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以剑证道——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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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渊也温柔地笑了起来,她捻起了古琴之畔飘落的红叶,枫叶之下果然有摄人心魄的美景,她逃不了也不想逃。

“好,我们一起醉。不过,今晚陆兄也要来凑热闹,他一心惦记着大闸蟹,是不会错过晚上这顿的。”

花满楼收到了陆小凤的书信,陆小凤在信中提到他会备上两坛上好的花雕,就等着今晚可以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

“陆兄特意从京城绕道神针山庄,为我们去取昏服,这一顿是该让他尽兴。”

云善渊与花满楼的婚期定下之后,依照云善渊的意思不用大办,在花家与亲朋好友一起聚一聚,见证这场婚礼即可。

即便婚礼从简,但还是要准备好一套昏服,若让云善渊自己动手绣嫁衣着实有些为难她,神针山庄的薛老夫人主动开口,为两人量身定制了昏服。这两套衣物当然是重要之物,陆小凤便说他会去一次神针山庄,亲自为两人将喜服送到百花楼。

“算算时间,陆兄也快到了。”云善渊说着帮花满楼一起收好了琴,两人踱步缓缓下了山,她也期待神针山庄所制的凤冠霞帔。

百花楼之中,陆小凤先到了一步,他在二楼倚栏喝着茶,就看到了从街那一头走来的云善渊与花满楼。

这一刻,绚丽的秋光夕阳洒在两人身上,他们之间所流露出的柔情缱绻,不只让陆小凤,也让与其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而叹。

陆小凤握紧了茶杯,他想到了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之战。叶孤城死了,西门吹雪重回了云端之上。如果没有东海之战该多好,这般良辰美景便能相伴至白头到老。可是紫禁之巅一战在所难免,东海之侧一战同样如是。

江湖中人,江湖生,江湖死,从来都是如此。

云善渊与花满楼走到百花楼下,都对二楼的陆小凤笑了笑。

陆小凤也是举着茶杯,他也是一脸的洒脱笑意,既然有些事必然会发生,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此刻笑对人生。“我把昏服为你们带来了,你们有没有准备好一桌的大闸蟹?酒我也备好了,真有些等不及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都已经备好了,这会正在让蟹吐泥沙,过一会就能下锅清蒸。佐料也都备齐了,等会能让你吃个畅快。”

陆小凤满意地喝掉了杯中的茶,他看着两人进了百花楼,没有继续坐在椅子上,也走到了厨房。“那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云善渊将温酒的小火炉找了出来,“既然你带来了酒,那你就去温酒吧。或者你想在这里绑螃蟹?”

清蒸大闸蟹之前,要将螃蟹洗干净,再用细绳将蟹钳绑起来入锅蒸。

绑蟹钳看着容易,但也需要一些熟能生巧的技术,若是不熟练被夹上一两下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动作熟练的绑着张牙舞爪的螃蟹,他讪笑了一下,“还是花兄在行,我就不添乱了。”

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云善渊则是在一边开始生火煮水,等水煮开后便能将蟹下入锅中。

陆小凤见两人配合默契,他插不进手帮忙,就默默端着小炉子离开了厨房。

在他转身离开厨房门口之际,刚好看到云善渊拿着丝帕为花满楼擦拭了他侧脸上溅到的水渍,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又开始各自做起了手中的活。

陆小凤觉得此生他都无法忘了这一幕,在这个厨房中并没有鲜花为背景,有的只是茶米油盐的味道,这两人却让他看到了繁花盛开的盛景,让他一个旁人都希望能让花开不败。

这顿晚饭自是吃得尽兴,蟹肥膏黄的螃蟹,配上甘香醇厚的陈年花雕,如何能不让人身心愉悦。

陆小凤简单地说了说宫九的事情,他也提到了在无名岛上遇到的沙曼。在薛冰死后,他总还是慢慢走了出来,沙曼是一个让他情不自禁的女人。

“这次,我绕道神针山庄就没有带她一起来江南。下次,我们四人一起聚聚。”

