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元起来果然不记得要去找秋竹之听种田的事,跟千里把笔墨纸砚包好就随李羡慈去钱府拜师。
到了钱府,钱老爷钱二爷和钱温都在门口等他们。
三位大人走在前,李元跟钱温走后面。
李元背着小包袱,低声问道,“不是说你在仙宝楼做事?怎么在家?”
“我这两日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我爹今天还拎我出来接你。”钱温声音也低,听得出来是有些虚弱。
“稀奇,钱温也会生病。”李元说道。
“对,就你李大少爷不会生病。”钱温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都病了就赶紧回屋躺着吧,我帮你跟你爹说。”说完做势就要喊人。
钱温急道,“你别喊,下回去马场,我让你一回行了吧。”
“我才不跟你比,你下回管好仲千,别让他瞎说话。”李元道。
钱温一头雾水,“仲千何时乱说话了?”
“这会儿跟你讲不明白,有空与你细说。”李元道。
“你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还不进来?”三位老爷进了门,回头这俩小的还在门外,钱老爷出来提醒他俩。
李元给钱二爷敬完茶,这师傅算是认了,钱二爷就领着他去书房。
李元一回头,见钱温也跟过来,皱眉看他,无声地问你过来做什么?
钱温装作看不懂,跟着他一起进书房。
“小温来做什么?”钱二爷问。
“李元他头一回到家里,怕他不适应。”钱温道。
钱二爷赞赏道,“嗯,友爱同窗是好事,那你就留下一起写字吧。”
“我没力气提笔。”钱温道。
“忘了你还在病中,那你注意别又着凉了,我先把窗户关起来。”钱二爷就去挨个把窗放下。
李元过来小声问,“你想做什么?”
“看看你写的狗爬字。”钱温道。
钱温果真非常清闲地一直待在书房看李元写字,李元写得是提心吊胆,生怕一笔落下写不好就让钱温笑话去。
第二十五章
李元在钱二爷那学完之后就到当铺等秋竹之一起回府,钱温天天都要亲自送他到当铺,见秋竹之还在忙,还陪他一块等。
“你这病到底何时才好?还有你一个病人出来送我太过麻烦了。”李元从店铺里搬了两个小凳子跟钱温一起坐在门口。
“我很少生病的,每回一病就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我爹说我太缺少锻炼了,非让我送你。”钱温道,因生病的缘故,出门还带了一个随从,钱温就让他去买糖水过来。
李元托着脸手撑在腿上,“那你要按时吃药。”
“多谢关心。”钱温一愣,笑道。
“生病很难受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生。”李元也是跟钱温差不多的体质,很少生病,但病起来就缠缠绵绵的,鼻子也堵,喉咙也哑。
“对,晚上睡觉都不能侧躺着,会塞鼻子。”钱温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说话间买糖水的随从回来了,递给李元一份,另一份也没给钱温,自己提着。
李元接过打开一看,是正适合夏天的冰绿豆水,他边打开边问,“你不吃吗?”
