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淋了一身水的伊尔迷面无表情地看向星野悠。
　　不过，幻术好像失败了，星野悠勉强克制住咳嗽声，微微缩了缩脑袋，这个人很厉害吗？
　　“那个……”星野悠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伊尔迷的声音打断。
　　伊尔迷的声音也是毫无波澜的，他说，“衣服湿了，要赔钱。”
　　星野悠：“……”
　　“如果先生可以帮我保守秘密的话，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星野悠的声音依旧带着窃窃的味道。
　　身为一条喜欢收集财宝的人鱼，星野悠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伊尔迷定定地看着星野悠，然后伸出了手。
　　他对星野悠闪亮亮的鱼尾很感兴趣，他在想，如果可以的话，这条尾巴一定可以换很多很多钱。
　　不知道分离的话这条尾巴还有没有用……
　　但是……
　　伊尔迷又想，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似乎能控制他，虽然只是那一瞬间，有时候往往就是一瞬间就能定生死。
　　伊尔迷抱着财宝蹲在了奇犽的窗口，奇犽一转头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最终他还是开口问，“金子……”
　　…
　　眼见着伊尔迷跳下去，星野悠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那一层奇犽好像也住那里吧？
　　【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星野悠问。
　　系统肯定点头，【我觉得是不会的，但是如果你刚才没有叫住他，没有贿赂他的话，或许他已经在打把你送给猎人协会换钱的主意了。】
　　星野悠一哽，又喃喃，“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吓人……那个脸上的钉子，是钉进了皮肉里吗？”
　　系统：【嗯……是个怪人！】
　　确实是个怪人。
　　*
　　房门被敲响。
　　星野悠睁开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太好。
　　他打开门时愣了一下。
　　“听说你们这一次的考题是寻找人鱼的踪迹，如果能捕捉就更好了。”外面的人微笑着，“想好怎么交卷了吗？”
　　星野悠的唇色依旧苍白，声音依旧柔弱，“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好歹曾经我们也是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这话从西索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可笑，星野悠面无表情地看着西索。
　　“怎么不说话？”西索弯腰，脸似乎都要凑到星野悠脸上，他脸上的星星和泪滴配上他的表情和脸看起来格外妖异。
　　星野悠垂下眼，微微笑起来，“因为我在想，如何回答你比较好，你是指上过床的至交好友吗？还是你说过的原本重视又视为垃圾的至交好友？”
　　西索哈哈笑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体，似乎有些无趣一样，他转身说，“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好运了。”
　　看着西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星野悠才松了口气。
　　和西索这样的人打交道可真是宛如走钢丝。
　　如果不是当时受了伤只能依靠着人类的话。
　　因为受伤了怕被人发现身份，所以做一朵柔弱的只能依附强者的菟丝花。
　　最开始的时候西索对柔弱的少年并没有半分兴趣，虽然至今星野悠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西索改变了想法把他留在了身边。
　　之后也能在雨夜中和星野悠温存。
　　不过西索这个人是真的反复无常，前一晚还能和他在床上探讨生命大和谐，后一晚就能告诉他他们到此为止了。
　　“渣攻啊。”星野悠评价完又说，“不过幸好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猎人嘛……对他看上的猎物来说，猎物终究只是猎物，很不幸，你就是那个猎物。】系统说。
　　【所以在他看来，我是猎物么？这样也好。】星野悠喃喃着。
　　【小悠别难过。】系统安慰道，【这个世界的人都不适合做伴侣，正好，我们还能早点走。】
　　【你听起来很怨念的样子。】星野悠乐了，【系统，我之前每个世界都有伴侣吗？】
　　系统：【……这种事情，虽然但是，有没有都一样吧。】
　　系统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星野悠不再逗它。
　　他又给尾巴泡了会水才慢吞吞地下楼。
　　一下楼，星野悠就看见西索和小杰几人对峙着。
　　星野悠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回转角。
　　他小声嘀咕，“看起来，他们好像认识。”
　　“尾巴……”身后传来星野悠听过的声音，“不见了。”
