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古代架空]——BY:凉容
凉容  发于:2022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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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再见面了。”石头从他怀里挣出来,再次道,“你嘴上可以不答应我。”
  燕赤城闷笑了声。
  石头对上仙君的笑,心里那股劲便散了几分,声音越来越轻:“但心里……还是要答应的。”
  “足够了,谢秋石。”燕赤城目光轻飘地看着石头,像是在用看不见的羽毛轻挠他的足心和颈窝,让他忍不住鸟儿似的缩起了肩膀。
  仙君屈起指节,勾走了他颊边亮闪闪的水滴:“……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仙君:听你的就有鬼了。
  -第一卷 到这里结束啦,下一更开始进入第二卷“幽冥苍山”,谢谢大家的支持=v=


第38章 竖子闹盛典(一)
  武陵这两天气氛有些怪异。
  照理来说薛掌门飞升成仙,诸弟子理当欢喜庆贺,但谁也没想到薛掌门临走前手书一封,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一个外面捡回来的小流氓。
  岑蹊河、余黛岚二人已闻讯早早赶回,没去找石头,倒是先盘问了一番伏清丰,伏清丰却烂醉得像个泥篓子,问他东他指西,问他南他指北,末了还抱着两个师兄的大腿一番痛哭,高喊“我对不起京城名妓傅莹莹”。
  岑余二人额上青筋直跳,找到石头时却见他在和一干洞主……扳手腕。
  石大仙坐在桌前,翘着腿,撩着袖子伸出一条玉臂,歪头道:“行不行啊你们,再加几个一起来?”
  只见他一条白生生的小臂上指印遍布,几个洞主扎着马步定在他面前,一个捋他手臂,一个扳他手指,还有几个铆足了吃奶的劲,涨红面皮在搬他食指上的白玉扳指。
  岑蹊河大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几个洞主吓了一跳,惊弓之鸟般一骨碌散开,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不敢说话。
  石头这才瞧见他们,懒洋洋拢上衣袖,冲他们点了点头,笑着道了声:“嗳,回来啦。”
  他着一家之主的姿态无疑惹恼了二人,余黛岚二话不说拔了剑:“小贼,老实交代,你在我武陵做了什么手脚?”
  “我们武陵。”石头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细眉轻挑,目光扫了扫鹌鹑似缩着脖子的一排洞主,伸了根手指指了指头顶,“我现在是你们顶头老大,你下面几个弟子不服,说我造假,我便和他们说,若是谁能把我手上这扳指褪下来,这掌门之位就让他来坐。”
  岑蹊河道:“荒唐!你……”
  “岑峰主!”石头夸张地大喊一声打断了他,凑上前去,捉住了岑蹊河的手腕,“你手下这几个弟子妄想高攀掌门之位,是要爬到你头顶上作威作福啊!快差人把他们拖下去重打三百大板,以示你峰主威严!”
  几个洞主肩膀一抽,一个个抬了头怒目瞪他。
  岑蹊河没说话,倒是石头笑嘻嘻地把左手塞进他手里,拿带着扳指的食指刮了刮他的手掌:“还是说你也想试试?”
  岑峰主急退数步,甩开他,冷淡道:“手谕我看过了,并非伪造,扳指也确是仙君赐下的掌门信物,但就凭这个要我们信你,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是待我寻个时机施请神咒,过问师尊之后再说吧。”
  石头听闻此言,笑意略淡,亦收起了手上的架势。
  “怎么了小贼?”余黛岚阴测测道,“心虚了?”
  石头没理他,一甩袖背过身去,声音轻飘飘的:“你二人倒也不必这么凶悍,待我端了苍山派,解决了这桩事情,什么破掌门之位,谁爱当谁当去。”
  岑蹊河一怔:“端了苍山派?”
  “是啊。”石头笑眯眯地回过头,目中却带着淡淡的冷意,“血债须血偿,你们会染煞,不能随便杀人放火……我可不会。”
  武陵的继位大典放在六月头上,彼时桃源津已然入夏,常开不败的漫山桃花终是短暂谢去,枝头坠上了一个个小巧茸茸的青桃,玲珑可爱。
  武陵派并不兴礼节,往常掌门轮替亦不爱大操大办,顶多设几天灵酒席,拿些仙果仙酿随处摆了,供诸弟子参拜新掌门后取用。最鼎盛一回也不过就是当年薛灵镜继位,武陵仙君遣来一位贴身仙童,送上白玉扳指一枚,以彰显其地位卓然。
  然而今番这次,一向低调清净的武陵派摊上个猢狲精作掌门,不仅喜欢热闹,还成天上蹿下跳,今个儿催大厨宰两头香猪,明儿说要到凡间采买一批“霹雳雷火”,巴望着把苍山派请到武陵来通通炸上天。
  几个洞主被差遣得面色无光,上报几名峰主,伏清丰光顾着每天喝酒,余黛岚已经给气得闭关不出。
  岑峰主每天眉头打结,恨不得把石大仙手脚都剁了,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子想到下山散散心,又见武陵人流觞曲水的清净溪边,十里莲塘两位大师傅倒吊了一头活猪,一个磨刀霍霍,一个正在烧开水。
  岑蹊河:“……”
  猪瞧见他咴咴两声,不知是不是在仙家胜地养久了,竟然也有些灵性,晓得要求救。
  岑蹊河:“……”
  大师傅注意到他,忙迎上前道:“仙人,可是有什么指示?”
