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沙哑的像是硬生生撕开了声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收到。春澄久司前辈留在了炸弹室里准备一个人拆除炸弹。”
春澄久司。
未曾想到的情况让目暮十三和萩原研二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不是在休病假,怎么会这个时间节点出现,想起春澄久司上回见义勇为导致的手术。
这确实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目暮十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满腔的急躁。
“春澄警官有拆弹工具吗?”
“他把我的工具拿走了。”
如果是春澄久司的话,奇迹是有可能发生的。
和春澄久司去年一年的配合出任务,目暮十三努力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相信他。
听着松田阵平急出低沉的呼吸声。
目暮十三:“相信他,松田你先带着其他人撤离摩天大楼。”
明媚的阳光停留在摩天大楼出口,像是阳光与黑暗互相侵蚀,最后维持在一个微妙的交界线。
近在咫尺。
田中太郎看到摩天大楼出口,欣喜若狂的一瘸一拐的奔向阳光底下。
蜿蜒的血液,苍白无力的脸庞,春澄久司血肉模糊的双臂,还有他双手那极力掩饰却不受控制的颤抖,浮现在眼前。
松田阵平听着耳畔目暮警官说着“相信他”。
他缓慢的压着炸弹犯踏出摩天大楼的出口,站在了太阳底下。
嘶哑的声音带着微乎其微破碎的颤抖,一字一句说道。
“春澄前辈,他受伤了,他的双手都被木椅砸伤了,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闻言,萩原研二一拳砸在身侧的电线杆上,拳头瞬间血肉模糊。
目暮十三阴沉着一张脸,心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烧将他的平静烧的消失殆尽。
*
[玛德,老贼你没有心,我现在就拿刀杀到老贼家里去。]
[呜呜呜,我真的要哭死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宝春澄这才刚出现,老贼怎么下的了手的,我好心疼。(嚎啕大哭)]
[春澄一个人支着腿背靠在门上的时候说“永别了”的时候,我真的看不了这画面。]
[着松田猫猫肯定要留阴影了吧。]
[别说松田了,我也要留阴影了。]
[眼泪止不住了,还有那个田中太郎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这么能说出这种话的啊。春澄明明能躲开,为了他硬生生挨下来一暴击,又用血肉模糊的手一个人去拆炸弹,他怎么敢的啊,肺气炸了!!!]
[我是真的会被一些脑瘫情节气死,狼心狗肺自私自利满脑子只有自己的狗东西。]
[说他狗,都侮辱狗了,狗狗那么可爱,罪不如此。]
[呜呜呜,我老婆身上的伤就没好过,从出场开始就一直负伤,现在腰部的伤口刚裂开,双手又血肉模糊了。]
[春澄这血肉模糊一直在发抖的手怎么去拆炸弹啊,老贼今天要是敢让我老婆在这里被炸死,我立马拿着我五十米大刀飞到霓虹国去:)]
[怎么敢卡在这里的啊,后续呢!!!炸弹到底炸了没有,我老婆到底怎么样了,草了!]
