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古代架空]——BY:凉容
凉容  发于:2022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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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们想要什么?”谢秋石大度道,“要什么直接说便是了,只要我能找,我便去帮你们找来。”
  灵镜讶然:“仙君从前没收过旁人的礼物么?”
  谢秋石恼羞成怒:“自然收过!瀛台那帮小畜生虽然从不送我东西,但秦灵彻叫我杀人前都会赏我仙器美酒。燕……呃,姓燕的混蛋送我东西,八成是为了咬我的时候哄我别躲。”
  想起来他便气血上涌,用力地跺了一下脚。
  灵镜听得面色微红,忙道:“仙君,我们送你东西,并不要你做什么。”
  谢秋石一怔。
  “嗯,我们仰慕你,感激你,才送你东西。”灵镜低声道,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踟蹰片刻,才从袖中取出一件银器,递给谢秋石,笑道,“仙君,我自己就有成仙的本事,做这个小玩意可不是为了讨好你,只是因为我想送给你。”
  谢秋石接过一看,是一面精致明亮的手镜。
  “这是什么?”他晃了晃镜面。
  “仙君每日指点我修炼,我便摸着门道,炼了这件‘照心镜’。”灵镜道,谢秋石这才注意到他疤痕未愈的手掌。只见少年人抬着头,目光澈澈地看着他,“仙君总是差我们做这做那,却总是不开心,我猜仙君并不是真的要这些东西,仙君想要的东西,恐怕我们谁也找不来。”
  谢秋石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我思来想去,只觉依仙君的性子本领,若是真想要什么,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我只好斗胆猜测,仙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灵镜温声道,“我炼了这枚窥心明志的镜子送给仙君,希望能帮仙君解惑——仙君总是逗我笑,我也盼着仙君有朝一日,能够展颜。”
  他平素不爱多话,此时表露心迹,多少有些赧颜,话音一落他便冲谢秋石行了个礼,将自己的枕头留在谢秋石塌上,转身离了屋。
  谢秋石又直愣愣地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灵镜的气味彻底消失,他才将手里的明镜翻过来,又翻回去,最后想了想,还是翻了过来。
  一阵幽光闪过,镜中出现了桃花流水、山川日月,出现他曾驻足的美景,他曾生长的山崖。
  又一闪,他看到了悬崖边满头雪发的山主人,看到秦灵彻乘御辇招呼他出去玩,看到生机勃勃的白津洞天,看到给他披上外袍的鬼族稚女。
  武陵人吵吵闹闹的在桃源津修习一辈子学不会的功法,灵镜执子与他对弈……再然后一双手臂忽然贴上来,抱住了他的腰,紧接着所有画面都消失了,镜中只剩下一张眉目如画的俊美面庞。
  谢秋石见了鬼一般怪叫了一声从床边跳起来,一张脸涨得绯红。
  他一拂袖,“啪”的一声,镜子被他面朝下丢在了地上。


第125章
  自开了先例后,送给谢仙君的礼物便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
  灵镜起初还耐着性子一件件帮他整理,后来实在理不明白,加上谢仙君自己又是个爱乱翻弄的,干脆就任那东西小山似的堆在谢仙君院子里。
  谢秋石盘腿坐在石地上,翻一件笑一件,灵镜则在一旁,提了柄蒲扇替他扇风——谢仙君天人体魄,清凉无汗,自然不怕暑热,只怕没人鞍前马后地照顾自己。
  灵镜也不抱怨,安安静静替他扇着,心中从头到尾默背武陵心法口诀,背着背着忽听谢秋石“噗嗤”一笑。
  “这是什么?‘姥姥绣的荷包’。”谢仙君指着几件东西哈哈大笑,“‘七仙女的罗衣?’这又是什么玩意?”
  灵镜也哭笑不得。
  谢秋石又扒拉出一件斗篷,上面附着的条子书曰:“紫薇帝君圣像御披”,他当即嗤笑一声:“秦灵彻从不穿斗篷,他一向穿那些又贵又单薄的丝缎,挂一大堆珍珠翡翠,走在路上叮铃咚咙的。你们凡间的雕像尽是瞎造的。”
  “我这些师兄弟打小生长在山里,”灵镜道,“偶尔上街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多数是被那叫卖的唬了。”
  谢秋石想了想,咕哝了一声,往身上四处摸了摸,掏出一只藕紫色的香包来,丢给灵镜:“拿去给他,就当是回礼了。”
  灵镜不解:“这是?”
  “秦灵彻给我绣的香包。”
  灵镜吓得险些没拿稳手里的东西,磕磕绊绊地说:“天帝陛下会做针线活?”
