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樱摇摇头，她鞠躬后转身离开了。
　　卫宫士郎看了许久，还是关上了门。
　　奥伯龙在间桐樱耳边问：“小樱，卫宫士郎已经没事了吗？”
　　间桐樱轻轻嗯了一声，她微微低着头，心情似乎不太好。
　　“……冬木教会的监督过来和前辈讲述圣杯战争的事。”
　　奥伯龙：“哎？你不是都告诉卫宫士郎了吗？”
　　间桐樱苦笑起来：“爷爷只说了召唤从者获得圣杯，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有监督来给前辈科普一番也是好事。”
　　奥伯龙瞬间明白了。
　　在间桐脏砚看来，间桐樱只是一个工具，即便进行了魔术修行，也只是为成为圣杯载体做准备。
　　她不需要掌握高深的魔术知识，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
　　“你要回家吗？”
　　“嗯。”
　　奥伯龙：“哪怕昨天被你哥哥打了也没关系吗？”
　　间桐樱：“……不回家，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曾是远坂，但被过继给了间桐；她是个间桐，但在间桐家，没人在乎她，得到的只有欺辱和伤害。
　　她虽然有卫宫家的钥匙，可以去给前辈做饭、整理衣物，但她只是卫宫士郎朋友的妹妹，那里并不是她的家，只是她逃避现实的港湾。
　　世界之大，却没有她能安心停留的地方。
　　到头来，她还是只能回间桐家。
　　奥伯龙默然不语。
　　许久后，他才问间桐樱：“你想要有个回归之地吗？”
　　间桐樱有些茫然，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朦胧了视野。
　　她看不清前路，却也无法就这么认命地停下来。
　　“……我不知道。”
　　奥伯龙：“人类都是这样吗？想要有个固定自己的锚点，不管是可以回的家，还是牵绊着自己前行的路标，真是软弱的令人反胃。”
　　“对不起。”间桐樱下意识地道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道：“对哦，Rider是妖精，和妖精相比，人类的确很弱小。”
　　“但是……”间桐樱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先辈的手很温暖。”
　　奥伯龙一愣。
　　人类很弱小，但传达的爱却热烈温暖。
　　他恍然想起了伊泽杉在不列颠借由基尔什塔利亚释放的大魔术。
　　——吾虽为凡俗，亦可屠神。


第161章
　　冬夜的温度很低， 间桐樱穿着连衣裙和平跟凉鞋，小腿和脚趾冻得生疼。
　　间桐宅邸位于冬木市的老宅区， 靠近山林， 此刻万籁俱静，连蚊虫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间桐樱走在高高的山坡板道上，冷风吹过她的脸颊， 也带来了一丝杀气。
　　“哎？”
　　间桐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她抬头看去。
　　嗖——
　　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冲出， 对准了间桐樱的脑袋射击而来！
　　间桐樱瞪大了眼睛，奥伯龙也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叮——
　　下一秒， 伊泽杉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 他手中的金色锁链如灵蛇般构建成无形的屏障， 抵挡了这一发子弹攻击。
　　金色锁链和子弹撞击在一起， 咔嚓一声，锁链的锁扣出现断裂，子弹偏移到别的位置，继而化为粒子消散。
　　伊泽杉瞥了一眼奥伯龙，再度展开飞雷神，他和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来回交锋，子弹和锁链的撞击声在周围不断响起。
　　接到伊泽杉暗示的奥伯龙反应过来，他立刻低声对间桐樱道：“跑！！”
　　间桐樱猛地回神，她足下发力，喘着气朝间桐宅邸快速跑去。
　　细腻的磷粉飘荡在空气中，如薄纱般的黑色雾气缓缓溢出， 并逐渐以间桐樱为中心开始向外蔓延。
　　伊泽杉不受奥伯龙的梦境和灾厄之毒影响， 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奈何、好吧就是卫宫切嗣具备固有时制御， 成为英灵后的卫宫切嗣可以自由加速或者减慢时间流动， 纵然伊泽杉身经百战，骤然碰到时快时慢的时间魔术以及能切断起源、打碎魔术回路的攻击，也不得不以防守为主。
　　卫宫切嗣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他很快发现Archer伊泽杉虽然能快速切换空间，但貌似不敢直面他的起源弹攻击，于是他利用枪械子弹的不确定性，彻底牵制住了伊泽杉。