“我病好了就能吃了。”钱温道。
“那还有一份买给谁啊?”李元点点头,又问。
钱温道:“一会儿你帮我给秋兄吧,听你说他刚来城里,那我猜没喝过刘伯伯的绿豆水,夏天不喝太可惜了。”
“行,我替表兄谢过钱公子。”李元咕噜喝了一大口,抽空回钱温的话,“等你病好了,我请你喝一碗。”
“那我希望明天病就好了。”钱温说道。
“原来年年拿甲等的钱公子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呀?”喝完人家的绿豆水,李元忍不住夸道。
钱温无奈道:“之前因你与我的位置相隔甚远,两家也不近,一直没机会交谈。上半年你又莫名在学堂中针对我,我倒才想问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李元挠挠头,带着歉意道,“之前有些误会,都是我小人之心,今日向你道歉。”
“我之前也害得你摔下马,就算扯平。”钱温说。“对了,花灯节将近,有件事拜托你。”
“憋了好几天,终于肯讲了?”李元环着手笑道。
钱温辩解,“我可不只为这一件事才来黏你的。”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元赶忙接他的台阶下。
钱温这事也提醒了李元,在回府的马车上他立即跟秋竹之介绍了这一盛大的节日。
花灯节这天,街上堪比过年一般热闹,城中的男子女子都可以自由出门,自己制作或在街上买花灯,在纸上写心愿折成各种样式藏于花灯中,放置于流经安和城的闽河中。
“不仅如此,还可以猜灯谜会友,对的多了先生会送小礼物。”李元讲得眉飞色舞。
秋竹之道,“这猜灯谜我可插不上嘴,咱换一个说说。”
“还有一个,如果你找到心属之人,可以和她互换花灯,然后一起去放花灯,表示对未来的美好祝愿。”李元道。
“如果有人执意抢了你的花灯怎么办?”秋竹之问。
“花灯互换得双方同意才行,抢花灯的行为要被追着打的,表兄你可不能这么做。”李元提醒他。
秋竹之笑道,“我不会的,只是问问。”
第二十六章
花灯节那天李元早早就起身,整理完毕去找秋竹之一起坐马车去马场习马。
“下午我们早点回来,去仙宝楼吃饭。”李元说道,“吃完就回府拿你的花灯就可以出来玩了。”
“你今日怎不去林府的马车了?”秋竹之问道。
“二妹妹也同我们去仙宝楼,也随着宝川他们一起去城郊玩一下。”李元解释,秋竹之平日里事多,晚上回府都要挑灯记东西的,李元之前为了让他能在马车里休息,就都去林府的马车坐。
林疏静今日要陪林月照去河边散步,李元只能自己骑马散步。
“表兄你不用跟着我的,我跑不起来。”李元刚散了一会,秋竹之就跟过来,“钱温他们跑得不错,你可以去跟他们多多学习。”
“那你自己不无聊吗?”秋竹之问道。
李元指指远处的林宝川,“他一会儿就过来跟我一块儿散步了,表兄不用担心我。”
秋竹之便陪着他等到林宝川过来,才策马去与钱温他们一行人赛马。
“三妹不在,不如我带你骑?”林宝川骑着马故意靠近李元。
李元赶紧离他远点,“别离这么近,一会撞上了。我才不跟你一起骑,两个大男人像什么样?”
林宝川惊讶道,“你跟三妹骑才像什么样好吗?还有,上回三妹男装你不也跟他一起了?”
李元道,“原来是人的问题。”
“今晚吃饭定要点最贵的,气死你。”林宝川道。
“点吧,我爹昨日刚给我零花,也不多,你三个月的零花那么多。”李元笑道。
林宝川不跟他比零花,“那今年的花灯你出钱。”
李元眼珠子一转,爽快道,“成,二妹妹和三妹妹的花灯我也都付了。”
“你怎突然如此爽快?”林宝川问道,问完自己先反应过来,“你要送三妹花灯?这不行。”
“我没有送,只是付钱,这不是你非要我替你出钱吗?那你二妹妹三妹妹的花灯是不是也该由你付钱,我既然帮你付,自然不能只付你一个人的。”李元耐心跟他解释。
林宝川摆摆手,“我自己出钱,虽然我零花少,但花灯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不成,你自己出钱,指不定选什么便宜的花灯呢,哪配得上我们二妹妹。”李元道,“二妹妹之前出来放放花灯我都没有遇到,肯定是你买的太难看了。”
“你别拿月照当借口,明显就是在说林疏静。”林宝川又过了急得那阵,冷静下来揭穿李元的小心思。
“三妹妹也是第一次出府放花灯。”李元补充道,“更得买个最好看的了!”
“我当然会让她们自行挑选。”林宝川道。
“那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李元道,“不过吃完饭我要跟表兄回去拿他的花灯。”
“秋表兄自己做的吗?”林宝川问。
“店铺有个伙计会做,表兄就跟他学了好些天,才做出来的,还挺好看的。”李元道。
“秋表兄真是心灵手巧。”林宝川夸道。
“对,就是写字不如我好看,他要我帮他写心愿呢。”李元道,“你的用不用我写?”
