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走近桌子,看到了摆在桌子旁边的相框,他随手拿了起来,翻过来看到了正面。
是他们三个的合影,不过是最近拍的,被他和zero挤在中间的以知绷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当时拍照的时候他还执意不肯,说他有人设,留下照片就OOC了,但是最后还是顺从了。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说着不喜欢,最后还是摆了起来。
当然,他们非要留下这个照片还因为之前的照片全部都没有了。他和zero处理了不少照片,后来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的以知,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这件事还是那天去他家里才知道的,以知正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什么,说着什么‘明明留了一张’,不小心说漏了嘴。
虽然以知立刻就说自己也没有特别想找,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诸伏景光看着乱得像是地震现场的书房,对有轻微洁癖的神代以知点头应是。
背对他的那个人见他进来许久也没有说话,总算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故意地冷哼了一声。
“……!”
然后就滑到了桌子下面。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也愣了愣,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要过去扶他,神代以知抬手挡住了他,语气中十分怨怼地说道:“你怎么这幅打扮?”
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情感。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标准的制服,是警局里最常见的那种形制,到处都是。
“有什么不好吗?”诸伏景光掩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是因为没带枪吗?”
神代以知更不说话了,闷声说道:“反正离我远点。”
就在这时,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诸伏景光看到以知眼睛一亮,奋力站了起来,看到没看他一眼,亲自去给来人开门。
“零!你看景他……”
神代以知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忽然停下来了。
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确实是降谷零,他正在重新系袖口的扣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hiro特地让我穿制服,我临时找了松田借来的,总感觉有哪里奇怪……”降谷零系好了袖口的扣子,抬起头对以知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你刚刚说什么?”
只见黑色长发的青年“呜”了一声,相当幼稚地原地蹲了下去,用手挡着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看不到了。
……
“原来你当初说讨厌警察是这个原因啊。”诸伏景光披着以知的外套,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旁边的降谷零套了件西装外套,他本来就是穿着西装过来的,临时接了景光的消息才去找松田阵平借了制服,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神代以知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衣,和绑在上面的枪带,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反应有些许的离谱,但是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不是轻易就可以消抹的。
虽然在警视厅上了这几年的班,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看各种制服警察,但是这和熟人穿制服还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还记得。”然而比这还要丢脸的是当初他在研究所对诸伏景光放的狠话,对方时至今日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忘记。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尤其是他本想坚持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忍住对他们笑了。
尤其是现在被提起来,简直太丢脸了。
“以知说的那天每句话我都记得。”诸伏景光轻飘飘地说道,在以知有什么反应前,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想忘记也很难吧。”
神代以知闭上了嘴,那天他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没错,诸伏景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笑着说道:“别在意,我知道的。”
降谷零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以知,轻轻挑了下眉,这两人似乎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他并不打算去询问,如果需要他知道,他们会告诉他的。而且,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降谷零说道,他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这次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的。”神代以知点了点头,很快就投入到正事之中,“虽然是公事私用,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拜托给你们,是组织的任务。”
神代以知当初是打算完全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事情的,因为没打算留后路,本打算用威胁的方式强迫好友来为他做事,最后两个人也可以说是被他威胁,最后很容易就能从过去的事情中脱身,是很好的结果。
但是他算了很多,还是忘记了这两个人到底有多了解他,基本立刻就看出了他是在虚张声势,最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合作。
拜此所赐,他大概都不需要辞职了。
说实话,这个工作除了警察多一点(一点吗?)之外,是个很完美的工作,不算太忙碌,忙到让他没有时间过自己的生活;又足够忙碌,忙到可以让他以此为借口拒绝多余的事。
而且他的人际网就在这里了,换个没有熟人的工作他说不定真的会抑郁。
客观来讲,虽然他不喜欢人际交往,但其实神代以知又是很矛盾的对情感的高需求类型,就算一直强调自己一个人也行,但是对身边的人占有欲又相当高,真的不理睬他说不定会黑化反而将对方关起来,只能看着他一个人的相当刑的家伙。
迄今为止都是看起来很甜的神代警官,多亏了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实在是太好了。
言归正传,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打算帮他完成想做的事情的,当初先行离开的赤井秀一在后来也找他单独谈了一次,虽然神代以知觉得自己没说什么,最后赤井秀一还是同意了他的邀请。
毕竟也没给他拒绝的余地,虽然以赤井秀一的性格,他能同意大概也是因为打算做间谍。但神代以知却完全不把他当外人,该做的事情直接交给他,这让赤井秀一相当矛盾。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被信任,尤其是后来见到了苏格兰——没提波本是因为他和波本基本上不会好好说话——对方一副被洗脑的BOSS死忠的样子,赤井秀一就觉得很崩溃。
