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谢你，小肯特先生。”
　　少年紧张的说：“教授，请您跟其他老师一样叫我克拉克好吗？您这样……有点……我有点不习惯。”
　　汉尼拔看穿了少年的恐惧。
　　真奇怪，有着其他人难以想象力量的超级人类也会害怕吗？他所恐惧的对象是自己……之前他果然看到了？没有产生怀疑，大概是以为自己跟他一样，是天生的超乎常人吧？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只不过恐惧往往会让嗅到了恐惧味道的狩猎者激起本能，让正在‘禁猎’的自己感到饥饿。
　　汉尼拔再度打量一下少年，想象着五年后他会成长成的模样。
　　“好的，克拉克，我想，我们可能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正如你说的，如果只叫你的姓氏未免太见外。”
　　小肯特打个冷颤，随即确定教授果然有特殊能力。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让他仅仅听着对方用优雅的音节清晰吐出他的名字，就让他头皮发麻呢？他不可能对普通人产生畏惧，所以，这个人肯定是有着特殊能力的他的同类。


第10章 与家长交涉
　　见到肯特夫妇之后，汉尼拔放下心来。显然这对夫妇只是普通人，而且是一眼就能看透底子的那种。对方的各种担忧心虚表现，很容易让汉尼拔发现他们两个只是完全没有特殊能力——甚至之前也没见过其他有特殊能力者的普通人。
　　显而易见，小肯特——克拉克的身世有问题。就算是变种人的隐性遗传，家族里多少应该见过或者听说过传闻之类的东西，而不是像是无意中发现了熊猫，认为别人肯定觉得是稀奇怪物于是慌张隐藏起来，丝毫不知道熊猫就算稀少，别人在动物园也能看到。
　　就算变种人很稀奇，也没到他们紧张的那种程度。除非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变种人。
　　结合克拉克之前的各种表现，汉尼拔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于是坐在肯特家中沙发之上，面对两位紧张家长时，他开口了。
　　“我想之前克拉克跟你们说了，是的，我发觉了他的事。我想跟你们谈的，是你们对这孩子的处理方式。你们让他压抑自己的力量，跟普通人类一起生活——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也很害怕，毕竟整个星球也未必有一个他的同类。但是你们所做的事，是在扼杀他的天性。我说的不是他的性格，而是他的身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你们在让他变成残废。”
　　“……你说什么？残废？！”
　　肯特夫妇惊呆了，完全没想过事情有这么严重。
　　“听说过肌肉萎缩吗？那些瘫痪无法移动脚的人，由于长时间不移动自己的四肢，导致肌肉退化，最终四肢变得非常细小无力。这就是为什么瘫痪的患者必须锻炼跟复建，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体健康，否则他们本来健康的那些细胞也会被当做养分被吸收，衰弱，退化。”
　　汉尼拔解释道，他知道自己的话除了这对夫妇之外，年轻的克拉克也能听到，毕竟自己没有压低声音，而对方又有超级听力。
　　“我曾经是有临床资格的医生，在这方面比你们有经验。虽然我没有实际测试过克拉克的各方面能力，但从我的观察来看，他的很多生理特征已经跟人类相差甚远。无论多像，他不是人类。”
　　肯特先生听了这话直觉性反驳：“他是人类，他是我们的儿子！”
　　汉尼拔平和的回答：“没人否定他是你的儿子，肯特先生。但这不能改变客观事实，强行无视事实只是在伤害他。你所做的相当于把鱼从水中捞起来，让它忍着别用腮呼吸，或者强行让狮子只能吃素。是的，他爱你，所以尽量去达到你们的要求，但你们在对他慢性谋杀。”
　　“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冷静点，亲爱的！听他说完。我想……我想听他说完。”
　　克拉克的母亲用双手按住自己丈夫的手臂，迫使他继续听下去。男人看着妻子的神情，最终愤怒又难过的坐下来。是的，他不想承认，但他又跟妻子一样害怕对方说的是事实。
　　“抱歉，我并不想伤害你们，或者从你们手中夺走他。跟他接触，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正是你们的包容与爱让他能成长为一个值得骄傲的孩子。”
　　汉尼拔用柔和的声音安慰道，一紧一弛的叙述方式很容易迫使别人进入他的步调，不知觉的跟随他的思路。
　　“我很喜欢他，如果不是喜欢他，我没必要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小孩——一个根本不普通，说不定会带来麻烦的孩子坐在这里，劝说你们。我跟你们一样想给他最好的一切，让他健康快乐成长。只是你们之前的方式并不太合适，我想给你们一些建议。”
