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文件里，还有游乐场一整天的节目时间表、周边可以落脚休息的电影院和咖啡厅。
　　比起干巴巴的介绍书，更像是一份早早做好、却无限搁置的完整出行计划。
　　小蜘蛛：“谢、谢谢。”
　　正联大佬下线了。
　　小少年蹲在诊所顶上仔细研究攻略，蹲着蹲着，就听下面的阁楼里一阵响动：乔沃德起床了。
　　乔沃德大清早接到彼得少年的电话，看了看时间，试探地：“是不是太早了？我下午再来拜访会不会方便点？”
　　彼得：“拜托拜托上午来吧！Please please please——”
　　乔沃德忙说：“好好好。”
　　他背上小书包，给跛脚金毛带了它喜欢的磨牙玩具和罐头。
　　他想，反正只是做一个简单回访，确认跛脚金毛健康以后，他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跛脚金毛比二哈侠平和多了，看见久未相见的主人，并没有一个猛子扑上来，而是高兴地摇着尾巴，跑过来舔他手背。
　　彼得·帕克家里，除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彼得自己以外，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年长女主人。
　　……他总感觉那位女主人在含笑盯着他看。
　　在别人家里，乔沃德多少有点拘束，也不说什么话，就默默抱着金毛搓。
　　搓了一会儿，他起身准备告别了。
　　女主人：“这么快？我的蓝莓薄饼还没烤好呢。”
　　乔沃德：“感谢您，女士。但我想诊所应该还有一堆事要忙……”
　　彼得自从给他开了门，就一直不知道在楼上捣鼓什么。这会儿捣鼓好了，噔噔噔跑下楼来，睁着一双跟金毛差不了多少的狗狗眼，下意识就来拉他的手：
　　“医生医生，我给你看个东西，一会儿就好！”
　　少年的手指勾到他软乎乎的手心，乔沃德悄悄把手往回一缩。
　　彼得在这一刻猛地反应过来，咬了下唇，手局促地往裤子上擦两擦，然后若无其事地往楼上指：“在我房间里。你看过就知道啦！”
　　梅姨：“你们俩好好玩。‘方便’的话，我一会儿给你们送薄烤饼上去。”
　　彼得给自己设计了一晚上的爆马仪式，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
　　他等乔沃德走到房间正中央了，悄悄锁好了门，然后拉动挂在门口的一串蛛丝。
　　啪嚓一声。
　　本该华丽丽弹出蜘蛛战衣的架子，跟着蜘蛛战衣一起砸在了乔沃德头上。
　　乔沃德：“……”痛。
　　彼得：“……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小医生坐在地板上，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袋从蜘蛛战衣里救出来。
　　然后他又看见一条写着“I am Spiderman~！”的横幅，缓缓从房顶飘落下来。
　　也缠在了他的脑壳上。
　　乔沃德：“……”
　　彼得：“……”
　　他俩你看我我看你，彼得憋了半天，憋出了句：“我去厕所！”就像炮弹似的夺门而出。
　　群里的大家都起床了，闪电在一个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小虫！爆马顺利吗！乔乔什么反应！是不是抱住就一个大亲亲？”
　　闪电：“嗷嗷Batcakes发的那个是什么宝藏约会地点！我也想去！可是今天警局加班我好恨！”
　　闪电：“对不起，手动撤回Batcakes，对不起。”
　　托尼：“宝宝，要是跟乔宝玩得太晚，你俩谁都别一个人回家，一定要留他在家里过夜哈。”
　　大超：“？”
　　托尼：“怎样。打我呀超人。”
　　彼得在马桶上傻看了半天，“嗷”地一声把卷毛脑袋埋进手心里。
　　小蜘蛛：“我搞砸了。我不出去玩了。”
　　美队：“怎么了？@蜘蛛侠”
　　闪电：“怎么啦！”
　　小蜘蛛：“我就是搞砸了。我不去了。”
　　此刻被机械战警追了一晚上的大超，坐在星球日报顶楼的大球上吃早餐，顺便很有经验地往群里发消息：
　　“你该相信小乔。”
　　厕所门被叩叩敲了两下，从门板底下的缝隙里，伸进了一根细细的逗猫棒。
　　逗猫棒顶上有根摇摇晃晃的羽毛和小铃铛，在地板上摆动了两下，摆到左边，不动了。
　　门外的乔沃德压着声线：“I am Spiderman！我是整条街最酷的崽，谁说我不酷我就打谁！嗷嗷嗷。”
　　逗猫棒摆到右边。
　　“我是Spidey！我最喜欢偷吃小闪的零食，睡觉就喜欢露肚皮，没人在家的时候我还要偷看动画片。“
　　逗猫棒摆到左边。
