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周围视野越发晦涩， 伊泽杉蹲在河边， 对着不远处的猫咪伸了伸手。
　　那只黑猫轻盈一跃，跳上了河堤，它沿着小桥来到伊泽杉坐在的河对岸， 谨慎而小心地靠了过来。
　　黑猫两只爪子并排放在身前，后退弯曲，尾巴夹紧，看得出来， 小猫咪有些紧张和害怕，明显受了刺激。
　　伊泽杉的手指泛着淡淡金光，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引而不发。
　　黑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伊泽杉的手指，癔症了一两秒，猛地不断用脑袋拱伊泽杉的手心，并很快露出了小肚皮，两只爪子弯在胸前，可可爱爱起来。
　　伊泽杉不由自主地开始撸猫，手指触感柔软温暖，猫咪的呼噜声真可爱……额，不对，他是来抓缝合怪的！
　　冷风嗖嗖吹，伊泽杉猛地回神，有些汗颜。
　　他坚定地收回手指，又摸了一把猫咪脑袋，低声道：“让所有生物离开这片区域，越快越好。”
　　黑色野猫在地上打了滚，喵了一声，转身跑了。
　　很快，这片区域的蝉鸣鸟叫声消失，除了时不时路过的归家人，再无其他生命。
　　伊泽杉轻轻跳下河堤，走在水面上，进入了地下水道空间。
　　空间里一片漆黑，时不时会传来奇异的嘶吼声，有腥臭气味的风吹来，仿佛置身于未知的地狱，但在伊泽杉眼中，一切清晰可见，他看穿了周围的地下水道建筑，并直直看向了水道深处。
　　紧接着，伊泽杉瞪大了眼睛。
　　在一个较大的地下空间内，他看到了大大小小挤在一起的咒灵，不，他定睛细看，虽然缠绕着浓郁的咒灵，但那些东西不是咒灵，而是如傍晚在电影院天台上看到的改造人！
　　果然……
　　伊泽杉深深吐出胸中郁气。
　　早点过来解决了，就能防止出现更多受害人。
　　在他判断中，这个咒灵应该诞生没多久，还处于学习研究自己的能力中，他会看电影学习，还会留下挑衅的作品，他的能力是改变人的灵魂和身体，那他要如何实验呢？
　　当然是继续改造人类！
　　这已经不是学生能处理的案子了。
　　学生里除了有两面宿傩的虎杖悠仁，其他两人面对这个咒灵，若是被术式击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也会立刻变成怪物。
　　伊泽杉掌握了非常多的能力手段，但诚如他所言，他只能处理身体变化，涉及到灵魂方面就力有不逮了。
　　伊泽杉可以操控灵魂、封印灵魂、抓取灵魂甚至毁灭灵魂，也可以在灵魂受到伤害前设置符文保护灵魂，甚至可以用特殊手法弥补灵魂力量，但唯独无法还原灵魂形状。
　　被缝合怪改造的人类灵魂变成了怪物，伊泽杉无法将他们还原回人类。
　　既然如此，伊泽杉决定亲自出手，早点解决缝合怪。
　　至于学生们缺少的实践经验……没关系，他已经更新了幻境副本，他们晚上就能体验到新的剧本了。
　　“啊呀？这么快？咒术师？”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
　　“不对，你真的是咒术师吗？”
　　在伊泽杉的视野中，河道深处一个拐角的位置居然横着一张吊床，钉崎野蔷薇使用追踪咒法出现的画面上，那个缝合怪咒灵就躺在吊床上。
　　注意到伊泽杉的到来，缝合怪咒灵跳下吊床，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站在水面上的伊泽杉。
　　“你这家伙的气息……有点讨厌。”
　　他如此说着。
　　“……讨厌是正常的，因为我们的力量天生相反。”
　　伊泽杉不动声色回答，同时他一只手背在身后，飞速拨打五条悟的电话。
　　按照伊泽杉了解的咒术常识，会说话、有意识沟通的咒灵并不多，会不会和之前五条悟提起的袭击他的两个咒灵有关？
　　“我有点好奇，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白天为什么要去电影院看电影？”
　　电话拨通了，五条悟没说话，他似乎听到伊泽杉这边的声音不对劲。
　　伊泽杉继续问，“你是在通过人类的电影，来研究你的术式吗？改造人体和灵魂？”
　　“哇！好厉害！”缝合怪咒灵惊讶地看着伊泽杉，脸上流露出了属于孩童的天真和残忍，“是啊，因为人类对付人类的手段是我们咒灵都无法想象出来的，对我有很好的启发～”
　　他主动问伊泽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你看来，是先有身体还是先有灵魂？”
　　伊泽杉心中一动，为什么分开问？难道敌人的术式效果分先后吗？可是电影院留下的改造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发生了扭曲变化，难道……
　　伊泽杉又看向缝合怪咒灵，咒灵的内心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他期待着伊泽杉的答案。
　　“灵魂。”伊泽杉说，“先有灵魂。”
