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摸清游轮构造的西川绫人没有去放置逃生快艇的中层后备仓库,而是去了一个无人入住的高级套房。
他利用信息差欺骗了中原中也,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走的就是去后备仓库的路。
至于西川绫人到底要干什么……
西川绫人推着高野建进门,严实地合上了门扉,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半个小时后去吃烛光晚餐,游轮上放烟花,真浪漫,这是你们特有的接头暗号吗?”西川绫人笑着说道。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却准确无误地走到套房的餐桌旁,悠闲地拿起桌子上放置的酒,伸手在桌上的蜡烛旁打了个响指,幽蓝的火光将蜡烛点燃了。
微弱的灯光下,酒瓶外包装上印刷着一行大字“Vermouth”。
“不,只是因为我有个喜欢搞小惊喜的搭档罢了。”坐在轮椅上的‘高野建’开口了,但出口的却不再是低沉的男声,而是成熟迷人的女声。
贝尔摩德没有继续做无用的伪装,撕下了易容,走到门边,打开了吊灯的电源。
她不是西川绫人那种变态到能在黑暗中取人首级的人,至少开着灯能让她勉强不那么劣势。
贝尔摩德知道西川绫人虽然拿走了挟制她的刀刃,但她整个人还处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远远算不上安全。
而西川绫人这样做的原因仅仅是谈条件之前表达一下敷衍且微不足道的尊重。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危险,贝尔摩德不退返进,走到桌旁,“我不知道你也对死而复生感兴趣。”
西川绫人点了点头,用开瓶器打开了手里的那瓶苦艾酒,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你们的兴趣,不是我的。”
贝尔摩德面色一沉,她看着面前这个红发青年,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在西伯利亚见到他的时候,他混在一群准备接受身-体-改-造的孩子里,因为东方美人的长相格外显眼。
当时执行这个赚外快任务的贝尔摩德自然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沉默、弱小、心怀胆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能最终从炼狱里走出来,成了如今混迹里世界金牌杀手。
因为当年的事,西川绫人对组织格外感兴趣,没少给组织找麻烦。奈何这把刀实在太好用,又难以折断,组织对西川绫人的灭口计划只能不了了之。
不仅如此,琴酒甚至和这个左右逢源的二五仔先生格外投机——据说是因为对方有分辨卧底的特殊技巧。
西川绫人并不在意贝尔摩德的警惕,他甚至往高脚杯里倒了酒,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贝尔摩德面前。
“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中原干部付了钱,你和你的搭档今天能不能带走高野建,要看你们的诚意。”
贝尔摩德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对方卖雇主卖得那么光明正大,差点绷不住表情,道:“他给了多少,我可以给双倍。”
西川绫人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从哪拿出了POS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让贝尔摩德肉疼的数字,摆出职业假笑,“诚惠。”
随着“嘀”的一声响起,被敲诈了一笔的贝尔摩德攥紧了手里的卡,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从摔门的力气来看,估计是气得不轻。
看着贝尔摩德离开,西川绫人伸了个懒腰,一大笔钱进账让他心情愉快。
他抬手摸出了手机,给不知道在哪里加班的坂口安吾打了个电话,“坂口君,提醒你一下,高野建已经被人带走了,快点派人去抓应该还来得及。”
做完这一切,西川绫人悠闲地在桌边坐下,动作随意地拿起酒杯,一口酒下肚,西川绫人的手僵在了那里。
片刻后,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西川·阴沟翻船·绫人:“……”
贝尔摩德这个老女人,知道下毒药会被他发现,对付不了他,为了恶心他连下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热气上涌,西川绫人还有闲心思苦中作乐地想。
他不就是提了一句对方只有老男人才喜欢吗?至于反应这么大?该不会他那个年轻帅气的卧底搭档看不上她,这会儿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事情大条了,钱是赚到了,可这下要怎么收场?
作者有话说:
临娘/中也/贝尔摩德等西川绫人受害者联盟:该!
