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崎红叶:“儿科。”
神代清和:“…………”
——是他害了日本的花朵。
森·鸥·外!!!
稳住。
森鸥外不可能露出破绽的,就算他内心再荡漾,表面也绝对可以欺骗大部分人,更别说孩童,日本的花朵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嗯。
*
下午茶时间到。
神代清和选了甜甜的奶茶和甜甜的蛋糕,尾崎红叶看着黑发少年优雅的吃相和刀叉上与优雅不怎么相符的甜品,忽然道:“你这样针对森医生,就不怕太宰知道吗?”和服的女子轻笑,“我听说,你们是朋友。”
神代清和眨眨眼:“当然。”
他反问:“红叶桑和太宰很熟悉?”
“你知道的,我和森医生……”尾崎红叶道,“那个小鬼,有时候会来我这里。”
“太宰是怎么称呼红叶桑的?”
“……红叶姐。”
为这话题的跳跃停顿一秒,尾崎红叶看着突然挂了副亲切笑脸的黑发少年,不解道:“怎么了吗?”
“那我也叫红叶姐吧!”
神代清和兴致勃勃地表示,“我跟着太宰喊。”
尾崎红叶:“…………”
她常常因为跟不上川上和太宰的脑回路而格格不入。
“今天的红叶姐,似乎格外让人有倾诉欲呢。”黑发黑眸的少年放下刀叉,话语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他脚抵地面让坐着的电脑椅转了90度,正对着这位女性干部,托腮道,“唔,怎么说呢,森君和太宰的关系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师生关系哦。”
“红叶姐没有发现吗?”
黑发少年唇角勾起奇妙的弧度,纯黑的眸子吸附光线,“森君,是太宰观察世界的窗户。”
尾崎红叶:“……窗户?”
神代清和吸了口奶茶,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珍珠,好半晌才道:“假设你生活在一个密闭的房子里,你从书本中从电视上了解着丰富多彩的外界,你想去看看,但你从没出去过,你会怎么做?”
尾崎红叶似懂非懂:“我需要一扇窗户,从窗口观察真实的外界……而森医生恰逢其会。”
“不,是太宰选择了森君。”
神代清和纠正。
尾崎红叶不太理解:“据我所知,是森医生一年前救了入水的太宰,把他收为学生的。”
神代清和:“…………”
等等。
入水是怎么回事?!
这居然还是一只会自杀的猫猫吗?!
神代清和震惊,神代清和不说,神代清和表情自若,“不管太宰如何聪明,他的年龄摆在那里,没有大人带领,很多地方不会向他敞开。”
“而在众多成年人中选择森君,是因为……”黑发的少年顿了顿,继续道,“森君足够安全。”
尾崎红叶的惊讶肉眼可见:“安全?!”
“因为森君是太宰最熟悉、最能把握的那种大人。”神代清和叹息道,“怀抱着算计和利用,永远冷静地评估着一切,以利益为导向做出行动,不会冲动,不会做出逻辑之外的事情,一切脉络都那么清晰,那么有迹可循。”
为什么太宰治会对这种人熟悉?你又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尾崎红叶终究没有问出口。
“嘘。”
神代清和笑起来,语气亲昵,“更多的事情,红叶姐最好不要知道。”
其实很好猜。
只要在相同的环境待过。
无论是太宰治所掌握的、各方面远超社会平均水平的、显然由精英教育而非学校习得的知识;又或者太宰治偶尔显露的谈吐和见识中,区别于大众应知晓的那一部分;甚至于太宰治跟随森鸥外的这个选择……神代清和都有着强烈的既视感。
——破绽太多。
——跑出家门的幼崽,还没有太多阅历,不知道自身某些异常的部分是异常。
……或许也有在他面前比较放松的原因?
说回“窗户”。
那些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啊,孩子们从小就被种种算计包裹,目之所见的大人多半都活得像台计算利益的机器,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成的、聪慧的孩童,对揣摩如森鸥外这样的人的心思,再有把握不过。
甚至于,森鸥外还是那些家族长辈的简化版。
更理智、更稳定,行事更有章法。
*
神代清和已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黑发少年不会再折返,尾崎红叶打开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的小门,“他走了。”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太宰治:“哦。”
“他好像知道你在。”尾崎红叶犹豫着说,“你……听出了什么吗?”
