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旅行琴蛙[BL同人]——BY:流初
流初  发于:2023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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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夏树飞快地衡量完毕,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不够他线上求助。
  短短的几十秒,他一边满嘴甜言蜜语地道歉,一边将自己记忆里相关的片段翻了一遍,搜寻可借鉴的办法,可惜他那贫瘠的情感生活就像一张得分可怜的试卷,答案七零八落的,凑不出一个标准的解法。
  他甚至想起了幼时邻居家的萨摩耶,在做错事、被女主人厉声责骂时,白色狗狗会耷拉耳朵,然后熟练地……装瘸。
  像是折了腿,前脚收起,走路一瘸一拐的,配合它那副天然无辜的表情,相当惹人怜爱,叫人再也提不起怒火。
  向狗学习,好像哪里不对。
  但是,试试看吧,实在找不到更加适合的办法了。
  北条夏树加快脚步,假装自己踢到台阶,并趔趄了一下,十分有技巧地侧身摔倒,摔倒的时候故意出声:“嘶——”
  黑泽阵脚步霎时停住了。
  他回头,隔着几米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而北条夏树抱着自己的脚踝,瞥他一眼,也不继续道歉,仅是不言不语地收回目光,盯着
  自己的足尖看,表情隐忍。
  又是一场无声的拉锯。
  不多时,他听见黑泽阵向他走过来,知道对方又一次向自己让步。
  黑泽阵蹲下,微凉的指腹握住他的左脚踝,检查伤势。
  没过多久,他得出结论:“没什么事。”
  北条夏树当然没半点伤,但他会喊疼,并佐以诚挚的眼神:“我好痛,你再看看。说不定是伤到骨头了,外面看不出。”
  再加上一点适当的表演——扶着对方的肩膀,尝试着站起来,左脚根本撑不住。
  他演得精妙,能够骗过任何一个看到这一幕的普通人,引起对方的恻隐之心;但在常与受伤为伴的黑泽面前,无疑是再拙劣不过的表演。
  这一点,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黑泽阵收回落在他脚踝上的视线,抬眸盯着他,一言不发。
  看似平静如水的绿眸暗潮汹涌,眼中充满冷冰冰的审视,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他的眼神最终黏附在夏树脖颈皮肤的伤口上。四周空气降至零点,令人窒息般冰冷凝滞。
  炽烈怒火封在无声无息的微小动作中,时刻准备冲破冰层。
  他随时都会发难。
  而在对方开口之前,北条夏树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很痛,特别痛。我现在没办法站起来,没办法走路。你背我。”
  “……带我回家吧。”
  他语气坦荡,向黑泽阵提出了一个不可能被拒绝的条件。


第94章
  当黑泽阵回身时, 结局早早落定。
  北条夏树圈着他的脖颈,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拂过对方的肩线,不说话了, 无比纳闷地想:“怎么能比我垫了肩还宽?”
  虽然提要求的时候顺畅丝滑, 但事实上,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背。
  森先生也没有背过他。
  一般‘监护人背小孩’这种剧情会发生在晚上/雪夜/雨夜,孩子突然发烧,焦虑的监护人背着孩子去医院……但森先生弃医从黑之前是个正经家庭医生,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 都不用出门,在家就可以处理得当。
  今天没下雨, 不久前倒是闪过雷光,天色依然阴沉, 山雨欲来。
  北条夏树多少觉得别扭, 稍微调整了下姿势。
  黑泽走得很稳, 也没有因为背着他就慢下脚步。
  “你的枪放在哪里?”北条夏树问。
  黑泽:“你办公室。”
  夏树:“?”
  夏树:“你知道我办公室密码?”
