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敌登基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如何如何
如何如何  发于:2022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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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容宴叛国,你也要护着他?”
  容亁忽然死死盯着谢安。
  谢安被叛国那两个字刺的红了眼睛。
  哪怕叛国……
  他救容宴之前,只希望带他走,远离这是非之地,却没想到着了魏琅的道,眼看着容宴走了一条不归路。
  他本没有那个脸替容宴求情的。
  容亁忽然冷笑着从案前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走到了谢安身边,他伸手将谢安的脖颈提起来,死死的掐着,迫使他的眼睛看向帐外,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着信子,“谢安,你看看这邑城,十几万突厥人,七万大魏英魂的埋骨之地。”
  “你再看看大魏边境,流离失所的黎民百姓。”
  “今天的风雪这样大,你知道有多少人冻死在饥寒交迫里?”
  “容宴可无辜?”
  “你谢家人的命金贵,别的什么人,就都是草芥了?”
  谢安只是怔怔的,眼底终于有泪翻涌,他想到了边境五座冰冷的荒坟,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要脸一一
  他在容亁的禁锢中挣扎起来。
  “我替他偿命……我去地下替他偿命……我替他去死……”
  不是不知道他罪无可恕,只是每每想起来谢明珠那一声“言之,照顾好阿宴。”一一
  那是他姐姐失而复得的血脉啊……
  刀山火海,他去替容宴赎罪……
  容亁几乎气笑了。
  他松开了手,只看着谢安,怒上心头,“容宴是个什么狗东西,值得你替他偿命?”
  容亁推了他一把,却没想到失了手,重了些,谢安摔在了地上,容亁终于注意到了他伤痕累累的手。
  有些伤口虽然痊愈了,但是仍然留着疤痕,黄金窝里养出来的皮肉,竟也磨损成这般了。
  一瞬间如同有一块石头梗在了喉咙间,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谢安,告诉朕,出了什么事?”
  谢安只是愣怔着,紧紧抿着唇,牙齿都咬出了血。一言不发。
  容亁和哄着孩子一样哄他,“谢安……过来……”
  谢安只是流着眼泪,不说话,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梦魇中一般,脸色惨白一片,大颗的汗珠从发间沁了出来,全身都开始抖,像是一片飘零的叶子。
  容亁抱着他,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样的轻,像是捧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把他放在塌上,轻声哄他“是朕太着急了……”
  “谢安……”
  “滚开!滚开!”
  怀里的人仿佛还不曾从梦魇中醒来。
  “太医!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情况好了很多。容亁看了眼熟睡的谢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他连脸都没看到,常年往来宫中,不为人道的事见了不知凡几,是以面上波澜不惊。
  他只是战战兢兢道“这位小公子,心病还要心药呀,这症状皆是惊厥过度,以前怕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微臣开个安神的方子,一日两次,先给小公子服着。”
  容亁沉着颜色,直到太医走了,召了韩肖过来。
  “帮朕查一查……他失踪时候的事。”
  韩肖抬眼,只看见皇帝雪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万丈寒冰。自那次皇帝急火攻心呕了血,将将调养了几天才见了起色,如今这一遭,只怕这些日子又白养了。
  “陛下……您……也注意身子。”
  容亁站了起来,短促的笑了声“朕能有什么事,他回来了,朕的病就好了。”
  说话间,眼神竟然也不曾离开床上的谢安半分,仿佛错一错眼珠,就此生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皇帝的手在床上那人的伤口上一寸寸的抚过去,竟是微微的颤抖了,良久,目光阴鸷起来。
  “是谁伤的他,朕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韩肖领命而去。


第64章 红妆
  过了几日,邑城的冰雪未消,王驾还不曾班师回朝,草原的降书便传遍了大江南北,与之同被押解归魏的,还有西南王世子及其残部,以及废太子,容宴。据说这废太子当年兵变时候逃到了突厥,假死逃生后竟是当了叛军,与那西南王世子的势力勾结妄图夺回中原,许草原部落及突厥可汗中原百万土地,这才有了邑城血战,大魏伤亡精锐数万人。
  一时之间民间骂声一片,反而在这一仗中得胜的谢锦,被加封一等忠勇侯,这是世袭罔替的功勋,头一次,落在了高门庶子身上。陛下念及兄弟之情,留了废太子一命,终身监禁大理寺,西南王魏世子残部全数就地格杀,只魏世子一人下了死牢。关于陛下弑兄的谣言,也在那一日散尽了。
  突厥不足为患,内忧已解,容亁不过当了三四年的皇帝,便已然四海升平。
  当初小皇子的案子已被尘封,主要的嫌犯谢家公子被皇帝亲自提出了大牢,不知所踪。
  历代以来的帝王家,便是唱了一出又一出万众瞩目的折子戏,有恶鬼踩着活人的肩膀爬上至尊高位,也有活人爬到最高位的时候,便成了恶鬼。
  让百姓富庶,海宴河清的那座皇城,从来都看起来花团锦簇。
  容亁把人送到景和宫的时候,杨嬷嬷直叹了两声冤孽。“陛下!您如此一意孤行……难道不怕报应?”
