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以剑证道——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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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地之大, 我何处不可去。为什么要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大叔,谈论我的来去?”

云善渊看向这位身着绛红衣服的男子, 她知道今日是必然要谈一谈, 但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她坐下来谈一谈。石壹没能让她前往圣门,白衣女子没有能让拜入山门,这个人又有什么本事值得她与他坐下来喝杯清水?

男人闻言露出了一个十分认同的笑容, 继而反问到,“你可知宁道奇是什么人,他为何要会主动提出与你下一盘棋?你又可知刚才拦住你去路的白衣女子是什么人,我为何说你是逃过一劫?

小姑娘,如果现在并非天下三分, 如果这是一个太平盛世,你知与不知都无妨。可是偏偏我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 在这样一个时代想要闲云野鹤并不容易, 特别像是你这样的孩子更加难以置身事外,除非你避入深山之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想你懂的这句话的意思,你年纪还小, 偏偏又太有潜力。各路群雄不知何时就会出世相争,他们需要的正是如同你这样的人才。

今日你遇到的是慈航静斋的人, 她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换做是魔门中人,那就很难说他们是不是会得不到地宁愿毁去。”

男人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他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 “其实这里也并非说话的好地方。我看今日秋色正好,不如我们沿着城墙走一走,赏一赏城里金色银杏叶纷飞。”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云善渊承认男人说得有道理。她入世三个月,便知道了这个世界高手如云,给她几十年的时间,她很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破碎虚空,但是在达到那个境界之前,她需要直面很多高手,更是要面对很多势力。除非避入深山,或者是乔装易容彻底隐入普通人之中,否则她就要踏入这个乱世。

然而,云善渊并不想避世而居,她怎么会没有勇气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风起云涌。可惜这个时代并非太平盛世,但她也会为将要来临的群雄逐鹿而感到幸运。

云善渊抬头看着走到她身边的男人,如果她同意去城墙下走一走,那么多半就会答应与他合作。正如此人所言,得不到的宁愿毁去,他们两人素未平生,若是交浅言深,那么不能成为伙伴,只能让一方消失在世界上更为保险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为何是我?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还是一个女孩子。如果我没看错,你该是在朝为官,我怎么就得了你的青眼?”

男人低头看向云善渊,他毫不掩饰对于云善渊的欣赏之意,这份欣赏中更是带着一份自傲,“因为见到你,正如见到当年的我。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我家已然家道中落,但我知晓自己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可是,我身边几乎无一人相信,除了我的堂叔祖,他信我有朝一日定会无与伦比,不是那些寻常人能及。

我知道世家门阀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礼贤下士,但你没有一定的势力,你在他们眼中只是随时可以抛去的棋子。可我不同,你是男是女,是否只是一介平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叫你一声小侄女,但我们可以平辈而交,因为我信英雄不问出身,更不问年纪。”

云善渊看出了男人所言为真,与其说他是信她,不如说在此同时,他更信自己有那样一份能力。男人的骨子里藏着野心与自傲,所以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年少相似,而对她青眼有加。

此人自言少时家道中落,看他如今的样子已经走上了通往飞黄腾达的那条大路。只是他并不满足眼前的成就,他看得更远,他想要得更多,这些事也许是一般人想也不会想的。

“大叔应该对长安很熟悉,那请在前面带路,领我看一看哪里的银杏更美。”

云善渊同意了随男人去走一走,人与人的气场相投很重要。她听闻男子所言,愿意更进一步听听他还能说什么。她想要找一处大隐隐于朝,此人来的时机正好。即便此后的相谈不合她意,她还是有自保的能力可以离开。

男人走在前面快了半步走出了客栈,引着云善渊向城墙一带走去,他一路上说起了目前长安城里的势力分布,也并不觉得对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说起这些是否太过复杂。

在他五岁之际,便已然有了非同寻常的见识,而之前曾见过小女孩与宁道奇的对弈,他怎会不知能落子如此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见识。