　　“Spidey太逊了！超级英雄一定要超酷超霸气的！打Spidey！”
　　逗猫棒摆到右边。
　　“嘤嘤嘤被打了要小乔亲亲啾啾啾啾啾——”
　　彼得面红耳赤地扑上去，捉住乱动的逗猫棒：“我没、我没这样的好吧！”
　　梅姨端着蓝莓薄饼上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两人一狗子，正挤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说悄悄话。
　　虽然不知道乔沃德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有点怕生的小医生，怎么突然就跟自家彼得玩在一块了；但梅姨还是悄悄在门口留下了薄烤饼，眼里带着笑意，看了眼挤成一团的两个小甜心。
　　“Aeet~~”
　　……
　　

第78章
　　吃着蓝莓薄烤饼, 彼得少年就像变魔术似，哗地掏了份出行计划出来。
　　乔沃德叼着饼, 接过来看。
　　乔沃德：“你今天想让我陪你去游乐场玩吗？好呀。”
　　末了他看看那份出行攻略, 做得有粗有简, 把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让游玩人什么都不用考虑、跟着瞎玩就行的那种。
　　乔沃德感动：“谢谢你, Spidey。这么小的事情，你都这么上心。”
　　彼得：“不是呀, 这是蝙——”
　　梅姨敲敲门进来, 给彼得拿了个小背袋：“宝宝, 我给你收拾好了。零食在最底下，上面是遮阳帽和小雨伞。”
　　末了, 她趁乔沃德没看见, 攥拳给自家崽崽做个无声加油的手势。
　　乔沃德有好些年没去过游乐场了。
　　美国学生社交活动最频繁的5年，他连汉尼拔大宅都没出去过；15岁前倒是去过一次，是考完试后, 跟着全班同学一块去的。
　　他在游乐场门口晃来晃去，迷茫地找售票处, 彼得跑过来拉他：“走啦！我买好票了。”
　　入口处人有点多。
　　彼得怕小医生晃着晃着就丢了，攥着他的手不敢放。
　　一开始他只敢牵袖子。
　　后来少年摸到了对方温温的、软软的手掌心。
　　他是球球的时候, 就喜欢被小医生捧着。小医生的手心跟他的猫猫唇一样嫩, 洗过了澡，还会有点奶味。
　　他在后面，捉了会儿乔沃德的手指头, 慢慢地就牵上去了。
　　乔沃德：“彼得！”
　　彼得吓死：“啊？！啥？！”
　　乔沃德：“我今天要去鬼屋！”
　　彼得：“……你确定？？”
　　乔沃德：“今天我一定要进去一次！”
　　新开的游乐场总有种朝气蓬勃的味道，到处都是彩灯和乱飞的气球，游客们的尖叫和笑闹很能渲染气氛。彼得在后面牵着乔沃德走，眼看着小医生从小心翼翼到处看的状态，变得开始有点上头……
　　乔沃德：“人生总要挑战自己！”
　　彼得：“……先别挑战，我先问问。”
　　乔沃德：“你要问什么？”
　　彼得推着他伸过来看的头，用身子挡着手机，飞快地在大佬群里求助。
　　小蜘蛛：“乔乔说今天要进鬼屋，他那个怕鬼体质行不行呀。”
　　大超：“……不行的吧，会吐在里面的。”
　　美队：“……这么严重吗？”
　　小蜘蛛：“可是乔乔就要挑战自己……不让他去，他要闹了。”
　　蝙蝠：“[图]”
　　大超对乔沃德的判断是没错的——乔沃德坚持到了鬼屋的第二个地图，就当场去世了。
　　彼得按照蝙蝠给的鬼屋地图，抱着人往紧急出口拖。
　　出来后，乔沃德在椅子上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神后第一句话，“彼得，我今天领悟了一个真理——那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彼得：“……”
　　领悟得好，就是迟了点。
　　好在他没有恐高恐水之类乱七八糟的恐惧症，游乐场项目很多，他俩还是痛快淋漓地玩了个遍。
　　只要在人群里，彼得就一直拉着乔沃德的手。
　　乔沃德外表年龄也不大，远远看着，就是两个特别好看的少年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到处跑去玩。
　　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给他俩发气球。
　　乔沃德给彼得的书包上系了一个，给自己书包上系了一个。系完了，彼得想去摸乔沃德的手心，乔沃德一抬手，他摸了个空。
　　彼得：？
　　他赶忙把手缩回来，低落地揣进了衣兜里。
　　乔沃德绕着他走了半圈，把小少年的另一只手拉住了。
　　乔沃德：“我那只手出汗了。”
　　彼得：“啊？哦哦……嗯。”
　　他试着不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太明显；但哪里掩饰得了呢。
