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结束,零的心情有些复杂。
哼,他才不会舍不得离开这里。
零转身出了门。
“真的要让零君离开吗?”露比·月从隔壁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些许不舍,“要让他跟着那种冷冰冰的生物吗?那可是一只小人鱼耶。”
斯比从露比·月的脚下钻了出来,赞同地扇了扇背上的翅膀:“那位巫师大人提供的青春|药水可是为你省下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们的时间还有一些。”
斯比飞到艾利欧的肩膀上,停下,得到了一个安抚的拍头:“他们之间的契约,牢不可破,待在一起比较好。”
说完,艾利欧望向窗外:“我已经依照命运,做完了我需要做的事情,应该是退场的时刻了。”
他的守护者们沉默下来。
“不过,人鱼的赠礼确实厚重。”艾利欧摸了摸下巴,“那就送点小礼物吧。”
*
约好的人很快上门了。
零看到对方那全部笼罩在黑衣下的形象,嗤之以鼻。对方正和艾利欧进行着家长般的“寒暄”。
看起来有点假。
零的心中冒出这句。
然后,他和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对上。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气势,也或者其他什么,总之,对方的眼神,在零看来,像是挑衅。
他不服输般怼了回去。相比起来,他的眼睛确实要比对方大一些,不过,即使隔着个艾利欧,仍然折戟于身高,所以两人在气势上各有长短。
“库洛·里德先生。”看起来冷酷的人,对着比他矮上一大截的艾利欧,却意外地带着一丝尊敬的意味。
“黑泽先生,好久不见。”艾利欧回应,“似乎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些?”
“说笑了。”他似乎很少经历这样的“寒暄”,说起这话来,干巴巴的,解释起来,也像是在反讽,“对于库洛·里德先生这样伟大的占卜师,没有预料之外的事。”
“那么。”艾利欧回头,“零。”
零看着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金发黑衣男,以及挂着斯文笑容的艾利欧,抿紧了嘴唇。
吸了口气,他试图缓和情绪:“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说清楚。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监护人?他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唔……”艾利欧短暂地笑了一声,“虽然黑泽先生,不能简单定义为好人或者坏人,但他确实是你的契约者。”
被称为黑泽先生的男人,从艾利欧的身边走过,停在零的身前。
“如果你需要证据的话。”
零的影子被他整个笼罩,听着他的声音,零的心脏不由颤了颤,他感觉脸上泛起一股热意。
接下来,男人向着他伸出手。
他的手指很长,有一些薄薄的茧在上面,同样,也很苍白,给人冰冷的感觉。
直到那手指直直碰到零脸上的OK绷。原本就泛着热意的部位,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而另外的几根手指,也轻轻触在了零的脸上,是完全不同于苍白色彩带来的感觉,带着暖意。
这个人,竟然是暖的。
“这个东西……”按在脸上的手动了动,零明白他说的是绷带下的印记,那个黑色小蝙蝠。
接着,对方向下弯了弯腰,用另外一只手,将自己高高的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只黑色的小人鱼。
小人鱼的位置,刚好在他的喉结下面偏左一点点,看起来,像是小人鱼吐出了一个大泡泡。
有点搞笑,但……零沉默下来。
艾利欧一直站在后面,虽然没完全看清楚两人的动作,但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好的,我想,你们达成了共识。”
黑泽先生的手从零的脸上收了回去。
一直没见踪影的露比·月忽然钻了出来,将手里一个硕大的包裹塞到零的怀里。
“如果不高兴的话,随时欢迎回来!”
