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原临也转了转手里的折叠刀,斜睨他一眼,“五百万,概、不、赊、账。”
不是他瞧不起太宰治,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喝咖啡都要赊账的男人有钱买情报。
“这次我可是带着钱来的。”太宰治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眼神亮晶晶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橙金色的黑卡。
折原临也瞬间死鱼眼。
这个男人从哪偷了张卡来?
算了,这和他这个收钱的有什么关系呢。
黑卡在POS机上刷出“嘀”的一声。
进行了肮脏交易的两个黑发男人相视一笑。
啊,那个被太宰治偷了卡的不知名人士,为你丢失的钱默哀半秒钟。
半秒钟后,它是我的了。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太宰治抬头看向面前的情报贩子,眼里满是揶揄。
折原临也:“……”
呵。死心吧。和死对头上-床被撞见这种事,你以为他还会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吗?
*
另一边,跟着西川绫人出了情报屋的井野一脸纠结,“那个人,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吗?”
西川绫人看了他一眼,也没藏着掖着,“啊。让他觉得颜面扫地的桃色新闻。”
井野:“啊?”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西川先生,细思极恐啊!!
西川绫人一脸无辜,“他和恋人去开房还偷偷摸摸,搞得和特务接头一样,我好奇,就跟上去看了。”
井野:“……?”所以你偷看人家小情侣上-床?
西川先生,你能活到现在都没被打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是存稿君15号~?
16、十六
西川绫人来新宿之前就没打算真的从折原临也那里买情报,空手套白狼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有把柄不威胁,就相当于点了杯伏特加却非要浇花,他才不会做这种纯粹浪费的事。
日本境内□□合法,想获得关于高野组的相关情报并不难,新宿有不少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想得到些寻常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有一个地方非常合适——歌舞伎町。
刚刚入夜,作为新宿第一红灯区,这条街上灯火通明人声喧闹,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至少井野不能。
井野在异能特务科入职培训时,带他的前辈给他分享过各种难搞的上司难搞的任务,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自己的经历包罗万象,只要把案例都记住,至少临时抱佛脚来的及,他什么大场面都见过。
现在井野只想在内心大呼:不!前辈!这种场面你绝对没见过。
跟着上司走在新宿街头,井野已经差不多魂飞天外。
上帝啊,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他作为一个异能特务科体制内员工要来这种红灯区,他可是清清白白没有花天酒地的癖好啊!
井野再度流下面条泪,“西川先生我们去哪?”
我们真的不会明天就被人举报弹劾一条龙,最后免职回家喝西北风吗?
“是我去不是你去。”西川绫人脚下的步子很快,走在井野半米前的地方。
“……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跟着您从旁协助啊。”井野亦步亦趋地跟着。
那也要你能跟来才行。
西川绫人想。
他忽然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炫目的灯光被两侧的高楼遮挡殆尽。
跟上来的井野看着死胡同尽头三米多高、破破烂烂的围墙,愣住了,“啊嘞?”
