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听到吧!”无情想,他是先听到的腿步声,似乎冬凌是刚刚过来的,应当没听到才是。
冬凌如何能不明白,这会儿她再问,也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陆小凤见她如此,赶紧耍宝打趣,熟不知这样一来,就显得更有问题了。
倒是无情,三言两语便转到正题上来,“昨晚的人究竟是谁,需要帮忙么?”
“这就要问陆小凤了。”冬凌说:“我去花满楼那里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在你那儿。”
无情说:“霍休那里有一部分窖藏的好酒,昨日全都搬到了县衙,准备清点过后运进京城。”
“哦。”冬凌瞬间懂了,“陆小凤肯定是去偷酒去了。”
说起这个,陆小凤就丝毫不见心虚了。他辩解道:“什么叫偷酒,我那是去喝酒。”
他见冬凌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下一刻仿佛就要怼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你找我什么事。”
“算帐。”冬凌一指屋顶,“知道么,这间屋子昨晚屋顶破了个大洞。”
“这个我当然知道。”店老板说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听到动静出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但根据现场和冬凌回来后的说词,都是她自己看到有人在屋顶,似要图谋不轨,来不及多想就撞破屋顶冲了出去。
“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冬凌说:“因为害我需要撞破屋顶追出去的人,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
陆小凤朋友太多,一时根本想不到是哪一位又来拨虎须。更何况他现在更为关心的是,“你一进门就要找我算帐,算的就是这笔帐?”
“当然。”冬凌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陆小凤,问:“莫不成你那里还有其他的帐,我该一并算了?”
“没有没有。”陆小凤赶紧摇头,“就这一条都好像是强加给我的,毕竟我的朋友那么多,如果哪一个做了什么都要算到我头上,那我恐怕早就坟头长草三米高了。”
然而他心中却是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恰巧听到了之前那翻话,天就还是蓝的。
他的命根子总算是保住了。
以至于这时候,他总算有心思追究,“究竟是我的哪位朋友,不长眼惹上了冬女侠。”
无情也看了过来。
冬凌说:“那人长得偏瘦,动作灵活,轻功极好,看着像极了一个猴。”
“是上次的那一个。”无情说:“他究竟是谁,为什么盯你这么久。”
陆小凤心中一突,猛的就想起一个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冬凌便说:“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他不光晚上光顾,白天还想偷我的东西,只是溜得太快,没抓住。”
无情听了倒是心下一松,即是司空摘星,那最多就是破点儿财,无甚其余大事。
陆小凤却是十分奇怪,上上下下的把冬凌打量了一个遍,才说:“还真别说,你这身上每件东西都挺稀奇,就是我以前也没见过相同的。引得那猴精盯上也是正常,而且他偷完过足了瘾会还回来的,所以不必担心。”
这会儿陆小凤倒是自在极了。
背后说人坏话没被发现,而且要算的帐还是司空摘星惹出来的。若是别的朋友他或许还得头疼一下,即是司空摘星,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喝完还不忘感慨一句。
“果然还是朝廷的人有面子,我来住的时候,掌柜的就不给我上这种好茶。”
无情神色一顿,直觉的就看向冬凌,后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冲他挑眉一笑。
好似在说:“瞧,我说的什么?”
无情也只能笑一笑,装做没有听到陆小凤的话,也没看到冬凌得意的眼神。
陆小凤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儿疼,这两人还说没什么,威胁要动他的命根子。但看看他们俩人那模样,还眉目传情,当着他的面就已经这样黏糊了……这要没什么,他陆小凤就把桌子给吃下去。
情人遍天下,自认对男女之情谁都没他懂的陆小凤,十分不甘心的又灌了自己一杯茶。
这年头,实话都不让说。
等陆小凤给自己灌第三杯茶的时候,欣慰的发现那两人终于发现他了。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冬凌说:“他要是自己好奇想拿一个去看看倒也无所谓,就怕是不是有人花钱雇他来的。”
这种事情司空摘星也不是没做过,陆小凤立即有些犹豫了。
“你得罪过什么人?”他问。
“多了去了,例如青衣楼的人,霍休虽然死了,但里面一百零八楼的人却有大半逃了。谁也不知道那天夜里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他们知不知道。也没人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人有好兄弟,或者是亲兄弟什么的死在那个雪夜。”冬凌说:“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保不齐就有人回来报仇呢。”
陆小凤:“……果然,那天你身边的尸体都是你干的。”
这点他之前没想明白,但一得知冬凌会武而且很高强,就立马知晓自己为何会觉得那部分的尸体比较更为凄惨一些。
但现在……“我觉得你可以放心,青衣楼的人大多都是孤狼,就是联合行动,也只是看起来关系好,没人会为对方以身犯险。”
这个冬凌当然知道,她特意提起,无非便是再在无情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对方若是觉得她可能有危险,多关注关注什么的……所谓的爱情,除了一见钟情,不就剩下这么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日久生情了么。
当一个人关注另一个人到一定地步时,观感自然会不一样的,更何况她冬凌本身又不差。
人美武功高还有钱,简直世间难寻。
无情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总觉得她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还有些勾人。
他定了定神,指尖触到茶杯,这么久了,茶都已经凉了,正好让他能凉一凉。
“还有何人。”无情听到自己问,声音倒还算得上是平静。
冬凌说:“除掉青衣楼的人,旁的暂时想不出来。但若是有神精病看上我了想做什么,或者又有个甄聪那样的脑残,也不是不可能。”
陆小凤只想说你简直是……他不知道被害妄想症这个词,因此只能说:“你不觉得,你想得有点儿太悲观了么?”