  “他什么都会。”谢秋石悻悻地道,“有一回他让我去做一件顶顶讨厌的事情,我气不过,便要他也做一件顶顶讨厌的事情。他就给我绣了这个。”
  “……”灵镜脸上露出极古怪的神色,他最终把香包还回去,“此等……奇物,我们怕是收不得的。”
  “也是。强来的仙缘要不了。”谢秋石接过香包揣回兜里,心里也确实有些舍不得,嘴上仍在嘀嘀咕咕,“早知当时让他去刷夜壶了。”
  两人将这些东西都翻看了一遍,大多确实是“骗钱的假货”,谢秋石倒没有因此坏了兴致,津津有味地对着假货评头论足一番,最后掏出最底下一只扇盒,他“哈”的一笑,徐徐去解扇盒上的丝绦,一边解一边说道:“关公门前耍大刀,假扇子送到你谢爷爷眼皮底下……嗳……”
  灵镜凑上前一看,只见那破破旧旧的扇盒中,摆了一柄其貌不扬的玉扇,扇骨似是昆山玉所制,羊脂玉润间,泛了淡淡的鹅黄。
  “仙君?”他疑道。
  “奇了,”谢仙君道,“还真是件奇宝。”
  “仙君知道这是何来历?”
  “不知道。”谢秋石曲起手指,在扇骨上轻轻敲了敲,忽然蹦起来,掏出自己怀里的折扇,“嘶啦”两下撕了个对半,“我只知道,和这柄扇子一比,天下所有的扇子都该给撕了!”
  灵镜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眼前一贯懒洋洋软若无骨的仙君忽然纵身一跃,清啸一声,玉骨扇“唰”地展开,谢秋石舒袍展袖,手上挥劈横斜,将那扇子舞得像一簇白焰。
  一招毕,他整个人如一朵红花般翩然落地,将扇子别在腰间,笑道:“你的师兄弟还真有几番本事,帮我查查这是谁给我找来的。仙君有重赏。”
  这一查,却没能查出这扇子的来历。
  武陵众弟子送东西送得魔怔,稀里糊涂也不记得自己都从古玩摊子上买来了些什么,光玉扇纸扇木头扇统共买了不下二十件,没人认出这柄扇子是哪个幸运的小子淘来的。
  谢秋石也不在意,干脆就着兴致将武陵上下数十个弟子尽数磋磨了一遍,美名其曰,“叫你们都沾点仙缘”。
  武陵弟子初时还算吃得苦中苦,过了两天便开始苦不堪言,又过得两天堪称生不如死,干脆在掌门的暗中授意下,沽来两坛“醉仙酿”,将谢仙君灌了个酩酊大醉,俯卧在桌上。
  谢秋石额头硌着桌板,嘴里无意识地“咕噜咕噜”,耳根和脖子红红的,碰他一下,他就像是个被戳的皮球一样,“呜哩”一声,缩一缩颈子。
  众弟子看着好笑,那赵松芝既然敢带头送礼,自然是个胆大的,只见他轻手轻脚地绕到谢仙君身后,探出一双冰冷的手,捏了一把谢仙君的脖子。
  谢秋石“诶哟”一声弹起来,又闷葫芦似的咕咚倒回去。
  众人哈哈大笑,不知是谁又摸出第二双手,抓了抓谢仙君的头发。
  谢秋石又动了一下,骂骂咧咧地倒回桌面,嘴上含糊地抱怨:“都干什么呢,小兔崽子……”
  “我们只是为了‘沾点仙缘’,仙君万万莫怪我们。”不知谁大着胆子起哄。
  谢秋石给逗乐了,“噗嗤”一笑,干脆像条死鱼般摊开了手脚趴在桌面上,破罐子破摔道:“都来沾吧都来沾吧,还怕给你们沾没了不成。”
  他一开口,一群弟子便嘻嘻哈哈凑上来,像摸欢喜佛的金身般,把他从头到手到后背都摸了个遍,把个体体面面的仙君直摸得衣冠不整,发丝缭乱。
  谢秋石任他们一个个都摸完了,才抬了醉眼,冲不远处站着的灵镜笑道:“你怎么不来沾点?嫌弃我么?”
  灵镜无可奈何,走上前,架起他的手臂,让仙君靠着自己的肩膀站起来。
  “都别胡闹了。”灵镜道,“我该送仙君回去休息了。”
  众弟子又嬉笑一番,才一哄而散,灵镜架着谢仙君,走了两步,谢仙君又不干了,一个屁股墩子坐在地上。
  “背我。”他无赖地伸出手,“走不动了。”
  灵镜无话可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蹲下身,把人背在背上。
  谢仙君大概是用了什么术法,整个人毫无分量,如羽毛般落在灵镜的背上,灵镜背着他,慢慢地往桃花开遍的山中走去。
  耳边传来不成曲调的哼唱,灵镜一边走,一边出神,肩膀上忽然有一口气吹在他颈口,他痒得一哆嗦,险些把背上的大家伙甩出去。
  “别闹别闹。”谢秋石埋在他背上闷闷地笑着,“给你吹口仙气。怕你仙缘不够,本座特地给你开小灶呢。”
  灵镜听得出神,半晌才笑道:“仙君是真的觉得我能成仙么?”
