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你们的行为让我很困扰啊,明明老师说过大家应该和睦共处的!”山本武挠着头,因为背对着纳尼加导致纳尼加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听到他尾音的上扬,纳尼加便确定他在笑。从表面上看,那模样倒还真像一个在劝说同学的好学生。
“你这混蛋,别在装好人了!”为首的,也是几乎完全瘫软在地的孩子愤愤的叫着,到底是个孩子,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控诉几分委屈,但到底还是死鸭子嘴硬,“我叫那家伙捡球分明是想要锻炼他的身体!”
“哦,那我就是在帮纲涌泉相报。”山本武斯条慢理的说着,语气相当无辜,“老师不是教导我们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说罢,还不忘挥舞着手中的木棒给对方一个倒挂金钟。只见淡淡的光束自木棒的尖端冒出,在山本武的引导下落到了面色苍白想要挣扎却无力移动的孩子身上。下一刻,就像是反重力学那般,原本瘫软在地上的少年像是被人提着脚一般倒挂在了空中,甚至时不时还被恶趣味的晃了晃。那个男孩被吓得脸色苍白,脑海中唯一想着的就是母亲在睡前故事里那本不该存在于事实中的角色,“恶……恶魔!”几乎不用思索,一个词,脱口而出。孩子的话,一向是最为单纯的表达自己的感觉,直率又带着童真的残酷,他不会去考虑,自己,是否伤到了别人。
闻言,山本武的肩膀微微僵了那么一瞬,随后,似不甘又好似辩解的说了一句,“这分明就是超越科学,比科学更伟大,更厉害的东西嘛!和电视剧里那些厉害的魔术师一样,值得人去憧憬的东西……”声音清亮如常,只是其中的笑意再难寻觅。
纳尼加一时站在原地,他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从先开始发现山本武与众不同力量的狂喜,原来……他并不是什么来自异界的黑暗,世界上还存在着,和他同样的人!再到后来的哀伤愤怒。
“别……别狡辩了!”空中的孩子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邪恶的力量!我……我要把你交给实验室,让你像小白鼠一样被解剖!”小小的孩子,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就像是动画片里常常演绎的那样。到底是什么会被他们定义为“邪恶”呢?大概是所有让他们感觉到危机的事物吧。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也是这世界上生物的本能。
纳尼加几乎不用去想也知道这样的话语对于山本武无异于直刺心口的钢钉。哪怕一个人可以用再坚硬的外壳包裹住自己,有些东西却是能无视这纸老虎一般的防御直刺被保护在其中的脆弱内心。他的脚已经迈出了一步,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到山本武身边去。
“这样,真的好吗?”轻飘飘的叹息宛若风中飘舞的叶片,若隐若现,若近若离。那声音是成熟而带着几分沙哑的男音,似乎近在耳畔,又似乎远在天边。纳尼加四下张望着,生怕是哪个小孩的同伴。听声音倒像是个成年人,如果现在的山本对上,应该没有胜算。看了眼身后立着的姑获鸟,纳尼加难得有了几分底气,他低声询问着,“你到底是谁?”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同类在被异类伤害,居然还能站在原地。”那声音低沉的好似大提琴的旋律,不带批判也没有赞赏,仿佛只是不带任何意义的一句话。同类?莫非是指那些个跌在地上的孩子?如果人类的定义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应该并不算在内吧。
像是感觉到了纳尼加的疑惑,那声音补充,“那个普通的孩子仅仅只是恶语相向,那个巫师却直接动手了,谁正谁错不是一眼便知。”那声音就像法官那样,平静的甚至是冷漠的给山本武定罪,“你和那巫师虽为朋友,但你偏袒他,更是错上加错。”
开什么玩笑?难道言语因为不会割开皮肉,露出伤口,不会流出鲜血,就可以断定它的伤害微小吗?
