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明白这是他和尾崎红叶之间的聊天内容被森欧外给知道了。
　　中原中也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并不担心，只是觉得终于到了这一天。
　　“是为了川上富江。”中原中也冷漠地说出这个结论。
　　“那是你的爱人。”森鸥外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词，“现在你的爱人和太宰治住在一起，他们同床共枕，牵手，拥抱，接吻，做了所有情侣能做的事情，那么，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提起川上富江的呢？”
　　森欧外的话太无情了。
　　如果这些言语能够化作刀子伤人，那么中原中也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可中原中也也明白，哪怕森鸥外主动说了这话，森鸥外的内心也在痛苦。
　　有什么好装的呢？
　　中原中也抬起头，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痒，还有点些许痛意，可中原中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轻声说道，“首领，您派人监视他的时候不会难过吗？”
　　森鸥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后恢复了正常：“我不需要。”
　　答案是，他不需要。
　　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森鸥外不需要这样的感情，他要做的，就是维护整个横滨的和平，保持横滨的安全，剔除掉所有可以影响横滨安全的因素。
　　太宰治是一个，富江是一个。
　　前者是他带出来的“学生”，后者则是最喜欢的“情人”。
　　情人吗？
　　或许吧。
　　到了这个时候，中原中也突然觉得森鸥外有些可怜了。
　　他还能坦然地说自己喜欢富江，可森鸥外就连喜欢都无法说出口，。
　　因为在森林太郎这个身份之前，他是森鸥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他要维护的是整个横滨。
　　这可是大义啊。
　　之前他因为森鸥外的首领身份忍让，甚至妥协去了京都，但这一次中原中也不打算退让了。
　　“我不会做对横滨不利的事情，也不会让富江影响到横滨。”中原中也神情还有些温柔，恍惚回到了几年前，富江还在羊的时候。
　　那个时候没有太宰治，也没有森鸥外，就只有羊和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是个温柔的人。
　　森欧外看的出来，尾崎红叶也看得出来，就连富江都看得出来。
　　但温柔，会尊重，理智的中原中也终究是会被伤害的那个。
　　在很久很久之前，中原中也还单纯只是中原中也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自己如果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会怎么做。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那就要拥有他，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如果他不喜欢自己，那就放手，给他想要的自由。
　　可到了这个时候，中原中也觉得原本的设想全都是假的。
　　真的喜欢对方是不想忍受对方离开自己的。
　　中原中也人性中负责处理爱情的那一部分既不磊落也不高尚，又或者说这种感情比爱情要更重要一些。
　　是欲/望，是不属于人性的渴望和破坏。
　　是冬眠的蛇想要将猎物撕扯吞吃入腹的渴望，蛰伏了整个冬季的毒液在被欲望唤醒前一直安安稳稳地积蓄在他的体内，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森欧外冷漠的看着中原中也，见中原中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道：“你做好准备了？”
　　“首领您也同意了不是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森欧外从抽屉里面抽出一张印着萱草花的信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这才递给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接过，没忍住低笑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了横滨控制自己的欲望吗？
　　真可怜啊，森鸥外。


第57章
　　富江和太宰治在外面闹到了很晚。
　　他们两个下午出去的， 凌晨才回来，富江更是喝得一身酒气，被富江半抱半扶着带回家。
　　哪怕富江属于偏瘦削的体型， 可毕竟是个已经成年的男人， 喝醉之后更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太宰治身上， 哪怕是太宰治扛着一个喝得半醉的人都有些吃力。
　　更不用说富江喝醉了之后还会乱闹腾，弄得人手忙脚乱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太宰治却发现了不对劲。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 太宰治就察觉到了异样。
　　长年在黑暗世界摸爬滚打的直觉在那一瞬间就分辨出了这种不对劲的来源。
　　房间里进来人了。
　　不过并不是那些熟知的属于黑暗世界的人，好像就是普通人。
　　这人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刻意处理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在刚一打开门看到房间内布置的时候，太宰治就发现了最起码十几处被动过的痕迹。
　　不仅有人进来过，这些人进来之后还没有离开。
　　富江在后面推了一下， 嘟嘟囔囔地问道，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玩得好累哦，我想快点进去睡觉啦！”
　　“房间里面有点脏东西，我去处理一下。你先去外面等一会，马上就好。”太宰治看了下周围， 还是让富江暂时靠在了门口边的墙壁上，还从门口玄关处的挂钩上拿了件外套给富江垫在屁股下面， 省得太凉闹肚子。
　　他刚准备走进去，眼见着富江要不高兴了，又说道， “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
　　富江这才喜笑颜开地点头。
　　太宰治反手关上门， 将房门轻轻掩上， 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也让门里的人不至于看到富江就理智崩坏， 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现在富江喝醉了，不仅没有办法移动，还没有脑子，很容易说出惹怒这些人的话。
　　太宰治并不擅长拳脚功夫，可这个不擅长是相对而言，如果面对的是普通人，那他也能一个打三个。
　　现在在房间里的，是那几个被富江诱惑现在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人。
　　先处理掉吧。
　　太宰治难得升起一丝戾气。
　　就几个普通人而已，太宰治再怎么托大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富江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人，也知道里面正在等着的人是谁，他甚至还知道这个公寓外面还有许多港口黑手党的手下。
　　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门外的富江虽然靠着墙半闭着眼睛，但他的神志十分清醒，显然喝了半晚上的酒，产生的醉意都是装的，现在竖起耳朵听着里面传来的闹腾声，又嘟囔了几句，像是催促，但更像是抱怨。
　　富江拉开好感度列表，除了太宰治之外的其他人的黑化值都是满的，从这上面看不出什么。
　　而太宰治的好感度在这段时间的“日常生活”当中刷到了99，就差一个刺激就能达到满值。
　　但这个契机比较玄学，富江中间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有成功，依旧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时间长了，富江也就不主动做了，反而顺其自然。