零就这样抱着那个大包裹,跟在对方身后,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前面停了下来。
“老大?”伏特加看着像是长着腿的硕大包裹跟在琴酒的身边,墨镜几乎要从脸上掉下来。
琴酒单手提起小孩身上的包裹,塞进副驾驶。在零手上显得十分硕大的包裹,到了他的手上,就显得小了,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大小也刚刚好,不至于被交警叫停。
“上去。”
零暂时听从了这个带着命令意味的指令,坐进了后座。但他当然没有体贴对方,为对方让出空间。
零以为他会直接绕道,从另一边上来。却没想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径直伸出了腿。
如果不想被压扁——零这样想着,犹豫了一下,想坚持一下的,他以为对方不可能那么幼稚,但在对方的衣服已经扫到他的膝盖的时候,他退让了。
“幼稚。”
“彼此彼此。”
伏特加还在发愣:“波……波本?”
琴酒没有解释的意思:“开车。”
“是。”
*
零和琴酒离开,艾利欧也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他要去准备那份礼物了。
踩进书房里的魔法阵,随着光芒升起,他的身影消失,然后又出现在某间医院里。
周围来来往往的护士、病人,却好似全然看不到艾利欧一般,无意识地侧开身,给他留出了路线。
艾利欧从这些人中间穿过,来到一间病房前。
病房内,白天被少年侦探团送来的的银发女子,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着。而另一位,自称是她朋友的女子,若狭留美,正靠在白墙上,思考着什么。
她的眼睛盯着床上的女子,脸上的冷淡,完全不像是她所说的两者是朋友的样。而且,也与她当时所表现出的温驯大相径庭。
听到敲门声,若狭留美一瞬间挂上得体的笑容。
然而,门后的人让她吃了一惊:“艾利欧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第27章
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灰原哀的个人研究室。
“喂,灰原,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灰原哀继续盯着显微镜,观察培养皿中发生的变化,直到半天也没听到回应,才勉为其难地抬起头,“我说,你又怎么了?”
“我要强调一点,你的情感问题,我没兴趣。至于APTX4869的解药,你就死心吧。”
柯南“呵”了声:“不是这个……反正你也不会给我解药。”
“你知道就好。”灰原哀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柯南还是没想到怎么开口,最后吐出一句:“你刚刚在研究什么?”
灰原哀这次是真的将手中的事放下了,她从观察桌前走开,将柯南上下打量了一遍,抱胸。
“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决定好要不要说的话,你可以先离开。毕竟,我可不想在实验的过程中,还要注意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朋友。”
“……”
“好吧,我想问你。”他还是稍微顿了一下,才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想要脱离组织?”
随着柯南的话,灰原哀的脸色渐渐变得冷硬起来。但比起刚刚离开组织那会,她已经能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提过一次,不过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我研究的东西,对组织太重要了,那几乎是那位先生唯一期待的东西。”
灰原哀的目光望向远处,只是嘴里还在自动询问:“所以,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组织里,有和什么人走得很近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灰原哀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些凶狠。
“呃……”柯南词穷了一下,“我的意思是,组织里,是否会有人帮助她?”
“没有……她只是底层人员,没有人会帮她,也没有人能帮她。”说到这,灰原哀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她的身上,似乎又蒙上如同很早以前、那次崩溃哭泣的一般的阴影。
“我发现,我可能错过了什么线索。”
柯南通常在完全证明自己的推论前,是不怎么和别人讨论的,但这次,涉及到宫野明美的事,他犹豫了。
“当时,组织的人,命中的是……腹部。”
“这能说明什么?”
“如果是清理‘叛徒’……”柯南顿了一下,“或者其他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对准腹部。”
“如果是仓促之间……”
“但是,当时,在我赶到的时候,还有一些时间。除非已经确定必死,不然不可能不会进行确认或者补枪的。”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到的时候,明美小姐,还有时间说了几句话。”
警察确实来得很快,然而当时宫野明美的周围并没有遮挡,补枪并不会花多少时间。
灰原哀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方是对自己的自信?还是对宫野明美抱有某种“同情”?这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
“这是疑点一。”柯南在之前想到这点后,又尽力回忆了当时的场景,“那个伤口,有些奇怪。”
他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当时的出血情况,很不对劲,血量太少了。”
还有疑点三,柯南没说。
那就是宫野明美死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遗愿达成的表情。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承诺,但灰原哀的出现,让柯南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情感,那么,宫野明美怎么可能不会担心自己妹妹的处境?
