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仔细回忆,似乎确实如此,每次在地毯上西川绫人看他的眼神也更加炽热。
那么他自己呢?他选择和西川绫人做这种事,或许有一份原因是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但除了这一份放纵,他应该得到了其他东西。
什么样的报酬会让他甘愿在人前变成这幅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
西川绫人真的能给出让他觉得满意的报酬吗?
这一阶段的接触,让费奥多尔察觉到了西川绫人对自己身体的迷恋,来得毫无根据。
他把自己交出去只是为了换一个长期保镖吗?
而西川绫人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看起来并不划算的交易,只是因为想要得到他自己这乏善可陈的身体吗?
魔人那颗冷如寒铁的心里,并没有一丝与情爱相关联的念头。
但没等费奥多尔细想,西川绫人已经窜到了他身旁,把相册一股脑地收了起来。
费奥多尔拿在手里的那张他倒是没去碰。
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西川绫人视线扫过那张照片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红发男人轻咳一声,极为自然地搂住恋人的腰,仔细打量着恋人的神色。
他凑在费奥多尔耳边可怜地讨饶:“我保证只剩这一个了。”
温热的鼻息洒落在费奥多尔苍白的颈间,迅速带起一片潮红。
费奥多尔一挑眉:“这一个?”
他看这人分明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觉。
西川绫人小心试探:“那……两个?”
费奥多尔:“……”
天知道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西川绫人手里还有多少,他到底是怎么在沉溺欲望的同时还有兴致去拍这些东西的?
西川绫人笑眯眯地用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亲爱的,第一次的时候你真的很漂亮,你招惹我还中途反悔,一个劲地说疼,我当时快被你逼疯了。”
说着说着,手就在衬衫下摆蠢蠢欲动。
费奥多尔明白了,是故意拍下来只给他看的。
至于这人后面的那段真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说不定西川绫人还有后招等着他呢。
费奥多尔回头想想自己刚才瞥见的,整整一个相册,全是暧昧又□□的床照,他就把这东西大摇大摆地放在明面上,估计是要向自己讨要些什么。
下一秒红发男人的行动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西川绫人小声说:“上次我烧了一本,你答应我用……”
费奥多尔被后半句不堪入耳的话激得忍不住偏了偏头。
“所以这次要用什么换?”西川绫人对这种保留在两人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一向很有兴致。
可惜费奥多尔这次铁了心要做无良资本家,他问:“母本呢?”
西川绫人面露警惕,断然道:“不可以。”
费奥多尔轻哼一声,微笑道:“那你留着吧,拿给任何人看都没关系。说不定你明天就要滚回雅库茨克。”
他用冰凉柔软的发丝蹭过西川绫人的脸颊,红眸像带钩子一样看着红发男人近在咫尺的侧颜,“放心,不会想你的。”
西川绫人立刻黑了脸。
一瞬间他把将并不存在的情敌灭口的一百种方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但杀手先生很好地保持了床上强势床下当听话乖狗的美德。
他妥协道:“好吧听你的。”
西川绫人伸手打了个响指,幽蓝色的火焰将那本相册包裹,转瞬之间,烧得连点渣滓都没剩下。
他伸手将费奥多尔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拿走。
“这张不行。”说着把照片塞进了费奥多尔衬衫前襟的口袋里,很靠近心脏的位置。
费奥多尔正要把哪张照片拿出来,还没有动作,贴在一起的两人同时一顿。
因为门外传来了一阵没有遮掩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西川是有点初次情节在的
陀思失忆前没销毁床照是有原因的咳咳?
50、五十
费奥多尔挑眉, 嗤笑道:“看来知道你落脚位置的人不算少啊。”
西川绫人大惊:“冤枉啊亲爱的,我只带你来过一次。”
西川绫人被打扰到好事,心情不是很美妙。
看着费奥多尔明显不相信的眼神, 西川绫人觉得十分有必要捍卫自己的清白。
他放开自家恋人, 路过沙发边上从夹缝里拿出一把匕首,等到了门边,门铃也跟着响了。
杀手先生的思维简单而单调, 干掉现在站在门外的家伙, 绝对足够向费奥多尔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吧?