　　有的事情挖好坑，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当所有事件的矛盾到位，埋好的引线就会连带着埋在地里的炸弹爆炸。
　　富江只能听到房间里面太宰治走动的声音。
　　公寓不大，只有五十多平方，能够藏人的地方其实就那么几个，应该藏在阳台和玄关旁边的卫生间。
　　富江靠坐在门边，闭眼无聊得要命，还想大声催促，甚至半爬起来，用膝盖撑着地，半跪着拉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就听到门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见里面的几道影子还在颤抖，打了个哆嗦，也不去打扰里面的人，刚想坐回去，就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门板上多出了一个影子，影子被月光拉得极长，将富江的原本的影子覆盖住，那影子上方有一条宽宽的帽檐，脖颈边有一条搭在肩膀上的小辫子。
　　在富江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打扮。
　　中原中也可以操控重力，漂浮在半空中接近对方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又如何呢？
　　富江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见到富江已经看见自己了，也不躲闪，只是对富江笑了笑，“晚上好，刺身吃得还开心吗？”
　　要是在刚才，太宰治说不定就听到中原中也的声音了，但是现在屋里面还在打斗，虽然都是普通人，但这五个人拿着刀，再加上房间里面空间逼仄，打起来动静大，竟然还真的把外面的声音给盖住了。
　　就算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也因为富江现在酒醉的状态变得合理。
　　“中也……你怎么在这里？”富江那被酒精侵蚀的理智清醒了几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本来觉得中原中也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觉得无所谓，结果中原中也突然找了过来，富江自然会心虚尴尬。
　　“过来找你的啊。”中也走上前，富江本想后退一步，但他身后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那可是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富江不过是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在中原中也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之前在中原中也面前作威作福，对他呼来喝去也不过是仗着中原中也对他的心意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可如果中原中也真的想杀自己，那富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就是看中原中也还愿不愿意原谅自己。
　　富江心里不确定，但只要维持住现在的情况就好。
　　中原中也也知道太宰治在身后的房间里，这一切也都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他也不耽误时间，和富江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捂着富江的嘴巴，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从来时的窗口跳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公寓，绕进了公寓附近的视觉死角当中，确保太宰治出来之后不会第一时间看到他们两个。
　　他太了解太宰治了，这个家伙非常难搞，如果不趁着这个时间抓紧时间离开，那自己很难争取到时间。
　　可中原中也现在很冷静。
　　他怀里抱着失而复得人，柔软的身体一如往初，温热，乖顺，但唯独没有他最想要的那种东西。
　　他本以为富江会挣扎得厉害，但是并没有，富江不仅没有挣扎，反而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怀里，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胸前。
　　这是什么呢？
　　中原中也一边跑一边想到。
　　这种行为模式很久很久之前，在他们两个还在羊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直到出了那件事，富江被港口黑手党抓了去，两个人彻底另楚寒巫。
　　等再见面时，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
　　那个时候的富江是港口黑手党捧在手心上的人，而中原中也不过是港口黑手党里面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异能力者。
　　后来……哪怕自己成为了干部，可富江的身边出现了更多人，有更多条件比他好，实力比他强，甚至是比他有钱的人宠着富江顺着富江。
　　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前了。
　　“你不害怕吗？”中原中也的声音混着夜风送进富江的耳朵里，富江一开始的确是惊慌的，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中原中也是个温柔的好人。
　　哪怕心里有阴暗面，有发疯的无法控制的情绪，可这种情绪一旦被安抚，接触到哪怕一点点光明，都会消散，恢复理智。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中原中也好攻略，后续却难搞极了。
　　但这种难搞也让富江反过来利用，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在夜晚“私奔”。
　　“你是中也啊，中也是不会害我的，你会保护我对吗？”
　　东京的夜晚太冷了。
　　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从鼻腔到心脏，整个人都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身体很是火热，但理智十分清醒。
　　要是放在之前，他或许还会高兴富江的信任，可现在他不会这么觉得、 “今天是刺激的约会吧！”富江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是时隔三个月、不，四个月的约会？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给你买了手链。”
　　“太好了！我今天刚买了一身衣服，没有首饰搭配，还准备买新的呢！”富江兴奋地说道。
　　自己把他带走好像并没有让富江害怕。
　　难道是因为笃定自己不会伤害他么？
　　这也太无所畏惧，还是说富江相信太宰治会把富江带走？
　　都很蠢。
　　中原中也带着富江来到了两条街外的巷子里，安排的车辆就在这里接应。
　　车里没有其他人。
　　富江非常自觉地坐进了副驾驶，还系上了安全带，等待中原中也开车带他去看新的礼物
　　中原中也笑了笑。
　　比他想的要顺利的多。
　　“很期待我的礼物吗？”中原中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我特意选了很久。”
　　“当然。”富江原本的酒意在晚风中散去了不少，现在清醒了很多，“中也送给我的礼物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中原中也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放在一边的矿泉水递给了富江：“醒醒酒吧，不然一会很难受。”
　　眼见着富江喝下了水，他这才直视前方，踩下了油门。
　　或许这次的礼物才会真的让他失望。
　　低调朴素的黑色商务车载着富江驶向远方，消失在车流之中
　　几乎就是在中原中也带着富江上车的下一秒，中原中也就将房间里埋伏着的几个人全都制服。
　　比他想象的多一点，足足有八个，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