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起码现在不可以。
它们是不是想造反?
……
那天,六七位代号成员聚在一起开会,同一时间铃声响起,他们都收到了乌丸先生的邮件。
乌丸先生身体抱恙的事,底下的人一无所知,但酒名代号成员都对‘Boss可能活不了太久了’一事心里有数,并且各打着算盘。
乌丸先生的邮件内容很简单:【我的继承人是N,以后,青蛙组织就交给他了。】
大家看了好几遍,感觉这行字拆开来都能理解,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四顾茫然。对比后半句话的奇怪信息,继承人“N”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主要是,这
“青蛙组织”是个什么东西?说的是他们组织吗?
在座年纪最小的芝华士看向贝尔摩德,思索着开口:“……那个,可以问吗,我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贝尔摩德低头,点燃一支女士烟,假装没察觉到他话语中的问询之意,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朗姆。
她表现得尤其从容,但实际上这问题超纲了,贝尔摩德答不上来。
朗姆……朗姆也不知道,短暂地陷入迷茫。如果他没记错,为了保持彻头彻尾的神秘,乌丸莲耶根本没给组织起名字。
朗姆清了清嗓子:“今天回忆就到这里,回去吧,我会找N先生聊。”
他回到自己的居所,发现有一封来自BOSS的地址、标题是【本月工作计划】的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内。
开头:【青蛙组织的各位,午好】
朗姆:“……”
朗姆痛苦面具:“…………”
不是吧,组织真的要改名叫青蛙组织了吗?
邮件背景甚至是小青蛙印花。
朗姆为组织扛过枪,为组织流过血,站在犯法犯罪的一线鞠躬尽瘁几十年,日本公安没能打倒他,FBI也不能,可此刻,朗姆差点被“青蛙组织”这几个大字创昏过去。
朗姆深呼吸,稳定情绪,开始查阅邮件内容。
五分钟过后,他稍微好受点了。
除了叫人觉得迷惑的开头之外,这封邮件十分正常。
朗姆仔细地看了一遍,得出结论:这个人之前一定是乌丸莲耶身边的助理,或者是乌丸莲耶手把手带出来的继承人。
N先生对组织各个方向的发展情况一清二楚,例如商业和政治,简单的月度工作计划书反映了此人眼光毒辣、手腕过人,绝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这封邮件群发给了十几位代号成员,其他人的看法显然和他大差不差:新Boss没有想象中不靠谱。
……但是“青蛙组织”什么的,也太离谱了吧!
“往好处想,没记错的话,有个里世界组织叫蛤蜊……”
“人家用的是意大利语,而且蛤蜊总比青蛙强啊!”
“我们组织真的是叫青蛙组织吗?”
“怎么办,能不能换个名字啊?”
最后,一位成员小声bb出在场各位的心声:“其实,叫黑衣组织也比青蛙组织好听呢?大家都喜欢穿黑衣服不是吗……”
朗姆眼观鼻鼻观心,任他们吐槽完了,才姗姗地说:“不要在背后议论Boss。”
他口头这么说了,心里对这个组织名当然也是不认同的,于是给Boss发了邮件,询问对方有没有时间,希望N先生能前来听听代号成员们的心声,把这个组织名字改掉……
这一等,就是二十天。
【N】:什么事
朗姆立刻十分客气地回道:“代号成员都没有见过您,希望您有空能指点我们两句。”
他等着N先生的回复,没想到,手机上立刻弹来了陌生电话。那号码有加密,没法看见数字。
朗姆若有所觉,摁下接听。
“朗姆。”他听见经过软件处理的的、怪声怪调的男音,“大家是对我起的组织名字不满意吗?”
朗姆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接,愣了一秒:“怎么会,只是……”
“乌丸先生把组织托付给我的那一刻起,我们要走的,就是崭新的路了。”那人轻飘飘地问,“所以我取一个新的名字,也没什么不对,你觉得呢?”
朗姆摸不准他的底牌,尽管心中不满,也只能先顺着对方的意思回答:“……是。”
“很好,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对方轻飘飘地说,“你是组织
的二把手,乌丸先生在的时候是,现在也是。所以,其他人就交由你去说服吧。还是说,你觉得组织改名叫……”
他报了个公司名字:“……更好呢?”