明明神代以知很清楚他从没有效忠的意愿,但是还是照常派任务给他,他如果没做好,就坐实了自己果然是间谍,对方也有理由处置他了,但要是好好做了,又觉得憋屈。
总而言之赤井秀一这半年来一直过得相当纠结。
神代以知也在不断地收回组织的势力,将组织控制在一个他能完全掌控的范围内,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一些边缘的产业合法化,就像他父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是最费力且费心的选择了,他一直没说,并且绝对不会告诉好友的事情是,他完全可以选择放手,看大厦倾颓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可他没有这么做,毕竟还有琴酒。
这半年来组织查出了不少的卧底,神代以知这才知道,不仅是他被卧底包围了,整个组织也被卧底包围了,他要是放手组织就真的完蛋了,就算还有朗姆和苏兹那样的人物。
他看上去是想让组织合法化,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其他人的视线,组织之前,基本能叫得上名号的国家的安全局都会在大魔王的队伍里安插眼线,简直做坏人做到人尽皆知。只要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组织”。
毕竟组织连目的都没暴露出来过,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现在逐渐将组织铺开,也是为了让那些家伙看清楚,组织没有什么派这么多精英来卧底的必要,虽然这些卧底一个比一个好用……但是他是有底线的,他周围都是熟人卧底就算了,至少不会害他,要是让一堆奇怪的人在琴酒身边,他会担心死的。
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之后私下里做什么无所谓。不论怎么说,从小也是在那种家庭被培养出来的,要说有多么正直的三观也不可能,他从来都是只在意自己重视的人的。
半年过去,虽然还没到他最理想的状态,但是有人帮忙的确是件好事,尤其他的好友都是能被派出去当卧底的根正苗红的角色,现在也逐渐走上正轨了。
尤其是在他当众说明苏格兰和波本都是他从开始安插下的棋子,这两人也可以正常的回到警视厅工作了。
但是,只要是谎言就有被拆穿的可能性。这件事是虚假的,至少有两个人是知道的,一个是琴酒,被他用各种手段留下,当初根本不在,还有一个就是冲田白野了。
当初没有立刻拆穿他,神代以知在那之后也找了他过来,但是冲田白野一丝想要说出真相的想法都没有。
……说起来可能有些自恋,神代以知真的觉得冲田白野特别喜欢他,简直可以用迷恋来形容了。他感觉苏兹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比起已经衰老的先代,苏兹更喜欢他。
但是为了避险,他还是想办法让冲田白野离开了警视厅。
听到他说组织的任务,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神代以知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现在的组织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什么麻烦的任务。”
即便他这样说了,那两个人也没有放松的意思。就像这么多年过去,神代以知的警察PTSD还是存在一样,组织给人的心理阴影也很大。
“其实也算是私事。”神代以知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我父亲醒了,所以想让你们去见见他……”
他的眼睛里有着像是少年般的光辉,十分开心地说道:“很多年前就想这样做了,但是总觉得带你们去祭拜有些晦气,总算可以达成这个愿望了。”
他们熟悉起来是以知家里出事后,后来的相处中,他们也会很注意,不要提起以知的家人。但是把朋友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是件很简单却又充满了幸福感的事,生活也是被这样的小事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所以说以知是个很简单的可爱的家伙,和他能成为朋友真是件好事。
“当然没问题了。”降谷零立刻答应下来,但是很快他想起了以知的话,“等等,这和组织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的事就是组织的事!”神代以知理直气壮地说道,很快就举手投降,“其实是想开个玩笑,你们这么严肃我反而说不下去了。”
“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啊!”
……
他们三个人如今的时间都很自由,神代以知自己就是警视,就像当初茶木警视总是开玩笑的那样,自己给自己批了假条,光明正大地带了幼驯染翘班。
他开着车到了曾经的住所,他之前带着降谷零来过一次,十分孝顺地想要挖开父亲的坟,虽然最后没能成功,并且他父亲真的没死。
因为所谓的血缘,神代行纪被当做那位先生续命的工具,受到了不少折磨,期间靠着毅力坚持着,在被救出来后就陷入了昏迷,一直到了最近才醒来。
降谷零因为来过一次,觉得自己比较占优势,本打算故意做出很熟悉的样子给诸伏景光介绍,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比他还熟悉。
“hiro你之前来过这里吗?”他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概高中的时候吧,记不太清楚了。”诸伏景光矜持地说道。
“?”降谷零感觉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输了。
神代以知没有听到他们的讲话,走在前面推开了大门。
既然是来朋友家做客,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严肃起来,没想到刚一脚踏入那个豪华到夸张的院子——降谷零之前来的时候,只觉得冷清——就看到了两排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在过道上分开,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九十度鞠躬,震耳欲聋地声音传了过来:
“少主,欢迎回来!”
降谷零被吓了一跳,无论是在警校期间,还是在组织的那几年,他见过不少世面,但是这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看向神代以知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
——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黑/道少主吧?
神代以知却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对大家说道:“我今天带朋友回来的,不要吓到他们。”
“少主带朋友回来了吗?真是值得庆贺啊!”站在门口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地位更高些,他直起身子,对着神代以知露出了感动至极的表情,然后顺理成章地看向了他的身后,“少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客人……卧槽,条子!”
——等等,这根本就是黑/道吧!什么黑话!
那个男人很明显地慌张了起来,其他的西装男也不禁抬起头来,看到站在神代以知身后的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跑光了。
神代以知叹了口气,转过来对好友解释道:“父亲回来之后,以前的手下就都回来了,不过有他们照顾爸爸我也能放心。不用在意,他们不会过来纠缠你们的。”
看了半天,神代以知已经习惯了好友穿制服的样子,在降谷零询问他不用换衣服的时候,他果断地说了不用。
——总之就是一点点的恶趣味。
神代以知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处草丛旁边停了下来,朝着那边问道:“爸爸现在在什么地方?”
从草丛中出现了两只眼睛,双手举着树杈,说不上是恭敬还是不敬,总之用敬语回答道:“先生在后院里。”
神代以知点头表示明白,那个人立刻又缩进了草丛里,似乎对神代以知带了警察回家十分的恐惧。
神代以知径直朝着后院走去,穿行过房间,来到了之前降谷零来过的那个院子,那棵梅树已经结了一个个花苞,有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看着面前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