  黑泽:“知道。”
  夏树:“……哦。”
  他确实应该知道,很容易猜。
  北条夏树有个不错的习惯,手机里每个软件的登录密码都不一样,每张银行卡的密码也都不一样。
  而在《旅行青蛙》里,通用密码都是Gin的生日。
  这一习惯无疑在此时帮了他一把,本该勃然大怒的银发男人收敛克制,堪称心平气和地配合他的任性。
  他背着北条夏树, 几分钟后走到车边,将他放下。
  目的达到, 北条夏树也不再继续装下去, 脚步轻快地开门上车。
  只不过, 对方仍然余怒未消,一路都没说话。
  这让罪魁祸首北条君忐忑许久,时不时偷瞥一眼,拿不准对方现在到底有多气,只好再搜肠刮肚地想一些馊主意。他冥思苦想十分钟,把学习目标锁定到太宰身上,连邻居家的萨摩耶都能当范本了,那太宰应该多少也有可取之处。
  北条夏树恹恹地回忆着,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眼睛扫到路边卖花的年轻女孩时,眼神一亮。
  “停一下!”他说。
  黑泽阵扫他一眼,眉心郁结,依言停车。
  北条夏树迅速穿过马路,女孩车筐里的花只留依稀几朵,他抽了支玫瑰,见剩的不多,索性一道买下,接着对小姑娘温和地笑一下:“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在对方受宠若惊的感谢中,他怀里抱着那几朵花,踩着绿灯的倒计时,小跑穿过斑马线。
  柔软额发被跑动时的气流掀起来,一翘一翘,像是灵活快乐的小狗耳朵。
  几步远的地方有垃圾桶,北条夏树毫不犹豫地抬手扔掉其他的花束,只握着那支玫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他邀功似的往黑泽阵眼前一递:“送你花。”
  北条夏树知道,一定会被拒绝——“无聊”、“拿走”,黑泽大概率不会赏它第二个眼神,他根本没过对方会收,买花送花,只是为了传达自己的诚恳认错态度。
  但出乎意料的,黑泽阵并未立刻回绝,瞥了玫瑰一眼,目光又落到他脸上。
  他修长手指有规律地、轻轻地叩着方向盘,问:“另外那些呢?”
  北条夏树不假思索,自然地解释道:“那些是赠品,不重要。”
  不重要,不是他需要的,所以随手丢了。
  他答完,迟迟地琢磨了下这个问法,突然意识到什么,哽住。
  “难道,你更喜欢……”北条夏树略显惊讶,努力回忆,但实在叫不出另外那些花名,“呃……那个蓝紫色的……郁金…呃,还是……”
  坏了。夏
  树想。早知道先不扔了。
  谁能想到,Top Killer先生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看都不看、果断拒绝呢?
  但以他那天可怜见的眼力,只认得出玫瑰,顺手买下其他的,仅是顺水推舟做件好心事,他习惯如此。
  北条夏树心虚,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玫瑰挺好的,我就想送你这个。”
  这么说着,他却回头看了眼刚刚丢花的垃圾桶,上车的脚步迟迟不动。
  几秒后,黑泽阵俯身,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这支玫瑰。
  他方才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因为夏树扔花的举动感到半分不高兴,不如说,恰恰相反,甚至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愉快。
  银发男人拆了透明包装纸,单手点了点身侧的座位,示意北条夏树上车。
  他缓缓低头,慢条斯理地摆弄手中的花。
  那支色彩明艳的玫瑰花,在他指间轻轻发抖,由于跟着卖花人风吹日晒了大半日,花叶的外缘稍显萎靡。
  北条夏树坐上副驾驶,车门关上的砰声,在寂静的车内格外鲜明。
  空气仿佛也随着紧闭的门而停止流动。
  一反常态的,黑泽阵专心地把玩那支玫瑰,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过每一片花瓣,如同爱抚情人的脸颊般温柔缱绻。
  那动作轻缓无比,却令人莫名不寒而栗。
  “早就告诉过你,外面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
  对方突然开口,陈述的语调。
  进一步的,他猜到了北条夏树未出口的话语,提前给出语气冰冷的反驳:“而下一次,还是会重蹈覆辙。”
  北条夏树将刚开了个头的气音吞下去,保持安静,乖顺而无辜地回望他。
  显然,这些年里,黑泽阵也对他那任性妄为的本性,有了相当程度的理解。他很擅长说好听的话哄人高兴,追着道歉也没有半分心理包袱,并不觉得害羞——但他从来都不会改。
  黑泽阵仍盯着掌中的玫瑰,指腹缓缓探入花心摩挲。
  他的表情很淡,仿佛水洗过似的,不透一点负面情绪,却依然压迫感十足。
  外面的天色愈加阴沉,黑压压的云垂下来,雷光闪动,宣告一场翻天覆地的暴雨即将到来。
  “不解释么?”