朗姆听到那个名称,呼吸凝滞了一瞬。
N先生报出的公司名字,是他私下用来洗钱、汇入境外银行账户的公司,朗姆对组织百分百衷心。
可他也知道,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这个洗钱用的公司,就是他后手准备之一,朗姆自认为做得非常隐蔽,辗转借用了几个假身份,怎么查股权结构都不可能调查到他的头上,但N先生就这么自如地将他的底牌翻了出来。
“……是。”朗姆严肃了神色,不敢再小觑这个似乎年轻且神秘的继位者,“如您所愿。”
……
【朗姆呱】:如您所愿。
北条夏树瞥了眼【朗姆呱】的信息面板,满意地挂断虚拟电话。
他能看所有组织成员的信息面板,点开最下面的【详情+】,基本上将每只呱呱的生平叙述得明明白白,它们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很好,既然不足以构成威胁,那他也容许员工们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
青蛙组织们的员工们都很听话,老老实实搞事赚钱奉献自己,北条夏树看着模拟经营板块水涨船高的数值,感觉人生真是枯燥。
琴蛙在他的帮助下,展开了一个人VS两个中小型极道组织的对决,并且不断取得优势、拿下阶段性胜利。
每次打开游戏,琴蛙都在玩真蛙CS,怼着别的小动物狙。
北条夏树将这当做下饭视频,佛系地看,肆无忌惮地氪金;他渐渐发现,这段时间,琴蛙的身手和枪法都立竿见影的长进了。
系统的击杀播报也从侧面印证了呱呱的努力,每天都是——
【[琴蛙]射杀[杵屋组的苍蝇],一击致命】
【[琴蛙]用军刀刺杀[和泉会的仓鼠]】
……
好厉害啊琴呱呱!不愧是成长股!
可惜没什么连杀的播报,不然估计满屏幕都是特效。
北条夏树慢吞吞地玩了将近两个月,游戏里大约过了半年。
一开始,琴蛙还会被小动物追杀,在东京大街小巷到处跑酷;而现在,落单的极道组织成员见到他就像见了鬼一样,躲都来不及。
拿了美强惨(伪)剧本的琴蛙,在自己的反击之路上畅通无阻,计划飞速推进……直到夏树有天上线,随手用了斯托卡,发现琴蛙又双叒去夜总会了!
琴蛙似乎换了工作人员的衣服,往夜总会的动物群里钻,准备就这么混进去。
而北条夏树大惊失色,连忙凌空一指摁住了它。
——救命!明明都得救那么久了、琴蛙怎么还没有放弃下海的念头啊!
黑泽阵感觉到有人拽住他的小臂,立刻反应过来,半靠着墙,顺从地保持着站立姿势,装出一副玩手机的自然模样。
不知道那家伙又发什么疯……
【Natsuki】:!!!你怎么可以这样!
【Natsuki】: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事的!
接下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软文分享。
【Natsuki】:[分享]35岁牛郎自述下海十年,风月场所折损青春,悔青了肠子
【Natsuki】:[分享]惊!身为年轻人,有这些禁区你一定不能碰,第一条竟然是它……
【Natsuki】:[分享]吃青春饭的人为什么之后都过得很凄惨!风靡日本的牛郎一职为何……
黑泽阵:“…………”
黑泽阵立刻理解了Natsuki
的言外之意,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见到夜总会就有这样不妙的联想,但他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被折磨久了,无论面对多么离谱的发言,黑泽都已经能从容应对了,于是他拿出手机,十分平静地回复道——
【Gin】:滚,别碍事
【Gin】:我来杀人
两个月期间,游戏更新过一次版本补订,“杀人”一词已经不会再被屏蔽成意义不明的“□□”了。
因而这次,北条夏树没再误会,手指头离开屏幕,放开琴蛙,悄悄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琴蛙想不开要下海呢,原来只是去杀人啊。
没过多久,又是一条击杀播报。
【[琴蛙]射杀[杵屋组的骡子]!】
【[琴蛙]击杀数已超过100,获得铜色成就[百人斩]】
夏树对这个骡子有印象,毕竟当初它抱着小马的尸体哭成了狗子,一边哭还一边大喊‘敢杀我的马!’,没记错的话,这只骡子是小马的兄弟。
[友情提醒]【亲爱的玩家,本游戏秉持绿色健康的理念,抵制暴力,宣扬美好】
[友情提醒]【[琴蛙]暴力与反社会倾向严重,请正确引导你的呱呱,多多采用正向鼓励手段,关爱呱呱心理健康,让它走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正常道路】
[友情提醒]【如玩家的不合理引导致使呱呱越长越歪,造成相关不良后果,玩家自理,本游戏概不负责哟】
北条夏树瞥了一眼。
哦,就这啊?这还要特地提醒吗?
