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古代架空]——BY:若兰之华
若兰之华  发于:2022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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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路上,心腹忍不住同霍城道∶“太子将月望峰及骊山核心区域的守将全部撤换成了青狼营的人,摆明了就是不信任咱们九大营,不信任将军。将军为何一味屈服,不提出异议。”
  霍城拧眉,没有吭声。
  心腹继续道∶“之前太子到骊山练兵,就明目张胆的侵占了原先属于九大营的练兵场,如今这架势,是要趁着运石之机,把整座骊山都变成青狼营的地盘。如此下去,九大营威望何存,将军不觉得憋屈,属下都替将军憋屈。”
  “行了。”
  霍城烦躁打断他。
  “殿下这么做,自有殿下的道理,休要再胡言乱语。今日颜秉义的下场,还没给够你们教训么.”
  说话的这名副将,也是一名颜氏子弟。
  听到霍城的话,面上应是,眼里却露出鄙夷色,觉得霍城太老实巴交,没有果决手腕与进取心,难怪这么多年,都钉在九大营的位置上,没能往上再升一步。
  这名颜氏子弟名叫颜武,被霍城喝退后,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营帐休息,而是进了另一名副统领的营帐。
  在府中清闲了两日后,第三日,江蕴在十方和嵇安的陪同下乘车出了门。
  因樊七一大早扭扭捏捏地过来,说今日是樊大娘生辰,樊大娘做了一大桌拿手菜,想请江蕴过去吃顿便饭。
  江蕴在府中闷了许多日,也想出去逛逛,就答应了。
  今日天气好,街上车马也多,喧喧嚷嚷,十分热闹,江蕴和十方一道去街上给樊大娘买了礼物,上了车,便直接去樊宅,不料走到街道转弯处时,和斜刺冲出的一辆牛车撞上了。
  赶车的是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见是贵人车驾,吓得立刻请罪。
  侍卫要训斥,被江蕴阻止。
  江蕴看了眼,见老人牛车已经翻了,上面的粮食洒得满地都是,下车,亲自把人扶起,道∶“无妨。”
  又让侍卫去帮忙把几袋粮食重新搬到车上。
  老人见车中走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脾气温雅,神仙般的公子,愣了愣,感动地又要跪下道谢。
  江蕴忙拦住他,转头,忽见漏出的米粒上沾了一些红色粉末,走过去,捡起几粒米闻了闻。老人不解何意,惊惶地站在一边望着。
  江蕴便问他∶“老伯可知米上沾的是何物?”
  老人茫然摇头。
  江蕴又问∶“老伯这些米是从哪里买的?”
  他语气温和,老人很快放松下来,笑着道∶“不是买的,是禄米。”
  “禄米?”
  “是,老朽家的小儿子,托了关系在九大营当兵,这是今日刚发的禄米。
  江蕴若有所思,到了樊宅,将礼物送给樊大娘,樊大娘千恩万谢地请江蕴进屋用饭。
  食案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江蕴眼尖地看到,面前摆的一碗米饭上,其中一粒米是红的。
  他将那粒米取出来,放在掌心,樊大娘见状,惭愧道∶“都怪我粗心,没有洗干净,我再给公子盛一碗去。”
  江蕴说不用,问∶“这可是樊副将新发的禄米?”
  樊大娘还没说话,樊七先瞪大眼∶“你如何知道?”
  江蕴没答,而是道∶ “可否将剩下的米给我一些?”
  回去路上,江蕴依旧在盯着掌心一小把米看,十方忍不住问∶“这米是有什么问题么?”
  江蕴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研究一下。”
  十方咬牙道∶“九大营那群蠹虫,欺上瞒下,贪墨军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连将士的禄米都敢以次充好。”
  江蕴问他∶“你觉得这是次等米?”
  十方点头∶ “米中有杂物,肯定是低价买的陈年旧米。”
  江蕴视线落回掌心,捏起一粒米,仔细打量了会儿,道∶“我瞧着,饱满晶莹,倒像是新米。”
  是夜,江蕴正坐在窗下看书,亲兵又连夜送信回来。
  江蕴到廊下,亲自接过信,见亲兵面目有些陌生,和前两日的并非同一人,便问∶“你们殿下可安好?”
  “公子放心,一切安好。”
  江蕴点头,到屋里拆开信,看完,依旧到案后写了回信,装进信封封好,交到仍侯在廊下的亲兵手里。
  亲兵转身之际,江蕴忽道∶“他没有让你给我带梅子么?”