[都在呜呜呜,可是就没有人关心这个时间点春澄久司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吗,恰好卡在炸弹犯要动手的时候。(摸下巴)]
[还有炸弹犯说他根本没有发预告函,那警视厅那个极其阴间的预告函是谁发的,总不可能是闹鬼了,特别是结尾的兔子笑脸看的我一脸寒碜。]
[说到兔子笑脸,春澄老婆不是收到了个粉色的兔子玩偶吗?会不会——(思索)]
[别对我老婆阴谋论!!!我老婆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在对他揣测,有没有心啊。]
[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春澄久司啊,把人民群众利益看的最重,温柔坦然赴死的警察都会有人怀疑。(气成河豚)]
[春澄美人真的一点都在乎自己的身体,双手被砸的血肉模糊,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啊(哭哭)。]
[老婆还劝松田阵平带着炸弹犯和田中太郎先走,这救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别拦我,我现在就给老贼寄刀片。(微笑)]
[最后这张的构图,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松田阵平带着炸弹犯和田中太郎离开了摩天大楼站到了阳光底下,春澄美人消逝在摩天大楼的阴影之下。]
[这个光影构图有深意,总感觉老贼在暗示着什么,这回感觉春澄久司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我不接受!就一张普通的光影构图,别过分解读,什么叫我老婆消逝在摩天大楼的阴影之下,我告诉你我不接受这个说法。:)]
[我不信老贼这么狠心,刚上线还一看就和主线有关的新角色,出现三话就直接炸死。]
[呜呜呜,我的春澄爱自己多一点吧。]
*
密室里的氛围没有众人猜测的那么沉重,春澄久司的心情还算轻松。
额前冒出冷汗,一阵一阵的疼痛卷着脑海,手臂和侧腰的伤口一刻都不停歇的用疼痛疯狂宣告着存在感。
“嘀嗒——嘀嗒——”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打破了密室里面的寂静。
右手拿着的工具箱晕开一朵朵血花,左手掌心铜色的钥匙被手臂蜿蜒着的血液浸透呈一种铜红色。
外面的会议室回归了一片平静。
松田阵平应该已经带着炸弹犯和田中太郎离开了。
他的生命值已近掉到了62了,并且还在以每分钟掉一点的速度迅速下降中,他也不清楚生命值降到及格线咦下会发生什么。
目前来看,已经出现了眩晕感和脱力的感觉。
得快一点解决。
黑发青年神色平静的靠在支起一条腿靠在木门上,缓了缓身体的不适的无力感。
抬起眼眸迅速将密室里面的情况收入眼前。
狭小的密室里一眼就能望到底,没有窗户,只有不远处的一个通风管。
可视度却并不高,密室像是被遗忘在上一个世纪,废弃的物品杂乱无序的散布着。
轻飘飘的视线迅速爬过所有视线遮挡的地方,最后停留在密室墙处拐角的货架堆。
说是货架堆,其实更趋向于杂物堆。
废弃破旧的家具竖在墙角,一个年岁已久的黑色垃圾桶屹立前方,黑峻峻得挡住一方光明,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黑色垃圾桶——年岁已久的废弃垃圾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往他身体里面扔垃圾了。他感到很苦恼,自己已无用武之地,似乎是被时代抛弃了。但是最近有人往里放了物品,让他找回了自己的价值。建议钻进垃圾桶,即可收获灰飞烟灭成就。]
灰飞烟灭……
看来炸弹被放在了垃圾桶里。
通风管传来微风,初夏的微风带着炎热,夹杂似有似无的铁锈血腥味。
微风将春澄久司黑色的短发吹起,明亮的白炽灯下绿眸透着古朴悠长的沉淀,他将视线望向了通风管道。
[不简单的通风管——一个简单的通风管在收获一个带锁的箱子后,变成了不简单的通风管。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通风管了,现在是钮钴禄·通风管,众人趋之若鹜的万人迷。建议不受欢迎的你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春澄久司放下手里的工具箱,捏着钥匙,将通风管口的铁丝网卸了下来。
一个黑色的箱子静静的放在通风管内。
他用浸泡满血液的钥匙打开箱子,一份研究资料摆放在箱子内。
用手机将资料存档。
他捡起摆放在地上的工具箱,平淡如水的视线停留在黑色的垃圾桶上。
还有三分钟……
现在,轮到炸弹了。
第11章
摩天大楼里的群众已经疏散开来,附近的街道也及时封锁,以免如果炸弹真的爆炸,摩天大楼倒塌顷刻之间产生的冲击波及。
街道口闻风而至的记者正报道着前线消息。
“东京早间新闻持续为你报道。”
“目前的局势已经受到了控制,摩天大楼里的人民群众已经全部及时撤离,警方介入及时逮捕了埋伏在摩天大楼里的炸弹犯两人。”
“从被逮捕的炸弹犯空中得到最新消息,他们此次采用了最新技术的新型炸弹,一个炸弹足以让整个摩天大楼毁于一瞬之间。”
“距离炸弹爆炸的时间十二点整,仅剩下不足三分钟的时间。而在不足三分钟的时间内,要拆除一个全新从未见过的新型炸弹是极其困难的。于是警方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取舍,已全部撤离摩天大楼,选择了当下最合适的方法,准备放弃摩天大楼。”
“什么?你说摩天大楼里此时此刻还有一名警官未撤离?”