　　“哈哈～哈哈哈哈～”缝合怪咒灵的眼睛微微睁大，紧接着发出了畅快而开心的笑容，“太棒了，我喜欢你这个回答。”
　　“我也喜欢你的回答，看样子我的推测有误，你的术式不是作用**，而是作用灵魂，再根据灵魂的改变来扭曲人体。”
　　伊泽杉似笑非笑，“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认识别的咒灵吗？有一只眼睛、会喷火的咒灵？还有会开花的咒灵？”
　　缝合怪愣住了，继而又一次大呼小叫：“好过分，你是在诱导我的信息吗？连术式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呀，你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你是什么东西？”
　　伊泽杉微笑着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缝合怪咒灵耸肩：“好吧，我认识哦，他们是我的伙伴，你的答案呢？”
　　伊泽杉沉默了一瞬，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是人类，我是光之虫，我是土地神……不，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至高之境的追寻者，一个踏上无尽旅途的异乡来客。”
　　缝合怪咒灵一愣，下一秒，背后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好棒好酷的回答～”
　　五条悟的身影出现在缝合怪咒灵身后三米远的位置，他接了伊泽杉的电话后，一边听声音一边根据和伊泽杉的契约联系，飞速瞬移了过来。
　　“你的效率真高，我才说有两个跑掉的咒灵，你就找到同伙啦～”
　　伊泽杉挂掉电话，提醒五条悟：“你不是要问话吗？对了，小心点别被碰到了。”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做了个特别的手印。
　　“放心吧，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怎么可能随便碰到老子？”
　　术式·无下限·苍！
　　下一秒，被伊泽杉和五条悟堵在中间的缝合怪咒灵的身体突然崩裂成碎片！
　　缝合怪咒灵惨叫起来：“啊——！”
　　伊泽杉猛地抬手，金色锁链荡起，将缝合怪咒灵趁机扔出来的两个改造人缠住并固定在旁边。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有点狡猾啊！”
　　他又一次伸手抓取咒灵，但缝合怪咒灵居然在瞬间缩小成了刺身大小，让五条悟抓空了！
　　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下水道空间两边的墙壁出现崩裂和坍塌，眼瞅着墙壁的裂缝要彻底崩开，缝合怪咒灵即将趁乱逃出……
　　金色锁链泛着淡淡光泽，眨眼间交织成了一片特殊空间，旋转着的金色符文在锁链之间缠绕，不仅阻挡了碎裂和下坠的碎石墙壁，也将失控的改造人全都拦在了外侧。
　　五条悟站在危墙下一动不动，他只是笑着，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似的，耍猴一样抓取缝合怪咒灵。
　　“咦？这么灵活？哇，它可以变成派大星！还可以变成触手怪！还可以缩小！你是百变怪吗？”
　　缝合怪咒灵终于感受到了死亡危机，他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伊泽杉和五条悟。
　　“这个锁链……”
　　五条悟连连点头：“是吧是吧，感觉超厉害的，千手直接封印了周围空间哦，你继续变啊，变得更多更有趣的样子来让我看看嘛。”
　　白发青年的语气有些冷，“这次谁来都救不了你。”
　　他还在为之前跑掉的两个咒灵而郁闷，因为不仅伊泽杉嘲笑他了，连夏油杰得知此事后都发消息嘲讽他！
　　“不要欺负它。”另一个声音从下水道出口方向响起。
　　伊泽杉微微侧脸，只见穿着渐变紫外袍、绣着火之神符文的夏油杰一脸慈和地走了过来。
　　“它马上就是我的式神了，这可是罕见的灵魂系咒灵，悟，不许你弄坏了。”
　　夏油杰路过伊泽杉身边时微微欠身行礼，随即他越过伊泽杉，咒力凝聚在掌心，对着缝合怪咒灵伸出了手。
　　“买一送二，真是大惊喜！好啦，成为我的咒灵，告诉我那两只涮了悟的咒灵在哪里，看在悟丢人的份上，我会好好使用它们的～”
　　五条悟：嘁～


第224章
　　夏油杰是咒灵操使， 可以操纵咒灵。
　　在他到来的瞬间，这场战斗……确切地说，在伊泽杉释放锁链封禁四周空间时，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夏油杰将缝合怪咒灵搓成黑色丸子并利索地吃掉了。
　　虽然味道让他恶心地差点吐出来，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后面操纵自己了， 夏油杰心中升起一阵兴奋。