　　星野悠一个咯噔转头，全身都是钉子的怪人那双无神的猫眼看着他，“尾巴。”
　　星野悠：“……”
　　这个丑到极点的钉子怪人是昨天晚上那个黑发男人吗？
　　星野悠扯了一把钉子怪人，又往后退一步，“先生，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说……”
　　话到这里，星野悠忽然一哽，这人现在是在和他说话，没有和其他人说。
　　钉子怪人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东西？”
　　星野悠竟觉得自己从这人眼中看到了几分好奇。
　　“你才是东西！”星野悠一急又开始咳嗽，“没见过妖怪啊？”
　　他一咳，眼睛都红起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实在不像是一个猎人。
　　“我也不是东西。”钉子怪人说，“我是伊尔迷揍敌客。”


第90章 猎人与猎物（2）
　　伊尔迷揍敌客。
　　星野悠恍然大悟, 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奇犽，“你就是奇犽嘴里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哥哥？”
　　“奇犽怎么能这样说呢？身为哥哥，我很难过。”伊尔迷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的, 星野悠却莫名听出来了几分诡异的委屈。
　　星野悠：“……”
　　星野悠看了一眼伊尔迷身上的钉子，沉默地收回目光来，人鱼的审美不允许他多看这些钉子一眼。
　　明明昨天那个人挺好看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他又探出脑袋去看, 西索忽然转过头来, 把星野悠吓了一跳赶紧又缩回头来。
　　他一回头发现伊尔迷已经消失了。
　　星野悠：“……”
　　他站直了身子听见西索慢悠悠的声音, “想躲着也别咳那么大声啊, 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星野悠抬头, 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我哪里躲着了？只是不想让小杰他们知道我和你认识而已，免得他们误会我是坏蛋。”
　　西索低下头看着星野悠, “原来你怕他们知道我和你认识？”
　　“这倒是也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并不会在意一个你视为垃圾的人。”星野悠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分疑惑，“你应该不想和我说话才对, 都大半个月没见过了，西索你好奇怪啊，怎么今天早上突然来找我了？”
　　“嗯？”西索微微眯了眯眼, “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啊。”
　　有趣的事情？
　　星野悠这下更疑惑了, 他打量着西索试图看出什么来，眸色一点点迷惑起来, “这些有趣的事……应该跟我没有关系吧？”
　　“怎么算是没有呢？”西索笑容扩大，“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可是会让我很兴奋的呀～”
　　星野悠：“……”
　　星野悠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抬起眼眸推开西索的脸, “这可真是不幸啊。”
　　“当时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现在又觉得不幸了吗？”西索露出甜腻腻的笑容，“这样，可不是很好的啊。”
　　星野悠认真说，“嗯……所以有点后悔了，那个时候应该找别人的。”
　　“你可真是……”西索的手抚摸上星野悠的脸，如同以往那般轻柔，他凑近了星野悠的耳朵，“难道我让你这样不满意吗？这样的话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星野悠微微笑了笑，定定地看着西索，“西索，其实在床上，你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西索笑容灿烂，“这样的话，看起来小玩具还是很喜欢我的嘛～人家实在是太开心了。”
　　星野悠：“……”
　　星野悠没有和西索多说话的意思，他说，“好了，叙旧到此为止，西索先生，我先走了。”
　　星野悠后退一步，他与西索错身，往外面走去。
　　西索盯着星野悠的背影，笑容灿烂，“哎呀，怎么办？好像更让人喜欢了呢。”
　　然后西索又微微转头，“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这怎么叫偷听。”伊尔迷从黑暗中走出来，“只是不小心听见了而已……”
　　“听我和朋友讲话做什么？”西索笑眯眯问，“你自己没有朋友说话吗？”
　　“杀手不需要朋友。”伊尔迷说，“看起来他和你也不是朋友。”
　　*
　　今天的天气也是灰蒙蒙的。
　　星野悠站在高高的海岸上，一只海鸥飞下来停留在星野悠身边，挨着星野悠蹲下来。
　　星野悠坐下来看着平静的海面一只手抚摸上海鸥的羽毛，他喃喃自语，“人鱼啊……”
　　【悠，小杰他们在找你。】
　　星野悠叹气，【我不止是西索的猎物，我也是其他人的猎物对吗？】