在他还在疑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就见西川绫人稍微助跑,借着墙面外扩的不知名管道,身形相当轻盈地两下跳上了围墙。
三米高的围墙。
他跳上去了。
跳上去了。
上去了。
去了。
了。
西川绫人站在胡同的高墙上,离开前好心情地背对着井野挥了挥手。
拜拜——
身无长物·文职·普通人·井野:“!????”西川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井野在墙根处崩溃地抱头蹲下。
他,终于在第二次任务开始后不到半天时间,又把自己的上司整丢了。
啊,不如还是辞职吧,这工作没法干了。
西川绫人脚步轻快地走出巷子,沿着另一条街道逐渐向歌舞伎町内部深入。
西川绫人对每次出任务都要先甩掉拖油瓶的事已经接受良好。
小实习生五官平平无奇,丢进人群里再找他都得扒拉很久。这种先天条件很适合派去搞暗杀,可惜小实习生只是个来监视他的文员,异能特务科真是暴殄天物。
哦对。说不定就是派来监管暗杀他的呢。
但西川绫人觉得成功率太低。
这样想着,西川绫人把黑西装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衬衫微微敞开,黑色的choker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出些许蛊惑,在这种特殊的地方还有另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意味。
他在自助贩卖机前买了一罐廉价的麦芽啤,在售卖机闪烁的灯光下,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啤酒罐在取货口滚了两圈,他微微附身拿走了自己的货品。
单手拿着易拉罐,修长的手指弯曲使力。
“噗呲——”
带着气泡的酒液在压力作用下上涌,沾满了他的手掌,并在举起来靠近唇边时滴落在衬衫前襟,为了迎合夏季特制的轻薄布料被酒水浸湿,贴紧了皮肤,晕染出一片暗色。
西川绫人仰头喝下一口酒,他动作有些不稳,看起来像是宿醉未醒的人,行动间都带着点醉酒的迟缓。
浊酒入喉的下一瞬间,殷红从脖颈开始窜上耳尖,在颊侧染上薄粉,眼神里的清明逐渐被空茫取代。
他背过身倚靠着便利店的橱窗,屋檐的昏黄的灯光下,红发男人西装凌乱,身姿佝偻,酒气缠身,醉态一览无余,看着像是饱受生活摧残的颓唐青年。
这样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不少见,但长相如此出挑,孤身出现在新宿街头买醉的却不多。
要是有人此时伸出罪恶的手,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失足青年。
在歌舞伎町,最不缺的就是这样伸出援手的人,或者说,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原住民们都见怪不不怪了。
因此当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走进了落魄的红发青年时,并没有引起来往人们过度的关注,顶多心照不宣地笑笑,感叹那人好运气地抢先了一步。
“小先生,你看起来很郁闷,要不要和我去放松一下?”
这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白人男性,金发碧眼,戴着金丝边眼镜,深褐色的格子西装穿在身上,看着很像正经的职场精英。
但他打量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种昂贵的货物,从头到脚,挑剔地分析每一个部位,并在心里暗自估价。
西川绫人红眸半眯,长睫之下冷漠的理智被掩盖,刀锋般的审视落在来人身上。
故意打着发胶的骚包发型,定制的高档西装配上廉价的绿宝石领结,手腕上旧款卡地亚手表已经有了轻微磨损,指节上一层厚茧,腰间鼓鼓囊囊的,看形状藏着的估计是仿制的伯-莱-塔。
这是一个在日本境内吃着美籍红利的□□成员。并没有很强的武力,估计是走了什么关系才能混到这个程度。
看起来目前在做人口买卖的掮客,是个好目标。
——钓鱼执法的好目标。
在怎么混上高野组的拍卖游轮这件事上,西川绫人选择另辟蹊径,这种里世界的拍卖,拍卖品大多千篇一律,古董字画神秘侧的特殊物品,以及拐卖来的人口。
穷人有穷人的办法。既然不能作为拍卖者进去,那他可以送上门当拍卖品!