　　五条悟耐心地等着，伊泽杉看五条悟没动静， 他也没动，大约过了十几秒， 夏油杰缓过神了， 才缓缓道：“这个咒灵叫真人。”
　　五条悟：“然后呢？”
　　夏油杰继续说：“真人是人类对人的恐惧和恶意产生的咒灵， 他有三个伙伴，一个叫漏瑚，就是脑袋会喷火的那只， 还有一个叫花御，是会开花的，还有一个特级咒胎， 生得术式非常有意思，是一片内藏之海， 他叫陀艮。”
　　“目的目的～”五条悟催促说。
　　“他们的目的……哈？认为咒灵是新人类， 要杀光人类，建立只有咒灵的世界？”
　　夏油杰有些懵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捧腹大笑，像是虾米似的直不起腰。
　　伊泽杉不解地说：“怎么了？”
　　五条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之前， 杰还曾想杀光人类，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啊呀笑死我了！”
　　伊泽杉额了一声，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非常微妙，他不走心地安慰：“英雄所见略同？”
　　五条悟又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夏油杰的脸涨得通红。
　　在五条悟面前丢人不算什么， 他都习惯了。
　　但在伊泽杉面前丢人，还是他信仰的、维护他初心和坚持的神明面前，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尴尬晚期没救了，脚趾可以抠出一座迪士尼乐园。
　　伊泽杉咳嗽了一声：“知道真人的伙伴位置吗？我们直接去将那三只咒灵也抓了。”
　　有了这个非常好的转移尴尬的理由，夏油杰瞬间绷紧面皮：“悟！别笑了，我找到他们的据点了，赶紧带我过去！！”
　　伊泽杉：“你们先去，我飞雷神过去。”
　　伴随着他的话语，四周金色锁链化为点点金光消散，他解除这片空间的封锁。
　　但就在伊泽杉收起锁链的瞬间，他若有所觉，有人在看他！
　　“谁？！”伊泽杉霍然看向某个方向！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面色一冷，五条悟顺着伊泽杉的视线看过去，夏油杰的身影消失不见。
　　短短一两秒而已，夏油杰出现在了伊泽杉看的位置。
　　那是距离地下水道大约千米远的一个街区楼顶，夏油杰捏住了一张断裂成两半的符文纸，环视四周，并未找到其他咒术师的残秽。
　　“是式神。”五条悟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看样子背后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啊！”
　　他对伊泽杉说：“我带着杰去找剩下三个宝可梦，万一去晚了，敌人就跑了。”
　　伊泽杉明白五条悟的言外之意，他瞥了一眼地下水道里侧的空间，那里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被咒灵真人改造成怪物的人类。
　　“这边交给我吧。”
　　五条悟瞬移到夏油杰身边，两人同时消失。
　　伊泽杉走进地下水道的深处，他看了看里面挤挤挨挨的改造人，叹了口气，夏油杰获得了咒灵真人，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操纵真人将这些人变回去。
　　他预估了改造人的数量，拿出了一个巨大的封印卷轴，将这些改造人全都封印到卷轴里，随即遥遥感知了五条悟的位置，直接飞雷神过去。
　　落点居然是一座山林深处的温泉旁边？
　　四周草木葱郁，温泉池子咕嘟咕嘟冒着热腾腾的气，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
　　伊泽杉有些诧异，他环视四周，看向正在低头探查的五条悟和不远处的夏油杰：“怎么样？没找到？”
　　五条悟从温泉旁边的石头上站起身，他道：“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这里。”
　　夏油杰附和道：“没错，残秽虽然很轻微，但还能探查出来，悟，看看这树枝，是不是那个会开花的咒灵花御的能力？”
　　五条悟凑过去瞟了一眼：“没错。”
　　伊泽杉啧道：“看样子对方反应很快。”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片大大小小连在一起的温泉坑，有些心动，“剩下交给你们处理了，既然真人完蛋了，案子结束，学生们也不会有事了，我就不插手了。”
　　五条悟察觉到了什么：“怎么？有安排？”
　　伊泽杉笑着点了点面前的温泉：“是啊，硫磺味这么重，应该是含有天然矿物的火山温泉，我打算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