不等纳尼加回答,那声音继续说着,“这种义,我不承认。”像是下定义一般的语气,就像是当初在揍敌客家家主对儿子的评估一样,以一种审视的态度,那样的居高临下,纳尼加并不喜欢。
不承认吗?没有关系。其实……纳尼加曾经也是渴望着被承认的,他渴望被揍敌客家族承认 ,渴望被奇犽承认,可是父亲冷漠的态度和奇犽最后的选择都让他失落万分。是啊,他到底不是揍敌客家的“家人”,只是来自异世界的“黑暗”。他到底不是奇犽最为疼爱的弟弟,只是奇犽爱屋及乌的对象。其实……被承认与否,都无关紧要不是吗?哪怕被承认,那句承认可能也只是一句白话,哪怕不被承认,他自己的存在也不会被抹消。
确认话语的主人不在身边之后,纳尼加松了口气,他的眼神定了定,迈向山本武的步伐坚定而又果决。
“你们在干什么?”突兀的话语猛的插入进来,无论是纳尼加还是山本武,甚至是还挂在天上的男孩的目光都被那道声音吸引。
那声音来自一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少年,他黑色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手臂上别着红色袖章,外套随意的披在肩膀,手上握着一对形状奇怪的的银色管状武器。他简单的扫视了一遍巷子内,与其说是看,倒更像是在数到底有几个人在场。似乎是已经得到答案,少年眉一挑,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着,“群居,咬杀!”
☆、风纪委员
似乎是已经得到答案,少年眉一挑,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着,“群居,咬杀!”
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给眼前是人反应的时间,少年双臂抬起,手中血银色的武器带起道道劲风向距离最近的山本武击去。那架势,似乎已经不再局限于孩子之间的玩闹了。
山本似乎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训练底子的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后腿一步,手腕灵活的将手中的木杖杖尖指向少年,“Expelliarmus (除你武器)!”淡色的光芒从杖尖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少年手中的武器袭去那速度,带着要将少年手中武器击飞一般的强势。
那少年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攻击,但他显然不会将这当成普通的光束,凭借身体本能的战斗直觉,他侧身避了开来,速度不减的接近山本武,任那道光束砸在地上的一根枯枝之上,将那枯枝狠狠打飞。
当看到对方银色的武器直击自己侧脸的时候,山本武的内心是不甘的,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愤怒以及被压在心底的几分畏惧,别看那少年的武器没有尖锐的棱角,但这一下要是击中了脸——还是会疼吧?要是恢复起来也得很久吧……脸上包着纱布,真是太难看啦……
出乎意料的,这一下并未落到山本武脸上。一双手仅仅的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武器,因为攻击者的力道相当大,那双一看甚至就没做过粗活的手直接就被磨破了皮。那双手的主人坚定的抬起小脸,“不要欺负山本!”其实,在抓住那对武器的瞬间,纳尼加是激动的,之前他甚至以为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抓不住对方,那时的纳尼加扑上前去可以说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他不希望山本武为了帮他出气而受伤,还好……抓住了呢,真是……太好了。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当看到突然扑出来的纳尼加时,少年的表情是不屑的。不愧是草食动物,因为弱小所以群居。他加重手下的力道,要硬生生的将眼前这具看起来软绵绵的身体撞开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不是一般东方人的那种眼睛而是没有眼白的那种,那样的眼睛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眼窝。
伤害自己朋友的家伙,全部都……不应该存在!纳尼加唇微启,他知道,只有自己开口,他随时都能使面前的人炸裂开来,就像……当初在揍敌客家那样。不过……这样的话,自己的处境也会和那时一样了吧?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灾祸。
纳尼加的异样也只让少年迟疑了一瞬,对方的武器还是不容置疑的压下,一时,纳尼加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抿了抿唇,就要吐露音节之时,一个聒噪的声音却突然插入,“发现s级以上威胁!发现s级以上威胁!”不知名的家伙是这样警告着,话起话落甚至还带着来路不明的电音。也就是这样一个声音,让那似乎不可一世的少年停下了动作。那少年眉一挑,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但他确确实实没有开口,声音就那样飘出来了,“威胁?”少年扫了纳尼加一言,明显是不信的。随后他似乎是发觉了什么,望向一直以来没有动手的姑获鸟所在的位置。
其实姑获鸟在纳尼加扑出去阻止少年的攻势时就打算出手的,肩负着泽田奈奈的要求,她保护纳尼加是理所当然,只是,在她打算行动的那一刻,她却因为不明的原因无法行动。在这段时间里,她在自责落入对方陷阱的同时,一直在观察着在场的众人,希望找出设置陷阱的存在,只是……姑获鸟的面色罕见的凝重起来,如果她连对方的蛛丝马迹都无法发现,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那个不是啦!”电音带上了许些委屈,“是这边,这边,就是你眼前的家伙!”随后,抱怨一般,“真是的,宿主大大别太任性啦,为了完成‘咬杀群居者’的每日任务,我刚才特地把新手礼包中停顿五分钟的道具用到了那只鸟身上!虽说宿主是要成为中二之神的男人——”它滔滔不绝的说着,“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道具去阻止眼前这个s级杀器啦!”