  却见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忽然蹲在她身边,脸悄悄的埋在了她膝盖上,这是自从容亁当了帝王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过的亲昵了。一时间竟是拉不下脸呵斥。手掌触到了温热的液体,杨嬷嬷心猛地被便被烫了一下。
  容亁……哭了。
  杨嬷嬷紧紧搂住了这个孩子。
  不管这孩子有多大,有多尊贵,始终是和她扶持着走过来的啊。
  “嬷嬷,报应早就来了。”
  谢安这一生都不会对一个叫容亁的人动心。
  这报应莫非不够么。
  “陛下……你怎么就……”这个瞎眼的老人终于老泪浑浊。
  杨嬷嬷听到她的孩子伏在她膝上说“嬷嬷,我只有他了……”
  一个富有四海的皇帝,到最后竟然只能在自己瞎眼的嬷嬷面前说一句,除了那个人,他一无所有了。
  她的陛下……也不过是一个无人心疼的孩子罢了。
  旧地重游,谢安没有闹。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同他无关。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平息了。
  皇帝到底没有杀了容宴。
  其中有多少是因为谢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安幽魂一样被禁足后宫中,皇帝的后宫没有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女人,小皇子的生母,也在魏琅被抓的时候,被突厥人一同捆了起来,扔给了中原。皇帝赐了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宫中以前其实还有一个女人。
  宁荷。
  只是宁荷在春天的时候,被皇帝一道圣旨送去和突厥可汗的义弟结了亲。
  所幸的是那位突厥可汗的义弟,突厥贤王年少有为,人品尚可,据闻善骑射,善弓马,当初突厥可汗平乱,这位贤王有大功劳。突厥遣使者在这节骨眼上前来为贤王求大魏公主,背后的寓意谁都明白,公主便是非嫁不可了。
  公主出嫁前在景和宫闹了一场,她带着红衣和烈酒,眉眼像是灼烧着,绽放着的一簇火,在天亮的时候将要燃尽。
  宁荷一生尊贵,而皇室的女人,越是尊贵,越做不了自己的主。
  昭君出塞的时候在想什么?
  活生生的枝头鲜艳明媚的花,就要凋零在泥土里了。
  “谢安哥哥,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知道皇兄把你藏在这里了。”
  到底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宫人说的,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好不好?”