云善渊与花满楼都点了点头,如果还有下次,那么就该是婚宴之日。

三人边吃边聊天,大概到了戌时三刻,楼外有些起风了。

陆小凤就提出了告辞,今夜本就很可能下雨,他也不打算宿在百花楼,还是在秋雨未至之前回客栈。

“那么,我们就二十六日再见。”

陆小凤深深看了一眼云善渊,依照她的意思,若是去观战也不用告诉她。如果她能活着回来,自是能再见面。如果她不幸身死,也是会葬身大海,不必留下墓碑。

花满楼应允了陆小凤,“那就到时再见。”

陆小凤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他与花满楼总会再见。不管东海之战的结果如何,他都要来百花楼看一眼花满楼才放心。

两人送走了陆小凤,又收拾好了碗筷,等一切的杂事做完,小楼之中仿佛突然安静下来了。日出日落,终是要迎来黑夜。

“我还没看一眼送来的昏服。”云善渊打破了沉默,她拉着花满楼的手走向了他的房间,“两套都放在了你房里,你不好奇吗?”

花满楼当然也想摸一摸昏服,但他更希望是等到十六天之后,能在新婚之夜触摸到云善渊穿着嫁衣的感觉。“薛老夫人的手艺一定很好。”

两人进了花满楼的房间。

云善渊点起了一盏小灯,看到两套昏服折叠地放在床榻之上,将它们展开一看,果然是流光溢彩,而那上面的刺绣,着实美得动人心魄。

她摸了摸昏服三遍,记住了指间的这种感觉,不再过多的留恋,将昏服折叠好放入了衣橱之中。

花满楼就站在云善渊的身后,听着她摸着昏服,又听着她将其折好放入了衣橱中。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此时,楼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风一吹,吹开了未关好的半扇窗户,将一丝凉意带入了屋中。

“一层秋雨一层凉。你明早离开的时候,多添一件衣服,带在身边也好,大海边上的风更寒。”

花满楼一边关上了窗户一边如此说着,他的语气熟稔,就像是简单不过地让云善渊别在秋日着凉,要记得添加衣物。但他们其实都明白,他们都不会着凉,也无需添加这层衣物。

云善渊听到花满楼如此寻常的关切,关上衣橱的手顿了顿。

她就看着昏服的那抹红被关入了衣橱之中,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了。你也别光顾着照看花,也要照顾好自己。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先回房睡了。”

“你要记得关窗,别吹一夜的凉风。”花满楼随着云善渊走到了房门口,“既是在隔壁,我就不送你了。晚安。”

云善渊一如这十天以来的睡前道别一样,她笑着说了一声晚安,就走出了花满楼的房间,并顺手合上了那扇房门。

只是云善渊走出房之后,并未转身走向她自己的房间,就是那样定定地站在门房口。一门之隔的花满楼也是静静地站在门后,同样没有移动半步。

两人隔着一道门,一动不动,亦是一言不发地静默着。

楼外的雨声又大了一些,可以肯定在这场雨过后,会有不少树叶花朵凋零。

“小愈…”花满楼忍不住叫了云善渊一声,但他却不知后面该说什么。

他可以如同寻常一样让云善渊多添衣物,也可以如同寻常一样与云善渊道一声晚安,但他们都知道今夜过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寻常时光。

“小愈,我……”花满楼想要再度开口,可是让他怎么用一句话说尽余生想说的言语,那样的千言万语只是寻常,却是最留不住的寻常。

云善渊再也不能克制心中的不舍,她转身一把推开了房门,一步向前勾住了花满楼的脖子,就吻了上他的唇。

花满楼只觉唇上微凉,他愣一秒,便环住了云善渊的腰,闭起眼加深了这个吻,让它从温柔到缠绵,更多一丝注定离别的疯狂。

而后,花满楼就感到云善渊的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带,他微微松开了云善渊,深吸了一口,用手按住了她下一步的动作。“小愈,我可以等的,等到我们成亲的那一天。”

云善渊抬头看着花满楼,她笑得风流,“就算是我等不了。你应该听过那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满楼听着云善渊调笑的语气,却知道这次她笑容的背后藏了一丝恐惧。他抱住了云善渊,“小愈,不要害怕。信我一次,这不是我们的终点。我的厄运在七岁眼盲的时候就用完了,自从那年那天见了你,我知道此后我的生活会否极泰来,不管眼前之事有多困难,却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你别怕,好不好?”

