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远山和叶奇怪地说：“医院不是有提供餐食的吗？”
　　“哎呀，医院的东西吃多了也没胃口，你挑点好吃的给他带回来，呐？”服部平次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外推。
　　远山和叶对他差遣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坐电梯下去以后才开始疑惑：东京医院的营养餐这么差劲吗？
　　把不知情的远山和叶支开以后，服部平次才兴致勃勃地说：“好了，烦人的家伙走了，现在总算可以聊点东西了。在我进门之前你们在讨论什么？气氛那么凝重。”
　　柯南：“……”
　　你该谢谢远山和叶现在都还没有变心。
　　北原苍介：“……”
　　这种人居然也有一个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钢铁直男服部平次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全然不懂另外两人复杂的眼神是什么含义。他误会到了另一个方面，皱眉问：“怎么？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跟那个组织有关？你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
　　柯南见他一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硬抗组织的模样，有点无语，但也有些感动，犹豫了几秒钟，才说：“……不，是小兰。”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柯南干脆把之前北原苍介给他的建议，这段时间自己为了隐藏身份所做的努力，以及受伤住院后刚刚才为他抽了血的毛利兰还彻夜照顾他、可能顺便着发现了他就是工藤新一的事。
　　说完后，柯南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最后，柯南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疑问：“可是我真的不懂，如果她很确定，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服部平次闻言，却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说：“虽然你总是能看穿凶手的内心，但是对自己的事却是当局者迷。如果她真的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她不说的理由只有一个……”
　　服部平次原本还有些不太正经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他说：“她在等。”
　　“等你亲口告诉她……”
　　柯南顿时一愣。
　　“既然这样，你干脆把那个什么组织跟你的身体被药物害得变小的事全都告诉她不就好了嘛！”服部平次轻松地说：“反正她也猜到了。”
　　柯南踌躇了许久，问旁边的另一个人：“北原，你觉得呢？我……我该说吗？”
　　小男孩一向自信坚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措和迷茫。
　　北原苍介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得你自己决定。”
　　柯南的真实身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是秘密，毕竟他一遇到案子就什么都忘了，行事张扬，不懂得藏拙，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他的身份。虽然如今表面上只有他的父母、阿笠博士、灰原哀、服部平次和北原苍介等寥寥数人知道他是谁，但北原苍介怀疑这个数量可能需要翻一倍，到后来，更是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悲摧劳模琴酒之外人尽皆知的秘密。
　　别的不说，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这两父女对曾经的他都十分熟悉，如今又是朝夕相处，发现他和“工藤新一”无数的相似之处很正常，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傻。如果不是大人变成小孩这种事实在是太离奇，北原苍介怀疑柯南在混进女友家中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会露馅。
　　但同时，他也可以理解柯南后期几乎是拿着喇叭把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却一直隐瞒毛利兰的原因。
　　其它人知道他其实是工藤新一，都是什么反应？
　　灰原哀大概是庆幸于多了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少年侦探团如果知道，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
　　阿笠博士和工藤夫妇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但是他们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柯南变小虽然让人惊讶，但他们立刻把目标转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取了，根本没功夫伤春悲秋，旅行和写作也没耽误了。
