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原是店掌柜见他们并没有下来,便差小二送了茶上来。那小二先去了上官飞燕那屋,见着没人,心思一转就来这边敲门了。
“二位果然在这,这是今年的新茶,两位慢用。”店小二说完,便又出去了。
冬凌啧了一声,“这官府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在这里住了也有小一个月,钱也没少花,往常也不见这么客气。”
“……”无情问:“莫非他们慢待你。”
他想到她一头白发,长得又漂亮,独自出门在外,的确被人不知道要怎么想……
就听冬凌说:“那倒也没有,只是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是今年的新茶,估摸着以为我不懂吧!”
无情见她笑眯眯的,便知是没当一回事。
而且这种客栈,茶钱是不另算的,所以自然不可能用好茶。毕竟像是他们去花家时喝的那种,一整天的房钱都买不了一壶。
既然不是故意轻慢,自然便没什么问题了。
无情抬手将倒扣的茶杯立回来,给两人倒好了茶,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他这个人平素还是有些冷,有些傲的,只是就如同你面对陆小凤永远别想不笑,除非你是他的敌人一般,对着冬凌这样的女子,你也实在难以摆的出一张冷脸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那么好看,那么软和,一点儿也没有刚刚在楼下怼甄聪时的模样。
这样的她,不管在跟你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试问谁还冷得起来,傲得过来?
冬凌眯着眼睛捧着茶杯,时不时的瞅无情一眼。
长得是真好,冬凌想,尤其那身气质,标准的这年代出来的。再往后的,就是学得再像,终归也不够纯粹。
金九龄这么一走就没回来,直到午饭时分,也还是只有无情和冬凌二人。
“他这是把自己问没了?”饭间,冬凌奇怪的问。
无情一怔,然后解释道:“估计是问出来了,也追上去了。”
“都不回来说一声?”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一种金九龄是小捕头的错觉。”无情笑了,“虽然在青衣楼的事情上,是以我为主,他要听从我的决定。但像其余旁的小案子,也不必时时过来汇报。有时候稍一耽误,时机便延误了,当即追上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看向冬凌,没想到这冬姑娘知道的挺多,却不知道六扇门最基本的办案方式。
冬凌心道失策,之前竟没跟花满楼谈过这些。不过即便谈了,或者也没什么用,毕竟花满楼也不是六扇门的。
也怪她自己没想到,古时不比现代,出任务随时都在保持联系,消息互通。这里大多都是人跑着传,或者飞鸽传书,凡事都请示一下实在太慢。
只是……“难道没什么烟火传迅的方式么?”
“有。”无情说:“只是这件事情,似乎实在不大,金九龄自己便能做主,便用不到了。”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话了。
冬凌虽说想撩美男,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时间有的是,得慢慢来。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楼下进来一伙人,冬凌眉头一动,“这不是那会儿跟着甄聪去埋人的么?”
无情点了点头。
现如今他们回来了,甄聪呢?
“料想估计是在他哥墓前说话呢吧!”无情猜测。
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他猜错了,因为楼下已经聊了起来。上午的事情瞧见的人不少,此刻自然少不了有好热闹的打探。
那几人摇了摇头,“什么啊,我们这才刚到城门,那位甄大爷就走了,还是我们自己选了地儿,将人给埋了。”
“怎么回事?”立即,便有人奇道。
哪有埋人时眼前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先前看着这兄弟两感情不错啊,难道都是装的?
从上午的事情冬凌就看得出来,旁的不提,这客栈里住的大多都是又闲又无聊的人。听到这样的奇事,这些人哪里不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甄聪他们一行人到城门口时,正赶上脚程快后行先至的金九龄在问城门口的官兵。
“那位甄大爷一听那个上官飞燕一大早城门一开就走了,当即就让我们先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他哥,他自己先去报仇去了。”
楼下埋人的那些估摸着也是些好八卦的,一张嘴说出来的即清晰又明了。几句话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旁观的人听得是心满意足。这才叹了口气,又说:“什么风水宝地啊,咱们几个哪会看这些,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你说这甄大爷就这么走了,他可连他大哥埋在哪里都不知道,这要以后想看一看,难道不成要找遍这附近的山头?”有人突然问道。
其他人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啊!