　　【说的是呢……】系统哽了一下，【甚至，你上了幻影旅团的抢夺名单，这可是世界上唯一一条人鱼啊。】
　　星野悠：“……谢谢提醒。”这可真是糟糕。
　　【那个什么，幻影旅团的人应该不知道人鱼是我吧？】
　　【……嗯，我也不知道呢。】
　　星野悠：“……”
　　星野悠转身，“没关系，大不了我就回海里，任务什么的跟我拜拜好了。”
　　旁边的人与星野悠擦肩而过。
　　星野悠忽然停下脚步，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刚才那个人……】
　　星野悠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人已经消失在林子里。
　　“好奇怪……”星野悠伸出手，“总觉得感受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像是想要掠夺你的什么能力吧。】系统嘀咕，【不过你没有念能力只有妖力，所以对方没成功。】
　　星野悠：【……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什么事？】
　　系统问，【什么？】
　　【你以前说过，那个谁才有这种能力来着？】
　　系统：【……悠，我觉得，对方已经盯上你了。】
　　星野悠：“……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可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西索……吧？】
　　“悠。”不远处小杰招了招手，“这边，我们有人鱼的下落了。”
　　星野悠脚步微不可见的一顿，又恢复正常走到小杰身边，“人鱼的下落，是什么？”
　　“听说人鱼会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坐在海礁上唱歌。”小杰神神秘秘说，“有人看见过，听说那人鱼有着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眼睛——诶？”
　　被三双眼睛盯着，星野悠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嘛？”
　　三个小伙伴又收回视线。
　　“这描述听起来可真像是悠啊。”小杰说着笑起来，“不过悠可是人类。”
　　酷拉皮卡盯着星野悠看了几眼，默默收回视线，人鱼据说厌恶人类，应该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吧？
　　奇犽：“……”
　　听着三人讨论了一阵，一旁的星野悠掩住唇，又咳嗽起来，他这会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有一种诡异的缺氧的错觉。
　　“对不起。”星野悠扶住树干站起来，“你们先说，我有点难受可能会打扰到你们，我到一旁缓缓。”
　　“需要帮忙吗？”小杰问。
　　星野悠微微摇了摇头，他低声说，“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走到三人看不见的地方才微微地松了口气，星野悠的手按到腿上，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大海的原因，腿总是很痒，有一种尾巴控制不住要长出来的感觉。
　　星野悠远离了潮湿的海面，才觉得那种感觉好了许多。
　　控制不住的咳嗽声从唇间溢出，星野悠躺下时吓了一跳，他一下子坐起来连咳嗽都吓得差点咽回去，在喉咙间堵得更难受了。
　　“西索，你坐在树上做什么？”
　　“你在怕什么？”西索手指间夹着扑克牌，笑眯眯地看着星野悠。
　　星野悠顺了顺气才回答，“突然发现有个危险人物在头顶，肯定是会被吓到的吧？”
　　“这是我的荣幸。”西索甚至彬彬有礼地把手放在胸前。
　　星野悠不想和西索说话，他这会儿难受得厉害又冷得厉害，只想躺一会儿。
　　“可怜的小玩具离开我之后好像越来越凄惨了，是因为没有人给你拥抱吗？”西索好像是同情一般地看着星野悠，“或许小玩具需要一个拥抱呢。”
　　“你不是对坏掉的玩具不感兴趣吗？”星野悠勉强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现在已经坏掉了。”
　　“诶呀，作为无所不能的魔术师，我是可以帮助你好起来的哦。”西索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星野悠熟悉的甜腻的笑容，“难道小玩具不想感受一下吗？”
　　“谢谢不想。”星野悠抱紧了双臂，他有一种身体被强行打开灌入了许多风的感觉，冷得不行。
　　完全不想做这个什么破任务了，他只想回去躺在床上，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
　　“真是糟糕呢。”西索在星野悠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星野悠，“真是无情啊，明明之前还能在我怀里求着我抱你呢。”
　　星野悠又叹了口气，他说，“我实在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西索的扑克牌忽然落下来，星野悠闪身避开了，他看着又回到西索手里的扑克牌，微微蹙起了眉。
　　西索的笑容却渐渐地扩大起来，“原来小玩具真的是大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