　　服部平次则是撸袖子帮忙一起干黑衣组织，并没有把他当成太大的问题。他和柯南一样，从小到大想做什么事几乎都能做到，因此就算敌人强大，却也自信满满。
　　其它人——比如FBI、CIA、MI6、日本公安等等，这些人震惊于他的经历，惊叹于他的才能和智慧。他们可以在对付黑衣组织的时候携手，甚至听从柯南这个表面上还是小学生的男孩指挥，却很难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唯有毛利兰……
　　她不是那种菟丝花一样的女孩，不是除了恋爱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恋爱脑，但她深爱着工藤新一。那个少年对她来说犹如埋藏在血肉里的脊柱，犹如灵魂的支撑。她爱的刻骨铭心，满心满眼都是他。
　　所以如果是她知道了柯南身上发生的事，她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痛苦，因为她会感同身受地察觉到柯南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悲伤。柯南尚且可以洒脱地说没关系，一定会变好的，但毛利兰却可能会从最悲观的态度去看这件事。
　　到那时候，或许她表面上可以一直假装坚强，内心里每次看到柯南现在的模样都会感到难受，这不是柯南想要的。
　　这种事，北原苍介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能说：“不知道。”
　　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柯南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


第166章 守护骑士
　　傍晚, 灰原哀洗完澡出来，正在吹头发，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正穿着浴袍, 就算现在是小孩子，也不想就这么出去开门，于是提高声音喊道：“博士！”
　　“哎，我来了。”
　　阿笠博士应了一声, 匆匆忙忙地去开门。灰原哀吹完头发, 换了衣服,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然后去洗瓶子。等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笠博士和北原苍介各抱着一个箱子，刚从门外面进来。
　　“下午好，北原哥哥。”
　　灰原哀打了声招呼，正要迎上去, 目光忽然一凝。
　　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小一点, 包得很精致，上面还贴着一张卡片。那卡片上……
　　“小哀，来帮个忙！”阿笠博士吃力地说道。
　　“好的, 这就来。”灰原哀急忙应道, 顺手把那个小盒子塞进了口袋里, 没给那两人看到。
　　她小跑过去，帮阿笠博士把箱子放在柜子上, 那箱子竟然十分沉重, 灰原哀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是西瓜和芒果。”北原苍介说：“北原家在北海道和青森县各有一个农场, 最近水果成熟，运了一批过来，我就给大家都送了一点。”
　　日本的很多水果价格都很贵，就算是阿笠博士经济条件不算差，他们也舍不得经常买。灰原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西瓜了，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那箱子两眼。
　　如果不是刚才突然出现的盒子，她现在大概心情会更好一些。
　　放下箱子后，北原苍介对灰原哀笑着说：“过两天还会有草莓和甜瓜。你们喜欢吃葡萄吗？葡萄也种了很多。”
　　阿笠博士忙推辞说：“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其实这些水果因为长得不太符合标准，所以供应商那边不收。转给小摊贩的话又有点可惜，不如送给朋友。”北原苍介坦率地说。
　　这个国家的水果之所以贵，除了土地面积小和贸易保护主义以外，精细化种植和严格的销售标准也是原因之一。水果成熟以后，供应商要根据水果的圆度、表面的花纹、甜度和香味等各方面来进行筛选，最终被摆在货架上的水果几乎全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形状，并且具有超高的甜度。那些过大或者过小的、奇形怪状的水果全都被舍弃了。当然，这样的水果也有它们的分销渠道，但相当一部分最终都会烂在地里。
　　在北原苍介看来，那些长得大一点、小一点或者歪一点的水果只要味道不差，就还是好水果。他原本想把这些供应商不愿意收的水果作为员工福利发给集团的员工，但却被乾真司等人阻止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样的水果不管味道多好，但依然是不合格产品，如果发给员工，即便是免费的，也可能会让人感觉到侮辱。
　　北原苍介：……？
　　他不太理解这种想法，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放弃了这项员工福利，不过神野东又建议说可以改为“一日采摘园活动”——虽然最好的水果已经被挑走了，但大部分还留在地里，集团的优秀员工可以带着家人去采摘园自己挑选，离开时能免费带走他们双手能拿得动的任何水果，不限数量和种类。
　　不得不说，这比他原来的想法更高明，于是乾真司去准备方案，北原苍介则挑了一部分送给这些关系比较亲近的人。
　　此时两人问起，他便将事情的过程和自己原本的想法简单说了一遍。阿笠博士听完后，第一反应是：“采摘园啊！听上去好像挺有趣。等柯南出院了，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玩吧？”