在即将走到城墙根时,男人的声音变了,像是束音入耳一般说到,“宇文护将宇文邕推上龙椅之后,他却是一直把持朝局,算来至今有八年了。这些年来龙椅上的宇文邕也让世人信了,他不过是一个不问朝政只喜玩乐的傀儡皇帝。可惜宇文护错了,宇文邕是个爱下棋的皇帝,他似乎有意向要臣下撰写一本《象经》。人生如棋,宇文邕又怎么会是简单爱好玩乐的公子哥,宇文护会死,这不过是早晚而已。”

云善渊听了这些话,她表面上神色全然未变,手中随意捏着一片银杏叶的叶梗处转动着。

远远看去,这正是一个年轻男子带着小孩外出赏秋色的场景。

只是,云善渊心中并非那么平静,她对南北朝的正史了解并不详尽,更不提这个世界与正史所撰并不相同。即便她大致记得一些势力分布,可来到此间后都只能做参考,绝不能将其当做必然会发生或者发生过的事情。

而今,男人尚未与她交换姓名,他所言所行却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个年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忠君之道。

两百多年的王朝不断嬗变,让臣子根本生不出忠于某一个帝王的想法。

君臣之间,就看是谁能掌控谁,若是掌控不住,今日你可称帝,明日为什么不能换我做皇帝。

“如今天下三分,分久必合,天下一统是早晚的事情,至于是谁能将天下一统,而在一统之后又会不会如同秦朝二世而亡,现在断言都为时尚早。

那些门阀世家并不好对付,其中亦是高手云集,就说独孤阀,其中最厉害的高手是现任阀主的妻子尤楚红,不过她似乎受了暗伤,这些年也不见出手了。宇文阀更是以玄冰劲闻名武林,虽然宇文阀之中练得此功大成的人并不多,可是其中的高手也足以让宇文阀屹立不倒。”

男人并没有再谈及宇文邕,他转而说起了江湖事,

“每一方势力都有高手坐镇,故而想要一统天下,同时坐稳天下没有那么容易。于是,这些势力都忌惮亦是想要拉拢武林中两个隐秘门派,正是慈航静斋与魔门。

你见到的白衣女人就是慈航静斋的人,虽然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是八.九不离十了,那就是一群武功高超的尼姑,其中不少人都是带发修行,听闻门中弟子俱是美如天仙。尽管这两个门派的存在是隐秘,但其实不少高门大阀都知道。因为传言中时逢乱世,慈航静斋就会出世代天择主。魔门与之相对,自是也会支持另一方势力。”

云善渊却看出了男子眼底的一丝不屑,显然他对慈航静斋与魔门并无太多好感。“但是,大叔却不这样认为。”

男子傲然地笑了笑,“代天择主?天道凭什么是她家说了定?若真是如此,其余英豪不都是没有一争的必要了。慈航静斋选择哪一家,哪一家就是正统,这都是凭什么?即便天有此意,我也不服。说到底,慈航静斋与魔门,或者说它与圣门之争,还不是胜者为王,以成败论英雄。等到某一方势力做了皇帝,更能予以这两者之一在江湖上至高的地位。

然而,这两家都不好对付,慈航静斋占着正义的名号,行事手段总不会阴狠毒辣,魔门则是随心所欲得很。所以,还好今日你遇到的是慈航静斋的人,见你年纪尚小,那个女人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更是会想要先留一分恩情。

如果遇到的是魔门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听说魔门的弟子都要断尽亲缘,如果本身不是孤儿,那就会被屠杀全家。魔门内部的竞争更是复杂,这就不足为外人所知了。”

云善渊想到了石壹,他只身前往圣门,一脚踏入如此诡秘的争斗中,也不知到底会经历什么,可是石壹希望能在魔门有一席之地,他做出了选择就要走下去。

“所以,大叔想要怎么样呢?不求两者的相助,想要凭自己的本事挑战某一日的群雄之争吗?你找上我,是想要我与你合作,共谋此举?”