那埋人的说:“这有什么,呆会儿我把地方告诉掌柜的,甄大爷要是有心回来,照着找就行了。”
“也是。”有人接话,“而且我看着,这些江湖上的大爷,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个。”
“说得是呢,上午要不是那位冬姑娘提起,这人连买棺材这事估摸着都不记得。”
冬凌听了会儿,默默的把事情给缕顺了,“你说,会不会金九龄和甄聪一起找到上官飞燕,或者他们谁先谁后……”
不管怎么看,这好像都像是一场大戏。
冬凌啧了啧嘴,可惜她现在没有上帝视角了,看不到他们要发生什么。
不过无情看着并不担心,他说:“金九龄看着年轻,但实力不弱,也很聪明,混江湖的时间更是不短,应当不会被上官飞燕骗到。至于那个甄聪,在他手底下更是走不出三招,没什么问题的。”
冬凌心说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重点是金九龄心思不正,上官飞燕酷爱骗人,甄聪又是个脑残,这三人这一凑在一起,指不定会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呢。
不过话再说回来,这三人槗能凑到一起互相祸害,也算造福社会了吧!
第 19 章
霍休虽然死了,但青衣楼还有诸多事情在等着无情办。之前是因为去花家有事,今早更是准备谈完便走,却不料一拖拖到了午饭。吃过饭无情便再不耽搁,直接告辞离开,回去办他的大事去了。
无情走的时候,顺手下楼要把帐结了。
冬凌等他走了,才眯着眼睛想,明明这么多事,金九龄还上街乱溜达。
不过也说不准他本来就是在办正事,到这条街上时碰到了他们。本身霍休的事情也包括接管他名下的产业,金九龄说不定要跑一跑?
冬凌一笑,摇了摇头。
她又坐了一小会儿,便又准备出去逛逛。
这年代没电脑没手机没网络,再不逛逛街,冬凌觉得自己得无聊死。过会儿还得去书肆看看,若是有什么志怪小说再好不过。虽说比不上日后的网络小说合味口,拿来打发打发时间也行。
刚走到楼下,就被店掌柜喊住了。
“等下。”店掌柜说着抬手一翻,很快便将手中的帐册停在一页,“你之前的帐全已经清了,从今天开始新记。”
说着,便将划掉的帐给她看。
上面一笔一笔,是花在什么上面,有多少钱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怎么就清了,掌柜的你还做亏本买卖?”
“你不知道?”
店掌柜一惊,然后问:“那位官老爷没跟你说?”
“无情把钱付了?”冬凌只能这么猜。
果不其然,店掌柜点了点头,“他下来说要结帐,但你知道的,你在我这儿住了一个月了,我也不怕你跑了,所以后来这些日子都是记帐,七日一结。这是第五天,我都记下了,本来准备划了,但他一听,就连之前的也一块儿结了。”
冬凌:“……”
她觉得她要把这事儿放现代发论坛上,下面肯定一水的说无情对她绝对有意思,想追她的。
请吃饭的见过,男请女女请男的都有,但没见过连往常的帐也给一起清的。
这算什么?
再垂眸看到自己腰间挂的钱袋,冬凌的嘴越发抽得利害了。无情到底是有多觉得她没钱,没钱她能住这城里最好的客栈?