　　就在卫宫切嗣于心里勾勒下一步作战计划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卫宫切嗣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知何时，无形的帷幕落下，像是倒扣的苍穹，又像是绮丽而虚幻的梦，他的敌人Archer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有着白色长发的红眸女子。
　　“切嗣……”
　　她微笑着，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拥抱卫宫切嗣。
　　作为抑制力的代行者，卫宫切嗣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就如工具一般没有任何情感。
　　“幻境吗？应该是Rider的能力。”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对着女子射击。
　　砰——
　　女子化为烟雾消失，消失前，她的神情悲伤极了。
　　卫宫切嗣无动于衷，解开幻境后他定睛细看，自己仍在山间道路上，然而Archer伊泽杉和他的目标【被污染的小圣杯】间桐樱已经消失不见。
　　他收起枪械，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间桐樱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仓皇地跑回间桐宅邸。
　　纵然这个地方带给她了无数伤害，可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她却只能回到这里。
　　间桐樱伸手握住铁门栏杆，只是不等她开锁，门就自己开了。
　　间桐樱的身体失去依靠，踉跄推着大门进入宅邸，她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她的姐姐远坂凛双手抱胸，闭着眼睛站在间桐家大宅前。
　　听到声音，远坂凛睁开了眼睛，绿色眼眸在黑夜里仍然明亮极了。
　　间桐樱看到这样的姐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她想起了背后追杀她的人，她连忙上前两步：“姐、远坂前辈，有敌人！”
　　“猜到了。”远坂凛飞速打量间桐樱，确认间桐樱似乎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她放下手，单手掐腰，“你这么晚都没从卫宫士郎那回来，显然遇到了麻烦，我就让Archer过去查看情况。”
　　她微微笑道：“放心吧，Archer说，已经退走了。”
　　间桐樱的呼吸放缓，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和复杂。
　　“远坂前辈的从者吗？真厉害……”
　　然后她猛地觉得不对，这里是间桐家啊！为什么姐姐会在这里？
　　“等等，远坂前辈，这里……”
　　“叫姐姐！”
　　远坂凛抬高声音。
　　“哎？啊！姐、可、可是……”
　　间桐樱惊愕地看着远坂凛。
　　“当年父亲将你过继给间桐家，是不想埋没你的才能，同时远坂家没有第二份积累供你踏入魔道，恰好间桐脏砚找到父亲，以远坂和间桐盟约为由，希望得到你作为间桐家的继承人。”
　　远坂凛看着间桐樱，语气严肃认真。
　　“父亲答应了，这才有了你的过继，有了现在的间桐樱。”
　　间桐樱听后怔了怔，她沉默了。
　　“但是父亲并不知道间桐家的魔术修炼秘法，也不知道间桐脏砚完全没有将你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打算，那个老虫子只是将你作为一块好用的魔术材料而已！”
　　远坂凛的语气越发严厉，蕴含着深深的愤怒和恼火。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在圣杯战争开始后，我召唤了从者，也探查到了这些信息，所以作为现任远坂家督，基于与间桐家的盟约，我决定将间桐慎二收为远坂家的仆从！”
　　“那之后你喜欢谁、想将任何人抢回家都没关系。”远坂凛嘿嘿笑，“间桐慎二这个混蛋不会说出任何与你相关的事的！”
　　间桐樱：“……哎？”
　　紫发女孩猛地抬头，茫然而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坂凛。
　　姐姐刚才说什么？
　　“我已经和间桐慎二的父亲间桐鹤野通过电话了，我们达成了共识，等圣杯战争结束后就办理过继手续。”
　　远坂凛冷笑道：“那小子不是很渴望成为魔术师吗？没关系，小樱，我会让他体验一下你所遭受的【魔术师训练】的！”
　　间桐樱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话语，可、可是……
　　远坂凛继续道：“至于间桐脏砚，作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他不幸罹难，真是一件悲伤的事，但好在间桐家的魔术传承并未断绝。你，间桐樱将开始履行间桐家家督的责任和义务，圣杯战争后要努力学习管理灵地、将间桐的魔术传承下去哦！”
