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光被阻拦的时候,这位骑士低沉下去的气势陡然揭竿而起,剑刃之上甚至仿佛动真格一般竖起了刺眼的光,凶悍无比的野兽终于在这一刻仿若被冒犯了领土一般,亮出了最为尖锐的利爪。
他近乎是和之前轻松冷漠姿态截然不同的疯狂:“滚开!”
而五条悟却没有动,抬起的手指连同抚摸上眼罩的姿态都彰显着他的毫不退让。
他们都听见了脚步声急促的靠近。
凌乱的脚步声如同击打在心脏上的鼓槌,一下一下,点燃了一个人的希望,却又毁灭另一个人的希望。
藤丸立香和七海建人自巷口出来,前者满脸焦急手里还捧着绷带,而后者的目光在看见五条悟之后彻底安心了下来。
而五条悟暂时没有回头,重新将背影立在两人的面前。他挡在学生和学弟的身前,树立起的身影就是最坚固的堡垒。
但是对面暴怒的野兽却火灭烟消,沸腾之后的池水再次回归一汪死潭。
那位“式神”头盔的面部扫过藤丸立香的脸,最终收剑而归,隐匿于无形之中。
他的怒火灼烧的虚无,散去的也仿佛一场荒诞的笑话。
72.
至此,这场诡异至极的战斗在无人知晓之处拉下帷幕。
73.
在带着受伤的七海建人和藤丸立香准备往回赶的时候,五条悟还准备搭车。他来的太急,虽然有亚瑟说的话,可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以至于没有开车。
然而“嘟嘟嘟”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打断了五条悟和七海建人有关真人咒灵领域的探讨。
靠近的汽车转下了窗户,熟悉的兜帽映入眼帘。
“赶过来的监督把车借给了我。”亚瑟笑着说,他没有戴口罩,却整个人都淹没在昏暗的车内,“上车吧,我带你们回家。”
五条悟侧身先让藤丸立香和七海建人上了后座,他自己则是迈着步子坐到了前面去。
这辆车格外宽大,以至于五条悟按下的按钮带动了两个变化。
后座弹出的医疗箱呈现于七海建人和藤丸立香的眼中,前面却竖起了笔直的不透明的遮挡,将一切都放在了成年人的对话之中。
在藤丸立香迷茫的目光下,七海建人摁住他的手安抚住了他。
后半截车友爱无比,前半截车却暂时性的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你的不’溺爱’,着实有点超出我的打算。”半晌,五条悟笑着说,手指却一直敲击在自己的眼罩上,“藏起来的那些秘密你自然会和我说,然而我现在在乎的却是另一点。”
意料之中。
亚瑟看着面前的红灯,这才转过头来,目光柔和而又平静。
一如和他保证那样。
五条悟看着这副模样,笑意也挂上了分缕虚假。他低着头凑近在saber的耳边,单方面的试探似乎从没止歇过。
“对于saber来说,需要保护的只是藤丸立香一个人吗?”
哪怕七海建人受伤成什么样子,只要藤丸立香好好的,就绝对不会出手是吗?
他似乎更想问的是这一句。
七海建人能在领域里安安全全无疑就是托了这个人的福。然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名为saber的存在随意施舍的好心而已。
他能够冷漠以待看着七海建人踏入必死的局面,谁说他下一次不会权衡之后轻描淡写舍弃掉站在藤丸立香对面的人?
作者有话说:
其实五条老师虚与委蛇,搭在眼罩上是准备随时开大。
虽然两个人打不起来,还是两个大家长。点点头。
旧剑,变态齐聚一堂你什么想法。
旧剑:诺,莫德雷德往那边走了,别找错了。我呀,我只是个路过的赏金猎人而已。
精神状态笔直下跌最终彻夜失眠加上重感冒,装死。
不过评论区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哈…!!!
。
第11章 74~77。
74.
“并不是这样。”亚瑟说,目光落在前方的路况上没有看过来,但是他的话语显得格外的认真,“我办事的准则是寻求最优解。而最优解比起形容个人,它更适合形容整体。”
“我会保全我们这个整体。”盯着五条悟的目光,亚瑟继续说,“而这个整体中并不只是有我和立香。”
五条悟敲击眼罩的手慢悠悠的滑落了下来托住了自己的脸,藏起来的目光对着亚瑟的地方,似乎落在他的脸上:“那如果我问,在天平上放上藤丸立香和另一个人,saber会选择哪一方呢?”
