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边等你们。”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黑发蓝眼的美人必定有话要聊。
……而他们的确有话要聊。
克拉克望着娜塔莎潇洒的背影。氪星之子突然无措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次相见是何等的古怪、何等的尴尬。而他表现的又是何等的令人困扰……就是要他为自己打分，他都只能给个‘不及格’。
他太迷恋她了。这太盲目了——但她是戴安娜。是他的同伴……是一直、是永远支持他，相信他，帮助他的人……她是这么重要。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堪比布鲁斯·韦恩……
“……嗨。”
但戴安娜可没他这么多顾忌。女神望了一会儿彩虹桥消失的地方。她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超人来和她搭话……于是公主她便先一步开口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超人？”
……然后戴安娜好笑的发现这大块头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你好，你好啊，戴安娜……”克拉克绷着背脊转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望向那女人。“……你真美。真的。”
——他在说些什么？！
这还能再尴尬、再失礼哪怕一点儿吗？？为什么他非要表现的像个花痴？？
但神奇的是女侠却被他给逗乐了。戴安娜竟像是绷不住了一般的笑了出来。天堂岛的女战士歪着头看着地球的守护者，这些天来她也的确心累的不轻……而这男孩儿的反应真是太、太出人意料了。
“你真奇怪，你知道吗？”女神微笑着看着无措的超人。“你和我听来的那个‘人间真神’，‘上帝的馈赠’……一点儿都不像。我本以为你会是个更严厉的人……”
“而且真不可思议，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咱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呢？”
戴安娜说着便也迷惑的微微眯眼。她自认应该并没会错意，她并不觉得超人如洛基暗示的那样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但事实却更加奇怪。超人看她的眼神远超过了男人看女人。超人看她时的神色宛如看着……家人一般。
她的温和给克拉克带来的勇气。这股勇气激的超人涌起了一阵冲动……一个秘密脱口而出。
“因为我能看到很多类似未来一般的可能性。”
说完他便一怔。他竟真的说了……他怎么能把这件事讲出来？
超人愣住了。而戴安娜迷茫了一下，接着女神眼中的恍然与惊讶便缓缓扩散。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预言者？”
戴安娜的神色多了两分敬畏。‘嗡’的一下，克拉克不知该从何说起——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算是吧。但我猜测那只是一些‘可能’。只是一些‘指引’……他们令我做出了很多相对正确的选择。为我展现了很多好事坏事……而戴安娜，我很抱歉我的失态。在你面前我确实、确实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超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害臊。戴安娜在吃了一惊后却笑了出来。女神望着这远称不上是个‘男人’的地球守护者，这几乎就是个孩子的超人……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因为我们几乎一直都是伙伴、搭档、同行者。你简直就像我的家人……而我们一直扶持彼此共渡难关……”
“真奇怪。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这恐怕真的很难解释。我其实也不是个容易轻信的人……但是的。我看着你时也有这种感觉。也有这种……仿佛我们相识已久的错觉。”她勇敢的微笑着。甚至还安抚的拍了拍克拉克的手臂。“卡尔·艾尔，我没念错吧？……你没把这一切变得很糟。相信我。我还想为此感谢你来着。感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但看上去你应该不想我道谢，对吗卡尔？”
“是的。”
……克拉克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在冷静下来的同时也红了脸——这是真的羞耻。真的。但还好他面对的人是戴安娜……要是b知道了他今天的莽撞与孩子气，一定能嘲笑他直到他死……
“是的，我不需要你谢我……神奇女侠，戴安娜。”