　　间桐樱倒吸一口冷气：“什、什么？爷爷他……？”
　　“没办法，圣杯战争是残酷的，我的父亲就死在十年前的仪式里，那么你爷爷死在这次的仪式中，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远坂凛先将间桐家更换家督的事用官方的说法讲述了一遍，随即她的神色柔和下来。
　　“笨蛋，小樱，还不明白吗？”
　　远坂凛缓步走向间桐樱，步伐坚定，眼眸熠熠生辉。
　　她伸手揽住间桐樱的肩膀，将妹妹抱在怀里。
　　远坂凛如此宣告：“姐姐我来拯救你了！”
　　间桐樱：！
　　她的眼睛睁得浑圆，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姐姐？”
　　“对于你过去的遭遇，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因为我无能为力，也做不了主。”
　　远坂凛如此说：“但从今天往后就不同了，小樱，我知道的哦，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想着，如果姐姐像白马王子或者英雄一样将我从间桐家拯救出去就好了？”
　　间桐樱张了张嘴，泪水落得更快更凶了。
　　是啊，她的确这么想过，可十一年了，姐姐没有来！
　　远坂凛叹了口气，她也是在上一次圣杯战争的最后，和间桐樱对峙时，才知道妹妹心里的怨怼和憎恨。
　　“可是啊，我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要很努力才能保持优雅，做到祖训里的要求，小樱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远坂凛抱紧了间桐樱，“可是既然被这么期待了，既然现在有了足够实现目的的能力，那理所当然要战斗，并获取胜利吧？”
　　她松开一些，看着间桐樱，微微抬起下巴，得意而骄傲地笑了起来。
　　“现在，小樱，尽情地哭吧，抱怨吧，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发泄出来，然后和我一起站起来，迎接更好的明天！”
　　“姐姐……”
　　间桐樱哭得不能自已，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唯独姐姐0340;身影是那么闪耀，在黑夜里如星星般明亮。
　　“啊啊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握拳捶打着远坂凛的肩膀，想要咒骂什么，想要发泄愤恨，可是话到嘴边，却只是苍白的尖叫和不明意义地呼喊。
　　可恶！好恨啊！为什么姐姐这么好！这让她还怎么继续自怨自艾下去！
　　可恶！好恨啊！为什么姐姐这么好！为什么她是间桐，为什么她不再是远坂？
　　太痛苦了，如此阴沉丑恶的自己，渴望着前辈的爱和照顾，却又妒忌前辈被姐姐吸引的自己。
　　太卑劣了，憎恨着姐姐的自己，简直无地自容，就如间桐家见不得光的虫子一样丑陋扭曲。
　　剧烈的情绪让间桐樱哭着哭着昏厥了过去。
　　远坂凛摸了摸间桐樱的脸颊，她抱起妹妹，缓步走入间桐宅邸。
　　奥伯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等，刚才远坂凛说什么？
　　间桐脏砚死了？她还要将间桐慎二抓到远坂家去？她甚至和间桐鹤野达成了协议？
　　靠！那以后间桐家岂不是间桐樱一人天堂？
　　还看上什么人就抢回家……这不就是伊泽杉干过的事吗？
　　奥伯龙懊恼极了。
　　他怎么这么蠢？既然远坂凛能将伊泽杉召唤出来，她必然有着和伊泽杉超高相性！
　　看看刚才少女那坚定骄傲的宣言吧，他可怜的御主已经彻底被远坂凛变成一滩柔软乖巧的水团了！
　　想到这里，奥伯龙怒目瞪向某个方位。
　　搞定了卫宫切嗣追击的伊泽杉化为实体，靠在间桐家院落里的大树旁。
　　伊泽杉对奥伯龙耸了耸肩：“我们是兄弟，她们俩是姐妹，肯定有相似和关联性嘛。”
　　“那我的家庭八点档呢？爷慈子孝、兄友妹恭的狗血剧呢？全没了？”
　　“嗯，没了，接下来就真的是姐慈妹孝、兄友弟恭了吧。”
　　奥伯龙冷笑三声：“真的吗？我不信。”
　　伊泽杉委屈脸：“你再信我一次啊！我真的没什么要骗你的事了。”
　　奥伯龙：“那你和我说一下亚瑟王的事吧。”
　　“……啊。”伊泽杉心虚地别过脸，“你认出来了？”
　　奥伯龙愤怒地嚷嚷起来：“看我啊！你看我啊！你干嘛扭头？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伊泽杉看着跳脚的奥伯龙，既然被看穿了，他也不再隐瞒，“我在立香的迦勒底见过一面，立香和他很熟，我只和他说过几句话。”
　　顿了顿，他感慨道：“毕竟，在十三个阿尔托莉雅中，混了一个阿斯托利，简直是奇迹……”
　　奥伯龙嘶了一声，他承认自己被伊泽杉的话吸引了。
　　“十三个阿尔托莉雅？”
　　伊泽杉指了指自己：“我自己就可以适应很多职介，阿尔托莉雅也是如此，她有十三个职介，甚至还有不少和她面容相似的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