但是对于灰原哀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失去了姐姐。
“我不知道,姐姐在组织里唯一熟悉的人,那个男人,是酒名为Rye的男人,自称诸星大。”
柯南的眼睛不由亮了亮,有线索总是好的。
“不过,那个家伙,是FBI的卧底,在一年前被发现身份,叛逃组织了。”
FBI?
“好了,你问完了吧。”灰原哀深吸了口气,“问完了,就不要打扰我了。”
*
保时捷很快在米花町一处独立的房屋前停下。房屋算不上特别,反正和别家的样子也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所处的位置,有些萧条而已。
琴酒先下了车,然后眼神示意坐在车上的零跟上。
零下车绕到前面,想把自己的包裹抱下来,被伏特加代劳了,这让他抽了抽嘴角,但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倒也还算得上满意。
在车上的时候,他尝试过观察另外两个大人,但除了看出被称为伏特加的司机,看着呆头呆脑,很听话外,对旁边的“黑泽先生”的印象,仅仅是加深了对方沉默寡言的印象。
零跟在“黑泽先生”后面,得到一眼注视后,就一起进了屋子。和外面的普通的院子相比,房子里的布置偏向大方、简洁而舒适。
在进入房间之前,零也设想过,房子里的装饰。不过等到见识了真面目后,这些反倒成了不需要在意的东西。
黑乎乎、但看起来很高级的黑皮沙发上,坐着一位金发美女。虽然这样说,有点稍显艳俗的描述感,但对方一头波浪金发、水绿色的形象,带着刺人的美貌。
尤其是,她正抚摸着一只黑色乌鸦的形象,红唇微微笑着,更带来一股神秘感。
注意到零的视线,她偏过头:“好久不见,波本。”
“哦,不对,零。”
零的心中生起一股疑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擅长隐藏表情,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分毫相关的神色。
然而,那声音好似已经确认了什么。
“唔,现在这个情况。”她偏头调侃,“你确定能下得去手吗?琴酒。”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仍在抚摸着那只乌鸦。乌鸦好像是好奇般,歪着头打量零。
零从它的眼睛中感受到一股熟悉。
那不像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反而像是饱经岁月的人类的眼神,因此,怎么看,怎么带着种诡异。
“管好你自己,贝尔摩德。”“黑泽先生”开口,就如零刚听到的那个外号“琴酒”一般,声音中散发出“辣”味来,呛人得很。
“我也并不想管你的私事。”对方回答,目光落在零的脸上,“可是,我总得考虑,我的未来吧。”
“基于你带回来的希望,还是这样弱小的模样。”
似乎是在暗指自己。
零仍然观察着对方,但他感到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被迫打断了他的行为。
不愿意他盯着看吗?
零在心中猜测两者的关系,他做不到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脚尖这种退认,选择将目光放在那只乌鸦上。
然而头顶的目光还是没移开,他只能暗暗吸了口气,开始四处张望,最终,盯着窗边一个小几上的金鱼发呆。
看到这一幕,贝尔摩德若有所思。
“组织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朗姆可是趁机做了许多事,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琴酒回道,顺势坐在她的对面,并且将正表现出一副东张西望的零,拉到他旁边坐下。
“真不动手?”
“还不是时候。”
“……”贝尔摩德又看了一眼零,“也是,会和……实验体一样,重新成长吗?”
零不由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娃娃。
贝尔摩德看了一眼琴酒的表情:“你之前放过雪莉,倒是有些先见之明。不过,雪莉那家伙,现在怕是恨你恨得不得了吧。”
“你话太多了。”琴酒回应一句,手在包里伸了伸,又停了下来,他对着刚去把零的东西放进屋子的伏特加吩咐,“水无怜奈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