男人点头复而摇头,“分久必合需要时机,我不知是否能等到时机。如果说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那未免也太小看我自己了。可如果说有这样的野心,现在并非恰当的时候。而我还算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力量,无法力抗这些门阀,许是得先出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助他先一统天下才行,至于之后,就看到时的事态发展了。

我找上你,只是因为你年轻,我看不到的、等不到的,你可能会等到、会看到。

我不求一定要坐上皇位,更不求我的子孙坐上那个位置。

我所做的一切,不必留给我的后人。后人如我,他们自然可以博取所求;后人不如我,我所得之物,他们也守不住。”

男人说到这里想起了家中的大儿子,大儿子与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大,可是两相比较,真的不能相提并论。虽然他觉得大儿子并不痴傻,日后能有作为,可是这番作为比不过眼前的小姑娘。

“因此,这只是我与你的谋求。我们不求皇位,却是给日后留一份机会。得此机会的人,不一定是你或我,但那人不必选择慈航静斋或者魔门就能问鼎天下。

说得直白一些,我只是不甘心,我也要做那个能使操纵天下大势之人。我活着的时候可以,我死了之后一样可以。你觉得如何?”

“我叫云游,字善渊。”云善渊让手中的银杏叶飘落至地上。

在银杏树下,她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男人的提议让她产生了一丝兴趣,既然她在乱世中无法轻易地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么她愿意与之合作一试。

男人笑着说到,“我叫杨素,字处道。”

杨素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银杏叶,看向湛蓝的天空,“我有预感,我们会合作愉快。也许,我看不到的,你能看到。”

第六章

尽管云善渊为杨素的提议而生出了一丝兴趣, 并因为这丝兴趣而答应与杨素合作,但她并不会天真地认为仅仅一面之缘, 两人就能一见如故, 对彼此完全信任起来。

即便对南北朝的这段正史所知并不详尽,但云善渊绝不可能不知道杨素,从正史上来看, 杨素不可以简单用忠奸来论。

杨素辅佐杨坚建立了隋朝一统天下,在隋朝一统天下之间立下赫赫战功,不论是南定荆襄灭掉陈国,或是出兵突厥北平大漠,杨素水战陆战, 无一不胜。

但却不能说杨素忠于某人,他在杨坚晚年之际, 与杨广密谋而致使当时杨勇太子之位被废, 立捧了杨广上位。杨广坐上皇位,隋朝算得上是二世而亡。

故而,杨素当得上‘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这样一番评价。

从正史的记载中走出来, 云善渊见到了活在她眼前的杨素。

杨素与她读过史书中记载的那个人必然会有不同之处。

她所在的世界就与正史无关。这个世界的高手如云, 根据杨素所言,不论是门阀阀主或是世家家主,他们都势必会有一身好武艺, 才能坐稳那个位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既然是截然不同的环境,即便是相似的历史朝代,但也绝不能以史书上短短的几篇文字,来认定一个人的性格。

眼前的杨素二十来岁,武功非凡,心有沟壑。从一番言论中足见他并不忠于某位帝王,但很有真知灼见,并不会因为有野心而妄自尊大。

他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却也知道时机与实力非常重要,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故而不求最后必须是自己做皇帝,却是想要留下一份机缘。即便他死后,也能操纵天下大势。

云善渊心知肚明,杨素会将这样一番话说与她听,固然如他所言是因为欣赏看好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轻易地给予了她信任,恐怕更多是因为他心中的有恃无恐。

杨素必然调查过她,知晓她无权无势,身后没有任何势力,而她在杨素眼中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又是一个女孩子。这年头女子的地位即便不低,但即便在独孤阀尤楚红的武功最高,也并非是由尤楚红当家。

云善渊尚未调查过其他的门阀世家,如果没有出现一个出色的男性继承人,而是存在一个出色的女儿,那么权柄是否会交由女儿继承,但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

杨素正是看中了她身上的不足,没有家庭背景、年纪尚幼、又是女子,他才敢和盘托出。当然,这些不足是他敢直言的理由,也确确实实是他与她合作的理由,利弊从来都不绝对,若她没有这些杨素眼中的不足,那么他就不会找上门来。

云善渊以杨素远方侄女的身份住进了杨家,她被单独分了一个院子,依照她的要求,仅安排了两个侍女来打理日常生活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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