  “能啊,有什么不能。”谢秋石心不在焉地道,“若不能,将来你和他们一起老得掉了牙、变成灰,谁来给我捏肩捶腿啊?”
  灵镜低叹一声。
  “怎么?不乐意?”谢秋石不高兴了,在他背上表演了个鲤鱼打挺。
  灵镜忙道:“仙君,别闹了……”
  “嗯?你真不乐意?你真不乐意我要把仙气吸回去了!”说着他又对着灵镜的脖子用力一吸。
  灵镜惊呼一声,面色微赤:“自然是,自然是乐意的。仙君莫要再胡闹了。”
  谢秋石发出恶作剧得逞的大笑,灵镜自己也被逗笑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桃花影中,唯余下青苔上不深不浅的脚印,长长的,一路蜿蜒。
  谢秋石被背回床上时已是半梦半醒,一阵熟悉的焚香萦绕在鼻端,他撑开眼皮,只见灵镜正在替他燃上安神香。
  “……”他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话,却没开口。
  灵镜赶紧小跑过来,拉上薄被,盖在他身上,又端过桌上早已备好的醒酒汤,喂他一口口喝了。
  好熟悉的味道。谢秋石心想。
  醒酒汤还是热的,做得很甜,带着淡淡的花香气,大约是因为加了花蜜,谢秋石喝一口,便出一回神。
  “仙君,喝完便休息吧。”灵镜轻声道。
  谢秋石乖巧地把醒酒汤喝了,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鹤唳,以及若有若无的箫音。
  他忽然觉得像回到了某个怀抱中一样安全,无意识间手指抓住了腕上的翠玉佛珠,轻轻抚摸着,光洁微冷的触感好像会哄人一般,很快就让他合上了双眼。


第126章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灵镜放轻了脚步,不多时,木门碰上,小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塌上翻滚两圈,又觉冷清,便梦游似的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还抓着那串佛珠,脚步已挪到房里的大香炉前。
  他目光怔怔地盯着香炉,挨过去,用冷冰冰的胳膊肘蹭了一下,便将那大铜炉当做个有体温的人,紧挨着炉身打起盹来,那香味正冲着他的鼻子去,许是因为太习惯,他竟也不觉得熏呛。
  没过多久,肩膀上便热辣辣的烫起来,忽地一阵劲风打来,“噗”一声,打灭了香炉中的火星。
  谢秋石猛地睁开眼,脸上还有些倦色,目光却锐利如刀,他看向四周,只见门窗紧闭,低头瞧那香炉,却见一颗红色的石子从炉膛中滚出来。
  他呆呆看着那颗石头骨碌碌转了两圈滚在地上,“啊”地轻呼一声,脑子却忽然清明起来。
  谢仙君绕着房内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拿起桌上盛醒酒汤的搪瓷小碗,转了转,又抬脚踹翻了一旁的香炉,拿手指沾了点香灰,凑到鼻端嗅了嗅。
  他想起来这熟悉的气味是从何处来的了——那熏香也好,花茶也罢,分明都是他在瀛台用惯了的东西!
  他又瞧向腰间那柄无人认领的玉扇,以及那串翠玉佛珠,他想起自己前几日跟灵镜脱口而出的话:“瀛台那帮小畜生从不送我东西”,他盯着那一水儿滴溜圆的名贵美玉,忽地发了狠劲儿,将那珠子一颗颗扯下来。
  一百零八颗玉珠流水般一泻在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珠子便好像有了灵性般跳起来,一颗接一颗缠在他腕子上,他给气笑了,又想将那珠串解下来扯开,这回珠子们仿佛被粘住了一般,任他生掰硬扯,也取不下来。
  谢秋石往床边一坐,怒道:“你躲在哪个角落里头呢?快给爷爷滚出来!”
  没有人理他,窗外风声沙沙响着,手上的玉串幽深的泛着光亮。
  “快出来!”谢秋石又喊,“这样捉弄我,很好玩么?”
  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谢秋石睁大了眼睛,然而,眼前却没出现那熟悉的身影。
  他不信邪,眼睛都瞪酸了,依旧什么也没瞪着,倒是一肚子的委屈苦水通通泛了上来,他睫毛一颤,眼睛一眨,泪珠子便从那翠玉般的眼睛里滚出来。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手掌覆住了他的双眼,指节微曲,拭去了他的眼泪。
  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任由那体温贴着他的后背,一双手臂不松不紧地扣住他的肩膀,干燥的掌心依旧覆盖着他的眼皮,他就这样被禁锢着动弹不得,不能视物。
  “装神弄鬼的。”他挣了挣便软了下去,声音里还带了点哽咽,“为什么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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