贝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22、二十二
西川绫人的身体不管是抗毒性还是抗药性都非常强, 暗算西川先生的贝尔摩德显然将这一点也计算在内了,药效发作得非常迅速。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只能初步判断不会致死, 至于要怎么让药性消退, 有待考证。
贝尔摩德估计把身上所有的库存都拿出来了,为了给西川绫人一个教训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出个任务还要随身携带春-药,不会是真的准备在这里把他那个不解风情的搭档给办了吧?
那他岂不是坏了贝尔摩德的好事?造孽。
西川绫人这会儿意识有点不太清醒, 身体暂时没有出现动情症状的代价就是他的思维明显迟钝了起来。
他快步走进浴室, 把花洒打开,冰凉的水流从头顶倾落而下,很快将他红色的长发打湿。
冷水自额头向下流淌, 白衬衫被浸湿,因为动作幅度过大, 后腰处的裂开的布料露出一小块冷白的皮肤,此时衣服被水流浸透, 紧紧贴在皮肤上。
水流在他身上游走, 上衣、长裤,布料都跟着收缩,勾勒出优越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脐下三寸的地方反应也格外明显。
燥热自身体深处上涌,从脖颈处皮肤开始泛红,西川绫人一拳砸在浴室的墙壁上, 打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瓷砖碎出蛛网般的细纹,碎片在他手掌边缘割出细密的血痕。
银链在此时躁动地钻了出来, 不断延长, 在半空中抖动几次, ‘唰’地飞到门口,将浴室门关了起来,并在门锁处牢牢缠了几圈,防止外人进入。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就能发现那条银色锁链的源头就在他后心口处,紫红色的复杂图阵在他后心口皮肤上方一厘米处悬浮,银链从闪着微光的图阵中央延伸出来。
然而半分钟后,起初上头的感觉褪去,春-药的效果比西川绫人想象的要差得多,虽然下腹邪火一阵一阵上涌,却根本没能让他进一步丧失理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效。
啧,贝尔摩德从哪里弄来的劣质品。
心跳在此时漏了半拍,西川绫人的耳边传来费奥多尔的声音,“西川,你还是清醒的吗?”
这声音实在是太近了,近得让西川绫人觉得费奥多尔就站在他身侧,那熟悉的嗓音让他耳根迅速窜起一片绯红。
滚烫的身体没能影响到他的理性思维,不可言说的欲望却在听到费奥多尔的声音之后,破笼而出。
不再抑制的粗重呼吸声中,西川绫人听见自己说:“大概?”
西川绫人盯着浴室顶棚的白炽灯,直到双眼被刺得现出几层光晕,他才略有些不适的半阖眼帘,出现了轻微的生理性晕眩。
他湿哒哒的俊脸上是旖旎的红色,为了散热,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了衣衫前襟,手背上青筋毕现,几下将那层薄布料撕开了,茫然失焦的视线让他看起来已经在灭顶的欲望中迷失自我。
然而他在半盲的状态下,垂落的视线却是冷静的,疯狂的,是赌徒即将将全部筹码放上桌台的孤注一掷。
他不敢言说的欲念,在这个略显滑稽的意外里,似乎有了放肆生长的机会。
他可以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光明正大地算计。
西川绫人的呼吸愈发加重了起来,肾上腺素狂飙,却并不单纯是生理反应,还有即将触碰危险的心理刺激。
“这里是客房区,如果你想的话,外面有很多人,随便抓一个过来,半个小时就能解决药性。”费奥多尔冷声道。
多轻巧又冷漠的话啊,他亲爱的费奥多尔先生简直是在拿刀往他心口上插。
不可以,不可以哦费奥多尔,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除了费奥多尔之外的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会呼吸的行尸走肉罢了,充斥着视线的灵魂上的黑与白,真的让他恶心。
西川绫人将额头抵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轻声笑了,他一字一顿地回应:“我、不、想。”
“药量过大会引起猝死,我不想派人去日本外海捞你的尸体。”
西川绫人感受着瓷砖传来的细微凉意,带着些气音说:“我觉得我现在好极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去见上帝。不对,应该是下地狱。”
亲爱的,你怎么可以高高在上,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又怎么能想轻易从他身边抽身离去。
——他不允许。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博弈,西川绫人在经年累月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永远在尝试侵蚀费奥多尔冷漠的内心。
即便他知道,那是泥潭,是深渊,可是……
“费奥多尔,我想和你一起下地狱啊。”
西川绫人张狂地笑了,“可如果我死在这里,意大利那边应该会崩盘吧?”