尾崎红叶本该依照和太宰治的约定继续试探下去的,可在黑发少年微笑着拒绝透露更多时,她却没有再问。
——尾崎红叶很明显地感觉到,少主说的是真的。
——更多的事情,她最好不要知道。
“啊。”太宰治睁着无神的鸢眸,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那家伙,和我一样啊……”
或者说,曾经一样。
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川上吧。
太宰治慢腾腾从床上爬下,只觉意兴阑珊,对万事万物都暂时失去了兴趣,他游魂般返回森鸥外做地下密医时的小诊所后连着的小平房,躺在房里的木板床上发呆,直到夜幕渐深——
好像忘了什么。
大概是晚饭吧。
“叮咚。”
【……又给前辈点了六个香槟塔刷业绩,加油!
——川上】
太宰治:!!!
鸢眸的小少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在森鸥外的小诊所里翻箱倒柜,抓出一把现金去大路上拦出租。
第18章 018
时间稍稍回拨。
神代清和来到港口Mafia高层成员专属食堂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再次察觉到众多窥看的视线。
习惯了。
少主也不能总是保持神秘,偶尔出来溜溜,和部下们混个眼熟,更方便未来的工作展开。淡蓝色半透明的屏幕在虚空悬浮,神代清和环视一周,把已收录人物卡的评价栏看过,没有异常,悠然来到织田作之助对面坐下。
位置是视野最好的,饭菜也已盛好,冷热合宜,都符合他的口味——
织田君明明把保镖和助理的活一起干了,却不愿多拿一份工资,总觉得种田长官会很欣赏他。
也不知道织田君对异能特务科有没有兴趣。
唔。
太宰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从休息室出来了吧?
偷听的猫猫虽然也很可爱,但是,根本吸不到啊!
只能循序渐进了。
太宰猫猫,是特别难吸到的那种猫猫呢。
神代清和想着些有的没的,已经培养成本能的餐桌礼仪却仍然优雅矜贵,充满了上流社会的所谓沉淀,引得某些血统论的拥簇双眼放光。
哦,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仿佛听到忠诚度+1+1+1的提示音。
织田作之助:“上课很辛苦吗?”
神代清和:“嗯。”他神色深沉地补充,“今天的是。”
不仅要在尾崎红叶描述异能特务科时忍住抽搐的嘴角,还要在说给太宰治的话语里充分斟酌……万一多说了太宰治不想让尾崎红叶知道的部分,难搞的太宰猫猫肯定会记仇,没准又缩回角落里不让吸。
其实神代清和也有过相当恶劣的念头,比如故意多说一些更深入的东西,比如“太宰治”这个名字是假的,姓氏不存在于日本的名门望族之中,而根据口音可以推测出太宰治的家乡范围,只要再稍微调查当地的大家族的子嗣……
——然后说不定就能看到太宰治气急败坏冲出来让他闭嘴的样子。
还是算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何况这样的话,太宰治大概要跟他绝交。很认真的那种绝交。
饭后,织田作之助收拾完餐盘,询问:“今晚出门吗?”