  他冷淡地问,带着不加掩饰的嘲意。
  北条夏树摇头,慢吞吞地承认了:“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不会乖乖待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从来不遵从别人的指令,除了工作以外,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是,以后也是。……在这里,我享有一些高于世界观的特权,所以格外张狂。”
  黑泽阵冷嗤一声,收拢手指,花在他的手中颤颤巍巍。
  他随时可以碾碎凌磨了这支可怜的花,掐断茎叶,蹂.躏花蕊,令它瓣瓣零落,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沉默泣响中,无助地躺进他的手心。
  从那山雨欲来的起手动作上看,他似乎确实准备这么做。
  尚且年幼的时候,黑泽阵握住伯.莱塔,对着伤害母亲的男人连开三枪,自此迷恋上这种掌控感。
  他的控制欲几近病态,所有的事物运行有序,降低风险,不可脱轨;而他的宝物,必须牢牢地锁于掌心,放置在垂眼就能看见、伸手即刻触及的地方,否则,一刻不得安宁。
  几粒雨滴,落到透明车窗上,弹出大雨的前奏曲。
  雨滴敲窗的轻微响动,倒是将车内凝滞的气氛冲淡几分。
  北条夏树抵着椅背,手掌借力起身,探过去,飞快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不过,你再信我一次。”他眨眨眼睛,说,“我特别惜命,真的。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北海道滑雪场吃黄油土豆呢,你去过北海道么?”
  经他这么一打断,黑泽的动作霎时凝滞住。
  他盯着夏树,车内昏暗,衬得冰冷的眸光尤为摄人心魄。
  良久,对方把花往中控台上一丢,手掌重新放上方向盘,咬牙切齿地答道:“没有。”
  那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没有方才那么危险了。
  保时捷356A被重新启动。
  等回到黑泽居处的时候,酝酿已久的雨,终于淅沥沥的落下。
  北条夏树随手处理今日炸弹案的后续:抹去一些监控影像、吩咐善后组将警方的注意祸水东引、让几个人代替自己出面配合调查和采访,继续塑造纯良无辜的玩具厂形象……
  做完这一切,没花多少时间,毕竟他是只会指指点点的Boss。Boss一张嘴,手下跑断腿。
  但黑泽阵很忙,争分夺秒地处理工作,为维持这个不靠谱组织的运行殚精竭虑。
  北条夏树打开电视,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
  于是脱了鞋,躺到沙发上,脑袋靠着沙发扶手,盯着黑泽阵看。
  “在组织工作没什么前途。”他看了半天,突然提议道,“要不要加入Port Mafia?虽然是黑手党,但也是正规企业,会纳税的那种。”
  黑泽阵嘲讽地笑了声,问:“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组织?”
  夏树纠正:“算是吧,不过组织不是我的。”
  黑泽:“那你是什么。”
  夏树:“首领是我监护人,你可以尊称我为少主。”
  黑泽:“哦。”
  夏树扯淡:“怎么?不足以打动你吗?那你等着,我回去让森先生下台。虎父无犬子,黑手党的孩子天生会篡位。”
  黑泽阵接着忙,不搭理他。
  见他沉着脸,北条夏树决定安静20分钟,过会儿再吵他。
  电视机里还在放叫人看不懂的爱恨情仇,光是瞥一眼,他就觉得没意思,任荧幕中的主角在那独自哀怨忧郁。
  感觉不说话很久了,但挂钟告诉他,这才过去3分钟。
  北条夏树摆好靠枕,充作枕头,彻底躺平,闭目养神。
  片刻后,再看一眼钟面,过去7分钟了。
  他愤愤地重新闭上眼睛,以前都没觉得时间那么长。
  窗外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伴着屋内窸窣响动,十分催眠。
  北条夏树深呼吸几次,一阵乏意上涌。
  他决定休息一会儿。
  不多时,他睡着了,浅眠,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尚且有着模糊的感知。
  于是,当黑泽阵走过来的时候,他也听到了椅子被推开的声响,以及脚步声。极其轻微细小,自然地融进周围的杂音中。
  对方在他边上坐下,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那黏重冰冷的视线,正凝在自己的身上。
  北条夏树保持平稳的呼吸,继续装睡。
  他非常擅长装睡,自小如此,技艺精湛,甚至能三番两次骗过森先生。
  粗粝的指腹,搭上他的脖颈皮肤,触感温凉。
  对方碰了碰他的伤口,那道刀伤实在细窄,早早止血愈合,过几天便会掉痂。
  黑泽的动作很轻。
  好痒。
  想躲开。
  然而,在这样的触碰下,北条夏树仍能按兵不动,接着假寐。
  这一招似乎迷惑了对方,他默不作声地抽回手,大概是不想吵醒他。
  但没过几秒钟,黑泽阵的手指又贴上他颈侧的动脉,仅仅是搭在那里,一动不动,感受着脉搏。
  ——仿佛在用指腹皮肉,听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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