  亲兵愣了下,很快答∶“殿下说,今日军务繁忙,明日再给小郎君带。”
  江蕴笑道∶“我知道了。”
  等亲兵离开,江蕴嘴角笑意消失,慢慢抬头,望着空茫黢黑的夜,轻轻捏紧了袖口。
  “公子?”
  嵇安送完人回来,意外地看着仍立在风中的江蕴。
  小郎君广袖飘飘,似乎有心事。
  江蕴道∶“麻烦给我一盏灯,我想去一趟书阁。”


第61章 玲珑棋局10
  半个时辰前,江蕴和十方一起把从樊宅带回的一整袋禄米倒在地上,果不其然,米中掺杂着许多白色粉末,还有零星几块黑色的碎石。
  江蕴拈起米粒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
  这种无色无味,又和米粒颜色极接近的粉末,掺进米中,很容易被当做是舂米过程中遗留下来的杂质。
  但江蕴知道那不是。
  若仔细感受,能发现那种坚硬的结晶状物体和米粒杂质是微妙区别的。
  江蕴想到了曾在书上看到的一种东西,硝石。
  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且能入药,经常被用来治疗头痛、痢疾等疾病,即使误食,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用十方的话说,确是投机倒把,可用来增加禄米重量的“好手段”与“好材料”。
  江蕴进了书阁,循着记忆,从最里侧的书架上取了一卷书下来,而后把灯放到地上,直接在书架间跪坐下去,青袖垂地,于昏暗中,打开了书卷。
  这是一本方术集,除了各类玄乎其玄的“飞升”“长生不老”之法,后半卷,用极大篇幅记载了各类丹药的炼制方法,其中都要用到一样东西,硝石。
  硝石,不仅能入药治病,还是制作火药的重要材料。
  九大营的禄米里,突然掺杂了这么多的硝石粉末,真的是巧合么。
  江蕴放下书卷,靠在书架上出神。
  他来书阁,并不是为了找书,而是为了想事情。因关于硝石的记载,他已在不同类型的书籍中看过很多次,以他目前的记忆力,并不需要特意核验。
  自幼时起,王宫藏书阁里堆积如山的浩瀚卷轶,便是他消解心中孤独与寂寞的绝佳工具。遇事时,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藏书阁里,一待就是一夜。
  骊山可能出了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江蕴想。
  因为隋衡两日前刚来过信,骊山不久前下了场雨,梅子酸苦,不宜采食,但负责送信的亲兵,却对此一无所知。
  并以“殿下军务繁忙”的理由搪塞他。
  那个人在某些事情上,有些偏执的坚持,即使军务再繁忙,每日一封封又臭又长的“情书”,从未断过,怎么可能会忘记一篮梅子。
  最大的可能,送信的亲兵,根本不是隋衡派来的。
  真正的亲兵,很可能已经遇害,或遭遇其他危险情况。
  隋衡治军甚严,江蕴一时无法猜测,究竟是出了何等状况,会导致他身边的亲信都被人替换掉。
  对方如此做,显然是不想打扫惊蛇,让骊山的变故传回隋都。
  在隋衡正式出发去骊山前,吉祥石的看护任务,一直由九大营负责,骊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兵家必争之地,曾是九大营的练兵场与大本营。
  九大营禄米里出现的硝石粉,和骊山,和吉祥石,会存在关联么?
  吉祥石出现得本就诡异,这个年代,人们虽深信祥瑞之说,但仔细翻阅史书就能发现,大部分祥瑞,都有被人为制造的端倪与痕迹,真正的天降祥瑞,其实十分少。若吉祥石和史书中记载的那些祥瑞一样,也是被人刻意宣扬制造出来的呢。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江蕴下意识的不想深想。
  因站在敌国太子的立场来说,骊山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隋衡这个隋国太子无论可能遭遇什么样的危机,都当与他无关。
  更残酷一些说,还对他有利。
  他应当冷静克制的,以江国太子的身份,作出最理性的选择与决定,而不应坐在这里。
  江蕴心口有些疼,额上也渗出一些细碎的汗。
  “公子?”