戴安娜看着卡尔·艾尔认真的神色。看着他微红的面颊……这男孩儿眼中的信任与依恋是如此明显。如此不容忽视……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她本不是个容易与凡世扯上关系的半神……但她此刻却真的很想回应这份信赖。
“……我还会在这儿停留一阵子。但愿我能稍许帮上些忙……”她温和的看着超人。看着卡尔听到这话后瞬间被点亮了的表情。她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那么我就真不和你道谢了，超人。”
“既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
“那我总是能有机会帮上你的忙的。”
………………
如梦似幻。
克拉克飞上高空。他快乐到觉得自己的披风都在微笑。
——这实在是，太过美好的一天。
就算罗伯背后的指使者是芒戈或达克赛德，就算这两个家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都别想他为此动一下眉毛！
他见到了戴安娜……他的世界，是有戴安娜的……
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
超人笑着飞离了新墨西哥州。虽然神奇女侠没能同意前往他的孤独堡垒小住，而是选择跟着娜塔莎·罗曼诺夫回了神盾局……都不能让他产生丁点不满。
——她很可靠的。起码比克拉克可靠的多。所以他真的毫不担心，所以他真的……非常快乐。
而他打算把这份快乐分享给布鲁斯。
哈，他当然知道这是个坏决定……但他怎么能不这样做？克拉克甚至都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们见面了——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当这三个名字连到一起……他仿佛都有种错觉，克拉克都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了……
……克拉克真的太开心了。
这快乐好似一针兴奋剂。这氪星人仿佛出生到现在头次这么开心一般。他几乎迷失了自我。他几乎完全卸下了防御。
超级听力？没有。超级视力？没有。
——拜托。他和b约好了要在凌晨见面的。他记得地点。他当然记得……那可是他和b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被蝙蝠镖拍脸的感觉。
超人真的太开心了。
他飞进哥谭。他从石像鬼前掠过。他像鸟，像飞机……像一道不详的残影。
克拉克·肯特激动极了。他像是最普通、最鲁莽的二十二岁青年人那样，满脑子都想着要把‘惊喜’留到最后……他猜自己说不定还能见到迪克·格雷森……他真是太、太、太激动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把喜悦传递。他迫不及待的要见到自己的搭档。
当他满怀欣喜的拉开仓库的大门时，都还以为自己能看到一脸不耐的b如幽灵般的等待着他。
……可惜。没有。
超人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没有蝙蝠侠。
他们约定的集合地根本没有布鲁斯·韦恩的影子。
唯有罗宾倒在地上，年幼的孩子满脸伤痕，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有高能。
这伏笔可以呼应一下72的电话。和很之前我说的他下次来哥谭有大事。
说一下虽然大家完全可以选择性阅读。但我真的建议这几章一定不要跳。我觉得不是很虐，是那种又爽又恨的感觉。和后文也有呼应。
写这几章我注定会失眠、会情绪不佳。但我觉得值得。我非常期待…我希望大家能陪我、陪他度过难关。
77、77.爆开
迪克·格雷森, 十三岁。第一任罗宾。
他知道、他认识、他喜欢, 这孩子。
……世界混沌一片。克拉克·肯特落入深渊, 超人陷入疯狂。
钢铁之躯亦冷如钢铁。超人跪到了地上，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这个男孩儿。克拉克微垂下头, 氪星之子的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没关系。”
“没关系的。孩子。”
男人轻声低喃。
“我联系阿尔福雷德了。他很快就会带你回家。”
“你会没事的。”
克拉克·肯特像个无声的幽灵那样飘了出去。在哥谭这寂静到令人窒息的夜里。超人面无表情的撕开了一辆轿车的车棚, 而这粗暴的行径只为妥善安置未来的夜翼……多么令人震惊。他还记得，还记得不能直接将这受伤的孩子送去就医——因为他妈的保密身份。因为他妈的这里可是哥谭。
多么令人震惊。
他竟理智尚存。
克拉克·肯特就着凝重的夜色，深深的、静静地看了迪克一眼。
这一眼悲悯而痛心。这一眼属于克拉克·肯特。不属于接下来的那个怪物……
超人的蓝眼在这夜中无比的像是一团幽灵鬼火。这一眼一结束他便拔地而起, 瞬间消失了踪迹……超人跃上高空。他在狂怒中倾听这该死城市的一切声响——他想要咆哮，他必要怒吼——而在那之前他必须找到他的蝙蝠侠。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b？你知道吗——布鲁斯。
