，商场穹顶之下铺了一层纵横交错的钢筋，这是为了在天井中悬挂巨大的广告吊牌或者装饰品而建的，此时便宜了冬日战士，他正稳稳地站在两根钢筋之间，把缠着苏秀的绳索的另一端绕在钢条上固定好。

系好之后，绳子摇摇欲坠地又往下放了一段，苏秀的恐高症终于冲破了疼痛和窒息的联手阻碍彻底发作了，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耳朵里传来巨大的嗡鸣声，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脏越跳越快。

要命啊，苏秀想，这种时候如果不自救，别人也救不了你了，你就不能克服一次恐高症吗？别往下看，没那么可怕，真的……

冬兵蹲下来，伸手抓住绳索扯了扯，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东西，交出来，放你下去。”

然而苏秀压根就没听见冬兵的话。

冬日战士等待几秒钟，见苏秀除了拼命挣扎外没有半点反应，便直接从后腰上拔出一把蝴蝶·刀，雪亮的刀锋在指尖转成一朵好看的、盛开的花。

“东西，交出来，”冬兵用一个个词组表达出简明扼要的意思：“否则，死。”

说完之后，冬兵将刀刃抵在了绳索上。

“她要是掉下去，你什么也得不到。”

钢筋发出了颤巍巍的抖动，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冬兵对面不远处，蝙蝠侠抬起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现在，离她远点，往后退。”

第49章

“先生，我建议您尽快去停车场取到盔甲，”蓝牙耳机里，贾维斯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劝说着：“您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的。”
托尼缩在楼梯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穹顶上蝙蝠侠和冬日战士的对峙，对贾维斯的话充耳不闻。

“难道您也想爬上去吗？”贾维斯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赞同：“可是我们没有装备，那上面太危险了，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托尼终于开口了，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贾维斯，而是对他下了命令：“给佩姬打电话。”

“已经将此事报告给卡特女士了，”贾维斯说：“她还在哥谭市，马上就能到，但是先生——”

“我知道，”托尼打断了贾维斯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挣扎的苏秀，艰难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楼下奔去。

“前方路口左转，”贾维斯赶忙给托尼提供了技术支持：“走安全通道到九楼，乘坐东面的电梯……”

蝙蝠侠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托尼离开的方向偏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而冬日战士背对着蝙蝠侠，并没有发现托尼的行动。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从刚才冬兵只把苏秀扔下天井但却放过了托尼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来，九头蛇这次临时行动的重点在于苏秀，而不是钢铁侠。

“与你……无关。”

可能是长时间不开口说话的缘故，冬兵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干涩，跟蝙蝠侠的重感冒嗓子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一句话还说的断断续续的，经常用单词来代替整段含义。

借着宽大披风的遮掩，蝙蝠侠手腕一翻，取出一枚蝙蝠镖握在指间，他冷冷地说：“但小丑是你们放出来的，这就跟我有关系了。”

“交易……而已。”

感觉到了蝙蝠侠给予的无声威胁，冬兵抵住绳索的刀刃再度往前近了一点，虽然登山绳非常牢固坚韧，但蝴蝶刀的刀锋也极度锐利，一两下摩擦或许割不断，时间一长谁能保证绳子不断？

不再犹豫，蝙蝠侠披风一振，短暂地干扰了冬兵的视线，借着转瞬而逝的机会，他甩出蝙蝠镖，同时自己也冲了上去。

听到破空而来的呼啸声，冬兵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用蝴蝶刀挡在身前将蝙蝠镖撞开，下一秒蝙蝠侠的拳头紧跟着打到了眼前，冬兵来不及变招，只得向后一翻勉强躲开。

两人在这危险的纵横交错的钢筋上你一招我一招地打了起来，冬兵被先动手的蝙蝠侠有计划地逐渐逼远了登山绳的位置。

蝙蝠侠的良苦用心苏秀丝毫没感受到，她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

因为这俩大神动手之后将钢筋踩得上下震颤，导致被登山绳吊住的苏秀也来回晃悠，本来绳子不动苏秀都受不了，这一动起来简直就是要人命，苏秀的心已经不是提到嗓子眼那么简单了，而是马上就要跳出嘴里、从十四层楼的高度掉下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碎的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