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的尽头徘徊,而所在乎的人们却已经远去,
千年之后,还有谁能够记得?
那个病弱的西国犬族二殿下,
那个总是戴着狐狸面具的花开院家的弟子,
那个镰仓时代名满京城的白发阴阳师,
还有那振斩杀无数妖魔如切腐木般锋利无比、寒光凛冽的白骨藤四郎!
白骨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再次相遇,又能如何呢?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可能都不会再记得我了,
那些属于对白骨藤四郎的美好记忆,终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战火纷飞的岁月,大火暴起烈焰融化了一切的美好,
烧毁了珍藏于灵魂之中的记忆,
温柔而稳重的笑容中永远缺失了一角,
于是立于沧海彼端的那抹水蓝色身影似乎永远也触之不及了,
时光匆匆,如流水逝去、风沙掩埋、葬送了无数的风流、带走了人心中最宝贵的温暖,
属于白骨丸所等待着的一切过往,
如灰白色荒凉的戈壁滩上,那流沙堆砌的城堡一般,一阵风吹过,所有痕迹都消弭的无影无踪……
跪坐在干枯的树下,
良久,白骨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他伸出手,取下一个挂在他眼前树枝上的六边形小盒子,还不等他看上一眼,
“铿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锐利无比的刀刃袭向白骨丸拿着六边形小盒子的手,
“言灵◎守!”
海豚一样的御灵,在白骨丸的身后浮现,透明的防护罩出现在他的周围,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厌恶与憎恨,
残破却依然锋利的刀剑被挡在防护罩的外面,
白骨丸怔怔的的看着这个眼冒红芒的青年,
“一期一振?!”
一期尼,你的刀刃有一天居然会向我挥动?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死死地盯着白骨丸手中的黑色六边形小盒子,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
即便有过心理准备,白骨丸也没有想到和一期一振的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情形,
眼前的一期一振面部巨大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深蓝色的军服布满划痕,划痕的周围满是暗褐色的血渍,他满是憎恨与厌恶的眼睛冒起猩红的光芒,脸上缠绕着缕缕不祥的黑色花纹,
这还是那个永远稳重的,和蔼的一期哥哥吗?
白骨丸一只手按住胸口,心中的痛苦和悲伤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粟田口的刀剑会遭受这种命运?
还给我!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还是死死的盯着六边形小盒子继续冲着白骨丸喊叫,
虽然他知道最好不要给审神者留下坏印象,如果被厌恶的话可能又是新一轮悲剧的开端,
但是属于弟弟的遗物被拿走让他彻底的按捺不住,
那不是可以玩耍或者随意丢弃的东西,那是弟弟们留给他的珍贵的唯一的遗物,
所以,即便被刀解也要拿回来啊!
看着这样子的一期一振,白骨丸终于回过神来,
你要这个?好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白骨丸解除结界,把他手中的六边形小盒子递给了一期一振,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慌忙的接住六边形小盒子,连本体的刀剑掉在地上都没有顾及
……
因为一期一振这样突然的行为,
本来还想对新任审神者再观察一会儿的刀剑门,终于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个蓝色的身影走到白骨丸的面前,那双明亮的包含着新月的眼睛熠熠生辉,
他巧妙的挡住了白骨丸看向一期一振的视线,
你是新来的审神者大人吗?请原谅一期一振的不敬,他只是失去了太多的弟弟,对他们留下的遗物格外的在意而已,
仁慈的您,能原谅他吗?
仿佛平安贵族一样华丽的蓝色战衣早已经遍布裂口,
衣服上残存的血迹,没有减损他一丝一毫的风仪,就像是平平常常的老友叙旧一样,
高大的刀剑男士诚恳的请求着,语气、措辞、甚至语速都恰到好处,
让人感觉到他满满的善意与歉疚,
三日月宗近?
白骨丸当然不会指责一期尼,
不过这个平安时代的老爷爷挡着我看一期哥哥是怎么回事……
号称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把?
12.手入
荒凉的庭院之中,
听见白骨丸询问的话语,
知道他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三日月宗近仰着头笑了起来,
哈哈,我的名字的确是三日月宗近,您对我很了解嘛,我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
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是个老爷爷了呢,哈哈哈
笑声震动,如同带有奇异的魔力,把这个高大的刀剑男士洒脱不羁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因笑声而晃动着的黑发飘扬,似乎连发梢都在闪闪发光,
那微微抬起的下巴带着点点血迹,如白玉微瑕,让人想要抚摸那似乎触手可及的温润,
眼眸弯弯,纤长弯曲的睫毛下,那双清冷的包含着新月的瞳仁如同黎明与深沉的夜空,
极致的华美与清月的皎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美的惊心动魄,举世无双
白骨丸站在这样的三日月宗近面前,一时间莫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现实与记忆轮换着交织浮现在他的脑海,
身为镰仓时期名满京城的阴阳师,他其实是见过三日月宗近的,
彼时在源氏将军的赏刀宴上,三日月宗近一直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雕刻华丽的案几与纯金的刀架显示出源氏家族对它的喜爱,
那会儿白骨丸还没有恢复记忆,虽然知道这是名满天下的刀剑,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隐约记得身着华丽蓝色战服的付丧神站立在本体旁边,浅淡的笑容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桀骜与张扬,
物肖主人,那一任的源氏将军就是一个桀骜张扬之人,
***
白色的狐狸面具遮住了白骨丸的面容,三日月宗近无法看出这位年幼的审神者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不能任由沉默蔓延,虽然新来的审神者不一定是个恶劣之人,
但是从以往的经历看来,尴尬沉默良久也可能会让审神者恼羞成怒,
人类的情感真是奇怪呢,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尽量避免那样不利氛围的产生,
说起来没有见到狐之助呢?即便审神者没有回应他的自我介绍,三日月宗近也只是温和的浅笑着继续说着其他的话题,
无害的姿态似乎纯粹而又和善,
狐之助有事先走了,它告诉我有什么疑问也可以询问刀剑男士,
白骨丸摸了摸海豚御灵圆圆的脑袋,不在意的诉说,
想了想三日月宗近刚刚似乎在介绍自己,
白骨丸在心中想着好像还没有回答他,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嗯,很高兴认识你,三日月宗近!