即便是没有金钱作为报酬,无利不起早的杀手先生仍然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
等他走到门口,就听门外的不速之客说:“请问是西川先生家吗?”
西川绫人拿着匕首的手顿了顿。
好耳熟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
算了这不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杀气,门外的人开始解释来意:“西川先生, 我是井野,异能特务科派我来和你交涉一些和协定有关的问题, 异能特务科希望将您的同伴也纳入协定当中, 西川先生?您在吗?”
异能特务科?协定?同伴?
来人忐忑的音调,以及提到的内容让西川绫人终于想到对方是那个刚刚入境日本时被派来监视他的双重人格神经病。
西川绫人的大脑飞速运转。
太宰治显然已经将魔人失忆的始末告诉了横滨三方,此刻明知道魔人是个不安定因素却派人上门招安, 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井野的这句“同伴”显然让坐到了沙发上的费奥多尔察觉到了不对劲。
魔人面色平淡,不动声色地在沙发上坐下,并对西川绫人刚刚抽刀的动作感到了好奇, 随手翻了翻, 果然在另一边夹缝里翻出了一把手/枪、三把匕首,几盒计生用品。
西川绫人非常有杀手的职业素养, 在藏匿武器方面有两把刷子, 如果能把最后那几个没开封的盒子换成□□, 费奥多尔或许会更欣赏他。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揭了老底的西川先生此时仍在斟酌要不要把门外这个特务放进来。
平心而论他不太希望被别人打搅到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但放任太宰治带着横滨的一帮子异能者在他身边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也不是他想见到的。
索性费奥多尔替他做了选择。
“让他进来吧。”费奥多尔动作迅速地把那几盒东西塞了回去,拿起一把匕首向西川绫人指了指,道:“还是说,你心虚?”
西川绫人把匕首往后腰一别,立刻把门拉开,身体力行地表示心虚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本来没得到回应的井野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会儿突然见门打开,他被吓了一跳。
“西……西川先生,你在家啊?”刚刚转正的井野看着自己的前任上司依旧觉得心里发憷。
虽然据坂口先生说,他能顺利转正也是多亏了西川绫人,但他见到这个红发男人心脏都忍不住打颤,简直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呜哇——西川先生看他的眼神好可怕啊。
所以果然是他上次任务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可恶啊同组的前辈和上司都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现在有这种棘手的工作还要指派他来。
年纪轻轻的井野刚刚转正不久就已经感受到了身为社畜的痛苦。
这边的井野心思千回百转,西川绫人却已经靠在门框,面色不耐的斜了他一眼:“进,还要我请你吗?”
“好……好的!”井野忙不迭抬脚往屋里走,紧张地差点同手同脚。
西川绫人在井野进门后立刻把门关上了,顺手落了锁。
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让井野整个人一个战栗,濒临炸毛的边缘。
为什么他总觉得会在这里被灭口?应该不会吧……
他面色有些青白地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俊秀的黑发青年,一双红眸宛如一片深潭,面上却带着随和的微笑,却莫名地让井野有一种荒诞的割裂感。
青年见他看过去,向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西川的朋友吗?”