  岑蹊河轻咳一声道:“这位师傅,我们修道之人早已辟谷断食,这荤腥油腻之物……不备也罢。”
  大师傅连连摇头:“这可不行!你们掌门给我递了条子,要我为继任大典备菜,银钱也给足了,不好赖账的。”说着就把条子往岑蹊河手里递。
  “我武陵也不差这些银钱……”岑蹊河一边说一边随手接过条子,瞧见熟悉的笔迹时神情一怔,又见落款书“六月喁稀団。二日”,正是昨天,不免惊喜道,“我师父来找过你?”
  大师傅愣了下,继而笑道:“您说薛掌门,那是自然!我家祖上是余素清仙人同乡,有幸从匪祸中脱身,之后便没少得余仙人庇荫,后来薛掌门继任,也从未忘记我们几户人家,常来探望。这般恩情我们是不敢忘的,如今难得有报答的机会,怎么好缺斤短两哇!”
  “甚好甚好,”岑蹊河却只听进去一半,一边拿着条子往山下赶,一边自顾自道,“师尊既下得凡间,怎生不来见我们?”
  他步法飞快,转瞬便消失在视线尽头,大师傅兀自拿拳头敲着自己的手掌,嘀咕:“只是这日期……”
  “这日期怎么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大师傅回头一看,只见一俊美少年红衣赤冠,松风朗月似的站在背后,相貌端丽,眉眼间倒是松松垮垮挂了几分没正形的痞气。
  “您是石……”
  “谢。”石头道,“谢秋石。”
  大师傅连连躬身:“谢仙人好。”
  “日期怎么了?”
  “啊,日期写错啦!”大师傅挠了挠头,“薛掌门分明是五月廿几日来找的我,字条上却写了六月二日……”
  石头一怔,继而安静下来,在溪边坐了,拿鞋尖轻轻拨弄着流水。
  “谢仙人?”
  “无事。”他轻轻叹了口气,细细揉了揉眉心,一点点将心底那点郁结推开,“他没写错,此事你也休要再提。”
  大师傅呆呆地点了点头。
  “忙你的吧。以后我会替薛灵镜照顾你们。”石头一拂袖,“唰”一声开了扇,一边摇一边踱步而去,又低又轻的气音刚出口便被风吹散,“真是糊涂……连我都要以为你还活着呢……”


第39章 竖子闹盛典(二)
  吉日选在六月十五,在十一二日上,已有些许小门小派奉上贺礼,到十四日,连同点苍阁、峨眉山几个百年名门也差遣了弟子前来庆贺。
  十五日清晨,伏清丰余黛岚二人早早着了正装,锦衣银袖坠玉腰带,一个个君子谦谦下山迎客,十八洞主则引领来客游览武陵胜景。桃源津一时群仙云集,霞光蒸绕,直看得几个凡间上来的大师傅拖着下巴、两股战战。
  岑蹊河此时正坐在出云堂外间,对着半垂的珠帘焦头烂额:“谢秋石,既然师尊下界指认了你,那我也不便再有异议,只是你既然要做我武陵掌门,便不得如此任性妄为,至少我武陵的入门功法……”
  “报——”两个小童忽叩门急道,“岑峰主,谢掌门,迦叶寺妙印方丈、天玄宗黄宗主携弟子到了!”
  岑蹊河一愣:“谁?”
  珠帘后也隐隐传来一声:“小岑,这是什么人?”
  小童忙道:“回峰主,迦叶寺方丈与天玄宗宗主都亲自来了,伏峰主说,谢掌门还是亲自去见上一见的好!”
  岑蹊河惊问:“这两位怎么会亲自来了?”
  “只说是想见见武陵新任掌门。”小童迟疑道,“莫不是听到了风声,想来‘试剑代礼’。”
  “……知道了,你下去罢。”岑蹊河挥退小童,深吸一口气,关上门后方对着珠帘喝问,“听到没谢秋石?练得怎么样了?”
