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道:“所以我成为不了剑客,那会失去很多乐趣。”
叶孤城道:“不是所有剑客都不喝酒,但是对自己要求高的剑客一定不会让自己沾染酒。”
陆小凤问道:“为何?”
西门吹雪冷冷道:“因为只要沾了酒,就会有可能不清醒,哪怕可能性很小。”
“对剑客而言,哪怕一丝不清醒,在决战中也是致命的。”
在两名顶尖剑客的双重打击下,陆小凤突然心塞,然后默默又灌了几口酒。
叶孤鸿:“……”他放下了酒杯。
酒过三巡,陆小凤突然又问:“叶城主是为了孤鸿来得京城?”
叶孤城颔首。
叶孤鸿:“……”
真是倍感荣幸。
但如果可以,请把这份荣幸给别人。
“叶城主为何会被杀手组织盯上?”陆小凤问。
叶孤城淡淡道:“废了两个人,被报复。”
陆小凤目露惊讶:“是什么人?”
“唐天容。”叶孤鸿先一步道,“还有……”
叶孤城淡淡道:“唐天纵。”
陆小凤惊讶道:“蜀中唐门的四大高手之二?”
叶孤城道:“是。”
“难怪。”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在做这个动作——一定是被老楚摸自己鼻子的习惯传染了,“叶城主为何要废了他们?”
叶孤城道:“坏了我的规矩,便废了。”
好吧,坏了规矩,冒犯了人,被废,合情合理。陆小凤想,然后换了话题:“那天在紫金之巅带走孤鸿的是叶城主的人?”
“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找了孤鸿好几天。”
为什么带走自己的堂弟还要搞成绑架的样子?
叶孤鸿的心中微紧,极力忍耐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堵陆小凤的嘴。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提什么?生怕没有触犯叶孤城吗?
他和叶孤城的相处本来就够微妙了,居然还有猪队友来掺和一脚。
“贼人?”叶孤城看着陆小凤,“确实很像。”
叶孤城淡淡道:“叶孤鸿生死不明,情况急迫,没有时间与你们解释。”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突然尴尬。
他也想起来了,当时决战结束后在场的人都在哀叹,没人注意到叶孤鸿有没有真的已经死了——一般这种情况倒下的人都是死了的,当时就连西门吹雪也认为自己已经杀人叶孤鸿。
没想到叶孤鸿只是受伤,还没有死,这种情况当然是先救人。
如果白云城的人直接出现就要带走叶孤鸿,少不得还有磨一会儿,这种情况下直接带走人没毛病……真的没有吗?
大概吧。陆小凤想。
叶孤城与叶孤鸿是堂兄弟,难不成还能加害叶孤鸿?
叶孤鸿明智地没有对这件事多说什么。
叶孤城说的也不无道理,何况对方说什么都给人一种信服感,就算他自己怀疑,但是叶孤城也没有做过害他的事,最多只是不允许他出门,这也可以用让他安分养伤为理由……他能说什么?
叶孤鸿不想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问道:“唐门派杀手的事,堂哥就这么放过了?”
叶孤城淡淡看了他一眼。
叶孤鸿居然理解了这一眼什么意思——废话。
白云城剑仙当然不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但意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叶孤城又不是花满楼那种正人君子,唐家兄弟都想杀他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解决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叶孤城可不想像原著叶孤城,未来有什么关键时刻被杂鱼坏事。
“堂哥要去蜀中吗?”叶孤鸿问。
叶孤城道:“唐家的事,不必我亲自动手。”
叶孤鸿:“……所以?”
“这次离开白云城,还有一件事。”叶孤城道,“我会向薛衣人邀战。”
叶孤鸿一怔:“薛衣人?”
天底下有很多个薛衣人,但是提起薛衣人在场的人只会想到一个。
昔年的天下第一剑客,出江湖四十载无一败绩,后来因为无敌手而隐退的薛衣人。
第24章
黄耀辉只是江湖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与其他江湖人略有不同的是他并非是纯粹的江湖人, 家中经商, 小有财产。
这让他的武功哪怕不是那么好、名声不是那么大, 身边也有不少娇美可人的女子。
比如说最近他的新欢是红罗楼的琦琦,琦琦不算是青楼里最好看的妓子, 但不知为何黄耀辉特别喜欢她,已经为她撒了不少钱进去,甚至有为她赎身的念头。
花心的男人动情起来真是不管不顾, 不仅把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断了,甚至连家中准备为他说亲的富商千金都不要了, 差点没把他老子老娘气出毛病来。
突然转性的男人正带着新到手的银票走在去红罗楼的路上。
倒霉事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永远不会醒来了。
血,在青石板上溅开大片大片的花。
九公子的下属熟练地把尸体拖走, 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免得尸体碍着九公子的眼。
至于死去的人?谁在意?反正都是死人了。
九公子为什么要杀那个人?谁在意?反正九公子就是一个神经病,别说杀个陌生人了, 要是哪天他把自己杀了这群下属也不会奇怪。
下属们甚至还挺庆幸的, 起码今天九公子突然发病杀的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九公子杀完人后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放在远方, 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在想什么?
下属们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
“他在哪?”九公子突然出声。
下属:“……”
他是谁?
九公子的属下心中懊恼起来,因为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主子对谁上了心,如今竟是回答不了主子的问题。
万一九公子下一秒就把他们杀了可不好玩。
好在九公子似乎也没有想得到答案的意思,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是谁?”宫九道,“我见过他。”
在哪里见过?