表情似乎有点点抗拒。
神代清和失笑,但去找降谷前辈打卡是必须的,于是只安抚地拍了拍他。
织田作之助了然。
也就是还要去牛郎馆的意思。
*
爱の屋。
织田作之助跟在戴上假发和新买的珠宝伪装少女的上司身后,直奔那位金发黑皮的牛郎。
因为好奇,织田作之助昨晚回去后上网查过“吸”的意思,也查了这位牛郎的艺名:“Asmodeus”,音译为“阿斯蒙蒂斯”,是七宗罪中代表“色`欲”的魔王。搜索出的资料中还有种种传说,织田作之助没有细看,他只知道,光看艺名,这牛郎就很不适合未成年的上司。
“……”
安室透也这么觉得。
议员家的小姐没有来,少女和保镖的组合倒是又来光临,还和昨天一样,一来就给他开了三座香槟塔——
梅开二度。
沐浴在牛郎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视线里,这次还增加了保镖先生不知为何警惕起来的目光,安室透觉得如果眼睛能够发射光线,自己现在应该可以cos迪厅的灯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再“不识好歹”,未免太招人恨。
安室透扬起甜蜜的笑容,昏黄的灯光在紫灰色的眼眸中映照出蜂蜜般的色彩,“今晚的小姐,比昨日更让人心动呢。”
他注意到今日的少女脖颈间多了根名贵的项链,铂金的细链下端,坠着颗剔透的、琥珀色的宝石,随着少女的动作摇曳出细碎的光斑,点缀在令人遐想的胸口。
只是……
这位容貌不输给当红明星的小客人,胸口似乎太平了些。
也难怪他昨晚看错成少年。
安室透尽职尽责地陪着聊天,尽管少女有些意外的敏锐,但在黑衣组织卧底这么些年,作为波本的他早已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
爱の屋每日的营业从晚上6点开始,今天这位只愿意透露姓氏为“川上”的少女到店时间是7点,而从7:30开始,对方便开始频频看向手机,似乎很注意时间。
安室透试探道:“川上小姐……约了别人?”
他好似被伤透了心,又故作坚强,“你不喜欢我了吗?”
降谷前辈有双特别的紫灰色眼眸,是眼角稍稍往下延伸的那种狗狗眼。
当他做出委屈的模样,略微垂眸的时候,看起来很有种让人rua一把的冲动。
可惜这个表情学不了。
神代清和本人、以及富江,都是那种眼尾上挑的眼型,说起来,神代清和本人的相貌就和富江有两三分相似,因此只需要稍许淡妆就能很好地模仿后者。
不过,示弱这点似乎可以学学?
以前他在人际交往中都是示人以强,偶尔示弱,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黑发黑眸的“少女”一边正大光明地偷师这些以后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技巧,一边顺从心意摸了摸降谷前辈的金色头毛,在对方做出反应前起身,说着抱歉的声音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不好意思Asmodeus,冷落你了,我明天再来补偿。”
“老板,再开三座香槟塔。”
别——
安室透绝望地看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老板乐呵呵地去开酒,只觉得以牛郎身份赚未成年钱的自己好似突破了某种底线。
*
行驶的出租车内。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里满身绷带的小少年,又想到他的目的地“爱の屋”,不由得在心中脑补了一个“无良母亲沉迷牛郎,年幼儿子千里寻亲”的社会新闻故事,把自己虐的稀里哗啦,开口时还有点鼻音,“小朋友,要不叔叔送你去警署吧?”
太宰治:“?”
司机的鼻音越发重了,甚至带点哭腔,“你身上的伤,是、是不是你妈妈打的啊?”司机简直要哭出声,“不行,我们现在就去找警……”
“不是。”太宰治果断截断司机的脑补,选择了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去找姐姐。”
司机“哦”了两声,热情道:“你姐姐在那?家里其他人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还受着伤……”
“……”
太宰治扯扯嘴角,“我不确定姐姐在不在。”
鸢眸的小少年这样说道,露出可爱的笑容,“但即使她不在,我也可以看看她喜欢的牛郎长什么样。”
*
太宰治没能见到安室透。
因为在出租到达目的地停下后,太宰治刚结账下车,还来不及转向“爱の屋”那大大的招牌,就看到了站在路边不远处的川上清和与挂件织田。
“……”
一瞬间,太宰治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川上分明是料到自己看到邮件会过来,特地在这里等他的!
鸢眸的小少年第一时间反手打开出租车门就要重新坐回去,司机惊诧的询问声和街道行人车辆的声音混杂——
在太宰治的感知中,这些声音刹那间都模糊着远去,只有逐渐接近的、急促的脚步声如此清晰。
来人在他身后停下。
接着,他整个人陷入个温暖的怀抱。
神代清和一把抱住太宰治,和这只躲了许多天、总算看见影子的太宰猫猫贴贴,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惬意地眯起眼睛,语气却是和方才安室透如出一辙的委屈,小声道:“太宰,我已经八天没见到你了。”
黑发少年用脸颊蹭了蹭怀里的太宰猫猫,语气伤心之余带着种故作坚强的味道,“你不喜欢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