正在报道的女记者被身侧带来最新消息的伙伴打断。
在短暂交流后,她改变了原来的报道内容,语气带着严肃。
“得到最新消息,警方并未全部撤离摩天大楼,还有一名警官春澄久司留在了摩天大楼内,选择拆除炸弹阻止这场爆炸。”
“还有最后两分钟,让我们把镜头拉近到摩天大楼七十八楼,一起祈祷炸弹的顺利拆除。”
保时捷车内。
伏特加听着外面实时报道的摩天大楼爆炸案新闻,压抑眼中的震惊,深吸了一口气。
波兰雪树在警视厅用的名字不就是春澄久司吗?
那个一个人留在摩天大楼内准备拆除炸弹的警官?!!
他凶狠的脸上出现几分迟疑,外面新闻报道的声音那么大,刚刚大哥应该也听到了新闻报道的相关内容。
大哥似乎很看重波兰雪树……
他侧过头从后视镜悄悄观察了一眼琴酒的脸色和反应。
琴酒面色平静的拿着一根烟,火舌舔舐着烟头,烟被点燃了。
漫不经心的将点燃的烟放进嘴里,银色长发间冰冷的绿色似乎看了一眼新文报道的记者,忽明忽暗的火星和随着红星模糊不清的脸色。
让伏特加不禁怀疑,刚刚自家大哥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到车窗外记者新闻报道的声音。
*
被新闻报道的春澄久司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刚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纸箱。
纸箱是个废弃的大快递盒,放置在垃圾桶的最底下,被黑色的胶布随意的缠绕着,看的出主人随意的态度。
一入手,快递盒沉甸甸的重量诉说着炸弹爆炸间那一刻的威力。
如果炸弹爆炸了,以他与炸弹亲密接触的距离,可能到时候连灰都找不到。
省了笔棺材钱。
赚了。
春澄久司一边漫不经心想着地狱笑话,一边将纸箱放置在地上。
盘腿坐下,工具箱被他打开放在了身侧方便拿取。
骨节分明的手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尖锐的剪刀,迅速将包裹着快递盒的黑胶布划开。
快递盒内静静的躺着一个布满着各色电线的黑色盒子,盒子电子屏幕上刺目的红色倒计时映入眼帘。
四十九秒——
黑发青年额前的黑色碎发被汗水打湿,白色卫衣已经看不出最初干净整洁的模样,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
炸弹上黑色屏幕印着他苍白平静的脸庞,倒计时的红色灯光将他祖母绿的眼眸深处染上一抹绯红。
看到炸弹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物品描述浮现在空中。
【绿色的电线——炸弹上一根平平无奇的长的和你头一个颜色电线,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哲理。建议剪断这根电线,他会带着你去和上帝畅聊人生哲理。】
【七彩的电线——一根花里胡哨的玛丽苏电线,来自制作者的一点点恶趣味,我相信没有一个公主能够拒绝减掉一根七彩的玛丽苏电线!他可是彩色的诶!听我的,剪掉它,早日投胎做公主。】
【红绿色的电线——一根纤细的红绿色电线,隐藏在众多电线之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最高端的电线,往往采用最辣眼睛的配色。红配绿,赛狗屁,剪断他,上帝陪你一起嘲笑他。】
……
被密密麻麻的嘲讽扑了一脸,春澄久司沉默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拿出一个小钳子。
从密密麻麻的物品描述出找出了极为简略的几条。
【黑色电线——一根毫不起眼的黑色电线,普普通通的电线,建议不要剪他,如果你硬要剪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黄色电线——普通到我对其无话可说。】
……
春澄久司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小钳子剪断最外侧的黄色电线和黑色电线。
他平淡的看了一眼没有停止,还在一直不断变小的倒计时。
二十七秒。
尖锐的钳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巧妙的避开了外侧缠绕的电线,直奔最内部一根细长的白色电线。
白色电线与另一根蓝色的电线紧密相连,贴合的很近。
【蓝色的电线——一根和白色电线一起贴贴的电线,他与白色电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爱情!感动天地,建议成全他们,两根电线一起剪断,你们三一起亲密的同年同月同日死。】
黑发青年平静的脸色没有一丝波澜,换了一个尖嘴钳,精致无误的找到两根电线底部之间的缝隙,尖嘴钳以一个出乎意料的角度冷静的卡进两根电线之间。
生命值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掉到了及格线60,耳鸣目眩,大脑像是被扔进了榨汁机狠狠的搅来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