  嵇安见江蕴久不出来,提着灯进来找人,看到靠在书架上,面色苍白虚弱,手指紧攥着袖口,像是犯了急病的小郎君,吓了一跳。
  江蕴摇头,道无事。
  缓了缓,面色如常地提起灯,将书卷放回原处,和嵇安一道出了书阁。
  这一夜,江蕴再度犯了梦魇。
  只是梦魇的内容不同以往,变成了他只跪坐在曲水河边,遥遥望过一次的骊山,梦中,隋衡手中提着一篮熟透的梅子,张扬璀璨笑着,伸手要递给他时,被突然爆炸的山峰与滚滚碎石吞没。
  眼前全是血肉模糊的碎片。
  有人大呼“殿下”,有人大呼“吉祥石毁了”。
  江蕴惊醒过来,望着帐顶,大口地喘着气,面上、后背全是冷汗。
  昏暗中,肌肤如玉苍白。
  他再一次下意识抓向身边,身边空荡荡的,并无人影。江蕴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起身,穿好衣袍,不再睡,移灯到窗下,拿起书,开始逼自己冷静。
  这时,腹中再次闪过那道奇异的热流。
  江蕴怔了怔,伸手去摸,那股气息再度调皮地躲了起来。
  这一夜的骊山,倒是出奇的平静。
  颜秉义重伤,以后多半会是个残废,霍城不得不当机立断,革了颜秉义的副统领职位,转提拔另一名颜氏子弟颜武上位。
  颜武算是他的心腹,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不仅帮他连通和颜氏的关系,还为他出谋划策,献过很多有用的计策。
  颜武不像颜秉义那般嚣张跋扈,没有脑子,他很有城府,也很懂得收买人心,坐上副统领一职后,迅速和另一名副统领,一名霍氏子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名霍氏子弟名叫霍承恩,从辈分上来讲,要叫霍城一声叔叔。
  颜武在帐中备了酒肉,请霍承恩和另外几名九大营将领来帐中一起吃肉喝酒,他还将自己带来的几个美姬一块召来,陪众人宴饮。
  期间,颜武再度有意无意地提起隋衡更换骊山布防的事。
  霍承恩年少气盛,不如霍城沉稳,虑事周全,他酒意上涌,激动地附和颜武:“我小叔这个人,就是忠厚有余,胆魄不足,说到底,就是个没有志气的窝囊废,所以才任由太子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其他几个九大营将领也正为此事感到憋屈,听霍承恩如此说,也都借酒壮胆,将心中的不满愤懑全部发泄了出来。
  一人红着脖子道:“今日我还听见,青狼营那些人,背地里都骂咱们九大营尽是怂包软蛋,连给他们牵马提鞋都不配……”
  这话再度激发众人的激愤情绪。
  颜武眼珠一转,道:“诸位哥哥就没想过反抗么?”
  “反抗?如何反抗?”
  虽然憋屈,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青狼营那些人,的确被太子调教得个个如狼似虎,悍勇无双。双方真硬碰硬对上,九大营恐怕会输得很惨。
  颜武笑着给众人各满了一碗酒,道:“打仗又不一定非要靠蛮力。”
  他低声说了一番。
  众人眼睛一亮,霍承恩迟疑道:“这法子好是好,只是,我小叔那个人,怕不会允许我们这般做。”
  “那有何妨。”
  颜武成竹在胸:“霍统领为人谨慎,是怕一旦失手,得罪太子,可只要我们行事隐秘些,替他解决掉心头大患,事成之后,统领能说什么,恐怕还会重重赏咱们。”
  霍承恩又道:“可没有兵符,我们如何调遣兵马?”
  颜武目光闪动,拍拍他肩:“那自然要仰仗承恩你了,你是统领的侄儿,统领对你没有防备,只要你趁统领熟睡时将兵符窃来,不就成了。”
  霍承恩目光沉沉思索片刻,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道:“好,我今晚就去!”
  暗夜里的骊山,巍峨险峻,绵延数百里,如一条沉睡的巨龙。
  苍茫山脊下,数股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手握兵器,兵分四路,借着黑夜和山体遮掩,往月望峰上悄然进发。
  领头的正是颜武和霍承恩等人。
  颜武握着霍承恩窃来的兵符,决定趁深夜青狼营防守正松懈疲惫时,发起兵变。他还了解到,隋衡今日宴请众将,喝了不少酒,回帐时,摇摇晃晃,双眼迷蒙,都是被亲兵搀着的。
  如今对方身边的近卫都已被悄无声息地替换,对方一举一动,几乎都在颜氏的监控下,颜武有十分的把握能举事成功。
  颜武如此有信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早在数日前,隋衡未抵达骊山时,他已经借着九大营清场的机会,带领心腹在各个重要据点埋下了炸药,如今隋衡的中军大帐附近,就埋着很大数量的硝石硫磺,只待他夺了月望峰这个制高点,发出信号,与他接应的心腹便会引爆炸药。
  别说隋衡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会被炸成碎片。
  这是太子忤逆颜氏要付出的代价。
  这也是颜氏给整个朝野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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