“我并不希望欺骗你,五条先生。”亚瑟说,“我一定会选择藤丸立香。他是我要保护的人,是我所立下誓约的御主,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那是特殊情况,常态却不一样。”
五条悟十分虚心的求教:“那么常态是什么样的呢?”
亚瑟没急着先说话,他反倒有些反常的在前方是一个急拐弯道路的时候踩下了油门,加快的车速并没有显得飘忽,仍旧安稳无比,在车内人都没有太过注意之中滑过了拐弯。
在滑过拐弯的刹那他还松开了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只手摁下了窗户自那点缝隙伸了出去,被漆黑的紧身手套全副包裹的手没有一点泄漏的信息。
亚瑟仿若夹着烟在外弹着烟灰的不良司机,自他手中甩开的风再一次凝结而成锐利的刀,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身后不死心再一次跟来监视追踪的眼睛之后才收了回来,重新关上了窗户。
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外,微凉的空气还在车内徘徊。
亚瑟这才开口,接上了五条悟之前的话:“常态下,我做的选择大概和五条先生是一样的吧。比如——解决掉拿着天平的那个人?”
五条悟没有动,亚瑟的一切举动似乎都在他眼中看的一清二楚。半晌他才笑着说:“傲慢的saber先生,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信心吗?”
“大概和五条先生对自己的看法是一样的吧。”亚瑟从善如流的说,“毕竟我也还算是看的过眼的人吧。”
能在遥远距离之外从特级咒灵的领域中将一个人保护的分毫不差,这大概已经不是“看的过眼”的范围之内了。
五条悟没说话,托着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直到最后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伸了个懒腰,长手长脚以至于姿势都显得格外拥挤。
竖起的墙壁被收了回去,露出了后方七海建人沉默的目光和藤丸立香有些担忧的表情。
五条悟挂上了些许倦怠的笑:“记得绕路saber,我今天还没买甜品呢。顺便给两位英勇的战士也买一点嘉奖品吧。”
亚瑟挑眉,顺势转了转方向盘,垂着眼应:“收到,五条先生。”
末了,他忽然又问:“我记得出去的时候是三个人。所以……虎杖先生现在在哪里呢?”
“……”
“……”
“……”
75.
扒拉着新认识的好朋友吉野顺平,虎杖悠仁在去往对方家里的路上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的擦了擦鼻子,满脸奇怪的嘀咕着。
“我又不是容易感冒的体质,再说了……现在天气也不冷啊……”
76.
回家的路并不远,哪怕是绕路买了不少甜点也不耽误时间。五条悟开的门,亚瑟垫底,中奖的两位伤者则是被他们一人一只提溜着回了房间。
他们打算先处理了这些再来交换情报,等着亚瑟的信息。
七海建人自然是跟着五条悟走了,藤丸立香就留给了亚瑟。
在战斗中凶巴巴看起来不容侵犯的小少年这一刻反倒有些许的心虚了。他干巴巴的跟在亚瑟的身后,如同被饲养员提溜着后颈抓回被窝的调皮小猫。
他分明出门前还答应过saber自己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动用令咒,没有喊出saber,以至于让七海建人和他自己沦落到了那种境地。
但是藤丸立香现在都并没有后悔过。
他想到坦然离去的同期们,想到重新站起来的自己,握紧的手都充满着力量。
然后他就被一只手重重的敲了敲脑袋。
藤丸立香有些发懵的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正对着他站着的亚瑟。亚瑟站在那里,顶上的灯柔和的亮起,洒在对方的身上,哪怕是黑色的衣服都斑驳着暖色的光。
藤丸立香看不清亚瑟的脸,他也没在意这些。他看着黑衣上圈圈晕染开的光,忍不住的开口问:“saber为什么这么喜欢穿黑色?试试白色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saber的身体十分明显的一愣。
藤丸立香近乎是下一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差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妄图将刚刚说过的话语塞回去。
藤丸立香小心翼翼的表情更是彻底的塌软了下来。
不过saber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看着他露出了低低的笑声,抬起的手握成拳头压在了唇上。
“大概是因为职介的缘故吧,我现在格外的偏爱黑色。”saber笑着说,“不过白色的话……其实我穿的还挺多。master想看,我下次偷偷穿给你看。”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紧张的心情舒展了一些,反倒是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好啊。不过说句实话,saber,你穿黑的看起来也很圣洁。”
于是一身黑衣、“圣洁”的avenger笑意不减的伸出了手再次敲在了自家御主的脑袋上。
“所以,和我说说看对于今天的事情master自己的想法吧。”
一边说着,saber也伸出了一只手指竖了起来:“事先声明,我就在现场,我没有选择保护master也是一种失职,所以这件事情上我们是相同的。”
那岂不是自己的窘态都被对方全看见了吗?!