　　肯特夫妇松口气，听到对方没有敌意，他们放下之前的紧张与敌视。他们看着这位看起来博学的老者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仿佛在鼓励他们坚定信心。
　　“请您能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汉尼拔点头，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他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也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有些别的其他什么能力。但其实这并不奇怪，人类本来就在进化的途中。”
　　汉尼拔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有些漂移，显然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也就是说……小肯特，克拉克，他甚至都不是人类？
　　“其实我建议用更简单的方式来处理，克拉克是你们的家人，但不要把他的种族当做人类。看过魔幻小说吧？里面不是有精灵，矮人，巨魔等等？你把他当做精灵好了，看起来跟人一样，甚至更美丽，更强大，但习性跟人类完全不同。精灵能跟人类做朋友，甚至成为恋人，家人；但你不能逼迫精灵去吃肉，那会要他的命。”
　　精灵是个很好的比喻，这让肯特夫妇不再紧张。于是汉尼拔继续诉说道；
　　“从我的观察来看，你们的儿子除了视力、听觉之外，力量也相当惊人。我不知道他的力量是普通人的几倍，但我知道，如果我是个大力士，每天用端着羽毛的力量去端杯子，用碰触蚂蚁的力量去拥抱别人，用这样的控制力一直生活——那么会给我很重的精神压力，而且会让我的肌肉萎缩。这就是我认为你们对他不正确的对待的原因了，继续下去对他的心理跟生理都是一种伤害。”
　　肯特夫妇松口气，原来是说的这个啊！
　　“在家的时候我们没有限制他使用他的力量，”肯特先生解释，“这就是我们住在这么偏远地方的原因，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
　　汉尼拔颔首：“这是正确的。但是能让他放松自我的时间比例还是太少了，他一天之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里，在这大部分的时间之中，他都要压抑自己的力量来生活，这会让他的身体机能退化，最终慢慢失调。就好像那些魔法小说之中，有魔力的魔法师的能力暴动，一般都会因为压抑而反弹一个道理，长久这样做，除了生理机能萎缩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会变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一听这种可能性，肯特夫妇立即紧张起来。他们没有怀疑的相信了汉尼拔的话，对方的专业知识，曾经是医生的身份，完美的推测等等，让他们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让他使用能力？不，被别人发现他的不同，他会被赶走，会被驱逐，我们会失去他，这我们不能接受！”
　　汉尼拔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比起即将遭遇的麻烦，有可能面对的困难，还有其他的一切，这两个人更担心失去他们所爱的人。
　　为什么爱总是如此软弱狼狈，却又如此动心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拔叔：我们要确保他的肌肉保持在良好状态。
　　小肯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冷{{(>_<)}}


第11章 我的童话王国
　　“他必须有充足的时间使用自己的能力，为了他的健康，也为了让他更好的活下去。这是他的身体所必要的，生物性的东西，你们不该限制。而现在他的生活模式，让使用能力的时间比例占的太小，我们必须调整这个比例。我可以给你们提两个可选方案，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第一个，就是送他去专门像他这样人所在的变种人学校。在我们这样的乡下，他这样的人很少见，但在大都市却很多，甚至成立了学校，在那里他可以接受专业的教育跟培育。只不过那边是住校制，毕业可能也是直接留在变种人团体之中工作。”
　　汉尼拔就像给即将升学的孩子的父母，做报考学校咨询一样，非常详细的告诉他们可报考的学校的利弊。
　　肯特夫妇内心立即否认了这个选项，这样一来克拉克就彻底与人类的生活脱轨，成为变种人之中的一员了。他们对变种人没有偏见，但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变种人。当变种人发现他的儿子不是同类的时候会怎样？克拉克无法回到人类社会，也无法回到变种人中，他会变得一无所有。