白骨丸覆盖着面具的脸看不见表情,但是清脆的话语倒是爽快直接的表示出他的歉意和因为认识了三日月宗近的喜悦,
三日月宗近的眼中划过一丝闪光,他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白骨丸,
您应该是新来的审神者,没有狐之助的介绍,居然直接就认出我和一期一振了吗?
微风扬起白骨丸的满头银发,素色的振袖和服也在风中喇喇作响,
“因为在真正的历史之中,我见过你和一期一振!”
白骨丸一字一顿,郑重的回答着三日月宗近的问题,
没有理会三日月听到这样的话时,那有些微微恍然的神情,
他上前两步越过三日月宗近,走向后方的一期一振,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似乎是因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眼中猩红的光芒都收敛了一些,
此时他蹲下身,似乎正准备捡起自己的本体,
大鲲!
海豚一样的御灵闻声而动,巨大的身形如闪电般迅捷的在一期一振反应过来之前叼起地上的刀剑,
然后一个回转送至白骨丸的身边,
白骨丸接过刀剑,而后御灵用它圆圆的脑袋撒娇似的蹭了蹭白骨丸的手,
乖孩子!
白骨丸顺势摸了摸御灵的脑袋,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凝固了,
呜呜…
似乎是有谁忍不住哭出声,而后又硬生生的捂住口把声响按了下去一样,
白骨丸循声望去,
一个瘦小的白色身影似乎原本躲在干枯的大树后面,
此时他好像忍不住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白金色短发松散的垂在头上,右侧长长的流海遮住了眼睛,这会儿只能看见他金色的左边眼睛睁的圆溜溜的,里面满含着泪水,
脸上的小小的雀斑似乎让这个少年显得更加可爱,
只是现在这种可爱被惊恐的表情取代了,
他紧张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破碎的哭声继续传出来,
此刻看见白骨丸望了过来,即便隔着一些距离,他也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白骨丸视线流转,
与这个胆小的少年不同,他旁边那个像女孩子一样的少年,冷漠的回看着白骨丸,
他左手拿着短刀,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似乎随时可以抽刀出鞘,
哈哈哈哈哈!
有些魔性的笑声从白骨丸的身后响起,与之而来的是温和到听不出情绪的询问,
审神者大人,您也是阴阳师吗?那个动物一样的灵体是您的式神?
听到这个问题,水蓝色头发的青年眼中的猩红红芒似乎猛的亮了起来,
暗地里那些打量的视线似乎也突然锐利了起来,
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白骨丸自然的抚摸着手中太刀的刀刃,头也不回的反问,
这么强烈的敌意?
三日月,你们对阴阳师有所偏见?
白骨丸甩动衣袖,五枚勾玉从他的袖子里飘了出来,
红色的勾玉旋转着以五芒星的姿态,悬浮于空中,能量相互联结,
没有理会周遭紧张的气氛,
白骨丸伸开手掌,
那振布满裂纹、纠缠着黑雾的太刀径直飞向五芒星法阵的中央,
“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符咒◎净化!
白骨丸屈指掐动灵诀,
纯净的净化之力通过法阵的运转,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中央的太刀上,
那本来缠绕在刀身上的黑色雾气如飞蛾遇火一般,很快的就被净化之力吞噬了一大半,
但是剩余的黑雾仿佛不甘心被消灭,开始有意识的涌向破损的太刀之中,
大鲲!
海豚一样的御灵扬起圆圆的脑袋,嘴巴张开,仿佛有无形的强大波动发出,
法阵中央的太刀发出剧烈的嗡鸣,刀身以超高的频率剧烈的振动着,肉眼可见,黑色的雾气被振出刀身,在净化之力的吞噬下,如炽阳融雪,很快被消灭掉,
一期一振表情痛苦的瘫倒在地,
他身上破损的伤痕似乎更加多了,但是眼中的红芒正在渐渐减弱直至露出琥珀色的瞳仁,面部的黑色花纹也渐渐全部消褪,
他感觉到自己被温柔的强大的力量包裹着,那些自心灵深处滋生的暗堕之力被璀璨的灵光一点点的吞噬驱除,
虽然过程十分痛苦,但是他觉得冷静而清醒的理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用担心自己暗堕后会伤害到伙伴们,也不用每时每刻压制自己快要疯狂的混乱思维,
看着一期一振痛苦的模样,
庭院里,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三日月宗近把手背到身后,隐晦的打了个手势,
那些细微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蠢蠢欲动的声音又轻轻的消失了,
似乎对暗地里的这一切动作都没有感知,
白骨丸表情专注的盯着法阵中央的太刀,
直到一缕缕的黑烟完全的被消灭掉,
白骨丸伸出手收起了已经充满裂痕的勾玉,
还能在凑合用用吧,最近勾玉短缺呐,因为离开前又兑换不少的御魂盒,他现在的勾玉已经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