“七童,今时今日,我才知我还会害怕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其实,害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它证明我还是个人,是个活人,是个普通人。”

云善渊听着花满楼的心跳声,她默默流下了眼泪出来。她本就应该懂得恐惧,可是一路走来,却无法向任何人展露半分。而今,她能在花满楼的怀中哭一场,但是今夜过后,前路崎岖还是要她一个人走,而她不能再去害怕半分。

云善渊也想相信花满楼,可是她信不过上苍。

“七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真的认为遇到我是幸运吗?若我们从未相遇,从不相知,那你就不必在今夜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你还能是那个不见人间痛苦的花满楼。”
“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花满楼感到前襟的湿意,他摸着云善渊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么我就无法懂得两情相悦的美好,更不能找到让我心安的归处。我明白遇到一个对的人有多难,如果你不曾出现,我的心怕是只能孤独地老去。即便我会娶旁人,恐怕也是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花满楼说着为云善渊拭去了眼泪,“我很早就懂了,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越是美好,代价就越大。难道你认为,我只能享受这份感情的美好,却无法承担它的代价吗?”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舍不得。”云善渊抱住了花满楼,她明白在死生之后,看不到未来的等待有多痛苦,情越深越痛。她宁愿一人去背负这种痛苦,却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能为花满楼做的太少了。“七童,我终是懂了,甜过了头就是苦,是苦啊。”

花满楼笑了起来,尚未分离,他已经可以感到心中的隐痛,但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是苦,我也甘之如饴,我们总会苦尽甘来的。别多想了,我答应过你,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过每一天,我不悔,你也不悔,那就够了。”

“好,不论如何,我们都会好好过每一天。”

云善渊看着花满楼的笑容,伸出手细细描摹着他的笑,她确实不悔,也根本不可能后悔认识花满楼。她终是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笑着说,“你既是不让我采花,今夜我留下,我们一起听雨总可以吧?”

花满楼横抱起云善渊将她放到了床上,他就在边上躺了下来,“听雨自是好,若是它下一晚,那便听一晚。”

楼外的秋雨不停地下着,落在树叶上,落在屋檐上,落在青石街上,那些声音各不相同,淅淅沥沥,如梦如幻。

花满楼握住了云善渊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既是听见她睡着了,他也便沉沉睡去了。

雨总会停,天总会亮。

翌日清晨,云善渊依旧早起。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花满楼轻柔地为她绾起了长发,又见他取出了一根沉香木的发簪插.入了她的发间,发簪像是一抹流云的式样。

花满楼笑着问,“喜欢吗?我可能刻得还不太好。以后,定做一支更好的给你。”

“很漂亮,我很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云善渊想起了曾见过花满楼手指受了小伤,原来他那时学习木雕是为了雕发簪,她如何能不喜欢。

她说着从就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系着罗缨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到了花满楼的手中。“我在无名岛上闲来无事刻的,你收着吧。”

花满楼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它大概有半个掌心大小,雕工却非常精致,镂空勾勒出了一幅繁花似锦,正是以这些鲜花描画出了一个花字。这可不像是云善渊所言,是她闲来无事随意刻的,怕是用了很大一番心思。

花满楼握紧了玉佩,‘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他如何能不明白云善渊的深情,便是从背后抱住了她,“小愈,虽说归期未有期,但我期待某一日可以共翦西窗烛。”

云善渊缓缓点头,“好,你要保重。其余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该走了。”

花满楼松开了手,送着云善渊离开房间,又送她走出了百花楼,再将她送到了金陵城门口。两人牵着一匹马,走到了城门口,他已然无法再送。

“那么就来日再见了。”

云善渊最后回望了一眼花满楼,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在了心里,“好,那就来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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