西川绫人催促着井野走进客厅,觉得“西川的朋友”这个词一天之内出场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狗屁的朋友。在他眼里,除了费奥多尔之外,就只有“能杀的”和“不能杀的”两种人。
区别格外明显。
这个即将被费奥多尔套取情报的双重人格神经病显然属于不能杀的那种。
从西川绫人的立场出发,按理说他是不愿意让费奥多尔了解的太多,但他任何的阻挠行为都可能被敏感的魔人视为敌对的信号,他不能冒这个险。
“啊……不是的,我是西川先生曾经的下属。”井野战战兢兢地在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是这样的,西川先生虽然和异能特务科只有口头协定,但给了异能特务科不少帮助,我们的大长官种田先生在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和西川先生商量协定的问题。种田长官的意思是,希望西川先生能够继续和异能特务科维持协定的关系,时间无上限。”
井野来之前已经将坂口先生交给他的这段话反复背了几十遍,此时虽然心神不宁有些紧张,也能完整流畅地复述出来。
费奥多尔单手撑着下巴,大概明白了原委。
看来杀手先生在做卧底期间,能力得到了极大的认可,以至于在身份暴露之后,也要顶着风险继续合作。
看来他收服的这把刀,倒是比他想象中能干多了。
他沉吟一声,问道:“西川,你的意思呢?”
西川绫人咧嘴一笑:“不要。”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放弃和费奥多尔独处的时间,去给异能特务科那么个废物组织当苦力。
横滨和天人五衰一役,要不是有太宰治在幕后操盘,估计早被天人五衰耍得团团转。
井野见他视线一直放在这个黑发青年身上,以为是对方放心不下这个伤员,道:“太宰先生说您的恋人虽然受伤了,但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如果可以,我们希望将您的恋人也纳入到协定之内。”
费奥多尔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
而且听起来异能特务科会有所行动也是听从了太宰治的劝说。
太宰治。
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一手造成他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之后,还要特意跑来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挑了挑眉,轻声说:“虽然神威死了,天人五衰覆灭,但我还没有想再找个老大当走狗的想法。告诉太宰,他刺我的那一刀,我会让他后悔的。”
井野觉得结尾这句话多少带着点杀意,又一眼瞥到茶几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凶器,脊背一凉,忙不迭回答:“好…好的!我会如实告诉太宰先生!”
西川绫人敏锐地察觉到费奥多尔玩味的眼神,觉得太宰治这个名字出现在费奥多尔口中十分危险,要知道上一次对方和他提到这个名字时,可是面带欣赏地告诉他:“不能杀。”
不能杀!
这三个字对于向来会为情敌送上三途川永久居住权的杀手先生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西川绫人立刻打断:“该说的都说了溏淉篜里,你滚吧。”
井野流泪猫猫头,西川先生还是那么无情。
“西川。”费奥多尔看向他:“你要答应。”
杀手先生瞪大了眼睛,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
但他知道费奥多尔向来不喜欢下属的疑问句,所以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表情十分憋屈。
费奥多尔轻描淡写:“我腰疼。”
西川绫人:“……”
井野:“?”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他能听的吗?他是不是不应该坐在沙发上而应该在沙发底下??
51、五十一
西川绫人被恋人以不知道节制为由打发出去工作了。
第二天临走前, 西川先生换好了一身西装,领口大开,黑色的皮质choker束在脖颈上, 边缘连接着精致华丽的耳饰, 在离开费奥多尔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把这套东西取出来戴上,好像某种自我囚缚的工具。
他在玄关处按着费奥多尔的腰亲得难舍难分,将恋人的手放到自己繁复的耳饰上, 试图唤醒费奥多尔一点怜悯之心。
然后无情的魔人将他一把推出了房门。
瞬间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的杀手先生站在门口, 浑身的低气压简直遮掩不住。
一旁的双重人格神经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了人格转换工作,此时站在一旁,嘴角扯出个贱兮兮的笑。
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 两个人格之间却有着那么大的差别,以至于在这个准确地来说应该被称之为异能力的副人格面前,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好可怜啊西川先生,看来你的恋人一点都不想挽留你。”井野一摆手, 颇有种不怕死的精神在。
西川绫人瞥了他一眼, 回以微笑,“你应该庆幸我对换个交接员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耳饰。
在费奥多尔用手刚触碰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那种来自于灵魂的微妙联系消失不见了。
费奥多尔与银链的联系断开了。
为什么?
他想起费奥多尔刚刚醒来的第一天,脱口而出他的名字,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