“费奥多尔……”他带着喘息的声音旖旎而色-情,好像将这几个音节在唇齿间细细咀嚼品味过一般,“你知道我只会要你……”
西川绫人在理智和崩溃间反复被拉扯,他觉得自己能在这时想象到费奥多尔勾唇冷笑的模样。
那个坐在多屏终端前的黑发青年,大概正在理智而冷酷地权衡,如何能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的计划得以保全。
青年的呼吸节奏明显有些乱了,但也只是西川绫人才能察觉的程度。
——费奥多尔在生气。
——因为西川绫人的放肆,西川绫人的威胁,以及试图挑战底线的僭越。
西川绫人全都知道。
但他笑得更大声了。
无所顾忌地对费奥多尔发疯实在是太令他愉悦了。
费奥多尔的声音有些失真,他语气冷了下来,然仍然优雅从容,却藏着些秋后算账的冷意。
“放缓呼吸,减慢血液流速,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药效会随着新陈代谢消去,但代谢过快可能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引发猝死,缓慢地等待药力消退是最好的办法,尽管过程会让西川绫人受些折磨。
——但这只是费奥多尔基于现有情报得出的结论,实际上西川绫人身上药效消失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因为信息不对等,费奥多尔对情况的判断有了轻微偏差。
但费奥多尔的谨慎让他的行动不会止步于此。
西川绫人心脏重重一跳,银链在半空中凝滞一瞬,他被心脏传来的锐痛刺激得头皮发麻,但他很好地稳住了呼吸,没有透露出一丝不合‘常理’的地方。
银链紧接着动了起来,不断延长,尖端的利刃对准了西川绫人。
——他暂时失去了对银链的第一控制权。
闪着银光的利刃深深插进了左边手臂,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贴在身上的布料,顺着水流蔓延到地面,流进排水口。
西川绫人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嘿,亲爱的,你下手真狠。”
“还有力气说谎,看来你还是不清醒。”费奥多尔说道。
西川绫人身体的强悍程度费奥多尔一清二楚,这点程度的疼痛西川先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如果是任务途中受伤甚至会选择任务优先。
然而,西川绫人转过身,脊背贴着墙壁,身体缓慢下滑,紧接着跌坐在地。
“你知道的……亲爱的……我从来……只说真话……”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失去意识。
在剧烈的喘息声中,他听见对方用俄语骂了一句脏话,快到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费奥多尔笑了,不再是冷笑,而是绵里藏针的温和笑意。
“绫人,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银链的尖端从西川绫人的手臂里拔了出来,残留着血迹在悬垂中滴答落地。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这会让我很难过。”
银链缓慢向下。
“放松。不是想要我吗,我给你……”
西川绫人在动人的情话中理智终于失守,费奥多尔的回应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药,哪怕只是虚情假意。
他知道自己在动情中,亲昵地喊了对方的名字,那个如果在清醒时绝对不会轻易叫得出口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在爱怜中,肆无忌惮地向对方索求,那种在清醒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冒犯而又露骨的话语。
这也意味着,他越界了,这很可能引起恶劣的后果,甚至可能让他买不到一张回西伯利亚的船票。
可管他呢。他还可以走回去,哪怕打断他的手脚他也会爬回去。
他分出一点神智,想考虑这次放纵的后果是否能承担得起,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在费奥多尔带着直白的欲望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时,他彻底在虚假的温柔里沉沦了。
——算了。
——他不想再思考了。
*
一个小时后,在西川先生暂时放弃思考的同时,另一边,中原中也以临时有事为借口,派了港口Mafia的船来,带走了自己的下属。
高野组的大少爷没有觉得遗憾,相反他很是松了口气,因为半个小时之前,拍卖品不翼而飞的事让他焦头烂额,他正想着用什么理由送走这些游轮上的大人物,中原中也这一出对他来说反而是瞌睡来了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