九公子似乎陷入了思考, 好一会儿,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奇异,又掺杂着莫名的兴奋,这让一边的黑衣死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说呢?这目光有点病。
虽然九公子总是有病,但感觉这一次病得更严重些。
啧,有点冷。
九公子道:“是……”
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九公子的属下也不想知道。
“我要见他。”宫九道。
他的神色变得更加冷酷与傲慢:“去找。”
宫九想,他要见到他。
“我要见他。”他重复道。
九公子的属下依然不知道“他”是谁,却没有多问一句应下了。
不知道,没关系,可以去猜,去大海捞针,九公子要找人就找,他们只是一群办事的。
反正就是不能去问,问就是死。
下属们交换着眼神。
找谁?
主子最近遇见了什么人?
不知道。
去问其他人。
好。
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
昔年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自隐退多年后终于又有人向他提出邀战。
江湖顿时轰动。
“白云城主叶孤城?”路边的茶舍里,一灰衣大汉高声道,“这是何人?竟然也敢挑战薛衣人?”
语气竟是对叶孤城很不屑。
其实这也很正常,“叶孤城”这个名字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去挑战薛衣人,在江湖人眼里可不是自不量力?在大多数人眼力怕是把叶孤城当成什么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快速成名的小子了。
在江湖上,最快成名的办法就是打败什么有名的前辈,比如说半年多前的惊鸿剑就是连挑了三十三人闻名天下。
但是想成名可以,江湖上谁没有一个受人敬仰的想法,只是一上来就挑战薛衣人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薛衣人绝对不会理会这种无名小辈。”又有一人道,“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挑战薛衣人的,要是江湖上谁都能挑战他,那薛衣人还不得忙死?”
众人哄然大笑。
但等这阵笑声过后,不同的声音也出现了。
“可我怎么听说薛衣人应下了?”另一人道。
先前那人顿时一噎:“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是那么传的。”那人道,“老兄,你的消息落后了。”
对方顿时面色涨红:“薛衣人怎么可能应下一个无名小辈的挑战?”
不少人纷纷附和。
那人又慢悠悠道:“所以我说你的消息落后了。”
那人故意顿了顿,“你难道不知道,你口中的无名小辈就在不久前废了唐门两大高手唐天容、唐天纵?连中原一点红也没有在他手里撑过一刻钟?”
路人哗然:“这可是真的?!”
“比金子都真。当时叶孤城与中原一点红一战附近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还有陆小凤、楚留香这些人也在场,那还能有假?”
“自从白云城主成名的短短二十几日以来,也有许多江湖人士去挑战他,可你们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那人又道。
“什么下场?”
那人冷冷一笑:“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下场?”
众人早就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但是听他们谈论的内容还是没有什么人相信,怀疑居多。
只是那人说完后便也没有再开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种表现更加让人看不透这件事了。
也有没参与议论的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人身上,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他眼熟,问道:“你是‘耳听八方’?”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静了静。
那人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不错。”
“那么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耳听八方”目光闪了闪:“不错。”他顿了顿,强调道,“我的消息,都是最新、最可靠的。”
“耳听八方”在江湖也是小有名气的人,武功平平,但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可以拿到江湖上的第一手新鲜事,据说他的消息总是最快最可考的,每次出现总会有人围着等听消息。
“那白云城主真的如此厉害?”“耳听八方”的身份露出来后绝大部分江湖人都信了这件事,但也有人还是抱有怀疑。
“耳听八方”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可知如今对白云城主的称呼是什么?”
“什么?”
“剑仙!”
剑仙?众人一震,莫名就神色认真起来。
无疑,剑仙轻易就让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想,自古以来人对“仙”这个字就是莫名憧憬的,不管是什么,仿佛只要带上了一个“仙”字就好像是高高在上、出尘脱俗、只可远观接受世人膜拜的存在。
“耳听八方”这个时候再加了一把火:“我听说,白云城主,是人中贵族,剑中飞仙。”
“耳听八方”成功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挑动了起来,旁人再追问他关于白云城主的事,他却是什么也不说了,只是用一种奇异的微笑平静地看着对方。
这种高深莫测的态度更加让人遐想。
于是在几次后众人也不再问了,只是对于白云城主的讨论更加热情高涨起来。
见状,“耳听八方”几不可见的、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一场热闹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暮色才堪堪散去。
走出茶舍的人经过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中,突然的,他停了下来,左右打量,似乎在确定附近有没有什么人,确定了之后这人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
但是下一瞬“耳听八方”的笑容就定格了。
眼前白影落下,出现在面前的是什么人?
大概是天上来的仙子?
白衣美人一袭白衣比月华更美丽,比柳絮更柔软,人像月,极美亦极冷。
这无疑是一个足以满足九成九男人幻想的女人,男人见了少不得要赞叹欣赏,为她的美与冷折服——
前提是她没有拿着剑指着自己。
所以男人眼里出现的不是惊艳而是惊恐。
美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死物,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也不是在看一个死人,就像在看路边的一颗石子,一颗杂草。
这简直比像看着死人还可怕些,好歹死人还是人,而不是没有生命的存在。
“耳听八方”越发惊恐起来。
“谁指使你做这些事的?”
“耳听八方”强行压下惊惧,故作冷静:“这位女侠……是在说什么?”
白衣女子的目光还是冷而平静的,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你不知?”
“耳听八方”咽了咽口水:“……女侠说的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传传江湖八卦的。”
他的话一落,眼前就是剑芒一闪,“耳听八方”只感觉到脖子上一痛,伸手摸去一片黏腻温热。
“耳听八方”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人物,靠着打探消息的手段才有了些名气,江湖人都对杀他这种小人物不感兴趣,而他自己也是很小心不去惹到什么人,因此从来没有像这样面临过实打实的死亡威胁,当即就是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说、我说!我只是收了点钱……呃……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