不过,‘多多采用正向鼓励手段’这条还算有参考价值,仔细想想,琴蛙送小马和骡子兄弟去地府团聚,它真是好懂兄弟爱啊!
北条夏树果断发了条消息:【你真棒,我要奖励你!晚上吃寿喜锅吗?】
【Gin】:………………
【Gin】:不
小青蛙的拒绝有用吗?没有。花钱的又不是它。
所以晚上还是吃了寿喜锅。
说起来,游戏里的时间过去半年,琴蛙的头发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长,从刚好超过脖子(如果小青蛙头和身体连接的那一小段能叫脖子的话),到现在渐渐接近立绘的长度。
立绘形象先入为主,北条夏树给琴蛙买的衣物,也往立绘的风格上靠拢。
自从呱呱接受他的食物之后,也渐渐的不再丢掉他的礼物了,不喜欢就撇到一边,懒得搭理。
对于喜欢的东西,琴蛙会收得很爽快,比如黑色风衣——那件从第一次见面就难掩好感、但迫于负好感没有接过的风衣外套,第二天就开始穿。
接着,它又迅速收下了黑色礼帽,第二天就戴上了。
北条夏树想到中原中也,心说是不是喜欢黑色风衣外套的都没办法拒绝黑帽子,这是什么固定搭配吗?
这么一通捯饬下来,琴蛙已经基本上是立绘的模样了。
杵屋组与和泉会的高层被琴蛙狙了个七零八落,呱的复仇计划接近尾声,眼见着能松懈了,可琴蛙没有一天落下过训练,卷得人心惊肉跳。
国中试题已经完全没办法栏住它,每天靶场的训练时长都是两位数——当然,在北条夏树眼里,琴蛙狙小动物,是打真呱CS的网瘾少年;沉迷靶场,就是线上CS的网瘾少年,反正从来没有正经过。
这天他一上线,就看见琴蛙在靶场睡觉。
呱呱就着趴伏的姿势,大概是因为太累,不小心抱着枪睡过去了。它眼睛安详地合着,小肚皮圆滚滚,可爱得不讲道理。
北条夏树脸上也露出安详的笑容,疯狂截图,等截得差不多,才戳了戳琴蛙的肚子,想把它叫醒,让它回床上去睡。
琴蛙睁开眼睛,简笔画的五官充斥着杀气,十分恼怒地瞪他一眼,似乎是在控诉玩家扰它清梦。
它坐起来,用爪爪揉了揉眼睛。
随着它抬手的动作,一个东西从身上掉下来,还有点眼熟——
北条夏树辨认了几秒。
哎?这不是之前他送给呱呱的御守吗?
……
黑泽阵在模拟靶场阖眼休息,因为过于疲倦,不小心陷入浅眠。
他听见陌生的少年音,轻轻唤了他一声“Gin”。
梦里,黑泽阵应声抬头,忽而风光大作,他的视野蒙上层虚濛发亮的雾气,只看见远处站着一名黑发少年。对方的面容十分模糊,但黑泽觉得他应该有柔软的乌发、白到扎眼的皮肤,眼尾微微上挑,一笑起来,像只初生的小狐狸。
“Gin。”他又喊了一遍黑泽的名字。
他的声音清浅,像春日泉水一样泠泠的,配上平和柔缓的语调,怎样都叫人生不出防备。
但那人的下一句是——
“什么时候给我寄明信片?”
黑泽阵:“……”
于是黑泽阵顿时惊醒了,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Natsuki戳了下他腹部。
黑泽深呼吸,忍了又忍,慢条斯理地起身。
然后,一枚御守从他的侧袋里掉了出来。
这枚御守,是之前他在咖啡店盯梢浜野的时候,Natsuki突然给他的。
这玩意儿凭空出现,掉落在咖啡桌上,让黑泽阵陡然一惊,生怕引人注意,立刻收了起来。他忍了,可Natsuki大概是觉得他在人前不敢表现出愤怒,又戳了戳他。
因为黑泽阵忘了,就一直将御守留在那件衣服口袋里,最近才翻出来。
黑泽想丢掉,但他见识过Natsuki魔幻的能力,认为御守可能真有什么祈福之力,于是又将它放到风衣侧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