蠢货果然自己上钩了。问题只在于这个没脑子的掮客到底是哪家的,不是高野组的也没关系,还可以再换一个。
西川绫人在心里给自己辩白,这种计划当然不能带上那个小实习生。
不算他的实际战力,光是在地下酒吧挂牌下海,那也必须是个头牌。
就那个小实习生?还是算了吧,浑身上下就两个腰子值点钱,白给人家都不要。
“放……松?去哪里……放松?”红发青年茫然地抬头,带着落魄的表情,分外引人垂怜。
西川先生正琢磨着怎么试探不会打草惊蛇。
就听那个掮客自以为笑得很有魅力,还装模作样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说:“我猜你一定很想去游轮上吹吹海风。”
西川绫人看著名片上的“高野”二字:“……”
哦豁。白给的神出现了。
“游轮?好……好啊。”
西川绫人“摇摇晃晃”地跟着掮客穿过几条小巷,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了一家酒吧。
重金属音乐一下子涌入耳中,声浪一下高过一下,听觉过于敏锐的西川先生只觉得耳朵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皱了皱眉,脚下跟着掮客,穿过在舞池里扭动身体的青年男女,移步到了吧台。
掮客带着西川绫人在吧台前坐下,跟酒保要了杯酒,酒保随意地调了一杯,在玻璃酒杯里放了一颗冰球,略显敷衍地放在两人面前。
这是杯以波本威士忌为基酒的调制酒,掺着点廉价的劣质酒,估计是有调酒时掺假酒的业绩,不然这位正直的酒保先生估计不会调出这种低级的酒。
掮客接过来,错手调换酒杯的时候往里放了迷药。
西川绫人挑了挑眉,心说这掮客实在沉不住气,万一他有什么疾病,怎么能拍卖得出去?或者有什么特殊背景,倒时候炸了他们本部怎么办?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真不专业。
在心里吐槽犯罪分子的西川先生看似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酒。
他撑着吧台边缘眼神迷离,片刻后摇晃着埋首趴在那里,好像安然睡去一般。
掮客得意地笑了笑,暂时离开吧台,向着今晚的另一个目标走去。
“您的酒量很好。”吵闹的音乐声中,金发黑皮的酒保笑道。
“你的调酒技术也不错。”西川绫人直起身,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起那个酒杯把玩,眼神中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来杯伏特加吧,别掺料了。”
酒保眯了眯眼,在心里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他亲眼看着这个男人喝下了带迷药的酒,可从对方反应来看,下在酒杯里的药片根本没起效果。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提前吃了抵消药效的药片,一种是那点剂量对对方根本不起作用。
西川绫人脖子上的choker和惑人的奇妙气质让酒保做出了判断。
色是刮骨钢刀,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越是极致的美色越是危险,看来这男人根本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而是准备扮猪吃老虎。
“说起来,正直的酒保先生,你不去救那个小鬼吗?”西川绫人指了指掮客离开的方向。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走向一个坐在角落的银发少年,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一双绿眼睛有些忐忑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像是掉进了狼窟里的真·小白兔。
这极具暗示性的话语让酒保瞳孔微缩,吧台下方的手猛地抓紧了调酒器,他从容地笑了笑,疑惑道:“为什么这样说?我对那种小鬼又没有兴趣。”
“为什么啊……说不定,我看得见你的灵魂。”红发男人轻声说。
酒保在那双红眸森然的注视下,惊出一身冷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当前可以公开的情报:西川的异能可以百分百识别红黑阵营,百分百识别见过的人,无论对方伪装得有多好
具体设定后边讲,这个篇章把西川异能的设定讲清楚,有亿点点复杂?
17、十七
角落里,掮客还在和那个银发少年扯皮,因为周围音乐声太重,饶是西川绫人也没办法听清楚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吧台边,西川绫人和金发黑皮的酒保之间,气氛反而有些凝滞。
红发青年面色如常,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的话,面上醉酒的潮红始终不曾褪去,如果不是那双红眸冷得惊人,他就和一个普通的酗酒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西川绫人的身体对酒精这种东西反应特别敏锐,谁能想到,他被训练得抗药性抗毒性都极强的身体会酒精不耐受呢?
这个致命的弱点通俗一点说就是,喝不醉,但沾一点就脸红,看着和喝醉了没什么两样,很有损他作为西伯利亚人的豪迈(?)形象。
——所以刚刚他一直是本色出演,童叟无欺。
酒保因为西川绫人逾越的话生出了警惕心,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的可能性,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手下迅速地准备为这位不速之客调一杯以伏特加为基酒的Sea Breeze。
酒保手下动作不停,嘴上漫不经心地和西川绫人搭话:“看见灵魂……真是个有趣的说法,您很会开玩笑。”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西川绫人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卧底都这么多才多艺了吗?
西川绫人对卧底先生的试探不以为意,看对方工作那么辛苦的份上,他还是不给对方找不痛快了。
毕竟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西川绫人从不做这种不道德的事,迷信一点说,万一断了自己的财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