　　“另一个选择呢？”
　　克拉克的母亲追问，她乞求另一个选项能更好一些。
　　汉尼拔的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这是他试图说服别人的时候的惯用姿势。保持一个不太有入侵感的距离，同时让人感到他的诚恳与亲切。
　　“让他翘掉高中的课程，我会给他弄一份证明，说明他因为家庭跟体弱的因素无法来校参与学习全部课程。他只需要一周三天保证上课，其余时间自学，我来给他专业辅导。这样至少一半的时间里他不用压抑自己的力量。”
　　“等到他大学的时候——大学生的课程可以选修的不太紧密，更为灵活一些。只要考试通过，基本没什么问题。尽量别选考勤类多的科目，选一些时间可以更灵活搭配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肯特夫妇自然也想到了，等毕业后找工作，也找时间更灵活的工作种类，保证克拉克能有充足时间来放松自己，这样基本就能保持他的身体更心理都处于健康状态了。
　　夫妇俩听完大大的松口气，事情完全没有他们所想的严重，而霍普金斯教授也只是想尽力帮助他们，甚至承诺可以帮克拉克补课。看来这位教授真的很喜欢克拉克，也许正如克拉克告诉他们的，教授本人算人类之中听觉跟嗅觉敏锐的类型，因此能理解感官被特化的人的艰难之处。这正是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也许小克拉克也是一直忍受着吧，只是他还是孩子，而他们又没从他的角度考虑，自然想不到这些事。
　　“谢谢您愿意帮助我们，但是，这样做会不会让学校的人有什么看法？我是说……一个总是翘课的孩子，会不会不合群？”
　　汉尼拔耐心的解释：“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申请，相当于校方已经找医生认定了他身体不足以支持全职学习，连医生都认可了，其他人不会对此有意见的。这部分我可以为你们处理。更何况……”
　　汉尼拔看向克拉克，克拉克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他有点猜到后面教授会说什么了。
　　“更何况，他现在跟学校里其他学生的人际关系并不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靠玩耍跟打架来交朋友的，可他实在超出常人，无法跟别人一起玩。然而这原因又无法说出来，就会变成他没有理由的一再拒绝别人的邀请。小孩子怎么能忍受被这样没理由的拒绝呢？这在他们看来是轻视跟敌意。我知道克拉克跟其他学生间有矛盾，甚至他还被人欺负，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对方的错，而是现在的生活方式实在不适合他，最终造成这样的结果。”
　　肯特夫妇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们以前听说过有孩子欺负克拉克，仅仅让他们的儿子忍耐着而已，从没想过这其实是他们的不合理要求导致的结果。
　　“然而有了校方的备案就不一样了，人们会知道他的身体比较差，正在逐渐恢复的关键时期，所以无法参加体育活动。减少来学校的时间，会给人心理缓冲，不会时刻把他的事记挂在心中，更别说是找麻烦了。如果他能获得优秀的成绩，孩子们也能接受——他一天都呆在家不能去别处，当然只能读书了，如果我跟他一样我也能学的很好。”
　　见肯特夫妇对成绩一点有意见，汉尼拔追加道；
　　“我知道你们为了不让他引人注意，故意让他的成绩保持在中等不太优秀的范围内。这很好，但对他的心理健康不宜。一个从没被人夸奖，从未感受过优秀之人被如何对待的人，对于未来面对各种情况会失去自我应对的抵抗力。他本来就是个优秀的人，他必须学会当自己展露出超与常人的一面时，面对外界的吹捧，嘲讽，热爱，厌恶时，自己该如何调节自我。”
　　说着，汉尼拔看向克拉克，这个隐忍克制的孩子。
　　他不讨厌这孩子克制的部分，因为克制，对维持人性有多重要，这点没人比他更有深刻体会。
　　“克拉克，我不是让你一下成绩飙升，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你可以逐步提升成绩，甚至告诉那些追问你的人，因为你身体不好，我专门给你补课，你天天在家做题才达成这个效果。当你的成绩一步步上来之后，周围的同学只会敬佩你——身体不好还努力学习，慢慢成为优秀学生，这样给人正能量的事谁都喜欢。就算成绩不如你的人，想到你的身体很差，也会因同情你产生优越感。”
　　汉尼拔说的这么肯定，是因为他见过这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正如他一开始所调查的，这里很偏僻，所以环境单纯，学校也一样。最坏的小孩也顶多是‘用石子打别的孩子屁股’这种恶作剧程度了。校园欺负事件也一般不会针对那些真正有病体弱的人，谁都不想真搞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