那是个什么东西?纳尼加可以透过陌生少年看到其体内蕴藏着一个发光体,大概说话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吧。只是纳尼加从其它人的表情得出结论,似乎,只有他和那个被发光体寄宿的少年能听到这个东西的发言。
“……再碍事,咬杀!”少年唇虽未动,他凌厉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虽然不明显,那少年的眼底还是有着几分无奈。
“嘤嘤嘤,宿主凶我……”
“话说……宿主大大……”被少年无奈的训斥后的电子音弱弱的提醒,显得怂到不行,“日常任务,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间到了哦……”
“咬杀!”那少年磨着牙齿,挤出几个凶巴巴的发音,显然后悔之前对该声音的仁慈,抽空之余瞪了纳尼加和山本武一眼,但终归还是拂袖离去。
纳尼加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大致也弄懂了些东西。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是什么极恶之人,这点可以从少年与那声音对话中可以看得出来,哦,当然,这仅限于少年伪装技术不太好的情况下。不过……他欺负山本在先!纳尼加下定决心,哪怕那个带着不甘离去的少年很可能跟他自己一样是“特殊的”,只有少年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他还是不介意送那个少年去三途川旅游的!任何……伤害给予纳尼加善意的人,都——不可原谅。因为,那哪怕只是微薄的几丝善意都是那么的难得,正是因为本就稀少,所以才更为珍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愿浪费,不甘心错过。
“嘿,你的手……还好吧?”山本武的手搭在了纳尼加肩膀上,唇角的笑容带着那么一点尴尬,分明是来帮着揍人的,结果却丢了大连脸呢。他并不知道自己奇异的能力被纳尼加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纳尼加会对身怀不正常能力的他有什么想法,其实,山本武觉得,自己也该麻木了不是吗?被拒绝,被当做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家伙。山本的笑容带上了不明显的苦涩,也许自己真的不该再坚持了,也许……他该趁着学校还未开学早早的考虑去英国著名的巫师学校霍格沃茨就读。他曾经想要证明,证明给他因抑郁而早逝的巫师母亲看看,巫师这样看似不科学的存在是可以被世人所接受的,看啊,他父亲不就以普通人的身份接受了身为巫师的母亲吗?
为了证明这一点,山本特地披上来阳光的外衣,整天以乐天派的形象示人,这样的形象让他的人缘渐渐好了起来。其实,当他凭借自己的阳光和大方迅速与纳尼加成为朋友时,山本武是得意的,看,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自己的热情打动任何人。
但是,这到底只是假象,人们喜欢的,乐意结交的也只是那个幽默的,爱运动的棒球部高手山本武,而巫师山本武不得不被藏在泥泞的阴影里,见不得光。
“山本,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出乎意料的,纳尼加对自己受伤的手毫不在意,一个转身便抱住了山本武。那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其力度险些让山本武栽倒在地。
山本武的唇动了动,惊疑从眼底一闪而过,他反复琢磨了一会纳尼加的表情,唇角又恢复了初见时那样开朗的笑容,他没有问之前满是战意的少年为何会好无厘头的离开,同样的,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揉乱了纳尼加半长的头发,“真是的,说好了要叫我‘武’的啊!”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不介意自己的特殊,真心接纳自己的话,他山本武必将会将他当做自己一生的挚友对待,但如果不是……呵,他父母叮嘱他最多的莫过于一句,人心难测啊。
☆、阴阳师
“山本武的东西已经送给他了吗?”带着浅浅的笑容,泽田奈奈回头看向刚进门的儿子,不经意间扫过纳尼加擦伤的手掌,心猛得揪紧。纳尼加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后知后觉的将手往背后藏了一藏,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还是先吃饭吧,阿纲快去洗手,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喝的味增汤!”为了避开某个儿子显然不愿谈论的话题,泽田奈奈强打笑颜,招呼着纳尼加走进卫生间,当纳尼加背对着泽田奈奈打开水龙头时,泽田奈奈的唇抿了一抿。尾随着进屋的姑获鸟头微垂,似乎打算说些什么,泽田奈奈却是摇了摇头,“不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