“什么叫悲观。”这个形容冬凌可不认,她说:“人生在世,谁也不是银子,那么招惹个个把变态就是正常。而且就算是银子,也能勾得人去动它,不然人家好好的在地底埋着,是怎么上来的。”
陆小凤:“……”
他再次在心中警告自己,以后绝对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冬凌这样的女人。
不等他缓过神来,冬凌已经继续开口说:“不过我说什么都是猜测,也都是没必要的猜测,因为只要你抓到了司空摘星,找他一问便知。”
陆小凤苦笑道:“这可不好办,雇主的事情,他可从来不敢泄露。”
“跟你也不说?”无情问。
陆小凤摇了摇头,而且看着无情,就更觉得冬凌就是在找他的麻烦。身边有无情这么一个名捕在,竟然还劳烦他陆小凤干这种事情。
他可不觉得冬凌这是更信任他,分明就是看他太闲了。
陆小凤赶紧说:“你可别把希望抱到我身上,那猴精躲起来的时候,别说是一个我,就是来十个我也找不到人。”
冬凌呵呵一笑,“你确定不找?”
“不找。”陆小凤答得十分坚定,眼神还时不时的飘向无情,心说这么好的向美人献殷勤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奈何无情就像是看不到他的眼神似的,坐得那叫一个八风不动。
陆小凤也只能自我安慰,反正他不答应,就不信冬凌还能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去找人。
冬凌不会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像跟花满楼提起时那般恭维他。冬凌只是一脸遗憾的说:“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准备干什么?”陆小凤瞬间就上套了。
无情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只小凤凰的死穴还真是明显,一点一个准。
冬凌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之后,才慢悠悠的掀开答案,“不干什么,就是设个陷井抓一下司空摘星。”
闻言陆小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也想看司空摘星被抓的场面。
那一定很打那个号称大偷的家伙的脸。
但冬凌说:“他的轻功太好,所以为防止一不小心被他再给溜了,我准备用点儿手段。现在正在考虑是做陷井时埋点儿刀刃先断了他的……总之给他身上来几刀放点儿血,还是弄点比较狠毒的药,直接废了他的内力。”
陆小凤:“……”
继下.身一凉之后,陆小凤感觉浑身都凉。
但他到底不傻,明白这是冬凌逼他出手故意说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上这个当。
陆小凤的朋友遍天下,但交情好到一定地步的也就那么几个。一个花满楼一个西门吹雪还有一个朱停暂且不提。司空摘星虽然比不上这三人,但也已经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倒是不觉得冬凌真能下得了那个狠手,也不觉得司空摘星真那么容易被捸到,但他知道女人的执着。
就像薛冰能为了跟他出来,想方设法越战越勇一般。冬凌为了抓住司空摘星,说不得真能让她耐心的等着。到时候一动手,那猴精肯定就得歇菜……
算了,反正他陆小凤麻烦够多,不差再多这一个。
但陆小凤到底是不甘心,跑去小楼跟花满楼抱怨。结果这一次向来很有朋友力的花满楼,却并没有安慰他,而是哈哈大笑,竟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这一下,陆小凤气得更厉害了。
花满楼却在想着,果不其然,对着陆小凤,冬凌就是又一种说词了。
可分明跟他的那一套能让这只小凤凰更加心甘情愿的办这事,她却非要用这种办法呢?
花满楼后来问过冬凌。
冬凌说:“因为上次陆小凤说美人惯来都是伴着麻烦而来,我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丑,怎么能不干点麻烦事儿?”
花满楼:“……”
花满楼愣了几秒后,又是一阵大笑,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迟早得死在你这张嘴上面。
第 25 章
陆小凤走了, 无情却还在。
窗户大开着,陆小凤是直接翻窗出去的, 且临走前非常没有‘功德心’的没关窗。此刻有风吹了进来, 头发和衣服都有些飘。冬凌今日穿的这身本就比较仙, 这一来便显得更好看了。
“你……”
无情刚要开口, 就见冬凌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了。
脱口而出的话, 便也因此变成了, “连门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你这次,可是真将他气得够狠。”
冬凌眯着眼睛就笑开了, 转回身时,便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这也没什么办法呀, 我看到他就想怼,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她眉头轻蹙, 自己似也有些苦恼,“而且谁让他自己还非‘暴力’不合作,我也只能如此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 无情也只能摇头苦笑。
也不怪陆小凤拿她没办法, 他也……
明明看着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动起手来却是干脆利落,怼人时也是痛快潇洒。但要说她颇有侠女之风, 她又似乎跟其他的女侠不一样。有点儿坦坦荡荡的小可爱, 还会像刚刚这样‘苦恼’的撒撒娇。
无情是真不懂, 一个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多面。
他有些招架不住,便只能佯装没看到,垂眸看着手中的茶。他之前没跟陆小凤一起走,不光是因为人家是直接二话不说跳窗走的,没给他一起的机会。也因为,他留下来是有话要说。
“我原本以为,你虽然武功高,消息广,但对江湖上的险恶显然认知还不太够。”
冬凌还是笑得很好看,“那现在呢?”
“现在,”无情也忍不住笑了,“听了你刚刚那翻话,我觉得你还是懂的。”
冬凌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是怎么危言耸听的,于是道:“陆小凤不是觉得我有病,想太多么,你不这么想?”
“这样没什么不好。”
无情说:“当危险来临时,你就会知道,这些提前的准备,会让你免与丧命。”
“像是陆小凤,他就是个不会想这些的人。所以他时常遇到麻烦,也时常遇到危险。若不是他本身武功高强,人聪明,运气好,朋友又多,多数时候还偏偏恰好能帮得上忙,早不知道上阎王那里报到多少次了。”
无情顿了下,最后还是补上了那句,“所以他觉得你想太多,并不是因为你想得多,而是他想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