藤丸立香这下担心和心虚全都散了个干净,只留下了更惊恐的呆愣。
完蛋了。
saber眼里的成熟帅气御主的形象全都没有了!
虽然那种东西似乎根本也没有存在过。
“……其实想法什么的我现在倒也说不出来……”藤丸立香摸着自己的脑袋挂着笑说,“只是觉得放下了一些很沉重的东西,空出来的手拿起了一些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收回了手摊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而我想要保护好现在拿起的东西。虽然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弱小不堪,但是我还是想要保护好我的宝物,我想要成长起来,不再是为了仇恨和痛苦,而是为了保护。”
saber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对着他。兜帽下潜藏的那双眼似乎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
藤丸立香却仿若没有察觉一般,对着这位他最想保护的骑士先生继续笑着:“当初saber一直看着没有动,也是因为想让我自己去面对吧。”
这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单纯的陈述。
他和对方的打算在这一刻似乎和为了一体,呈现出了最好的答案。
saber露在外面的唇齿咧出无奈的弧度:“master把话都说完了,连一点尾巴都不留给我。”
“那还真是抱歉了……”藤丸立香下意识的道歉,后半截话还没出口就被saber做出的噤声的动作压了回去。
“但我很满意,也很欣慰得到这样一份回答。”saber说。
他就如同一个循循善诱的家长一般,虽然使用的手法堪称残酷,可是结果却是无差的。
藤丸立香看着他,心中却有些泛酸。
他可从没把saber当做家长,哪怕他的确是缺爱的孩子,的确是无父无母长大的孩子,但他仍旧清楚的知晓这份感情并不是亲情的孺慕。
saber牵着他坐在了床上,而他自己则是站在了床边单膝跪了下来,膝盖撞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让藤丸立香越发的迷糊。
“要做什么……?saber?”
saber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心:“只是有两个事情打算说给master听。”
藤丸立香想把他拽起来让他站着,让他坐在床上,可是saber却抬手拒绝了这个选项,仍旧跪在这里,目光自兜帽下落在藤丸立香的身上。
“第一件事,是我终于想好了送给master的礼物是什么。”saber说着,竖起了一个手指,“想要变得强大、想要成为守护者,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大概还是不行的。”
和同样没有术式继承下来的虎杖悠仁不同,藤丸立香并不属于是贴身的武斗派,所以虎杖悠仁的那一套能用,但是并不适用于他。
藤丸立香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当初面对真人的时候他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或许情况不会那么的糟糕。
“是saber要送给我的吗?”
saber竖起的那根手指在这样的问话下却摇了摇:“只是借。暂时性借给尚且年幼的小树苗,等他长大后,再亲手去挑选、去夺取属于自己的武器。”
藤丸立香没有说话,摊开的掌心朝上,saber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的划过,惹来丝缕的痒麻感。但很快,这细微的痒麻都散了开去,被彻骨的冰冷所压迫。
铁链碰撞的声响脆如摇曳的风铃,入掌却有着远非寻常的厚重。
出乎意料的礼物惹得藤丸立香也忍不住抽走放在saber身上的目光跟着挂在了这件被赠予的咒具身上。
银白的锁链不长也不短,小小的一截压在掌心的正中央,苍白的色泽衬托着人类的肌肤越发的脆弱不堪。
saber放的轻巧无声,藤丸立香却有些心惊肉跳的攥紧了那条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