你的城……我恨你的城。
女人在娇喘, 孩子在哭闹。有男人正在呕着什么，还有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枪械上膛的冰冷动静……有叶子落在地上, 有鱼冒出水面——去他妈的。活见鬼。这不是他需要的情报，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克拉克·肯特好似这辈子都没这么焦虑过。他仿佛把过去二十几年的坏脾气攒到了这夜一起爆发——然后终于，终于他听到了。
超人浮在半空。他咬紧牙关。他赤红双眼——他发出咆哮。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他听到了那亢奋的微喘, 他听得出那人呼吸中得意的味道。
那该死的混蛋就连喘息都带着那股癫狂的笑意。那该死的、活该被生摘心脏的……
但与此同时氪星之子也微微松了口气。因为超人也听到了。他也听到了那恶徒身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他知道自己这回……没有来晚。
超人找到蝙蝠侠了。
“哈。”
愤怒的笑意被从胸腔强行挤出。这声笑透漏着太多令人不安的情绪……克拉克肯特捏紧了拳头，接着便是一个空响。蓝红色的身影瞬间在哥谭夜空消失无踪。
因为他飞的太快了。实在太快了。他快过任何鸟类与飞机，快过任何炸药或导弹。他像会飞的死神，像会动的瘟疫。
他来了。
他到了。
——超人撞裂了哥谭城郊疗养院的大门。炮弹都不配用来形容他的气势。他就只是如超人般的闯了进来。如超人般直冲那个房间。
克拉克·肯特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酸液味。萨维奇曾不要命的把王酸洒了他一身…他可以不在乎。蝙蝠侠呢？布鲁斯呢？——他睚眦欲裂的撕开了面前的铁门。他瞪着那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蠢货。他英俊非凡的面孔几乎彻底狰狞。他蓝眼睛里倒映着那该死的屠杀者……
他看着小丑。
看着这犯下无数罪孽、玩弄人心, 逼人入魔的疯子。
看着这疯子身后那一巨型鱼缸的酸液, 看着他拖行着的、被打折右腿的蝙蝠侠。
你他妈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事，这究竟有什么好处？
无数夜晚他都想飞来这里，向小丑提问。他无数次的压下这欲望，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你永远也搞不懂这疯子的。
他是搞不懂。他是……但就是搞不懂, 他也还是可以遏制他。
……超人与小丑诡异的对视着。氪星人蓝色的双眼中满是愤怒憎恶与不解。而罪犯的绿眼睛则在最初的惊讶过去后……升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盎然。
他很吃惊，很惊喜。他都不知道小蝙蝠还和这小童子军扯上关系了…这像个彩蛋，令小丑想要哈哈大笑……
“看看这是谁，啊！！”
——但超人没让他说完便一把撕下了自己的披风。超人以挥舞汽车的力气将披风甩向了小丑。
哥谭的犯罪帝王从来都不算擅长体术。更何况这还是来自超人的突然袭击？这一下‘拍’了个结结实实。小丑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便被这件‘衣物’带的飞了出去。他的模样不像是被布料击中，倒像是被一面墙给拍飞了。
绿头发的罪犯撞向一旁的书架。仅吃这一击他便断了至少三根骨头，昏迷了过去。
多么简单。多么轻而易举。要是他想，只要克拉克愿意…他现在只需眨眨眼，只需眨眨眼便能融化这未来的隐患……
把他化作一摊焦炭，把他化作一具尸骸。把他烤焦，让他再也不能发笑。
克拉克怔怔的望着那即使失去意识也还在呻口令的凡人。超人几乎沉迷进了自己的想象……但还好，还好也只是几乎而已。
他总还清楚有什么比妄想更加重要。
超人双脚落地，失去了披风的氪星之子竟在微微颤抖。克拉克·肯特走到布鲁斯·韦恩身旁，他顶着月色凝视他的朋友……
铅制服。他看不到。
——但他猜得到。
寂静凝重的夜中，唯有小丑的低吟与布鲁斯轻轻的呼吸着。超人半跪在蝙蝠侠身旁，一语不发的撕开了对方的制服。氪星人沉默的好像死了。他甚至都忘了伪装呼吸。克拉克彻查了布鲁斯的健康状态，随后颤抖着伸手为他正骨。
神经毒素、骨折、骨折、骨折、骨折、骨折、勒痕、淤青、淤青、淤青、淤青……
痛楚无法随着视觉共享。他超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蝙蝠侠的一夜。
但这也并不妨碍钢铁之躯的指尖颤抖，心痛欲裂。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氪星人恍惚的站起了身子。他迷茫的想着。
如果非要这么折磨他。那都不如直接把他杀了。他承受的是他该承受的吗？蝙蝠侠就活该被哥谭如此对待？这就是他朋友的宿命？一夜都不得安宁？……他们是欠这个世界什么吗？他们是做错了什么吗？？他们是搞错了什么吗？
不，不。不。他们就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