　　——博士你忘了前两天带着他们去露营的后果是什么吗？
　　北原苍介心中腹诽，然后笑着点点头说：“好啊！”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灰原哀，目光在她鼓起来的裤子口袋上停留了一下，闲话两句之后告别。灰原哀欲言又止，却也没有阻拦，最终还是看着他离开。
　　出门上车，如果阿笠博士也跟着上来的话，就会看到车里比起刚才他来拿水果的时候，多了一个人。
　　除了司机坂田光以外，副驾驶上还坐着秋田直人，他把头套拽下来，叹口气说：“唉，最近大概吃太多了，肚子都变大了。钻窗户的时候真费劲。”
　　如果吉永纯平在场，肯定会立刻嘲笑一句。不过现在是坂田光在开车，于是秋田直人只听到他关心地问了一句：“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当然不会。”秋田直人说：“只是避开一个小女孩的眼睛放个东西罢了，要是连这都干不好，我还不如回家乡去种土豆。不过少主……”他看着北原苍介问道：“您之前不是说可能要待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北原苍介闻言笑了：“小女孩戒心挺重，回家吧。”
　　“是。”
　　…………………………
　　“哎呀，苍介真是太客气了。”阿笠博士抱着西瓜，眉开眼笑地问：“小哀，西瓜你想怎么吃？小哀？”
　　老人低头看着小女孩，随后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担心地问：“小哀，你怎么了？”
　　灰原哀看着他，过了好几秒钟，才缓缓问道：“博士……刚才你在门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的人进来？”
　　“哎？有别人进来吗？”阿笠博士摸着光秃秃的头顶，想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啊！我和苍介一直在门口说话，如果有人经过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那……”灰原哀不想这么怀疑，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艰难地问道：“北原苍介……有离开你的视线吗？比如……故意把你支开去搬箱子之类的。”
　　阿笠博士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摇摇头说：“没有，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这箱子也是他从后备箱里搬出来递给我的……小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怀疑苍介吗？”
　　“不……如果他一直跟你在一起，那就不是他……”灰原哀拿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小盒子，仿佛拿着一个炸弹似的，将它缓缓递到阿笠博士面前。
　　阿笠博士接过来，同时发现灰原哀的手冷得就像冰块一样，小女孩面色苍白，几无血色，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原来怕成这样，难以想象刚才她是多大的毅力才在北原苍介面前装的恍若无事的。
　　阿笠博士心中十分怜惜，他先让小女孩坐下来，然后才去看那个小盒子。
　　似乎只是很普通的礼物盒，连包装都没有打开，为什么就把她吓成了这个……
　　老人的心头忽然一跳。
　　当把盒子翻过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灰原哀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盒盖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
　　【To Sherry】
　　弯弯绕绕的花体英文，写得十分美观，但这短短的两个单词，看在两人的眼中，却如催命符一般。
　　Sherry。
　　这是灰原哀在黑衣组织的代号，也只有黑衣组织的人会这么叫她。
　　这个卡片的出现，难道是说……黑衣组织已经发现了灰原哀的真实身份？送这个东西，是想要警告他们，还是要嘲笑他们？
　　想象着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用残忍凶恶的眼神看着他们，阿笠博士一瞬间手脚冰凉，头发发麻，身体都僵住了。
　　但他到底比灰原哀更年长几分，也更快地冷静下来，安慰说：“别怕，先看看对方到底送来了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一老一少，逃走或者反击都不切实际。如果北原苍介刚才没走的话，情况或许还好点，不过阿笠博士也明白灰原哀为什么没有挽留北原苍介并说明实情——或许是她还没有彻底地信任那个人，或许是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也或许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阿笠博士都觉得可以理解。
　　他拍了拍灰原哀的手让她冷静，然后拆开了礼盒，里面竟然还藏着一张更小的卡片。
　　【从枡山宪三处偷到的宝藏，送给你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小小的科学家小姐。】
　　反过来，卡片背面则画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后面是一句：【哈哈哈哈，吓到了没？】
　　落款则是一只黑猫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