　　到最后他连声都憋不住了，拿手背抵着嘴巴，一边笑，一边掩饰地咳嗽，引得小医生频频回头看。
　　乔沃德：“彼得，你没事吧？脸这么红。要是觉得热，我们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
　　彼得：“我没事。”
　　跟着他又说，“你别看我。”
　　乔沃德：“为什么呀。”
　　彼得：“就不让你看。”
　　他都快语无伦次了，红脸蛋往旁边一撇，转头往卖雪糕的推车跑。
　　小医生抱着书包，茫然地在他后边跑。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彼得昨晚通宵跟沙人打架的后遗症就体现出来了：他开始有点支不住眼皮了。
　　可他难得跟乔乔出来玩，乔乔今天还这么高兴。
　　真不舍得提早结束行程呀。
　　小话唠开始变得沉默，乔沃德也看出他精神不佳。
　　小医生没说什么，也没劝他要回家。
　　只是找了一家有卡座的咖啡厅，说要落脚休息一下。
　　彼得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没跟乔沃德说两句话，就靠在一边睡着了。
　　他是被一道莫名其妙的雷声吵醒的。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看见咖啡厅外正哗哗下雨。
　　彼得：什么情况？？今天天气预报明明说过全天放晴的！
　　他去看桌子对面的乔沃德。
　　小医生吸溜着一杯果汁，全程没有出声，让他安静补觉。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暗下来的缘故，乔沃德这会儿的神情显得有点冰冷。
　　蓝眼睛在阴下来的环境里，像正在幽幽散发着一圈微光。
　　彼得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窗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象，只有一个大花脸的小丑举着伞，正摇摇摆摆在雨中收拾摊位。
　　彼得：“乔乔。”
　　乔沃德：“嗯？”
　　他一回头，眼里那点冷意就立刻消失了。
　　嫩红的猫猫唇天生就有索吻感，一笑就显得柔和又俏皮。本就无辜下垂的眼角一弯起来，止不住地就往外冒甜味。
　　彼得小声：“下雨了……怎么办呀。还玩吗？”
　　乔沃德笑：“还玩呀。你的计划里，不是还有雨天攻略吗？”
　　彼得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
　　他们在那家游乐场呆到夜幕降临，看完马戏团表演，和晚间最早一场烟花表演。砰砰啪啪升上天空的烟花，就跟开在少年心里的一样多。
　　回程是坐公交车的。彼得和乔沃德只找到了个一前一后的单座。彼得一开始还能扒着在椅背，跟乔沃德唠叨。叨了两站路，又叨不动了，卷毛脑袋慢慢靠在了车窗上。
　　小蜘蛛的脑壳，在坚硬的窗玻璃上磕了两下，撞进了软乎乎的手掌里。
　　他睁开半只眼睛去看。
　　在前面车窗的倒影里，他看见小医生悄悄从后座伸了一只手来，垫在他的脑袋和车窗中间。
　　少年盯着那个车窗里的影子，看了很久很久。
　　车窗外的雨水在哗啦啦地下。
　　而他看着的那个人在发光。
　　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少年，但他也能猜到。
　　在他心里不小心开放的小花花，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知何起，无疾而终。
　　彼得少年看着他，不觉得忧愁，只是觉得担心。
　　——担心以后他长大了，可能不会遇到再比蓝眼睛小医生更好的人了。
　　……
　　乔沃德先把彼得送回家，再转几站路，回到了宠物诊所。
　　一进诊所，打开灯，他就惊呆了。
　　以前小斗篷来的时候，跟手贱猫大战三百回合，也没把家拆成这副惨状。
　　他把湿漉漉的雨伞抖了抖，支在门口满地的碎纸巾上。
　　从他进门开始，两个摄像头就自动恢复工作，跟着他的身形转来转去。
　　在一地翻倒的家具之中，坐着一只二哈侠；二哈侠的头顶，正立着一个金毛球球。
　　金球球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金色半长发，身上血淋淋的。手里提着个很小的锤锤，背后是块破破烂烂的红色小披风。
　　即便是球球形态，也能看出他本体时，应该高大强悍到了骇人的地步。
　　看见乔沃德进了诊所开了灯，那个金发球球高举小锤锤，用浑厚沙哑的男低音、万军莫敌之势，高喊道：
　　“Meow meow！！”