“不用,二妹三妹的也不用你写。”林宝川道。
“小气宝川,说不定三妹妹想让我帮写呢。”李元道。
第二十七章
“去河边看看二妹她们在做什么。”林宝川不愿再跟李元争,干脆让他去找林疏静。
“在哪,你带我去。”李元道。
林宝川笑道,“原来是不知道地方,我说怎么你还在散步呢。”
“是啊,这不是等你来带路吗?”李元毫不否认。
林月照和林疏静在河边打石子,两个都是不会的,一颗石子扔出去,最多扔出两个水花。
还是碰到运气好才跳了一下的,林月照立刻对着林疏静一顿夸。
“二位妹妹让一让,我来打一个。”李元远远地就下了马,轻声走到她俩后面捡了一块石子,待二人回头往旁边让了地,李元将石子打出去,在水面上跳了四下。
“厉害啊元哥哥!”林月照马上又把刚刚夸林疏静的词对着李元夸了一通,李元看向林疏静,林疏静抬手给他比了拇指。
“二妹看我的。”林宝川在旁边等李元秀完,也捡了块石子。
不多不少,正好比李元多一下。
“兄长也好厉害,快教教我。”林月照小跑到他旁边。
林宝川得意地看李元这边,李元道,“行,今儿你厉害。”
林宝川就让林月照拉去旁边教学打水漂,李元捡一颗石子,摊开手在林疏静面前,“要不要我教教你?”
林疏静从他手心里拿过石子,看了眼林月照那边,正专心致志地学习没管这边,才熟练地扔出去,在水面上跳了七下。
李元吓了一跳,他跟林宝川扔了这么多回,没扔过这么多的。
“三妹妹深藏不露啊。”李元道。
“我教你?”林疏静问。
“罢了罢了,反正也比不过你。”李元说着,就去旁边草地盘腿坐下,“来休息下吧,看宝川能不能教会二妹妹。”
林疏静依言坐在他身边,“你与林宝川一起过来,你表兄呢?”
“我让他去跟钱温他们玩了,正好有机会让他多认识一些人。”李元道。
“秋表兄在此还习惯吗?”林疏静又问。
“看起来挺习惯的,你怎么总问他?”李元把视线从林宝川那边收回来看林疏静。
林疏静一直看着他,碰到他的视线,笑了笑,“因为他是你表兄。”
“这话是何意思?”李元没听懂,皱着眉头问道。
“你自己想,字面上的意思。”林疏静道。
“出来玩还要动脑筋,太累了呀。”李元道。
“我是出来玩,你可是来学骑马的。”林疏静提醒道。
李元惊讶,“你不也是来学骑马吗?”
“我还用学吗?”林疏静反问。
李元一想也是,林疏静骑马的水平,早早可以出师了。
“那你怎还每回都来?”李元问。
林疏静歪头,“谁让你还没学会呢?”
李元忽然觉得耳朵有点发烫,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还真是,赶紧往后一躺,手交叠垫在脑袋后面挡着耳朵,装作无奈道,“都怪我太笨,连累林小师傅了。”
“也是,不如下回让林宝川教你罢。”林疏静回头看他道。
“你不来了吗?”李元问。
“花灯节过后有些事情。”林疏静道。
第二十八章
“方才金小姐一直向我打听你今晚的安排。”从马场进程的路上,秋竹之道。
“你告诉她了?”李元问。
“没有,我也不知道你的安排。”秋竹之道。
“好在你没说我们要去仙宝楼吃饭,不然我担心她也要一起来。”李元道。
“这个我说了。”秋竹之接着问,“她是想去的,金乔不让,说金老爷在府中等他们。”
“那可得多谢金伯伯了。”李元拍拍胸口,按金如兰那个性子,非要与他们一桌不可。
“但是钱公子和唐公子说要去仙宝楼。”秋竹之又道。
“表兄下回一次性讲完好不好?这整得我心情一上一下的。”李元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已经进城了。
“那我下回长话短说,这金小姐是钟意你吗?她一与我说话就是有关你。”秋竹之问道。“不过实在惭愧,她问的我都答不上来。”
“照表兄这么说,今日三妹妹也几句不离你呢。”李元道。
“那你可有问原因。”秋竹之看他表情不大对劲,问道。
“当然问了,她说因为你是我表兄。”李元回想,如实道,“这是何意?”
秋竹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李元问。
“她这是关心你。”秋竹之道。
“为何?”李元追问,马车刚好停下,赶车的说,“少爷,到了。”
秋竹之没有回答李元的问题,就先下马车,李元跟着下去,围着他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