  谢安没有见她。
  若是见了她才是害了她。
  任由她在门前拍打,斥责宫人,胡闹,到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烈酒洒了一地。
  第二日,宁荷穿上了嫁衣,听说,那天大魏的公主,美的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大魏最尊贵的公主,十里红妆穿上嫁衣的时候,嫁的不是自己心爱的人。
  宁荷离开的时候掉落了一方手帕。
  谢安捡起了那方手帕,只看到手帕下方,歪歪扭扭的绣着前朝诗人的两句诗。
  宁荷不善于女工,能绣出来,已经颇觉惊奇了。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谢安不太懂那些生硬晦涩的诗,他便问身边的宫人,宫人默默垂泪道“若是连来生的缘分都没有指望,能不能换来您今生的夜夜相思?”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宫人低声叹息。
  谢安心头微恸。
  可他,却不是那个为她唯将终夜长开眼的男人。
  他们之间不是夫妻,只有兄妹之情。
  当那位大魏尊贵的公主把自己毕生的钟情诉诸于一首诗的时候,那个男人此后一生,也就只记得这首诗了。
  十里红妆,依稀还能看见那一袭红衣,在草原猎猎盛开。
  宁荷公主是大魏史上唯一一个得以善终的和亲公主。突厥可汗的义弟,即突厥的贤王,奉这位大魏的公主如同捧着草原上的明珠。
  多年以后宁荷仍然会想起来,她年少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白马轻裘的少年郎。而那个人的影子非但没有在岁月的冲刷中淡薄,反而日渐清晰。
  宁荷离开后,谢安越发沉默寡言了,谢锦知道谢安被皇帝扣在了宫中,他几次入宫欲言又止,被皇帝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人人都以为谢锦如今圣眷正隆,却只有谢锦自己知道,皇帝私心里,大约是不想见他的。谢安出事以来,谢家全靠着谢锦才撑了过来,如今谢锦风光,谢家自然跟着风光,谢家剩下的未出嫁的女孩儿,前些日子谢锦也给寻了个好人家。曾经荣华满堂的谢家,到如今虽然同样显贵,却显得冷清的紧了。
  谢锦以前觉得谢安是谢家的耻辱,如今谢安不在,庶妹们都嫁了出去,谢家只剩下了两位姨娘,倒是少了几分人气。
  谢安到底怎么样了,似乎除了谢锦,谢家并没有什么人关心,她们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孩子,反而是远嫁守寡的侯夫人致信,问及了她嫡兄的情况。
  这就是谢家,高门薄冷。
  谢锦猜测,皇帝这样极不情愿见到他,想来他哥哥的情况,极不好的。
  事实上,谢安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有时候他会以为在邑城的那五座坟是谢明珠的坟,有时候又会梦见谢宰辅临去前的样子,有时候眼前是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渐渐断气的哭声,一会儿耳边是孤魂野鬼的骂声,骂他自私自利,留了容宴这个祸害,一会儿是谢明珠的话一一“好好照顾阿宴啊……”
  他隐藏的很好,容亁都没有发现。
  容亁知道谢安在边境发生了什么。
  韩肖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那五座孤坟,包括谢安手上的伤口,甚至包括谢安同莫贺的关系,也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
  容亁这样一个性子,若是在平日里,早便一刀砍死那蛮夷了,如今竟是难得学会了忍。
  他知道出事的那一天是谢安的生辰。
  他是赵戎的时候,在那一天带他去看过火树银花。
  谢安命不好,他的生辰总是要见血光。
  他知道他立在悬崖边,他不能推他下去,只能把人拉回来,困在身边,好好哄着。
  景和宫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宫里目前唯一的主子。这里的人口风很紧,即使人人都知道这位谢公子的来历,却亦然面不改色,毕竟皇家的荒唐事,不只其一遭。
  陛下几乎每日都来,夜里就寝,宫人们却也没有听到那些惹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安静极了。那位谢公子,甚至不怎么喜欢说话,只能听到陛下一个人的声音。
  陛下的后宫,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前朝屡次三番提起,都被陛下以小皇子大丧为由搪塞过去,足以见陛下对身边这人的喜爱。
  那天,容亁喝多了酒,醉了些。他踉踉跄跄的过来,谢安冷着眉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许久没有笑意了。
  “你告诉我,要怎么对你好?”
  那是清醒的时候容亁从来不会开的口。
  谢安盯着容亁的脸看。
  喝醉的容亁,小心翼翼的,脸色雪白,淡去了一身杀伐之气后,眉目间依稀便能看出过往那少年的影子。
  谢安怔怔的盯着,烛光昏暗,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他守着容亁的那些深夜里。
  他伸手,似乎是想碰触容亁的脸,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可是一瞬间又想起了什么。
  这不是那个孱弱的容王,这是皇帝。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时光,是淋漓的血。
  尽管容宴活着,谢明珠,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呀。也许死的凄惨又痛苦,甚至入不了皇陵。
  还有容亁烙印在他身上的耻辱。
  要怎么对他好?
  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是你救了我,你不能丢下我。”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喝醉的容亁显得有些幼稚,胡搅蛮缠。
  可我要不起你。
  谢安心里默默的想。
  容亁吻过来的时候谢安是抗拒的,这很容易让谢安回忆起来曾经被容亁禁锢在掌中时候,生死由人的绝望感。而如今到底同往日有什么不同?直到容亁不安分的手顺着纤细的背脊滑落腰间,吻如落梅般寸寸寻下,衣衫尽褪的时候,他终于不在挣扎,漂亮的眼尾轻轻一眨,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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