  “瞧把你急的。”帘后一声笑,一只素白的手掌撩开碎珠,谢秋石含笑转出,张开手臂,两个随侍替他穿上外袍,继而矮了身替他打理下摆。
  武陵掌门一向喜好素色,所着礼袍也向来是素衣白裳,谢秋石这场典礼办得急切,未来得及赶制新衣,只将当年薛灵镜旧衣改了改,内衫换了大红锦缎,边角滚了红金彩,外袍上绣朱雀戏水,银红间杂,头顶红翡冠,脚踩绛朱靴,腰间悬一柄鎏金折扇,添之他皮肤白皙,面容秀美,一时瞧起来不像个大宗掌门,倒像是世家纨绔。
  饶是岑蹊河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继而问:“书看的怎么样了?”
  谢秋石盯着手中那卷“折花十九着”,单手翻过一页,连连点头:“看着呢,简单得很,瞧一眼便能学会——方才那小童说的‘试剑代礼’是怎么回事?迦叶寺天玄宗又是什么东西?”
  “晋河以北多佛修,尤以迦叶寺为尊,传闻妙印禅师之青莲真目,可破一切谎言,辨天下邪祟。”岑蹊河耐心道,“至于天玄宗,‘东有桃源津,西有天玄府’,天玄宗与我们武陵均是武陵燕仙君一脉,虽专攻不同,但触类旁通、同气连枝,凡遇上典礼庆贺,可互不送礼,交流剑道以代之,是为‘以剑代礼’。”
  谢秋石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仍是全神贯注看着手中书卷:“那便是要打上一架呗,得了,他们都打不过你爷爷我。”
  岑蹊河皱眉:“知道你有几下子,可你既然做了我武陵掌门,就应当用我武陵功夫对敌,难不成你想对着德高望重的妙印方丈也来两下撩阴腿?专攻下三路?钻空子踢他屁股?”
  谢秋石给他逗得噗嗤一笑,折起的书卷露出一角,岑蹊河眼尖,猛伸手把这本“折花十九着”抢过来,翻开一看,气得涨红了一张脸——这哪里是什么“折花十九着”,封皮里包着的端的是一部“龙阳十八式”。
  谢秋石惊呼一声,忙举起双手,高喊:“刀下留人!岑峰主!”
  岑蹊河:“……”
  他一刻钟僵着没动,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出来,跟我去接见两位掌门。”袖下手掌捏的死紧,指尖差点没掐进肉里。
  “不急。”谢秋石却道,说着把龙阳十八式翻到最后,“你看看这个。”
  岑蹊河闭紧双眼,恶狠狠道了声:“拿开!”
  “诶哟,我错啦!”谢秋石笑嘻嘻地从书卷最后抽出一张信笺,在岑蹊河眼前扬了扬,“我在后山的叫花子兄弟们给我送来这个。”
  岑蹊河这才接过,匆匆扫了眼,道:“苍山派也来了?你请来的?”
  “怎么可能。”谢秋石晃了晃手指,“食锦虫阴魄还满武陵飘荡,我怎么会真请这么群人过来?”
  岑蹊河皱眉:“那他们不请自来是想做什么?”
  “我想端了他们,恐怕他们也想端了我们。”谢秋石在书案前坐下,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大办典礼?”
  岑蹊河一怔:“你想引蛇出洞?”
  谢秋石趴在桌上“哼哼”两声:“来暗的不如来明的,让他们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也不坏。”说着附在岑蹊河耳边轻声道了几句。
  岑蹊河讶然:“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
  “这不还有你和清丰么。”谢秋石微微一笑,“照办吧。我去会会妙印方丈。”
  宴饮设于中峰礼剑堂,正午时分,谢掌门携岑蹊河、伏清丰二人入座,他一身红衣,珠宝交辉,明艳不可方物,往正中一站,便如初阳乍升,朗辉熠熠。
  左侧南向落座的是辈分最高的妙印方丈,往下便是天玄宗宗主黄飞卿,再下首则是点苍峨眉几个次流门派,依次环坐一圈。
  谢秋石命童仆斟了杯酒,从上首起轮流敬了一圈,他手腕微倾,除在敬妙印方丈时浅尝了口素酒,其余时候一概唇不染液,几个沉不住气的弟子当即冷笑出声,他却只做未闻。
  黄飞卿笑道:“到底是少年轻狂。传闻武陵新任掌门天纵奇才,身无修为,却得薛掌门青睐,竟越过三位亲传弟子传位于你……如今一看,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他连说两个“名不虚传”,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目中带了些看晚辈的慈爱,细品之下却是略有轻蔑。
  “过奖过奖,”谢秋石笑道,“我也听过自己在江湖上的美名——不是擅妖法,就是擅淫术,要么爬了薛灵镜的床,要么迷了整个武陵的眼,您夸我名不虚传,可当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堂中一时寂静,黄飞卿显然没想到他半句好话也没有,拿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愣是忍着没泼出去,半晌才淡淡说了句:“谢掌门说笑了。”继而冲身后的弟子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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