她无奈的抚了抚额,决定下次见到,一定要说说这事。
将这事记下,冬凌便出了门。这一个月逛下来,她已经对城内了如指掌。不说是每个巷子都钻过,但哪里有什么店还是记得清楚的。
城内的大一点的书肆一共有三家,冬凌准备一家一家的逛下去。
离得最近的便是城东的一家。
只需沿着主干道走过两个路口,然后左拐不远处就是。特别显眼,旁边开了一家布庄,就在路口。
这个点街上的行人比较多,这里又是主干道,偶尔会有马车驶过。到那时,众人纷纷往路边挤,便有些挤了。虽然挤不出后世上公交车的模样,但有时候挨着旁人却是免不了的。
这种时候,往往都是小偷最易得手的时候。
冬凌冷笑着抓向一只朝她腰间伸过来的手,“怎么,想偷钱?”与此同时,她的话已然出口。
这种小贼,她抓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之前客栈的事情完全是没那个习惯,毕竟以前住酒店时她可没养成时不时就从猫眼看走廊里有没有坏人的习惯。但路上就不一样了,后世治安虽好,但小偷小摸当街抢包的情况还是有的,冬凌又长得柔弱好欺负,着实遇到过不少。
次数多了,这方面的警觉心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所以这个小贼才一出手,就被她发现了。
冬凌几乎笃定了对方一定逃不开她这一抓,毕竟她经验丰富。更何况现在动上了手,她还用上了武功,自然是出手又快又准。
然而出忽她预料的是,对方竟然敏捷的避开了,并且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我才不偷钱这么俗气的东西。”那小偷生气的反驳了一句,转身就跑了。
两人这一交锋,不过就在一瞬间,而等那小偷的一句话说完,他人已经猴儿似的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溜得倒是相当的快,冬凌心道。
这速度和反应,绝对不是一般小贼,而且……那语气中对钱满满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冬凌头一次见到小偷不偷钱的,一时竟有些觉得好笑。垂眸看了一眼,她腰间右方的位置如今挂的已经的确不是钱袋了。
她出门前换了一身衣服,虽说依旧是淡色系的,但却不搭无情的那个钱袋。其实她之前那身说实话也不太搭,毕竟上面的暗纹不太一样。但那身不仔细瞧瞧不出来不妥,这身就不一样了,穿出去妥妥的突显钱袋易常引人奇怪。
身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女,怎么会在穿搭上犯这样的错误。
更何况今天她要借钱袋来撩的人也去办正事了,她就将钱袋摘了放进了背包空间,转而换了剑三里的一个小挂件。
所以那小贼,是冲着这个挂件来的?
冬凌猛的回想起来,之前那次有小贼在她屋顶偷偷摸摸不知要干什么,被无情赶跑的那次。似乎……那天她也是穿的这身衣服,后来有了钱袋,这才挑挑捡捡的,换成了那套跟钱袋颜色相近的。
她摘下挂件瞧了瞧,并不稀奇,剑三里充值送的,几乎当时那个月在玩的所有玩家都有。
虽说放在这年代,值钱了些,做工精致了些,但也不至于引得好好的江湖人,改行做小偷。
等等,她怎么觉得那小贼的人设这么熟。
冬凌想起了某个从不偷钱,只偷有意思的东西,或者只偷别人请他偷的东西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下次见面,问问陆小凤是不是。”她这般想着。
这个小插曲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转头就继续往书肆而去。却全然不知,就在不远处,有家茶楼的二楼窗口处正坐着三个人。这三人正在看着她,且他们已经看了有一阵子了。
因为目光中并不含有什么太明显的恶意,所以冬凌的直觉没有起到作用,也没有发现这三人。
如果冬凌看到这三人,立马就会认出这正是方应看和他的两个跟班。
方应看坐在上首位,问两人,“看到了么?”
“看到了。”坐在左手边的那位说:“反应和动作都很快,是个练家子没错。”
坐在右手边的那位说:“这一次,是我们走眼了。”
“这不怪你们。”方应看说:“她这般模样,要不是看到她出手,我也绝对不会觉得她是个会武的。”
先不说她看起来实在太过于柔弱,一点儿也没有绝大多数女侠的飒爽英姿,就是走路的方式,平时的习惯,看着也不像是一个会武的。
方应看第一次注意到冬凌是在茶楼,因为那一头白发。后来则就是因为无情的关系了,据说无情往她那里跑了好几趟。他还当无情这是动了凡心,结果倒好,这姑娘可能还跟雪夜的事情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